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竞很快让助理在附近的餐厅点好餐,他直接带着两位女士过去,虽然心底非常的不耐烦,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的表现,一是从小的礼仪涵养,二是他装惯了贵公子,轻易不会发飙。

助理订的餐厅就在附近不远处,唐竞收到地址后带着她们走了没几分钟便到了,装修典雅舒适,他们定在包间里,直接便上了二楼。

唐竞出了一周时间的差,心情有些差,只是外人看着依旧清风霁月,没半点疲惫之色。

唐竞作为东道主自是尽地主之谊,咨询过在场几位的意见,点了些招牌菜,好在几位口味都比较清淡,吃的也比较随意。

唐竞抿口茶说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可欣嘟嘴,“回来玩一圈不行呀?”

唐竞失笑,“哪能呀?你老自然是想多久回来就多久回来。”

“得,少来,咦,怎么没看到你带着安宁呢?”

唐竞好笑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带着安宁?”

可欣对着白小希说道:“你别看唐竞这样子社会精英,人模人样的,他可有奶爸潜质了,我给你说我表妹就是被他给一手带大的。”

唐竞黑着一张脸无语的看着她,而偏偏他还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因为事实上是确实如此。

白小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欣又问道:“唐竞,最近有女朋友吗?”

唐竞更加不想搭理她了,他就知道自己抽风去接她就是个错误,在一起吃饭更是错上加错。

随后卢可欣当起了红娘,极力游说唐竞与好友白小希,卢可欣说的兴致勃勃,倒是双方当事人一脸尴尬。

唐竞倒还好,因为有经验了,曾经也被卢可欣这样来变相的相亲,他一脸淡定的喝茶,白小希脸色颇为尴尬。

作为一个绅士,自是有责任让女士不要觉得不自在,于是唐竞借口去洗手间准备去走廊区吸支烟。

第二十六章

唐竞没有烟瘾,但点烟的姿势却依旧熟稔有余,忽明忽暗的烟火星星点燃,两指夹着香烟,却并不怎么去吸。

有时候喜欢这样看着香烟渐渐燃尽的模样,带着一种决绝与凄烈。

他随意的倚靠着二楼的雕花栏杆,身姿欣长,风姿卓然,即使如此什么都不做,但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还是非常引人注目。

此刻的他身着休闲,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贵族式的慵懒气息,来往路人都会不由看了几眼,二至始至终,他从来都目不斜视,视若无人。

足够的英俊,却也足够的漠然。

他的视线余光一转,几乎是下意识的在一楼众多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安宁。

唐竞也不知道他是多久有了这样的技能,总是能从人群中迅速找到安宁,总是要她在自己视线可及范围内,他的心底才会安心。

而此刻她穿着一件非常知性的白色衬衣,浅米色外套被搭在椅背,而她对面此刻正坐着一个男人。

唐竞迅速的将安宁对面的男人打量一番,在心底快速的判断,这个男人与安宁心中的择偶标准是否匹配。

然后他得出结果,这个男人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穿着打扮,都是安宁喜欢的类型,这么说,安宁有情况?

而当唐竞心底的得出这个结论时,首先的反应便是反感,这种心理就好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大白菜,结果到头来被一头猪给拱了,就算是这个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男人,他的反应也会是如此的。

唐竞思索几秒,很快速地沿着楼梯下去,眼睛一直注意着安宁的情况,看起来他们似乎聊的很愉快,而这个男人看着安宁的目光让唐竞心底有些不悦。

他几步走近,从身后摸了摸安宁的脑袋,安宁被他突然吓了一跳,迅速的转过头来看着他,安宁平日站着就矮了他一截,此刻坐着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珠朝上转动着,眼睛睁的圆圆的,非常可爱。

唐竞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神柔和下来,视线若有似无的瞟了眼对面,绅士而优雅的点点头当是打招呼,还不等安宁开口,唐竞便说道:“安宁,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着拉着她衣袖,安宁无奈只能抱歉的冲着叶启森歉疚的笑了笑说道:“抱歉,我过去一下。”

两人这样熟稔的态度,即使是叶启森一个外人也看的出来,他们关系不简单,却又一时不好下判断,只能礼貌的点头同意。

安宁被唐竞推搡着上了二楼,她不由奇怪的问,“怎么了?”

