灿灿:“妈妈,你也踩爸爸啊。”

“真是我的好儿子。”柳静静笑着给他夹一点鸡肉。

灿灿一口吃掉,就把碗给柳静静。

柳静静忍不住眨一下眼:“还要?”

灿灿歪头看着她,不行吗?

“再吃一点不能吃了啊。”柳静静怕打扰宋招娣讲电话,小声说,“晚上吃太多肉,不消化。”

灿灿可不管什么不消化,他就知道今天的鸡肉好吃,想多吃一点。柳静静不准他吃,他就把碗递给薛琪和振刚。

柳静静想阻拦,钟建国开口说:“这么大的孩子,你给他讲道理,他也听不明白。吃撑了,肚子不舒服,下次就学乖了。”

灿灿听钟建国这么一说,扒拉完碗里的鸡肉,喝半碗汤,就慢慢滑下椅子,跑去宋招娣身边呆着。

钟建国有些意外,小声说:“振兴,咱家灿灿不是一般聪明。”

“经常跟更生和二娃在一块,笨孩子也被他俩教聪明了。”振兴道,“二娃说五月份看过大娃和三娃,就带他出去。到国外转一圈,回来只会更机灵。”说着,不禁叹了一口气,“再大点,就不好管了。”

钟建国:“不听话就叫更生帮你收拾,他的主意多。”

“您别说了,正往这边看呢。”振兴笑着说。

钟建国抬头看一眼,见灿灿睁大眼往这边瞅:“是不是还没吃饱,想再吃点?”

小孩摇摇头,起来钻到宋招娣怀里。

宋招娣把他抱到腿上,继续和肖秀容讲电话,又过来十来分钟。钟建国他们都吃饱了,宋招娣才把电话挂上。

钟建国:“讲这么久,事情有些棘手?”

宋招娣未语先笑:“你猜孙宛如找沈宣城什么事?”

“她的脑袋不正常,我哪能猜得出来。”钟建国非常非常讨厌孙宛如,提着她的名字就不舒服的那种厌恶。

宋招娣:“大革命结束后,环境一年比一年宽松,孙宛如嫁的那个男人就要辞职经商。孙宛如跟沈宣城说,她拦着她男人,不准她男人辞职,她男人就打她。

“早几年她丈夫不再问她,直接把工作辞了,这几年开始当倒爷。估计是赚不少钱,又在外面找个不算年轻,会来事的女人,最近要跟孙宛如离婚。”

“那她离婚了没?”宋招娣摇头,钟建国又问,“没离婚就来找沈宣城?”

宋招娣笑道:“肖秀容也问沈宣城,是不是向孙宛如承诺过什么,不然,她就算来找沈宣城,也不可能像沈宣城欠她一样。

“沈宣城说,当年他送孙宛如走的时候,跟她客气一句,以后有困难就来找她。他说,他说那话的时候以为孙宛如这辈子都不会再找他。”

“就沈宣城那没出息的样,不可能不帮吧?”钟建国问,“他打算怎么帮?”

宋招娣:“孙宛如要跟他丈夫离婚,但她丈夫不愿意给她钱,听肖秀容的意思叫孙宛如净身出户。”

“等一下,老师,那个孙宛如没孩子?”柳静静问。

宋招娣摇头:“肖秀容没说,估计没有。她跟沈宣城离婚的时候就三十多了,过一年多才嫁现任丈夫,即便怀孕,年龄那么大也容易流掉。”

“肯定没有。”钟建国道,“有孩子的话,她丈夫不可能做这么绝。”

宋招娣:“我也觉得没有。孙宛如不愿意走,搁招待所住着呢。还说沈宣城什么时候答应,和她一块去找她现任丈夫要钱,她什么时候再走。”

“这是赖上沈叔叔了啊。她不知道肖姨是肖老的亲侄女?”振兴好奇。

宋招娣:“那种女人只在乎自己,即便肖秀容拿她娘家人威胁她,她估计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除非把她弄死。”

“真够恶心人的。”振刚皱眉,“幸亏和沈叔离婚了。不然,沈影就算心态好,整天跟这种妈生活在一块,也会变成神经病。”

宋招娣:“沈影不知道。她不在北海舰队,她妹妹也在外面工作,沈宣城不说,孙宛如找不到她俩。肖秀容说了,她不打算告诉沈影和沈婷。”

“以后沈影知道了,不会怨肖姨吗?”振兴问。

宋招娣:“孙宛如那种人用人前,不用人后。沈宣城出面帮她弄到钱,她可能第二天就忘了沈宣城是谁。再来找沈宣城,肖秀容真会找人揍她一顿。”

