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有些怔然,不由得想到过去常听杨氏说的,女孩子在家中是娇客,随便受不了什么苦,到了婆家可就难说了。那时候她还有些不以为然,倒不是觉得杨氏这话不对,而是觉得女子要有本事,到哪里都能过的好。她当时是自信哪怕是嫁出来也能过的还可以的,她想她就算哄不住南安王妃,起码可以敬而远之。与别的人,她不往前凑,难道人家还要巴巴的找她的麻烦?就算是朱抵她也想好了,他愿意找小的她也不会拦着——此时如此风俗,她绝没有以一己之力抵抗整个世俗的能力,相反,她还会帮她管好那些小妾通房,只要她们守规矩,她不介意给她们体面的生活,至于她自己,也自会有自己的生活。

她的能力朱抵是见过的,她相信朱抵绝不会因为什么美色而抛弃她这个盟友,就像现代人说的那样,牢不可破的联合只有牢不可破的利益,她和朱抵利益一致,本身就处于不败之地了。

她想的很好,觉得自己能从容自如。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同朱抵的感情倒是真正的生发了,可也带的她在这个府里畏手畏脚。她终于能够理解她那个在外面风风火火的闺蜜,为什么回到家中各种拖泥带水了,因为她有要顾虑的人了。比如说现在,朱抵是同南安王妃的关系不好,但他不是同所有人关系都不好,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难道也能不在乎朱抵的名声吗?当然,放在朱二公子身上可能这都不算个事儿,但他现在不是那个纨绔子弟了,他有想法有目标,他可以任性,却绝不能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

她正在这里出神,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正要起身,就见朱抵大踏步的走了进来,顿时她就惊住了:“你怎么来了?”

“妹妹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客人似的。”朱抵瘪了下嘴,安姐顿时无语了,她深刻的觉得自己多想了,她就该明天一早去抱病!朱二公子就是个不要脸的,没见这儿还有别人吗?

她干脆也不起身了,就那么趴着:“这不是觉得你来的太快了?思烟,还不快给你家姑爷倒水?吃了吗,让段妈妈给你下个肉丝面?”

“再加两个蛋。”

……

很奇怪,房中只是多了一个人,却觉得空气都鲜活了起来,安姐也没有那种力竭的感觉了。她翻过身看着喝水的朱抵,朱抵呢,也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她,两个人都笑眯眯的看着对方,自然谁也不会去理会思烟了。思烟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转,带着笑意就退了下来。二公子回来了,那么一切都没事了!

虽然没有思烟这种万事无忧的感觉,但安姐也的确安心了不少,待朱抵喝完水她道:“我听说这次演习河北卫那边死了个人,没事吧?”

朱抵摇摇头:“已经给了抚恤,我们这边又多加了五十两银子,本来就是订好的规矩,死伤自负的。”

否则早先也不会有那么多禁卫军的家人拉着自己的儿孙让只出工不出力。

“禁卫军这边呢?”

“有几个受伤的,但也没什么大事。”朱抵走过来拉着他的手,深深的看着她,柔声道,“安妹妹,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安姐脸一红,啐了他一口:“说什么,我有什么好对你说的?”

“怎么能没有?比如你这几天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为难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回来,你就问我这个问我那个,却一点都不说自己,可你看你已经累成什么样了!”

这话说的安姐不由脸红,但更多的却是脸热,朱抵说的原来是这个,她刚才,还以为是说什么情话呢!

“妹妹?”

“没什么事,我自己都能处理。”

朱抵看着她,安姐一仰脖子:“就算过去不行,我现在也能了!”

真无所顾忌的厚起脸皮,她怕什么?不过虽然这么想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她还是简单的同朱抵说了一遍,主要说了南安王妃的转变,最后道:“我想着她之所以拉着我说话,很可能是因为害怕。大嫂在那里住了几个月,突然没了,她不会不忌惮。她那屋里虽然丫头妈子都不少,但她可能觉得那些人都不当用。”

在很多权贵的心中,下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不是人,可以随意发卖打杀,命贱,估摸着在南安王妃心中也压不住场。要说南安王应该是能压得住的,但她看这几天,南安王也并不在正院停留,而且同南安王妃相处时,也有些冷淡。

“难道是怪罪她没能照顾好王氏吗?”她在心中暗道,又有些不以为然,这时候人都死了他再来表态有什么用?他要是能早些出面不让王氏住到正院去,说不定还没几天这事呢。

“这是一个可能,不过她如果真的怕,有可能让你住到她那里。”