“可欣表姐回来了,你还是去见见吧。”

过了十多分钟,包厢门再次推开时,便只进来一个安宁,可欣看到她惊喜又诧异的问,“唐竞呢?”

安宁支支吾吾,“他刚好公司有点事,先走了。”

安宁看了看在场两人,看这氛围,似乎又是表姐给唐竞介绍对象呢。

接着便听可欣愤怒的吼道:“唐竞那小子,每次就知道拿你当挡箭牌。”

安宁汗颜,看来自己确实是助纣为虐呢。

第二十七章

唐竞走了,这场聚会自然没有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安宁笑嘻嘻的送走可欣与她的朋友,临走还听到她岔怒不已,骂骂咧咧,“下次我逮到他,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安宁一边附和着一边赔着笑脸,等送走这尊大佛后,安宁这才想起自己还约了人呢,谢天谢地,叶启森还非常老实的坐在座位上。

安宁非常愧疚的道歉,“不好意思,我表姐突然过来了。”

叶启森点点头表示理解,“没事,快吃饭吧,再不吃是真的要凉了。”

对于他的大度,安宁非常感谢,心底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些,唐竞确实想的没错,叶启森的确很符合安宁的审美。

到中途时叶启森才状似无意的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安宁笑了笑,“刚才?喔,应该算是哥哥。”

叶启森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有时候在一个问题上死命纠结,往往会引得对方很厌恶。

这顿饭吃的比较愉快,安宁发现叶启森这个男人不禁风趣幽默,而且见识广博,无论说什么,他都有了解几分,因此一顿饭下来,竟丝毫不显得冷场。

“你学习日语就是为了看日本电影吗?”

安宁很囧的点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我也曾经无偿翻译一些片子。”

叶启森作吃惊状,“难道是传说中的字幕组?”

“算是吧,我也只是为了给朋友帮忙。”

“真了不起。”叶启森对着她竖起大拇指。、

安宁笑着摇头,叶启森注意到她小心翼翼的将蔬菜丁挑起来吃掉。

“你喜欢吃这个?”

安宁一顿,“说不上喜不喜欢,只是以前我特别挑食,然后有人告诉我,多吃蔬菜才能漂亮,所以后来就强迫自己去吃一些自己不喜欢的像胡萝卜丁、芹菜丁,后来习惯了就改不掉。”

叶启森低低的笑,“那你还真是好养。”

晚上饭后,叶启森提出送她回家,安宁不好意思的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这边坐车很方便的。”

叶启森点点头,也不强求,绅士的替她拦了辆出租车,等到车子开远了,他才转身离开。

其后几天里,安宁又开始重复以往的生活,有课时便上课,没课时便宅在家里,偶尔会与苏颜逛街吃饭,期间叶启森也曾约过她几次,却都被她拒绝了。

安宁也并不是故作姿态,她早已成年,也不是不知世事,一个男人非亲非故如果愿意花精力在一个女人身上,那只能表示他对这个女人有意思。

只是安宁知道自己并不喜欢他,所以一开始就不应该给别人希望,但事实上她心底对叶启森有几分好感,如果仅仅是作为君子之交或许她会更加喜欢。

到底还是有些惆怅,安宁想自己终究是要结婚的,她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虽然因为唐竞的原因家里还没人催她,可是她也知道,虽然挺世故,但事实确实如此,男人等得,女人却是真的等不得。

她暗暗的想,或许等到有一天唐竞结婚了,自己也会结婚了吧?