“那还不如这次揍她一顿,然后把她扔到大马路牙子上呢。”振刚道。

宋招娣笑道:“做人不能这么做。肖秀容像你这样跟沈宣城说,沈宣城暂时同意了,以后想起来也会觉得他和肖秀容太过分。

“日久天长,这件事就有可能变成他心里的一根刺。”说着,看向钟建国,“如果沈宣城是你叔,我这么做,绝对没问题。”

“你的意思我绝情了?”钟建国故意问。

宋招娣:“不,你比他狠。”

钟建国呼吸一窒,随即说:“振兴,去把锅里的菜和汤倒鸡窝里喂鸡。”

“灿灿困了,我得哄他睡觉。”振兴连忙抱起精神奕奕的灿灿。

振刚抱着炎炎:“薛琪,你和嫂子把桌子收拾收拾,我先带炎炎回去,给他洗脸洗脚。”也不管他儿子愿不愿意,抱着就走。

灿灿懵了,到门口才反应过来:“爸爸,我不困。”

“一会儿就困了。”振兴不顾他挣扎,继续往外走。

宋招娣乐了:“静静,把饭端出来。”

柳静静端着菜和汤出来,下意识看一眼钟建国,见他没吭声,放下碟子和碗就躲厨房里。

薛琪心大,小声问柳静静:“怎么了?”

“老师和叔吵吵的时候,咱们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柳静静道,“收拾收拾,刷好就走。”

薛琪:“那老师用的呢?”

“叔会刷干净。”柳静静说着,把剩下的粥盛出来,就开始刷锅。

钟建国调转一下椅子,面对着宋招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宋招娣任由他看,非常淡定的吃完。柳静静还没收拾好,宋招娣就饱了,把碗筷给她,随后出去洗脸刷牙。

钟建国跟上去,也学宋招娣,捏点牙膏开始刷牙。

宋招娣打水洗脚。钟建国先脱掉鞋把脚放盆里。勤务员见他俩这样,本想舀点热水,搁他们旁边洗,立刻端自己房里,直到他俩上楼,勤务员才出来检查门窗有没有关好。

“又想吵架?”宋招娣到卧室里才问。

钟建国:“想吵架的人是你。我对谁狠过,你当着几个孩子的面那么说我?”

“我不知道你对谁狠过。”宋招娣一边脱外套一边说,“但有句话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知道我以前挺狠的,咱俩能过这么久,侧面印证你也不是什么善类。我说错了?”

钟建国噎了一下:“一堆歪理。难怪静静嫁给振兴那么多年,还有点怕你。”

“说得好像静静不怕你似的。”宋招娣瞥他一眼,“肖秀容这次把孙宛如打发走,以后肯定不会再帮她了——”

钟建国打断她的话:“宋老师,我觉得你也该出去走走,多认识几个人,你就会发现,像沈影那样的姑娘有很多,她们还没有孙宛如那样的娘。”

“这个主意不错。”宋招娣抬头看他一眼,微笑道,“明儿我就给二娃打电话,叫他放暑假再去国外,我和他一块去。”

第284章亓老去世

钟建国顿时觉得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军人家属不能出国。”

“哪条法律规定的?”宋招娣白了他一眼,“别说是你钟副司令定的规矩。”

钟建国噎了一下:“我,我觉得沈影挺好的。”

“你够了。”宋招娣掀开被子躺床上,“《新白娘子传奇》还没放完,把电视打开,咱们再看一会儿。”

钟建国打开电视,调好台,又问:“你不去了吧?”

宋招娣想笑,又怕把钟建国惹恼了,轻咳一声,不以为意:“外国我又不是没去过,去不去无所谓。”

“那就不去了。”钟建国替她决定,“以后我陪你去。”

宋招娣扭头看着他:“你?刚才还说军属不能出去,你能?”

钟建国噎住,指着电视机:“看电视,看电视,哪那么多话。”停顿一下,又嘀咕,“你说话声音太大,我都听不见电视里说什么了。”

宋招娣无声地笑笑,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肖秀容知道宋招娣白天忙,所以,第二天晚上,钟家一众吃过饭,柳静静和薛琪在厨房里刷锅洗碗的时候,肖秀容才打过来。

钟建国接的,一听是肖秀容,就把话筒给宋招娣。他转身打开电视机,调到最小声。

灿灿见状,立马跑到钟建国身边坐好,听到许仙和白素贞对唱,根本听不清两人唱什么,不妨碍灿灿跟着小声哼唱。

钟建国瞥他一眼,笑笑,等宋招娣挂上电话,就把声音调大点,灿灿好能听清楚:“解决了?”问宋招娣。

宋招娣摇了摇头:“孙宛如和她现任丈夫离婚,按法律规定婚后财产两人平分,沈宣城的意思叫孙宛如去法院起诉。那女人要面子,不愿意。肖秀容就给她弟弟打电话,叫她弟弟找人帮孙宛如解决。