安姐的脸刷的白了:“你别吓我,她要提这个要求,那我就真要和她撕破脸了,我这人一干起事可是没轻没重,那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心中打定主意,万一南安王妃真这么要求了,她就说她们八字相克,命中注定要彼此保持距离,然后收拾包袱就回高家,什么脸面口舌都顾不得了。

朱抵一笑:“妹妹,我还没见过你不知轻重呢。”

安姐给了他个白眼,朱抵道:“放心,既然我来了,她就不会提这个要求,不过我更觉得她是心虚。照你说大嫂是突然发动的,说不定这里面就同她有关系。”

“怎么会?”

“怎么不会?也许不是有意的,可无意的呢?反正这个女人做出什么我都不稀罕。”

安姐没有再说话,虽然觉得有点不太可能,可心中也不免泛起了嘀咕。她是觉得朱抵有些妖魔化南安王妃了,可要是南安王妃说了什么刺激到王氏也不是没可能。但南安王妃抓着她做什么呢,难道还准备把这盆脏水往她头上泼?

她不知道,现在南安王妃还真在估摸着这事的可能性。一开始南安王妃并没有这个心思,但朱纳的态度真的吓到她了,那副不找到凶手绝不罢休的态度,令她每每想到都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继而连同的,看院子里的每个人都有些怀疑——她们会不会听到了什么?会不会去告密?还有衣青,是的,这个丫头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可那是过去,现在她还会这样吗?

虽然因为王氏的丧事朱纳不好大范围调查,但已经开始同她院中的人谈话了,如果那一天传出了一声半句,那人早先也许不会多想,可如果她告诉了朱纳,朱纳会不会?

南安王妃觉得不能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她首先想到的是随便推出一个丫头替罪,但这个计划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了——不只是一个,而是很多人看到她当时进了内屋,如果真是哪个丫头惊吓住了王氏,她又为什么要替她隐瞒?哪怕是衣青她也不可能这么做,所以这必须是一个阴谋,一个她没察觉到的毒手。

第194章

在整个王府,有能力动手的人并不多,而有理由动手的就更少了。安姐,很快就出现在南安王妃的眼前,但立刻的她就皱了下眉,这和她一直以来的理念不同。

是,她是做过很多事情,而那些事都是为了贯彻她的理,而这一次,却显然不是了。如果她这么做了,那就是真正的在用手段做不好的事情。

“我陈文君不是这样的人。”她这么想着挺了下胸,“如果纳儿真要找到我了,那就让他找到吧,相信他一定会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殿下,大公子来了。”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衣青走进来轻声道,她立刻向触电似的打了个颤,“什么?”

“大公子来了,王妃。”衣青又说了一遍,随即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震惊。不过几天的时间,南安王妃的精气神却有一个很大的转变,在过去,不管什么时候,南安王妃都是精神饱满气势逼人的,哪怕是面对南安王,她虽然会娇媚婉约,眉宇间却是满满的自信。而现在,她的神色中充满了惶恐,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令她一惊一乍。

衣青心中有些恻然,她想不如干脆就承认了,大公子就算有些悲痛有些难以接受,最终也能平息。毕竟是亲母子,毕竟南安王妃也不是故意的。

南安王妃沉吟了片刻才道:“让他进来吧。”

过了片刻,朱纳走了进来。他本就有些病态,这一下就几乎是真正病了,早先他是瘦,但是是那种文人的清瘦,斯文俊秀。而现在则有些瘦骨嶙峋,当然,两天时间还不至于让他瘦成这样,最主要的还是整个人的精气神。现在,他的眉宇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绝望。是的,绝望。

他曾把王氏看成自己的救赎,而现在,王氏死了,带着他的希望一起死了。

看他这个样子,南安王妃不免心痛:“纳儿……”

“母妃。”朱纳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打扰母妃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是我……”她几乎都想说是自己的错了,但看着朱纳疲惫的双眼,又有些说不出口,她想这话一出来,朱纳以后会怎么看她?王氏也就罢了,可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真是太可惜了!

“我睡不着,想来母妃这里看看……母妃,这张床能不能抬到我那里去?”

“什么?”

