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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一鸣立马跟了上去,跟在他身后笑着打趣道:“哎,老秦,你今儿个这么早怎么舍得返校了,不用去陪你的招娣妹妹了么?”

顿了顿,又噼里啪啦的唠叨道:“听说今年大一的新生中有不少正点的,你追了招娣妹妹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正式转正,依我看,估计你的一世英明怕是要毁在招娣妹妹手里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及时止损,依我看,老秦,你倒不如放弃得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看人老宋,人家就是比你聪明比你看得开,如今跟林妹妹打得火热,哪像你,这两年来过得跟个扫地僧似的,白瞎这幅好身材浪费了这快活潇洒的美日子,这话,也就哥几个才会掏心窝子的跟你说,这女人啊,有时候真不能惯着,越惯着,越是将尾巴翘往天上去了,这么着,老秦,你赶明儿个就重新去泡一个,说不准那招娣妹妹见了顿时心生悔意,忽然间整个人想开了,一把转身扑入你怀里也不一定啊,哈哈哈——”

蒋一鸣嘴巴就跟安了电池似的,噼里啪啦不待停歇。

说着说着,忽而见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只盯着空荡荡的桌面一言不发。

蒋一鸣用菠萝签子剔了剔牙,见状,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立马顿了顿,道:“怎么了?”

秦昊背对着蒋一鸣,一言不发,过了良久,指着空荡荡的桌面,一字一句道:“桌子上的东西呢?”

语气初听之下,似乎跟往日没有任何异常,可细细听来,只见声音微微绷着,对于熟知秦昊的蒋一鸣来说,立马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蒋一鸣嘴一时微微发瓢了,只有些懵逼道:“什什么东西?是那杯水么,那水叫老宋喝了,不是吧,老秦,不就一杯水么,至于这么小气么?”

边说着,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秦昊微微眯着眼,扫向一旁的宋明钰。

宋明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马将蒋一鸣给供了出来,道:“我就喝了那杯水,至于其它什么,不是我!”

宋明钰朝着老秦耸肩,然后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向蒋一鸣。

秦昊闻言,只一下一下缓缓转过身来,他将挂在脖子处的毛巾紧紧捏着,握在手里,一转身,只见蒋一鸣手里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签子,他刚才好像还用来剔牙来着,秦昊的脸色顿时一点一点的沉了一下,只一眼阴晴不定的盯着蒋一鸣,随即,朝着他一步一步走去。

半分钟后,蒋一鸣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整个男生宿舍大楼。

而食堂里,赛荷去报到处,果然没人了,只能下午再去了,她跟徐思娣汇合后,随口聊起了秦昊来。

“其实秦昊人真的不错,表面上看着难以接近,话也不多,甚至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的,其实,对你真的心细如尘,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正是有心人,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实则道貌岸然,就像我爹,他还是咱们村唯一一个大学生了,对外谦逊温和,是全村的高级知识分子,道德模范,可是谁又知道关起门来,每每将我跟我娘两个打得半死,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相反,像秦昊这样的二世祖,真要对人好,是打从骨子里的会心疼人,我觉着,秦昊跟其它那些道貌岸然的富二代还是有些不同的。”

尤其是,像是人家秦昊,要个人条件有个人条件,要家庭条件有家庭条件,赛荷深知,像她们这种穷苦人家出生的女孩儿,婚姻对她们究竟有多重要,有时那就是一根救命稻草,是唯一一根将她们从沼泽里发出来的救命绳索,如果可能,赛荷还是不希望徐思娣错过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毕竟,将来往后步入社会,毫无背景,毫无资源的她们,鬼知道会遇到些什么,像秦昊这样的存在,或许是她们一生能够遇到的唯一一次机遇也说不定。

徐思娣听了,沉默良久。

其实,这两年下来,她对秦昊渐渐的不在像从前那样抵触跟厌恶了,或许人就是这样,习惯了,每天准时有那么一个人在你跟前晃荡着,这一晃,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而是整整两年,秦昊在某种程度上竟然成为了在这座城市里,出现在她身边最多的人。

她说不上对他什么感觉,或许没有喜欢,却至少是没有讨厌跟反感了。

然而,他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徐思娣冲赛荷缓缓道。

秦昊是哪个世界的?