“孙宛如那个女人自己自私,认为所有人跟她一样是个小人。她觉得肖秀容不可能帮她,那么说就是想把她打发走,就叫沈宣城请假跟她一块去。沈宣城到帝都也是找他小舅子,就觉得没必要去。孙宛如见他不想去,今天又搁招待所住下了。”

“这个女人!”钟建国咬咬牙,“要是我——”

振刚:“您也不会娶她。所以,叔,您的假设不成立。”转向宋招娣,“这事就这么僵着?”

“哪能啊。肖秀容看她第一眼不想看她第二眼。等肖秀容的弟弟的人找到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自会去找孙宛如谈离婚。”宋招娣笑道,“你们有所不知,帝都那些赚大钱的倒爷有两种,一种人多钱多摊子大,一种走私。

“二娃的朋友属于前一种,当然,人家早就正规起来。孙宛如的丈夫,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属于后者。肖秀容娘家人如果能查到这一点,孙宛如确实能得一大笔钱。”

钟建国:“走私这事被外人知道,孙宛如即便如愿分到一笔钱,还能和她丈夫离婚,她丈夫以后也会找机打她?”

“肯定的。”宋招娣道,“那个女人如果聪明,就拿着钱回海南老家。只怕她不舍得帝都繁华。”

柳静静从厨房里出来,擦擦手,解开围裙:“她大专毕业没工作吗?”

“她比我大好几岁。”宋招娣道,“过五十了,可以退休了。”

柳静静:“如果像您说的这样,她还在帝都,被打也活该。”

“本来就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非闹着离婚。”宋招娣见薛琪也出来了,便知道厨房收拾干净了,“振兴,把我的教案带上,你帮我上几天课。”

薛琪忙问:“老师不舒服?”

“更生的爷爷住院了,我过去看看。”宋招娣走到沙发边,拍拍灿灿的小脑袋,“跟你爸妈回家去。”

灿灿拨开她的手:“再让我看一会儿吧,奶奶。”

“咱家也有电视。”振兴拿着教案走过来,就扯灿灿的衣服。”

灿灿甩开他爸,坐到钟建国另一边,“到家就放完了。”

“叫他看吧。”宋招娣道,“反正过两年上小学,想看也没时间看。”

灿灿扭头看一眼宋招娣:“为什么?”

“你得写作业。”钟建国道,“好好学习才能像你二叔那样,想去哪儿去哪儿,想买什么买什么。”说起二娃,突然想到,“宋老师,舅舅去世有三年了吧?”

宋招娣:“比二娃的老师晚一点,到今年夏天三年整。舅舅那边有没有给去世的人办三周年祭的规矩?咱们要不要过去?”

“你明儿打电话问问。”钟建国想起长辈们相继离世,看一眼灿灿和炎炎,不禁感慨,“岁月催人老啊。”

灿灿抓住钟建国的手:“爷爷不老。”

“嗯,不老。”钟建国道,“放完了,可以回家了吧?”

灿灿站起来,挥挥小手:“爷爷奶奶晚安。”

“爷爷奶奶晚安。”炎炎趴在他爸怀里,打着哈欠说。

炎炎每天八点半准时睡觉,这会儿快九点了,宋招娣见他困得眼都睁不开,提醒振刚:“回去就叫他睡,别又把他折腾起来洗脸洗脚,一次不洗也没什么。”

振兴抱起灿灿,就说:“老师,他洁癖没得治,你跟他说也没用。”

“你少激我。”振刚道,“老师不讲,我也没打算把炎炎喊醒。”

振兴瞥他一眼:“灿灿,明天早上去问炎炎,他今晚有没有洗脸洗脚。”

“赶紧回去吧。”钟建国皱眉,“这么一点事也能叨叨起来。”

灿灿乐了:“爸爸,爷爷训你啦。”

“你这孩子……”振兴奇怪,“幸灾乐祸的毛病跟谁学的?”

宋招娣:“跟你们学的。大娃、三娃在家的时候,你们哥几个聊天,看到谁吃瘪都幸灾乐祸,灿灿不想学,潜移默化也会了。”

“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钟建国对勤务员说,“去关大门。”

翌日上午,宋招娣到甬城坐飞机去帝都,到了帝都直接去医院。

病房里除了更生,还有亓明莉夫妇和亓明伟夫妇,宋招娣进去,见亓老输着氧气,心中一凛,小声问:“自立呢?”