“大娘子就是在这里没的,我、我想……”朱纳说着看向床头,他还记得那一天王氏是怎么看他的,每每想到就心痛不已。这两天他也很累,虽然有南安王,可就像安姐一样,有些人是需要他招呼的,虽然那些人不会对他发难,可这样的事他又何曾经历过?他过去的日子读书练字,偶尔和两三个文人聊天喝酒。庶务上的事当然也会打理,可也就是和掌管说说话,翻翻账本,绝不会累住了。事实上这样的事南安王也不怎么管,大多是南安王妃处理,而王氏早先接触的,也有一部分是这个。

反正王爷本身就是一个工作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每过几年到封地去巡视一番,别的也不需要做什么。至于钱财上的事,只要知道怎么用人,帐怎么算,不会被人糊弄了就好。所以因为他的身体,南安王妃也没有要求他什么,倒是有心把王氏培养出来。

而现在,每天要接待那么多人,说那么多话,远远超出他能承受的。这么疲惫他应该早早休息,但他却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要想到王氏,特别是想到她临死前的那个眼神,于是,他就更加睡不着了。

“我想以后躺在这张床上,也能离大娘子更近些。”

“纳儿!”南安王妃神色大变,“你在说什么疯话!”

朱纳对她一笑:“母妃,我知道这很疯狂。可是我真的想她,真的想大娘子,她在世的时候我对她实在不够好……”

说到这里,他的眼都有些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虽然他对王氏一直是温和有礼,却不够真诚。他知道王氏一个心思都在他身上,但他却还有些放在其他地方,过去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他所知道的男人都是这样,哪怕是他的父亲,心中也还有别的女子。可是现在却觉得份外的对不起王氏。他想如果他能对她更好一些,更体贴一些,王氏,也许就不会死了?

南安王妃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她最害怕的事发生了,朱纳,他的儿子爱上了王氏!她一直知道朱纳是喜欢王氏的,可男人的喜欢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再喜欢,看到别的好看的女人也会动心;再喜欢,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再喜欢,也是自己是最重要的。

她的儿子也不例外,否则怎么会接收那么多她送过去的女子?再说是为了传宗接代,其实,也是有男人的私心在里面吧。而现在,朱纳对王氏不仅是喜欢了,而是爱!其实这种爱她也有些不以为然,因为她不相信男人的爱,男人的爱总是一时的。但,王氏死了!这就成了永恒,就像朱抵的亲生母亲在南安王心中的地位一样!

“纳儿,大娘子去世,我们都很难过,但你不能因此沉浸在悲痛里,这张床,我是不会给你的,你可以怀念大娘子,却绝不能以这种方式。我想大娘子地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样。纳儿,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一是办好大娘子的丧事。二来,就是保重好自己。”

“还有找到那个人。”

“什么?”

“母妃,大娘子说她是被人害的,我相信她绝不是信口胡说,一定是有那么个人的!”朱纳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母妃,请你帮我!”

南安王妃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几次想说,是我是我,你想找的那个人就是我!可她又实在说不出口,她转头四顾,想暗示衣青,让衣青说出来,可衣青早就退了出去,这屋中此时只有他们母子。

“纳儿,就算真有那么个人,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几乎是呻吟的道。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也要先把他找出来。母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南安王妃没有说话,她心中再不断的纠结。一个声音告诉她,说吧说吧,纳儿这么执着的想知道,这是瞒不住的,早晚都会露馅,与其那个时候再暴露,不如她现在主动承认,她是陈文君,是陈吉晨的女儿,她不能辜负这个身份。可另外一个声音又告诉她,只要她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衣青对她忠心耿耿,王氏是去世了,不会有人会暴露她。只要她不说,只要她不说……

“母妃!”

“你先下去吧。”最后南安王妃还是闭上了眼,“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又怎么不告诉你?”

朱纳看了她片刻,最后行礼退了出来,衣青一直守在门外,见他出来连忙上前,却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她微微一怔,连忙低下头,朱纳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今天已经太晚了。

这边衣青把他送出去,回到里屋,就见南安王妃正看着床发愣,那神情很有些诡异,她一怔,连忙开口唤她,南安王妃抬起头:“纳儿走了?”

“是,大公子已经回去了。”

“他有问你什么吗?”

衣青摇摇头,瞒下了朱纳先前的眼神。

“他如果再问你,你就对他说实话吧。”

“王妃?”

“我很后悔,我应该一开始就说出来的。可是那时候……”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那时候她也是慌了神,她也很害怕,那个孩子的死她也很心痛。于是,她不敢说了,她不敢负责了。想到这里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羞愧,她陈文君什么时候成了这么没担当的人了?

