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森林看完材料,对高副县长道:“老高,你是分管领导,既然有了项目,你一定要主动与科委衔接,不能做在办公室里指挥,光靠科委的力量,是弄不下来这么大的项目的。”他口气中就带着些批评。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杨森林与高副县长都是从沙州里调下来的,两人在市里职务一般大小,如今杨森森是县长,他是副县长,成为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被杨森林批评了两句,他也就只能听着。

被杨森林批评了几句,高副县长就对侯卫东有了小小看法,侯卫东从沙州市科委回来,事先没有给自己报告情况,而是直接找杨森林汇报,这就是典型的越级汇报,而越级汇报是岭西官场中很忌讳的事情,虽然这种做法很普遍。

“我明天就去市科委,与尹明主任具体谈。”高副县长又问道:“这个项目常委会还没有研究,关于土地问题我如何表态。”

杨森林想了想,道:“明天一早我和你还有侯卫东,一起到市科委,这个项目如今是热包子,手脚稍稍慢一些,就会被其他人抢去,马书记还有些时间才回来,我们不能等了。”

马有财当过多年的行政主官,当上书记以后,还是习惯于政府那套作法,事情管得极细,县委亦就经常侵占县政府职权,杨森林是个急性子,也不是轻易服软之人,早就对马有财的做法不满了,只是他在益杨势力单薄,只能忍着,这一次,他想借基地之事发出自己的声音。

第342章 攻关(中)

杨森林如今是益杨县长,他决定争取市科委的农业科研基地项目争,力度又有不同,他先给沙州市政府秘书长蒙厚石打了电话,以县长名义正式汇报了益杨县政府的想法。

他是蒙厚石的侄子,平时也多承其关照,但是平时多是麻烦其解决个人问题,这一次是利用私人关系解决公事。

蒙厚石是市政府资深秘书长,他在基层奋斗之时,现在的省委副书记朱建国也在基层奋斗,等到朱建国大权在握之时,蒙厚石年龄已经偏大,志气也已消磨得差不多了,他就想在市政府秘书长位置上等着退休,也由于有了朱建国的关系,沙州市政府一直都用他作秘书长。

他在市政府的地位很超然,说话在某种程度来说比副市长还有份量,市科委这点事情,对于他来说就是小事情,他笑道:“森林,很有眼光啊,我支持你办这件事情,你以县政府的名义打个报告,要求建一个农产品科研机构,我来签字,建议将科委的项目放到益杨县。”

“高市长很快就回来,她是才上任不久的副市长,与下面关系都一般,我估计她还不知道此事,你们动作快一点,趁着其他县没有当面汇报的时候,就把事情解决了。”蒙厚石当秘书长多年,对市政府的事情门儿清,轻重缓争把握得很好。

得到了蒙厚石肯定的回答,杨森林心里就踏实了,第二天,刘坤到市政府去报文件,杨森林、高副县长和侯卫东就去科委拜访尹明,杨森林提出将新管会土地以五万元一亩的土地作价给农业科研基地,一百亩土地就是五百万元,这个价格就远远低于商业用地,不过也在新管会用地政策之内。

这个承诺,已经违反了益杨县常委会重大事项相关制度,杨森林一方面是为了争取项目,另一方面也是有意借机挑战马有财的权威,打开了一个缺口。

九月二十八日,侯卫东正在办公室看报纸,接到了尹明打来的电话,他高兴地道:“侯主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市政府已经同意将农业科研基地落户到益杨,为了此事,我可是得罪了吴海等县领导。”

当侯卫东喜滋滋地将这个消息报告给县长杨森林之时,杨森林很平静,道:“我知道这事了,项目来了以后,你们科委要负责协调,将农业科研基地建好。”

侯卫东热脸碰上冷屁股,从县长办公室出来以后,很有些尴尬。

其实农业科研项目一事,杨森林两天前就知道了,益杨县请求建科研基地的报告上报到市政府以后,蒙厚石在第一时间拿到这份文件,他在上面签到:“我市是农业大市,应该配置一个农业科研机构,益杨县条件最为成熟,建议将科委的农业科研基地项目落户在益杨,益杨就不必单独再建机构。请高榕副市长阅示。”

分管科技工作的副市长高榕是刚满四十的女同志,又是民盟党员,她原本是妇联副主席,在沙州市换届之时,按照省委要求,需要在班子里配备一名有大学文凭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女同志,沙州市委依葫芦画瓢,先将正处级女干部中排了名单,居然没有一个符合条件,随后请示省委以后放宽条件,副处级女领导中只有高榕符合条件。

沙州市委就将高榕材料上报给了省委,省委拿到高榕档案,发现高榕居然还是民盟党员,省委副书记朱建国当即表态,这个女同志条件很好,纳入重点培养计划。

天上落下了馅饼,高榕就稀里糊涂地当上了沙州市副市长,后来,她当上副市长的原因还是传了出来,这让许多雄心勃勃的正级处男性领导哭笑不得。

高榕刚下从欧洲回来,一到办公室,政府办的小梁就将这份文件送了回来,她出去了有一个多月,只知道科委有项目,并不知道具体情况,见到蒙厚石的意见,便打电话询问了科委尹明,尹明回答得很原则:“沙州四个县都符合条件,各有优势。”

高榕看着蒙厚石的意见,特意问道:“益杨如何?”