“还没到。我们一开始没联系到他。”亓明伟看一眼亓老,“医生说老爷子不大好,更生就请肖平安联系他,顺利的话晚上能到。”

宋招娣:“自立不在帝都?”

“出去了。”更生搬张椅子,“娘,坐下歇歇。肖伯伯没说他去哪儿,我觉得离这边挺远的。”

亓老这几年身体时好时坏,以致于早三年前,亓家和宋招娣他们就做好老人家一病不起的准备。所以,宋招娣直接问:“衣服什么的准备好了没?”

“老爷子自己准备的。”亓明伟下意识看一眼亓老,“墓地也是他自己选的,和廉叔做邻居。”

宋招娣知道像亓老这类老将军,身后事都有专人打理,听亓明伟这么说,就不再说什么,和他们一起等自立。

晚上七点多,自立和肖蕴才到。自立喊好几声爷爷,亓老都没反应,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亓老才醒来。

亓老看见自立,情绪有些激动。自立和肖蕴走过去,老爷子情绪平复下来,往四周看。亓明伟和亓明莉见状,连忙叫家人过来。

亓老看一圈,视线停在宋招娣身上。

宋招娣不解其意,试着问:“您是要见钟建国?我现在就去给他打电话。”

亓老微微摇头。宋招娣心想,他们家除了钟建国,还有谁值得亓老挂念,忽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是不是要见大娃?”

亓老想点头,但很吃力,嘴角抽搐一下。

宋招娣连忙说:“我去找大娃。”说着话就往外面跑,叫亓老的警卫员去军区接大娃。顺便把三娃也接过来。随后就往家里打电话,叫钟建国带振兴他们过来。

当天夜里,亓老去了。

第二天下午,钟建国他们抵达帝都。第三天上午,举行追悼会。钟建国他们和亓明伟、亓明莉他们作为家属出席。

追悼会开始前,更生交代警卫员,施家人过来,一律挡在外面。

当时肖平安夫妇也在,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听到更生这么说,肖平安一边觉得更生心细,一边觉得他想太多,“施家人不敢过来。”

“以防万一。”更生道,“我不想把他们想的这么可恶,但他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恶。”

肖蕴见她爸和更生说话,走过去正好听到最后一句:“爸,今天有记者在场,朝廷台《新闻联播》晌午会播报亓爷爷追悼会的事。施家人如果知道这一点,他们过来膈应亓爷爷,咱们也只能看着。”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肖平安眉头紧皱。

更生:“他们活得不耐烦,咱们也不能把他们弄死。否则,仇越结越深。”

“更生说得对。”钟建国走过来,对肖平安说,“咱们能护儿孙一世平安,咱们走了以后呢?”

肖平安叹了一口气。

“钟司令说得对,咱们不能只看眼前。”裴玉玲拽一下肖平安,“更生,就按你说的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追悼会结束,亓老的警卫员进来告诉更生,施家人有来过。当时肖家人还在,肖平安注意到警卫员和更生窃窃私语,就叫他大点声。

听警卫员说完,脾气非常好的肖平安想骂人,随后就问:“谁来的?”

“我找人打听一下,是更生的舅舅和表弟。”警卫员如实说,“说是来向亓老谢罪。”

宋招娣忙说:“不对吧?不是说施家小辈都跑去国外做生意了吗?”

“我也听说过。”刘萍道,“施爱莲的侄子,外甥和外甥女一家都已经移到国外了。”

大娃:“难不成特意回来的?”

第285章夜郎自大

肖蕴的母亲裴玉玲言之凿凿:“不可能!施家人即便早几天听到风声,也不会特意赶回来。施爱莲那种人做戏都懒得做全套。”

“照嫂子这么说,施爱莲的侄子早就回来了?”宋招娣问。

裴玉玲点头:“我觉得是。”

“施爱莲的兄弟现在在哪个部门?”宋招娣问。

肖平安:“早年在总参,吴伯宗犯事那一年,我爸趁机把他弄到总政治部搞宣传工作,这些年一直在那边。”

“查吴伯宗的时候没查到他?”三娃好奇地问。

肖平安:“没有。施家最恶心的一点就是自己不出头,撺掇别人出来挡枪子。以前别人有求于施家和吴家,乐意当刽子手。

“这几年施家和吴家一年不如一年,早年追随他们的人就都散了。但凡施家别把人家当棋子,施爱莲的侄子、外甥什么也犯不着跑到国外做生意。我们在帝都,你们在江南,施家小辈不敢在这两个地方做生意,大可去羊城和海南。”

