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挖出那个人!

薛琬眯了眯眼,“大伯母怎么不回答我?是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侯夫人目光一抖,随即却忽然像是涨了底气,“那个人,是你得罪不起的人。我就算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

这回,换她笑了,“薛琬,你一定很想知道是谁给了我毒药吧?那你就放了我啊!放了我,你才有知道的机会。若是我直接就这样死了,那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正的杀母仇人到底是谁了!哈哈哈哈!”

果然,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永远不要放弃生的机会。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形势就会突然扭转。

侯夫人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得意,但那得意还不曾定格,却突然又凝滞了。

因为她听到薛琬说,“那你就这样直接死了好了,试试看我能不能自己查出来咯!”

第164章 提亲

薛琬当然不会亲自动手将侯夫人从这悬崖推落,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她看着终于被吓晕过去的侯夫人,对着萧然说道,“十一,将她送回靖宁侯府吧!”

侯夫人杀害自己的弟媳妇,又买凶要害侄女儿,本来就不能给为家族所容。

更何况,她还挟持自己的婆婆,亲手用簪子在太夫人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不论是靖宁侯还是太夫人,都不会让侯夫人活下去了。

果然,第二日,靖宁侯府便传出侯夫人得了会过人的急病暴毙的消息,因为去世得突然,就草草从外头的棺木店买了口寻常的棺木。

既然这病会过人,那就不好按着侯夫人的制仪停灵出殡下葬了。

甚至连宾客都没有请。

只是侯夫人的娘家人过来坐了坐,也没有久留,就走了。

三日之后,靖宁侯府便匆匆地将侯夫人落了葬。

侯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几个婆子丫头,因怕被过到,所以一早就被圈在一个屋子里隔离,三日之后,有一大半都病发了。

与侯夫人不同,这些“病发”的下人连口棺材都不需要,只是一席破旧的席子卷一卷,就被带出了府,在乱葬岗上一把火烧了,连埋都不需要埋。

皇城的人听说了这事,都夸赞靖宁侯府会办事,没有因为要那些虚名而让无辜的人也有机会感染上过人的毛病。

甚至,还有想要攀附权贵的小官吏打起了靖宁侯的主意,要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当填房。

一时间,靖宁侯居然还成了皇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热点焦点人物。

侯夫人的头七才刚过,除了薛璃,整个靖宁侯府已经无人悲伤。

薛璃无法相信自己的母亲得了什么疾病暴毙了,那是不可能的,那天之前,母亲分明还志得意满地说要弄死薛琬那个臭丫头。

怎么可能第二日一早就死了呢?

就算再严重的毛病,也总该有一些征兆的。

除非,母亲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没有弄死薛琬却反而被薛琬弄死了!

薛璃在母亲出殡的前夜,曾经试图向舅母求救。

可是,舅母望着她的眼神是嫌弃厌恶的,“璃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知道你母亲去得突然,你心里难过,但这种话可不是能够随意乱说的。”

舅母的语气冰冰冷,“你母亲就是得了急病死的,这一点,不论是你外祖母,还是你舅舅,都已经认可了。以后,你可不要再乱说话了。”

薛璃知道,舅母和母亲的关系不算融洽,不愿意为母亲出头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可是,就连外祖母也不肯听她说母亲死亡的疑点。

外祖母闭着眼睛,甚至都不愿意看她,“璃儿,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节哀顺变。”

她叹口气,“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要学会向前看。”

薛璃震惊极了,但既然连外祖母都不肯给母亲出头,那她再做什么也都是徒劳的。

她将所有的愤怒都转嫁到了薛琬身上,暗地里发誓,一定会弄死薛琬给母亲报仇的!

可是,她的志气还没有维持几天就彻底蔫了——平少轩的父母从江南来到皇城,要替儿子向薛璃提亲。

侯夫人死了,靖宁侯府没有个当家人,侯爷就又将老母亲接了回来管理家事。

太夫人心里本来就烦,好不容易在二房如同画卷般的园子里住了没几日,就又要回到侯府管这些没钱就头疼的烂事,脾气很有些不好。

又知道这几日薛璃想方设法要找侯夫人的娘家人翻案,说她的母亲是被害死的。

太夫人冷笑一声,在处死侯夫人的那天夜里,她特地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去了一趟瑞安侯府,将侯夫人所作所为都告诉了平太夫人,求一个意见。