为了这个项目,四个县的头脑都先后与科委进行了接触,这让尹明好生为难,此时听高榕特意提起益杨,他揣测高副市长是有意让益杨中标,就道:“益杨经济交通便利,经济相对好一些,又搞过铜杆茹企业,是四个县中最理想的。”

高榕听到尹明如此说,在文件上签字:“科委农业科研基地项目布置于益杨,符合实际情况,建议由科委与益杨县共同提一个方案,报市政府研究后实施,请刘市长阅示。”

对于刘兵来说,建一个农业研究基地是小事,他见高榕签了字,随手就写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同意。”

县委书记马有财是国庆节以后才回到益杨县,此时杨森林快刀斩乱麻,已将农业科研基地定了下来,基地定点于新管会内,占地一百五十亩,每亩五万元。对于此事,马有财心有不快,只是杨森林手里有刘兵签字的尚方宝剑,他默认了这个结果。

在随后的一次常委会上,刘兵道:“常委会重大事项议事制度,是铁一般的纪律,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按照这个制度办事,否则就是对民主集中制的践踏,是对常委会领导集体的否定。”

这个帽子很大,杨森林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农业科研基地项目是岭西农业科技改造的子项目,中央财政专项经费为主体,地方配套百分之三十,在侯卫东的多次汇报之下,益杨县政采纳了侯卫东方案,由侯卫东代表益杨县科委与市科委协商,在农业科研基地内单独设立一个益杨野生菌研究所,但是直属于益杨县科委,算是这个项目对县科委最直接的回报。

侯卫东最真实的想法是借着益杨野生菌研究所这个项目,将科委的办公条件彻底改变,电脑以及老古董家俱都换掉,办公条件好了,经济宽松了,科委同志才有自豪感和荣誉感,否则一切思想工作都是白费劲。

项目开工建设以后,侯卫东让周永泰作为益杨科委的代表,负责协调、监督工程,侯卫东则当甩手掌柜。

科委日常工作琐碎,多是日常性事务,侯卫东每天上午只花半个小时,就将事情办完,他便处于无所事事之中,以前在县委办和新管会之时,他很少到石场去,这时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人,他就经常开着皮卡车到石场和火佛煤矿,即照看了企业,又在广阔的大自然中享受生活。

由于这几年基建项目很多,石场一直不愁生意,几年下来,石场的管理人员以及工人都成了熟练工,侯卫东只需看了看炸药用量,便大体上算得出每月的营业额,相差极小,狗背弯石场、英刚石场以及下青林条石场,已经成为他稳定的利润来源。

而火佛煤矿的经费则困难重重,由于行情长期不振,销售困难,料场的煤炭堆积如山,另外还有一些用煤大户则总是拖欠着煤款,如果不是三个石场不断输血,这火佛煤矿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十一月五日,侯卫东开着蓝鸟车到了岭西,岭西火电集团下辖好两个火电厂,其中一个就在茂云,火佛煤矿距离茂云火电厂不远,侯卫东接手火佛煤矿以来,就开始给茂云火电厂送煤,数月过去,火电厂一分钱未结,火佛煤矿副厂长数次去找了火电厂,对方总是推脱经济紧张,不肯支付煤款。

眼见着工人工资越差越多,不少设备也需要添置,而石场的钱投进去就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报,侯卫东这才明白周强为什么急于将煤矿出手:“虽然前途是光明的,但是道理也太曲折了,恐怕没有等到光明前途到来,火佛煤矿已经跨掉了。”

这就是理论与现实的差距,也是办公室拍脑袋与真实情况的差距。

见到火佛马上就要停产,侯卫东也确实心急了,把认识的人回想了一遍,料想到财政厅应该与火电集团有些关系,便试着给省财政厅蒋副厅长打电话。

这两年过春节,侯卫东都在祝老爷子家里遇到了蒋副厅长,从坚持年年报春节给老领导拜年这一点来看,蒋副厅长应该是重情义之人,侯卫东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了电话。

侯卫东的判断大体上准确,蒋副厅长稍为犹豫,答应了此事。

岭西火电集团是国有企业,借助省财政厅的时候很多,火电集团李总接到了蒋厅长电话,很爽快地道:“既然蒋厅长开了口,我马上叫茂云电厂付款。”