安宁心情不好,便换着法的压榨唐竞,她以各种名目让唐竞请她吃饭,然后又顺带打包,唐竞经常是跟她吃饭恨不得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你上辈子是饿死鬼吗?”他用非常嫌弃的语气,优雅的皱着眉看她。

好在安宁已经被他嫌弃习惯了,并没有什么大反应,依旧自顾自的吃好喝好。

唐竞看着她风卷残云的模样,皱着眉摇头,他是再也没有见过像安宁这样能吃的女人了,平日唐竞身边的女人,个个吃饭都是细嚼慢咽,淑女优雅,只是看惯了安宁的吃相,他倒觉得安宁看着吃的好像很香。

但如果唐竞身边出现一个像安宁这样没有形象的女孩子,他肯定是不可能对这个人有任何好感的,当然,安宁是一个例外。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一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s市第一场雪的时候,安宁到学校时便见到了学校四处学生拍照的身影。

s市很少下雪的,就算是下雪也只是小雪,落到地面便化了,反而更像是下雨,所以在s市也是很不容易看到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美景。

安宁的绿玫瑰已经彻底枯萎了,安宁舍不得扔掉便拿了几片花瓣压在书本里打算做成标本。

这天安宁刚下课后,手机便响了起来,她一边收拾书本一边没好气的接了起来,“知道了,别催了。”

唐竞哼了一声,这才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在学校外面,快点。”

“天。”安宁惊呼一声,他怎么到学校来了,安宁顾不得其他的,只得立马收拾好奔出学校,便见唐竞的车大大咧咧的停在了学校外面,周围人来人往不时有人看了过来。

安宁一向非常低调,此刻恨不得使个魔法让唐竞消失了,她在心底哼了一声,骚包。

非常别扭的用书本遮挡着自己,快速的打开了车门上车,唐竞非常不屑的冷哼一声,“出息。”

安宁默默的冲他龇牙咧嘴,这才注意到唐竞穿着一身非常优雅的燕尾服,她“咦”了一声,说道:“这个衬衣是我上次给你买的那件吗?”

她原本以为唐竞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呢,没想到他居然会穿,但是不得不说,唐竞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能显得玉树临风,不像她自己,想要穿成熟点都显得格格不入。

今天是苏颜的哥哥苏东儿子的百岁宴,因为对这个孩子格外宠溺,所以特意在酒店包了场,去之前唐竞带着安宁顺便去商场买了礼服,一件白色的小礼服,非常可爱淑女,倒是非常配安宁。

虽然说是小宴会,但到场的人却是不少,安宁是跟着唐竞一起去的,唐竞嘱咐了安宁几句便撇下她跟别人说话去了。

安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酒店摆设都非常用心,酒水食物应有尽有,安宁乐得清静享受美食。

抬头不经意间便看到了唐竞,一身燕尾服,身材欣长,身姿绰然,此刻他正身边站着一位美女,唐竞正与人说着话。

唐竞这人有一副好皮囊,自然是走到哪里都不缺少美女献殷勤的,一会儿陈随过来跟唐竞打招呼,陈随身边还带着一位面生的年轻男人。

几人打了招呼,陈随身边的男人笑着对唐竞说道:“那个是你女朋友?从一进来就一直在吃东西。”

唐竞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安宁果然正在吃东西,他收回视线,黑眸深而暗,微微蹙眉,“那是我妹妹。”

第二十八章 〔补齐)

安宁擦了擦嘴角,走了过去,笑嘻嘻的叫人,“哥哥。”

唐竞皱了皱眉,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习惯性的擦掉她嘴角没擦干净的碎屑,唐竞有轻微洁癖外加强迫症,“怎么吃东西的?”

安宁脸颊微微僵硬几秒又恢复正常,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就连吃个东西也吃不好,她脸色微微发红。

唐竞的朋友非常多,有许多安宁从未有过交集的,但是苏东不一样,苏东跟唐竞是发小,而安宁与苏颜又是闺蜜,可以说相互熟识。

七年前苏东早早步入婚姻坟墓已经让一众朋友闪了眼,如今不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有了孩子,家庭和睦,妻儿都有,可谓羡煞旁人。

此刻这位不久前刚升级为父亲的男人满面喜气的走了过来招呼他们,在场都是男人,安宁寻了个借口便找苏颜玩去了。

陈随恭喜道:“真是不简单呀,这么快就当爸了。”

苏东勾唇一笑,心底的高兴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过来人的口气说道:“兄弟呀,哥告诉你,这说到底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实在,这其他的都是些浮云。”

唐竞抿了口红酒,“得了吧,至于这么得瑟吗?”