“当初我查的时候,好几件事都有我那个舅舅的影子,就是没有证据。”更生道,“爷爷跟我说,要想走得远,得爱惜羽毛,做人做事都得留一线,我就没再查他。”

宋招娣:“不愧是施爱莲的兄弟,工于心计。”

“唉,等这事过去,你们回南边,自立和肖蕴回单位,他们想恶心你们也不敢找上门。”肖平安道。

宋招娣不这么乐观,但她没说。一天后,把亓老送到墓地里,坐飞机回去的路上,宋招娣交代更生和二娃,提高警惕,别着了别人的道。

二娃不以为意,觉得他娘杞人忧天。

三月二十九日,下午,钟建国在家休息,两人闲着没事唠家常,唠到过几天清明。宋招娣和钟建国说,叫大娃和更生去给亓老上坟。二娃和振兴去山上上坟。宋招娣怕忘了,当时就给二娃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接,宋招娣准备挂断,那边传来说话声,但不是二娃,是蔡坤。蔡坤听到宋招娣叫二娃过两天回去,就告诉宋招娣,二娃很忙,恐怕抽不开身。

二娃每年忙三个月,六月份准备秋冬服装展用的衣服,年前准备春夏服装展用的衣服。

春夏服装是每年一月或者二月举行,看天气情况。秋冬是八月底或者九月初举行。三月底是二娃最闲的时候。宋招娣稍稍一想,就知道他不可能忙工作,便问蔡坤,二娃是不是谈对象了。

蔡坤的妻子是二娃的女徒弟,二娃亲自到纺织学院挑的人。蔡坤这些年跟着二娃干,又分到很多钱,以致于蔡坤对二娃特忠心,就对宋招娣说,二娃没谈过对象,他还有事,回头再聊。没等宋招娣说完,蔡坤说声“再见”就把电话挂了。

宋招娣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个蔡坤,他居然敢挂我的电话?!”

“回头我打给他。”晚饭前,钟建国打过去。这次是二娃接的,告诉钟建国,周六回去。

四月四日,上午十一点多,二娃到家。宋招娣和勤务员在客厅里照看灿灿和炎炎,振兴和柳静静在厨房里准备饭菜。

二娃放下提包,见勤务员追着炎炎跑,忍不住说:“娘,这孩子这么调皮,你们干嘛还把保姆辞掉?”

“保姆家里有事,不是我辞的,是她自己要走。我一想离暑假还有两个多月,到秋炎炎就好上幼儿园了。我也懒得再去挑。”宋招娣道,“说说吧,最近忙什么呢。”

灿灿坐到宋招娣身边,挺直身板:“说说吧,最近忙什么呢。”

“我揍你。”二娃朝他脸上拧一把,就冲沙发后面说:“马炎炎,不准再闹,我和奶奶谈事情。”

炎炎抱着小汽车,扑到二娃怀里,满头大汗蹭二娃一身。

二娃皱眉:“你爸那个洁癖狂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糙孩子啊。”

“不是糙孩子。”炎炎看二娃的表情,觉得“糙”不是什么好词,“我是好孩子。”

二娃冲勤务员摆摆手。勤务员出去拿毛巾,二娃给他擦擦:“老实坐会儿,待会儿吃饭。你不听话,我就告诉你爸,他一生气,给你打针还叫你喝苦药。”

炎炎放下小汽车,脱掉鞋爬到沙发上:“我睡觉。”

“我的天,你的鞋脚怎么这么臭。”二娃连忙把袜子脱掉塞鞋里面,把他的鞋扔出去。

宋招娣:“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没停,能不臭么。”看一眼靠着二娃装睡的小孩,“等你爸回来,又得数落你。”

炎炎抱起脚丫子闻闻:“不臭。”

“你真……真不像你爸的儿子。”二娃拍拍他的脑门,“别闻了。要睡就赶紧睡。”

炎炎随手抓一个二娃叫厂里工人做的抱枕当枕头,睁大眼睛盯着对面的宋招娣。

二娃看他一眼,见他不闹,就没管他:“娘,我知道施爱莲的侄子为什么会跑回来。”

“你见着他了?”宋招娣精神大振。

二娃摇头:“要不是因为我学法律出身,这次真就着了施爱莲的道了。您别急,听我慢慢说。从今天算,半个月前,我们厂来一个归国华侨,四十出头的样子,蔡坤接待的。

“蔡坤跟那个华侨聊的时候,觉得对方特有诚意,签合同的时候,他看金额太大,就拿给我过目,我大致看一遍就看出合同里的陷阱。”

“那你签了没?”

钟建国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炎炎坐起来,高喊:“爷爷!”

“睡觉呢?”钟建国说一句,就换拖鞋,脱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