一个小时以后,火佛煤矿接到了茂云火电厂通知:“可以付款了。”

得到三百多万元货款,侯卫东立刻松了一口气,有钱就可以付工资,就可以安置必须的设施,他办矿的原则是不赚黑心钱和血泪钱,所谓黑心钱就是克扣工人工资,血泪钱就是克扣安全投入而导致人员伤残,在青林镇开办石场数年,只有英刚石场和狗背弯石场安全条例最多,也只有这两个石场没有死人。

解决了燃煤之急,侯卫东便考虑如何感谢蒋副厅长,一方面,知恩图报是传统,这次不感谢恐怕就没有下一次了,另一方面,能与蒋副厅长这种财神爷成为真正的朋友,将受益无穷。

他带上了五万现金,开着蓝鸟车到了岭西。

在金星宾馆住下来以后,他给蒋副厅长打了电话,“我是益杨小侯,感谢蒋厅长,火电厂已经将煤款全部拨了。”

蒋副厅长正关上门看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内部材料,道:“是吗,我和火电集团李总也是多年老朋友,他这点面子是要给的,还有事吗?”

侯卫东道:“蒋厅长,这件事情您来说就是小事一桩,对于火佛煤矿却是生死悠关的大事,我代表火佛烧矿一百七十五位员工,真心向蒋厅长道谢,今天晚上有空没有,我想请蒋厅长吃顿便饭,当面表示感谢。”

蒋副厅长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嘛,我今天很忙,晚饭就不必了。”侯卫东只是益杨县的中层干部,正科级,自然进不了蒋副厅长的视线,他这次帮忙纯粹是看到祝家两代人的面子,作为财政厅的副厅长,有无数的人排队请他吃饭,他实在没有兴趣去吃晚饭。

第一次没有请动蒋副厅长,侯卫东没有气馁,又在酒店里想办法,任何人都是有弱点,这个弱点就是他的爱好,只要投其所好,一般就能攻下难关。只是,侯卫东与蒋副厅长接触很少,又没有打入其圈子,自然不知道蒋副厅长的爱好。

他在酒店里给李晶打了电话,“我在岭西,刚到。”

李晶道:“我现在在成都,下午五点的飞机回岭西,你在家里等我。”她加了一句:“到了岭西,你就别住在金星酒店了。”

侯卫东手里有李晶的钥匙,不过,他不愿意一个人到李晶的家里,他宁愿住在酒店里,他道:“你不用叫司机到机场来,我过来接你。”李晶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什么事情?”

侯卫东嘴巴硬,道:“你不愿意我来接你,就算了。”李晶嗔怪道:“给你开玩笑,还真生气了,你能来接我,我很高兴,破天荒啊。”

第343章 攻关(下)

由于成都至岭西的飞机晚了点,李晶从机场出来已经是七点了,她拖着行李刚到大门,见到侯卫东站在门外挥手,她由衷地感叹道:“有人接的感觉真好。”

夕阳很美,从云层里射下来千万道光芒,让侯卫东脸上身上都泛起金黄色,略显黑色的面皮很是英俊,直直的鼻梁、短短头发,很有男子汉的味道。李晶紧紧地挽着他,心里格外温暖。

与侯卫东第一次疯狂之后,她就对那些肥肠满肚的男人失去了任何兴趣,甚至一想到白生生的大肚皮就反胃呕吐。

侯卫东就这样春风化雨般成为李晶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在成都开了会,走到春熙路上,望着一对一对幸福的年轻人,她不由得想起了侯卫东,她原本以为对男人已经麻木,如今却对一位比自己还要小二岁的男人牵肠挂肚,这种感觉让她新奇而幸福。

“难道,这是爱情吗?”李晶禁不住追问自己,在爱情影视、小说铺天盖地的时候,爱情反而成了奢侈品。

爱情,是属于少女时代的梦想,初中之时,早熟的李晶时常捧着琼瑶的小说,第一本琼瑶小说是《一帘幽梦》,当时她看得如醉如痴,至今仍然记得泪水从脸颊滑下来湿润之感。

同桌是一位个子高大的男生,他和李晶有着相同的爱好,只是李晶看琼瑶,他看金庸。

两人互相将对方看成故事中的主人公,在不懂爱情的时候假装拥有爱情,下晚自习时还趁着夜色拉了手,有一次还在街角第一次接吻,只是涂了一嘴的口水以外,没有给李晶留下美好印象。

初中毕业,短暂的爱情被一阵微风就吹走了,李晶阴差阳错考上了中专,那位男生转学去了另一个城市,两人甚至没有道别,就分手了,这就是李晶第一次爱情,淡淡的,有时回想此事,恍若隔世。