“唐竞,你还别不服气,我告诉你,你就是嫉妒。”

唐竞默默翻白眼。

苏东又开始揭唐竞的伤疤,“唐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唐竞脸色更黑了。

苏东笑嘻嘻的,“恐怕唐公子从来没遭过这么待遇吧?”

他忍不住笑场,就连陈随也很不地道的笑了。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唐竞曾经被人给甩了,而且还是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女方远走国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唐竞抿嘴,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了,“卧槽。”

“哈哈哈。”几个损友捧腹大笑。

安宁过来的时候他们笑的正高兴,唐竞则黑着脸,安宁笑着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苏东一边笑着喘气,一边解释道:“刚说唐竞七年前被一个妹子给甩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安宁你说,唐竞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现在才变成这样呀?女朋友换的这么勤。”

安宁思绪有些混乱,僵硬了几秒,扯起笑容,“不知道呢。”

其实就连安宁自己也不清楚唐竞是否真的忘记宋黎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自认比较了解唐竞了,可是这么多年他平静无波的过来了,安宁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一种人伤口是埋藏在心底随着时间溃烂的。

她只知道自己或许便是,远古神话故事里,传说中有一种荆棘鸟,从离开巢穴开始,便不停的寻找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然后将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刺上,在奄奄一息之际,放开歌喉,婉转吟唱。

一生只此一唱,那歌声凄美动人让夜莺、云雀都黯然失色。

就好像有些人,一辈子就只会爱上一个人,坚定不移,即使时间改变,沧海桑田,而那份心意无论何时何地却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拿的起放的下的叫举重,可是现实是很多人都处于负重的状态。

拿得起放不下。

安宁叹口气,或许一直以来她总是学不会,学不会对自己好点,学不会去放弃,错误偏执的坚持到最后又能怎样呢?

在唐竞心底,他们的关系仅仅止步于兄妹,那就好像一个枷锁,将两人都困在局中,而其最后的意义便是固执的继续下去。

晚上回去的时候因为两人都喝了些酒,但其实安宁并没有喝几杯,倒是唐竞被几个损友给灌了不少,安宁又不免埋怨他。

叫了司机过来,安宁扶着唐竞坐在后座,唐竞酒品非常好,不像安宁认识的有些男人,喝醉了胡言乱语,与平日行径大相径庭。

但唐竞不会,更何况他能喝醉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安宁从前有幸就见识过一次。

“张哥,回安家吧。”安宁对司机小张说道。

安宁打开一瓶纯净水递给唐竞,唐竞非常老实的喝了下去,觉得好了一些,靠在她肩头休息。

苍白的脸色在微弱灯光辉映下显得更加苍白,他紧抿着唇,呼吸浅浅的。

一路上车内气氛非常安静,当车子路过一家药店时,安宁叫司机停了下来,她径直下了车走进药店里准备买点解酒的以及感冒药。

这个时间点药店也只有一个值班的,安宁非常速度的搞定,结了账出来,她心底想着事,因此有些心不在焉的。

在昏黄的路灯下,男人欣长的身姿,风度绰然,路灯投影下,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他看着安宁,小小的个子,今晚她将头发盘成了花环辫,露出光洁的额头。

安宁脚步在看到他时便停瞬间在了原地,她站在台阶上,逆光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喉间有些梗塞,许多难以名状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那种近乎逼仄的情绪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几步走近,声音有些沙哑,“哥哥,你怎么下来了?”

唐竞是不放心她,他看着清醒了许多,安宁不放心的搀扶着他,“干嘛要下来,就在车上休息会嘛。”

他黑亮的眼眸在夜色下更加明亮,他抿嘴不说话,其实刚才头还有些晕,可是她一离开,他心底便不放心,非亲眼看着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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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唐竞有什么让他想要弥补的事,或许只有那么一件,但事实上,那天具体的事情安宁自己已经忘了许多,人的记忆总会有趋利避害的本性,那些让人痛苦的回忆也会刻意的去遗忘,从此以后掩藏所有,仿佛能当作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唐竞做不到,他压根没办法去忘记。

有一段时间安宁非常害怕黑夜,特别是晚上一个人睡觉时都会开着灯,那都是那件事后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