“我刚才几次想说,最终都还是没能说出来,看来我还是不够勇敢。”说到这里她摇头笑了笑,带着自嘲,衣青心中一痛,“王妃!”

“不说这些了,睡吧,明天还有事呢。”

衣青不再开口,招来两个小丫头帮她铺好了床,自己又在下面打了地铺,南安王妃这个样,她实在不放心。南安王妃倒没想那么多,下定了决心,她倒一下放松了下来,她想,她到底是陈吉晨的女儿,不会堕了自己父亲的威风的。也是太累了,她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而在似睡非睡中,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她承认了那件事,北定王家会是什么反应?就算她是无心之失,北定王家也会不管不顾吧,而在他们的要求下,南安王就算不会废了她,也一定会冷落她的,到时候就算她还是南安王妃,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南安王妃了,她的权利一定会被大大消弱,而到时候,她还怎么帮朱纳取得世子之位?

王氏死了!她本是南安王府的嫡长媳的,就算以后朱纳再娶妻,那身份也会错一等,而如果没有她,或者她有了那么一个污点,朱纳还能娶到什么好妻子?

当然,作为南安王的嫡长子,正经人家的嫡出闺女是一定有的,可不会有什么权势,也不会有太显赫的身份,那样的女子又能给朱纳什么帮助?

南安王妃是惊醒的,她猛的睁开了眼,下面的衣青也随即醒了:“王妃,可是要起夜?”

“不能说。”

“王妃您说什么?”

“不能对纳儿说,他还不是世子。如果说了,他就更难成为世子了。”

“但是……世子好像很执著。”衣青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那就说是高氏。那一天高氏来了,随即她就很匆忙的走了,你不用说别的,就把这些说给纳儿就好。”黑夜里,南安王妃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漠。

“……然后呢?”

“……我记得早先有一个丫头分到高氏那里,那丫头一直是想出人头地的,你联系一下那个丫头,听听她的口风,若她对高氏有怨恨,咱们再说下一步。”

“但是王妃,二公子已经回来了。”

“那又如何?”南安王妃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他会为了那个丫头和我拼命吗?还是你觉得他会天天守在院子里?”

“我是怕到时候二公子会不依不饶,二公子对二少夫人……真的很喜欢的样子。”

“不用急,这个事咱们慢慢来。纳儿问你的时候,你一开始要装作欲言又止,再问,就表示很为难。让他一直追着你问个好几遍,你再把高氏的事说了。其实这事他应该早问到别人了,但从你嘴里说出会和别人不一样。当然,只是这一两句他查不出什么,也联想不到什么,可他不会放弃,一定会接二连三的找你问,到时候你就说高氏当时的脸色有些怪异。记着,此事我们一定要往后拖,若是能拖的纳儿放弃那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就尽量的多拖一段时间。”

衣青应了声是,她发现在说这些事的时候,南安王妃又变得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了,虽然天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却知道那一定是坚定坚毅而又带着无限自信的,就同过去一样。

“可是,我这是在做什么啊。”她在心中暗道,“我一直都在做着这样的事吗?”

其实这样的事过去衣青没少做,但过去那些人都是南安王妃的敌人,那些想要爬上南安王床上的女人,下贱、不要脸,就是要收拾,所以她做起来没有丝毫的顾虑。可安姐是不一样的,安姐是朱抵的妻子,南安王府正经的二少夫人,虽然也许可能会妨碍到南安王妃,但最多也只是妨碍,而她的妨碍还来自于朱抵,她自己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的。但现在她却要对安姐下狠手,不是那种有可能妨碍生育的东西,那些东西她知道,对身体有影响,可一时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后期也还有可能调理过来,最多也不过是令人吃点苦头。但这次不一样,如果这事真的坐实了,安姐就会陷入不复之地!朱抵再喜欢她最多也只能保住她一条命,之后的后半生恐怕都要长伴青灯。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得颤了起来,胸口间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恶心。

第195章

金氏低头喝着茶,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南安王府,倒不是她不想来,这等皇家地方她从小就想看看稀罕,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这时候少惹人嫌是正经的。若不是这一次她不得不来,她还不会过来——王氏死了,安姐的娘家人总要有所表示。

为了今天,她纠结了两天,怎么穿衣打扮,准备什么东西,为此还特意请教了秦夫人,她是不想多么出彩的,只求别有什么过错。知道她是安姐的娘家人,倒没人嫌弃她,妈子丫头对她都甚是客气,但她坐在这里,还是有些怎么坐都不舒服的感觉。她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早先在江宁的时候她也没少同那些官家夫人打交道,那时候她可谁都不怕。