中专毕业以后,她辗转到了沙投司,当失身于已要到退休年龄的老总之时,她蒙着被子痛哭一场,爱情这两个字便从她的人生字典里飞走了,没有想到,十年以后,李晶再次想到了“爱情”这两个字,只是她心里有着百般滋味,再不复当年懵懂之时的清纯。

侯卫东专心开着车,见李晶突然不说话了,道:“怎么不说话了,如果想睡觉就眯了一会。”

李晶“嗯”了一声,便真的眯上眼睛了,成都之行,她真的很累,眯上眼睛靠在软软的真皮椅子上,睡着了,等睁开眼睛,车进了小区,稳稳地停在了楼底下。

回到家,侯卫东将火佛煤矿的前后事情给李晶说了,李晶此时已靠在了侯卫东怀中,她道:“如今煤炭行情不好,煤炭老板亏惨了,你怎么还敢买煤矿。”

侯卫东一只手伸进了衣服,抚摸着李晶的乳房,口里道:“国务院正在关停小煤窑,关闭以后,行情肯定要转好。”李晶很舒服地靠在侯卫东肩头上,头往后仰,享受着,道:“这是说不清楚的事情,应该再看一看再说。”

“这一次如果蒋副厅长不打电话,火佛煤矿就要出问题了,我原本想约蒋厅长吃晚饭,被他拒绝了。”侯卫东对自己分量还是很清楚,道:“这一次他肯帮我,主要看在祝焱面子上,下一次就说不清楚了。”

在侯卫东的抚弄之下,李晶脸色已经开始红了,她道:“我知道你想与蒋厅长交朋友,而不必总是抬出祝焱的面子,一般情况下,要将领导干部拖下水,不外金钱和美女两种,这是最简单、最庸俗也最有效的办法,如果这两种办法都不行,就寻找他特殊爱好需求,人无完人,总是有弱点的,在这个社会上要想洁身自好,很好。”

她翻过身,亲了亲侯卫东的额头,道:“我们先不说这个话题,等一会我替你打听一下老蒋的情况。”

激情拥抱、抚摸以后,两人气喘吁吁地滚到了床上,等到侯卫东快要爆发之时,李晶突然清醒过来,道:“猴子,别出来,就在里面射,我吃了避孕药的。”说话间,她有意将下面夹紧。

李晶根本就没有吃避孕药,她不想结婚,却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自己和侯卫东的孩子。侯卫东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已经到了临界状态,爆发的时候,在李晶耳边道:“我要射了。”他猛地加快了速度,如八级风暴撞向海岸一般,激起阵阵惊涛拍岸之声。

李晶全身一片绯红,她只觉得腹部深处时有一股股热流冲进来,烫得她想哭,她咬着牙,在心里呼喊道:“猴子,我要给你生儿子,我要为你生儿子。”

李晶听说过,做爱以后多睡一会最容易怀上孩子,所以激情之后,她一动不动地趟着,脸上带着奇怪的幸福,让侯卫东觉得有些异常,趟了一会,李晶还是带着笑一动不动,侯卫东只得自己翻身起床,用纸将下身揩干净,看着李晶神情,道:“今天你怎么了,憋着自己不叫出声来,我很喜欢听你的叫床声,这是前进的号角,进攻的动员令。”

第二天是星期一,侯卫东给周永泰打了电话,就给自己放了假,他不到办公室,科委几个同志就松了下来,有上班溜出去买菜的,也有提前下班的,反正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具体任务,一把手不在家,周永泰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晶也没有去上班,给几个副总分别打了电话,将急需办的事情安排下去,便陪着侯卫东四处闲逛,她已经打听到,蒋副厅长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围棋,是业余三段水平,在岭西政府系统很有名气,侯卫东就准备买一幅贵重的围棋送给蒋副厅长。

跑了不少大型商店,最贵的围棋也不过几百元,达不到送礼的要求,两人最后去了艺术品市场,岭西艺术品市场规模不小,门店有一百多家,里面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让人眼花撩乱。

侯卫东平常不喜逛街,今天连开车到逛街的时间加在一起足足有六、七小时,两人中午在一家湘菜馆子吃了饭,然后继续逛,到了下午四点过,侯卫东已是疲惫不堪。

侯卫东站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铺门前,双手叉在腰上,对李晶道:“这是最后一家,如果这一家还没有合适的东西,我就要改换思路了。”李晶一直神采奕奕,道:“我不累,以前读中专的时候,第一次与同学到岭西来,身上只带了十块钱,照样在岭西逛了一天。”

店主是一个小老头,满脸都是弯曲的皱纹,似乎里面藏着各种各样的艺术,让人一看就觉得是行家,见到有人进来,他高深莫测地抬头笑了笑,继续面对着空空的大门,若有所思地看着街道上的行人。

店里面的艺术品价格颇高,都是千元以上,最贵的九千多元,侯卫东在里面转了一圈,意外地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幅古香古色的围棋,没有标价格。

小老头见侯卫东停在围棋旁,道:“这围棋好啊,其他地方很难买到。”

打开木质围棋盒子,玉质的棋子很温润,在直射灯光之下,发着幽幽的光。侯卫东不懂行,只是觉得高档,便问道:“这幅围棋怎么买?”