平太夫人当时就只有一句话,“既然已经嫁到了薛家,她就是薛家的人,该怎么处置她,都是薛家的事,不必来问我。”

世家名门最重要的是家风,为了保住孩子们的名节,侯夫人也是不得不要死的。

平太夫人自然也晓得这一点。

所以,不论薛璃说什么,平家的人都不会插手理会。

但这却让太夫人对薛璃的观感更差了。

原本她就知道,薛璃对自己母亲的做所所为并非一无所知,身边留个和她母亲一样蛇蝎心肠的孙女儿,让人觉得时刻都有些提心吊胆。

所以一接到平少轩的求亲,太夫人就立刻允了,“抓紧时间将事情办了吧。”

大盛朝的规矩,父母去世之后需要守孝三年,除非事有紧急,在热孝之内就把婚事办了。

靖宁侯一开始有些犹豫,“这婚事有些太匆忙了吧?平少轩确实不错,可他身上既无爵位,又没有当着差……”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总想要嫁得更好一些,说起来名声也好听点嘛!

太夫人却道,“璃儿也有十五岁了,再过三年就是十八,到时候哪里还说得到好亲事?”

她顿了顿,“再说,平少轩是她娘家表哥,自小就认识的,知根知底,青梅竹马,这有什么不好的?对,他父母确实不是嫡枝,但平家人口少,小一辈里就只有明堂和他,这和嫡脉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平少轩的父母自小移去了江南定居,在那里经营生意,风生水起,虽然没有爵禄,但人家有钱啊!

靖宁侯被说服了一半,但还是有疑虑,“可小八这亲事那么急,嫁妆头面都还没有来得及办,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

太夫人笑了笑,“你急什么?咱们家不是有现成的吗?”

她顿了顿,“七丫头的嫁妆早就准备好了,虽然没嫁成,但也都是配得上伯府世子身份的上好的东西,就给八丫头用,一点也不辱没她吧?”

靖宁侯一想,倒也是,“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他摸了摸胡子,“这样吧,把七丫头的东西拿过来用,我折算成银子算给她。”

作为一个大方的伯父,是绝不可能贪图侄女儿一点点便利的。

更何况,他娶的妻子把人家娘亲给弄死了不说,还要弄死小七,光这两点,他这个当伯父的就无以补偿了!

银子一定要给,还要多多得给,加倍地给!

太夫人点点头,“这样最好,老三穷,马上要搬出去另过,日子苦,你这个当哥哥的多帮衬一点也是应该的。”

她摆了摆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第165章 疯子

望月阁里,经过了一场硬仗之后,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疲惫的兴奋。

尤其是小花,绘声绘色地跟圆月讲着当日小姐将太夫人替换下来后的事,“侯夫人自说自话给了京兆府的弟兄们那么多银子,他们都吓坏了呢!”

她挺了挺胸,“还是我,按着小姐的吩咐,让他们将东西收好买酒喝。”

萧然的小兄弟,本来就对他十分信服。

这回办事,来来回回来了不少银子,几乎都抵得上他们两三年的俸禄了,自然是心满意足也不肯开口泄露的。

圆月瞧小花说得高兴,问道,“瞧你那热乎劲,是不是又看上了哪位小哥哥?”

小花小脸微红,“那个叫王翰的确实很是英俊。”

祐老板别有一番风味,但到底老了,又是异族人,哪里比得上王翰哥哥年轻有活力?

圆月啧啧两声,“我就知道你是个小花痴……”

下一刻,她居然也附和着说,“你的王翰哥哥是不是那个细长条的?我瞧着那日那群人里也就他生得最俊。”

薛琬饶有兴致地望着两个小丫头津津有味地谈论着王翰小哥哥的帅气,觉得这才是万丈红尘美好人生。

她笑着咳了一声,“听说太夫人同意了薛璃和平少轩的婚事?”