“二婶。”

她正想着,安姐就赶了过来,她连忙站起来:“二姑娘,啊,不,二少夫人……”

“二婶这么客气做什么。”安姐笑着按了她一把,“不好意思,这边事多,给二婶耽误了。”

“不耽误不耽误,我这边无所谓的,你先忙你的。要不,我先走也行。”

其实这种事,过来表示了心意,再和主人稍微说两句不要悲伤之类的话也就可以离开了。金氏刚才就是在等安姐的,安姐道:“要不,二婶先到我那里,二婶第一次过来,总要多坐坐的。”

“这……好吗?”金氏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不过要劳烦二婶等我片刻,待这边事了了,才能去陪二婶。”安姐刚才说那话有几分是真的,倒也有几分是客套,毕竟现在来吊唁的虽然少了,稀稀拉拉的总还有。但看金氏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这就不能不留了。

能留下,金氏已是意外之喜,哪里还在乎多等这片刻,当下就随着思烟一起到了后院。思烟性子稳重,虽然并不是太喜欢金氏,却不会表露出来,一路走着还一路同她说着,这里是什么地方,种了什么花,那棵树叫什么名字之类的。就这么到了安姐的院子,思烟笑道:“这就是我们家姑娘住的地方了,姑娘不太喜欢摆弄花草,这么大的地方就用来打拳了,段妈妈?段妈妈?”

她喊了两声,只有两个小丫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思烟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就你们两个,咱们院里的人呢?”

“段妈妈出去了,云照云高两个姐姐带着珠芽她们去前面帮忙了,不过云红和云田姐姐是在的,咦,云红和云田姐姐呢?”

思烟皱了下眉,正要说什么,然后就见一个穿着浅白色纱裙的丫头从正屋走了出来,她一出来就堆满了笑:“思烟姐姐回来了,这位夫人是……”

思烟看着她:“怎么是你在这屋里,春江呢?”

“云田有些东西要拿,就叫了春江一起去了,我怕出什么意外,就帮着春江看屋子,这不刚进去你就回来了,怎么你还怕我偷东西不成,那你搜、你搜,看我拿了什么!”她说着张开双手一副随你查的样子,思烟咬了下牙,心中暗恨不已。平时她们这个院子是最规矩的。安姐不会拘着她们,但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留一个大丫头,一个二等丫头,再有两个小丫头。就算这段日子府里乱了,这个规矩也没有坏,谁知道就今天出了岔,还偏偏让金氏看到了!

她正说着,那边春江就同云田一起回来了,一见思烟,春江的脸色顿时变了,嗫嚅着不敢上前,思烟道:“你做什么去了,夫人的屋子都不守了?”

云田道:“你别吵她了,是我的纱巾被风吹到了树上,这才请她帮忙的,咱们院里也只有她能上树。”

“只有她能就要让她去吗?外面就没有人了?今天她当值就该守着夫人的房子,天大的事都该给这个事让路。”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云红在旁边插嘴,“什么叫天大的事都该让路?难道说王爷王妃都叫不动春香吗?云田虽说不上是什么大小姐,可也是正正经经的姑娘,她那纱巾要是被哪个小厮捡去了,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其实我也知道你那意思,不就是怕我们这几个偷东西吗?你也别否认,每次夫人出去,留下看屋子的都是你们这几个,还不就是防着我们这些府里的老人吗?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怀疑,就过来看看我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

思烟暗恨不已,她倒不是没话说,只是顾忌着旁边的金氏,最后只有恨恨的看了云红几人一眼,转而对金氏道:“让二夫人笑话了,咱们先不说这些,二夫人先同我过来吧。”

金氏暗暗咂舌,却没有说什么,随即随着思烟走了进去,在路过云红的时候,金氏微微一怔,看了她一眼。云红本就心虚,刚才虽然拿着架反驳,手心却都是汗,被她这一看立刻脸色就有些变了,好在金氏没有说什么就走了进去。

此时天热,好在安姐这边可以用冰,虽然不能时时摆着冰块,但门窗紧闭的情况下一进屋子就能感受到凉爽,不过免不了又有点阴潮之气。思烟一进屋就要熏香,却被金氏阻止了,她把思烟叫到自己身边:“刚才那个,是王府中的人?”

“嗯,是姑娘进门的时候王妃指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