小老头在柜台里找了一会,没有看见标价,就转身从身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这个本子里全是万元以上商品的价格,他一行一行找,终于找到了一栏(新疆和田玉围棋),一万元后面还有一个±符号。

小老头盯着侯卫东,道:“一万元。”侯卫东随口道:“这是什么围棋,值一万块。”

小老头道:“这是新疆和田玉围棋,很值钱的。”他话很少,说了一句,就将额头上的皱纹对着侯卫东。

侯卫东想还价,小老头亦不让步,最后,侯卫东道:“好,买了,我要找人鉴定,如果不值一万元,你们要退钱。”

等到侯卫东和李晶带着围棋离开,小老头很是得意,这个店是儿子开的,今天儿子生病,要到医院去打针,他是临时帮着守守,守店不到半小时,帮儿子卖掉了一件放了好几年的围棋。

正哼着小曲,小老头有肥胖儿子回来了,小老头高兴地道:“今天运气好,我卖了一幅围棋。”

谁知胖儿子一听就急了,嚷道:“我给你说过的,没有标价的不能动,你卖了多少钱?”

“一万,这是你本本上的价格。”

胖儿子已经跳了起来,“爸,围棋进价是五万元。”他为了在价格上保密,本子上的价也是隐藏的,±符号,代表着还要加一个零,这幅围棋的最低卖价就是十万元。

小老头和胖儿子追出去之时,找遍了艺术品市场,那一男一女早就没有了踪影。

侯卫东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拿了几粒棋子,赞道:“贵是贵的,感觉确实不一般,也不知老蒋是否肯收。”

第344章 上层路线(上)

侯卫东站在阳台上,视线所及,行人和车辆如电影一般在街道上行走着,穿着西装的行人急匆匆走着,忙碌中显现出活力。与益杨的懒散大不相同。

他脑子里不断回想起祝焱调走以后遇到的事情,心道:“古人搞狡兔三窟,我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看来除了祝焱,还得找些实力派人物,否则太不保险了。”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但是越简单的道理越深刻,也越容易被人所忽视。

李晶从厨房里端出来牛奶、鸡蛋和纯麦面包,这是她早餐的标准食物,由于都是原味食品,带着淡淡醇香,极诱人,想着可能怀上了侯卫东的孩子,她心里格外欢畅,脸上自然就带出了笑意,这是发自内心幸福的微笑,而不是欢场中虚情假笑。

“我到财政厅去一趟,送完东西我就回益杨。”这些食品很是对味,侯卫东吃得很香。

李晶身体里留着侯卫东的人生精华,这种感觉很好,她在此时就是一个快乐的主妇,董事长的计谋与诚府全都丢在了一边,道:“你有这的钥匙,以后到了岭西,别在去开宾馆了,直接过来就是了。”

“嗯。”

“这屋,除了装修工人,就只有你一个男人进来过,以后也只有你一个男人过来。”

李晶这话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表白心迹,侯卫东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他抬起头,道:“我知道。”

外遇这种事情就如巨大的漩涡,陷进去便会越来越深,他不是禁欲主义者,也不保守,可还是觉得有了压力。

“快吃吧,等一会还要去见老蒋。”李晶适时地止住了话头,她对侯卫东很了解,知道他用心思,便不多说这个问题,而把话题转到送礼之上,问道:“如果你与老蒋联系,他借口推脱怎么办?”

侯卫东也为这个问题犯难,道:“打电话不好,他很容易找借口不见我,拒绝了一次,恐怕他以后就不会再次接受这个礼物。”想了一会,他下了决心,道:“不是虎穴,焉得虎子,我就直接到财政厅,大大方方地将围棋送到他办公桌前,遮遮掩掩反而让人小瞧了。”

李晶很喜欢侯卫东这种男子汉气质,点头道:“送礼也是艺术,送得合适,不仅能办成事,还能交成朋友。”