圆月忙收回来,点了点头回答,“是。”

她顿了顿,“对了,刚才白姨娘派人送了好大一包银子过来,说是时间紧急,要先将给您准备的嫁妆借给八小姐用,这些银子是侯爷吩咐要补偿给您的。”

小花也点点头,“我和圆月数了半天,估摸着能有四五千两。”

薛琬微微一笑,“大伯父这人算不上好父亲,也一定不是个好丈夫,但对兄弟侄女却还算不错。”

所谓她的那些嫁妆,原本是侯夫人准备了让她带去永安伯府的。

侯夫人对她有成见,准备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好,看起来四五千两点嫁妆,实际上能值两千两就不错了。

大伯父居然实打实地给了她足价。

有钱拿,自然是好事,她也乐得收起来。

她想了想说道,“等会数出来一千两银子交到云姨娘手里,叫她这些日子该准备的就准备起来了。”

云姨娘从前是太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虽然不怎么识字,但管家其实算一把能手。

在这里她无用武之地,到了新家,可就得好好地让她忙起来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该给的准备金还是要充足的。

圆月应声道“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到云姨娘,她最近可天天往白姨娘屋子里跑,回来就关在屋子里作什么诗。”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今儿早上我遇到她,她还非拉着我不放,让我听听她新作的诗呢!”

小花好奇问道,“这作诗竟这么简单?”

圆月淬了她一口,“当然不是。”

她转脸望向薛琬,“云姨娘作的那诗,我可不敢叫那是诗。若是三老爷听到了,可能要气得胡子都吹起来!”

别人家举头望明月,云姨娘抬头看屋檐。

别人家低头思故乡,云姨娘低头拣针花。

总之,都不忍听下去。

薛琬摇了摇头,“也是我不好,她分明没有这个天赋,却非要逼着她去学。或许……”

她想到那日父亲对云姨娘所做寿桃的好评,“或许,我应该换个思路,让云姨娘拿精湛的厨艺去征服父亲的胃!”

三人正聊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响,夹杂着女子的哭声。

洒扫的小丫头急匆匆进来回禀,“七小姐,不好啦!八小姐来了!”

圆月呵斥一声,“八小姐来就来了,有什么不好的?”

到底还没有搬出去,这里还是靖宁侯府,八小姐是靖宁侯嫡女,她要想来谁拦得住?

也没有必要拦啊!

小丫头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八小姐手里提着菜刀呢!”

噶?菜刀?

薛琬叹口气,“薛璃和她母亲,果然有点一脉相承的意思,连撒起泼来都很像呢!”

她掸了掸衣裳,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免得她真的闹起来,误伤了我院子里的人。”

薛璃一身白衣,头上还簪着白色的小花,眼睛哭得红肿,分明悲恸极了,看起来却格外可怜动人。

她见薛琬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薛琬,你这个坏女人!你害死了我母亲,还算计我,简直太可恶了!”

薛琬微微笑,“八妹,你需要搞清楚,你母亲不是我害死的。是她想要害我,没有害成,反而害死了她自己。”

她顿了顿,“至于你,我都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什么,觉得我算计了你。我就算是想要算计什么人,也绝对没有你啊!你还不配让我算计呢。”

平少轩来向薛璃提亲,说实话,也挺出乎薛琬的意料的。

她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既然收了侯夫人的银子,就没有打算再在那件事上做文章。

毕竟要对付薛璃,有太多的法子来,压根没有必要在人家的婚姻大事上动手脚。

不过,既然平家动了这个心思,那她也不会拦着。

反正平少轩她一有机会就会收拾的,还不至于让薛璃顶替他上辈子的妻子,成为那个被杀的倒霉鬼。

到底是一家姐妹,可以说,薛琬对薛璃算是够圣母的了,从来都没有想要她性命的意思。

薛璃正在钻牛角尖,哪里听得进薛琬说的话?

她提着菜刀一路往里闯,恨不得对着薛琬的脸就划拉那么一刀。

母亲死了,她即将嫁给平少轩,与其这样,还不如两败俱伤,和薛琬一块儿死算了!

小花见那菜刀子实在晃眼,很是有些不高兴。

真是的,吓唬谁呢!

她三步并两步走到了薛璃跟前,面对面对着她,“八小姐,我家小姐你那是别想砍了,砍不到的,劝你想都别想。不过你要是实在想砍人出出气,来,找我小花。”

薛璃懵了,“啊?”

小花一把抓住了薛璃拿菜刀的手,对准了自己的脸,“来,对着我的脸砍,反正我长得糙,也不怕留刀疤子,八小姐要是高兴,就随便砍!”

她越说越兴奋,“左一刀,右一刀,把我脸都砍花脸,流满一脸血。若是能让您消气,我都受着!”

薛璃又惊又惧又退缩,“你!疯子!你们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