省财政厅气势磅礴,外墙全用灰色大理石,中间则是玻璃幕墙,就算是外地人没有看到挂在门口的牌子,仅从外表看就知道是一个有钱的单位。

侯卫东将车开到了财政厅之时,恰好有几辆车正在进入财政厅,他紧跟着车子后面,没有受到阻拦便进入了大院。门口的保卫人员虽然不认识这个挂着沙州牌照的小车,可是他知道这辆蓝鸟也算是好车了,又跟着厅长的车进来,以为这辆蓝鸟是那个地区或部门领导的车,就正正规规地举手行礼。

跟着前面一群人进了大厅,侯卫东不愿意跟得太紧,见底楼有厕所,就走了进去,这样就自然而然地与那群人拉开了距离。

厕所里的便器皆很高档,照着人明晃晃的,非但没有臭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比歌厅包间的味道还清新几分。

出了厕所,侯卫东很沉稳地朝电梯走去,根本没有拿正眼瞧坐在大厅里登记的保卫,保卫也就视侯卫东如无物,连问一句的兴趣都没有。

在电梯里,侯卫东看了看楼层分布楼,唯独缺九楼的示意图,这就意味着,财政厅的首脑机关在九楼,他暗笑道:“这是真正的欲盖弥彰。”

九楼走廊上有许多花草,很安静,他看见左侧有几个门开着,便走了过去,经过一个虚掩的门,见到了正在专心写字的蒋副厅长。

蒋副厅长听到敲门声,也没有抬头,道:“进来。”

“蒋厅长,您好。”

蒋副厅长见是侯卫东,很是惊奇,他直接反应就是侯卫东又是来求自己办事的,看着祝家父子,他还是给侯卫东留了三分面子,放下手中笔,冷着脸道:“有什么事情吗?”暗道:“办公室是怎么一回事,居然就让人直接进来了。”

侯卫东笑容满面,道:“感谢蒋厅长,茂云火电厂已经将款项打了过来,这真是急时雨,要不然煤矿只能停产,一百七十名工人也就要下岗了。”接着又道:“祝书记说蒋厅长最是古道热肠,我真不知道怎样感谢。”

蒋副厅长此时正在看国务院的通报,听侯卫东说起煤矿,就想起了关于煤矿的系列简报,问道:“小侯是新管会主任,怎么还开起煤矿?”

虽然没有打招呼就来拜访,蒋副厅长的态度却比预想中还要好一些,这让侯卫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道:“我二姐与二姐夫原来是丝厂的,丝厂破产以后,为了谋一口饭吃,只能出来做生意,现在买了火佛煤矿,才知道掉到陷阱里了,长期亏损下去,二姐夫他们只得再次下岗。”

蒋副厅长脸上神情缓和下来,却也没有笑意,道:“煤矿是好项目,今年国务院下了两个关闭整顿小煤矿的通知,态度坚决,决心很大,主要目的是扭转煤炭供大于求的状况,我估计从明年起,煤炭行情便要逐渐好转起来。”

这些消息,侯卫东都看过报纸和文件,但是他装作很兴奋的神情道:“太好了,国务院既然出了这样的政策,我回去劝二姐和二姐夫,让他们打起精神来。”

他话锋一转,道:“我听祝老爷子说,蒋厅长是围棋高手,我手里有一幅围棋,还不错,放在我这里纯粹是明珠暗投。”说着,侯卫东就将提包里的围棋拿了出来,这幅围棋的檀木盒子已经取掉,这个盒子虽然不错,但是比起围棋的价值就相差很远,他干脆换了一具最普通的木盒子。

蒋副厅长对侯卫东的举动是心知肚明,暗道:“侯卫东知恩图报,不是白眼狼。”他喜欢下围棋是出了名的,也有不少人投其所好,送来一些高档围棋,所以,将侯卫东将围棋拿出来时,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觉得侯卫东还算懂事,至于围棋如何,反而没有放在心上。

侯卫东将围棋拿出来之时,顺手就将盖子打开,送到了蒋副厅长面前。

蒋副厅长是识货之人,见到这幅棋子,眼睛立刻就亮了,这棋子他很是熟悉,是艺术品一条街胖子的东西,他最低价在十二万,蒋副厅长虽然喜欢围棋,但是还没有到花重金去买这玩意的地步,看了数次,终究没有舍得下手。

他用手摸了摸棋子,棋子传来一阵温润之感,重量也很合适,正是上乘的围棋,把玩了一会,他还是将围棋推给侯卫东,道:“东西太贵重,你拿回去。”

侯卫东已经站起来,笑道:“这是小侯的心意,蒋厅长别见外。”他退到门口道:“蒋厅长,我不打扰了,再见。”顺手就把门带了过去。

蒋副厅长见侯卫东迅速地退了出去,他不可能拿着围棋出追赶,就靠在椅子上看了一会围棋,又看了一会大门,约莫过了五、六分钟,他将另一个盖子打开,里面是黑如墨的棋子。

“茂云电厂按时付了款,等于救活了一个煤矿,得一幅围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点,他将棋子放进了抽屉里,过了一会,他又打开抽屉,拿了几颗棋子,放在桌上细细地欣赏。

“难怪祝焱很信任小侯,很大气,不错。”蒋副厅长对侯卫东印象有了明显变化。

侯卫东顺利地办完事,此时他还以为这幅围棋只值一万,根本没有想到这是一幅十来万上等玉棋子。

上了高速路,侯卫东心情还不错,很快就从岭西回到了沙州,看到距离沙州还有二公里的路牌以后,他稍为犹豫,还是开车下了高速路。

停在聋哑学校门口,他给祝梅发了一条短信息,道:“我到聋哑学校来了,你说电脑有问题,我带去修理。”很快,祝梅就将短信发了回来,道:“太好了,两天不能用电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侯大哥,快点过来。”

按照祝焱的意思,祝梅是要叫侯卫东是“侯叔叔”,可是祝梅总是要叫侯卫东为“侯大哥”,而且坚决不改口,叫着叫着也就叫成习惯了。

侯卫东将车开到了聋哑学校,见杨校长与祝梅一起站在门口,祝梅穿着一条花格子的裙子,神态很安静,如果不说话,就是一个正常而清纯的小女生。

杨校长与祝梅并肩而立,他伸长脖子看着公路。九八春节,新管会给聋哑学校送了些钱物,解决了杨校长的燃眉之急,因此,侯卫东的待遇直线上升,杨校长正在操场转圈子,见祝梅提着大包出来,得知侯卫东要来,就跟着来到校门口。

说了些感谢话,杨校长露出难为情的神色,道:“每一次见面就要钱,我也不好意思了,祝梅用电脑,绘画水平以及功课都提高很快,如今这么多聋哑孩子都很羡慕,学校也想办一个电脑室,我向教委申请,没有同意,说是沙州一中也是今年才配上电脑,让聋哑学校等一等。”

“聋哑学校的孩子不同于正常人,可怜啊,都怪我这校长没有本事,弄不来资金。”

侯卫东道:“需要多少台电脑。”

“四十台。”杨校长也觉得自己狮子大张口,可是为了学生们,他还是厚着脸皮求援。

“这样,我争取找几家企业来赞助,四十台电脑不是小数目,可能要费一些时间。”

杨校长见侯卫东如此爽快,大喜过望,道:“敢情好,敢情好,我代表全体聋哑孩子们谢谢你。”

侯卫东就给祝梅作了几个简单手势,然后祝梅便上了车。

看着一溜烟开走的小车,杨校长抚了抚没有留下几根的头发,感叹地道:“要是昌全书记的子女也是聋哑孩子就好了。”

祝梅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她将电脑放在怀里,这台电脑给她带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昨天突然坏了,她觉得六神无主,度日如年,给侯卫东发了无数条短信,终于将他盼了过来。

此时,侯卫东在开车,也没有时间看短信,她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车辆在繁忙的街道穿行,她突然想起了在网友“风之子”,暗道:“风之人说,人生就是交响乐,交响乐是什么,很复杂的音乐吗?”她从小就失去了听力,习惯了无声的世界,她根本无法想象“声音”是什么?是风吗、是水吗、还是天空中的闪电?

身旁的侯大哥,总是一本正经的,没有风之子幽默,也不会“音乐”,这让她感一阵遗憾。

侯卫东将车停在一家大型的电脑店里,做了一个手势,便与祝梅一齐下车。

第345章 上层路线(中)

将电脑送到维修店里,需要两个小时才能修好,这台电脑是祝梅最好的朋友,没有了电脑和网络,通向外部世界的大门便关闭了三分之二,因此,祝梅很在意此事,听说要两个小时,她甚至有些等不及的感觉。

小店不大,就是些电脑器材,店主是年轻矮小伙,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戴着厚厚的眼镜,嘴唇上一圈小胡子,其实也不算是胡子,就是一圈淡淡的绒毛。他其貌不扬,但是手脚倒也麻利,三下五除二将电脑拆开了。

侯卫东随口问道:“这是你的店吗?”

“技工校毕业又不包分配,我们只能摆个店找碗饭吃。”

“生意好吗?”

“现在用电脑的人多起来了,勉强还能维持着。”小伙子说的是谦虚话,他从六家亲戚哪里借钱开了这个小店,原本想慢慢地熬着,没有想到这个店生意好得很,一年多时间,成本就收回来了,如今存款也到了五位数。

祝梅自然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她站在侯卫东身边,两只手指飞快地滑动着,如被小朋友追赶的广场鸽一般,灵活得让人看不清楚。

侯卫东为了与祝梅通话,一直将手机握在手里,看了短信,他没有祝梅的手上功夫,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上面写道:“二个小时就能修好,你别担心。”

那个小伙子先被祝梅手上功夫吸引了,并没有意识到祝梅是聋哑人,只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很浪漫很漂亮,见到侯卫东的行为,小伙子才明白眼前这个清纯漂亮的小女生是聋哑女孩,不禁在心中大叫着遗憾,道:“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就是一个哑巴。”

他初中毕业考了技工校,十九岁毕业,现在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龄,正是对异性充满着好奇的时候,虽然明知眼前的小美女是聋哑人,却是禁不住还偷着眼看着祝梅。

祝梅并没有关注到这个小伙子,她更关心电脑。

侯卫东用笔写道:“时间还早,听说沙州开了德克士,是洋玩意,我请你去吃一顿。”

德克士的东西完全不对侯卫东的脾胃,而祝梅则吃得津津有味,鼻尖还微微有些汗水,她的脸正对着一台电视,里面有一位港台歌星模样的人正在载歌载舞,两个与她同龄的女生站在电视旁,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

祝梅看到这一幕,桌上的美食立刻没有了味道,通过上网,她知道了这个世界有歌星,还有追星族,而她却永远与这些绝缘,在学校之时,大家都是相同遭遇,她心情倒也平静,此时见到专心看着电视的同龄人,这种巨大的差异突然间就破坏了好心情。

她立刻又陷入了时常会出现的压抑与沮丧之中。

侯卫东并没有注意到祝梅的心理变化,他早就将眼前的食品吃完,听着音乐,心思开始胡乱游走,一会是与蒋副厅长见面的情景,一会是火佛煤矿,一会又是下一步的打算。

祝梅站了起来,她手指飞动,发了一条短信息:“我不在呆在里面。”很快又发了短信出来,“我想坐车到高速路上去。”

侯卫东这才注意到祝梅的神态有些不对,他对祝梅很有几分怜惜,听了她的要求,不忍心拒绝,点点头,便去开动车辆。

在上高速路前,祝梅给侯卫东又发了短信,她让侯卫东将车辆的天窗打开,侯卫东不明所以,依着短信就将天窗打开了。他们是朝着岭西方向开着,开了十来分钟的样子,祝梅站了起来,她推开天窗,站了起来。

侯卫东吓了一跳,他在开车,无法与祝梅通话,便将车慢慢地朝右靠,最后停了下来,他拿出小本子,在上面写道:“这样危险,下来。”祝梅发了短信:“我喜欢,不会有公开。”

侯卫东见祝梅很固执,只得又将车启动,不过却将速度慢了下来。

迎着不断刮来的风,祝梅头发飘扬着,她张大嘴,使劲地喊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眼泪水一串一串往下掉,又被风吹到耳朵边,然后化作一颗颗晶莹的露水,直接飞到了半空之中,碎成小粒,不见了踪影。

“迎着风,大声的呼喊,便能发泄心中的不快。”这是网友“风之子”教给祝梅的方法,今天她就要想试一试。

在沙州的电脑维修店里,小伙子已将电脑修好了,其实这个电脑只是程序出了点小问题,但是他却是大动干戈,电脑拆掉,目的是要让顾客付更多的钱。等到侯卫东和祝梅离开,他很快就将电脑装好,重新安装了几个应用程序,电脑就恢复正常了,他高兴地哼着小曲,用“没有共产党没有新中国”的调子唱起“轻轻松松赚了五百块”。

此时店里正好没有事,他打开自己的电脑,又进入聊天室,他的网名就是“风之子”,见到“快嘴小梅”的名字灰白一片,这意味着小梅没有在线上。

“快嘴小梅”是一个很调皮的小姑娘,他以“风之子”的网名和她聊了近半年了,两人几乎每天都要聊了一、两个小时。

“风之子”个子矮,其貌不样,在现实生活中毫不起眼,他从内心深处颇为自卑,仍然没有谈过恋爱,遇到了“快嘴小梅”,他的爱情之火被点燃了,加上从谈话内容来看,快嘴小梅是没有太多社会经验的小姑娘,于是他信心倍增,几次约小梅见面,小梅都用各种借口推辞了,这让“风之子”即甜蜜又苦恼。

侯卫东在高速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要接近岭西省高速道口之时,突然后面警灯闪烁,一阵威严的声音在蓝鸟车后响起,“前面站着的人,坐回到车里面去。”这是高速路管理处的警车,例行巡查,见到有人站在天窗前,便追了过来。

祝梅站在天窗前吹了一个小时的风,眼泪干了,心情愉悦起来,她自然听不到后面的警车的喊话声,依然趴在车窗前,尽情享受着速度带给她的愉悦,她仿佛是打破了笼子的小鸟,尽情地在蓝天中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