她曾亲眼见到过,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她曾在另外一个世界磕碰得头破血流,深陷绝望,秦昊就是那个世界里的人,她融入不到那个世界,更加不会天真到以为她可以将秦昊从那个世界里给拉出来。

所以,明知不可为,为何要自讨苦吃了。

赛荷闻言,没有再行劝阻,良久,只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个社会有时候现实得令人感到可怕。

两人吃完午饭后,回到了寝室。

回去时苏颖已经返校了,石冉她们几个还没来,徐思娣进去时,只见苏颖立马迎了上来,只有些欲哭无泪的冲徐思娣道:“思思,你家里来电话了,一下子打了十多个电话过来,只是…只是她们说话我也听不大懂,好像是…是你家人来海市了,让你去接还是怎么回事,好像在火车站,又好像在南站,我也没搞清楚,要不,你赶紧给她们回个电话吧?”

苏颖的话让徐思娣整个人僵直在原地。

第89章 089

徐思娣用力的攥紧了拳头, 浑身的血液渐渐往上涌。

一接到来自老家的电话, 她就知道没有好事, 除了要钱,就是要钱,而现在, 他们夫妻不单单满足于要钱了,如今竟然还亲自找上门来了, 那么, 这一次, 是要来向她索取什么呢?

这两年以来,徐思娣从来没有回过一次老家,蒋红眉夫妇也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她一次,哪怕仅仅只是关切的问上一句回不回来过年, 就连这样简单的问候都从来没有问过一次,似乎对她眼不见为净,巴不得她不回来碍眼, 只要钱能够回来就足够了。

而她上学这两年,她们夫妇二人非但没有资助过她分毫, 反而每个月催债似的,每个月从她这里索要生活费,徐思娣隐隐有些后悔, 或许是第一次打钱打得太过顺畅了,导致她们夫妻二人确信牢牢抓住了她的把柄似的,回回次次拿陆然要挟, 尤其,自去年年底开始,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她每学期能够领取到一笔不菲的奖学金,每月几百块钱已经渐渐满足不了她们了。

尤其是这大半年开始,徐启良不止一次唠叨过,说什么上大学太费钱了,女孩子上大学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早点儿回去嫁人,说曹家当年说过的话还算数,当年一万块的彩礼如今已经添到了五万块,女人横竖是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又有什么用,将来还不照样是要嫁人生子的,嫁的人还不一定比得上曹家。

徐思娣知道这夫妻二人看从她身上榨取不到什么油水,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曹家,他们看中的不仅仅是那五万块钱的彩礼,而是整个曹家。

陆然当年费尽心思给他们画的那张饼,还不到两年的光景,他们就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

如今,这一次亲自找上门来了,定然不会是要钱这么简单。

徐思娣微微咬紧了唇,任凭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她双脚跟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似的,如何都提不了步子。

电话铃声响了十几声,终于停止了。

然而,不过安静了几秒钟,新的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了,大有种没人接誓不罢休的味道。

苏颖下意识的抬眼看了徐思娣一眼,很有眼力的没有说话。

赛荷也跟着看了徐思娣一眼,犹豫了片刻,冲徐思娣道:“我来替你接。”

说着,直接朝着电话走去。

就在赛荷触碰到电话的前一秒,徐思娣冲她的背影缓缓道:“赛荷,我来。”

徐思娣只缓缓呼出一口气,随即,一步一步朝着电话走去。

电话才刚接起,果然,那边蒋红眉振聋发聩的怒骂声就一句接着一句传了过来:“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个死丫头片子,是不是故意不接老娘的电话,还是压根不想接咱们的电话,我跟你说,别以为你不接电话老娘就拿你没办法,只要你还在大学学校里,就算是躲到天边老娘也照样能将你给揪出来,想躲着我跟你爹,呵呵,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能耐。”

蒋红眉的声音又尖又细,透过话筒,清晰地传进了寝室里苏颖跟赛荷两人的耳朵里。

苏颖有些尴尬,只借故进了厕所。

赛荷却没有走开,只一直皱眉立在徐思娣身后,听着。

熟悉的谩骂及吼叫,每个月都要听上一回,徐思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阻拦,也不打断,她了解蒋红眉的性格,你越是反抗,她越发疯狂,一直到对方骂骂咧咧了好一阵,骂累了,骂痛快了,徐思娣这才冷冰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我现在很忙,不说我挂了。”

蒋红眉听了怒火立马又上来了,眼看着又要开骂,那边徐启良一把将电话夺了过去,唱起了红脸道:“闺女,我跟你说,我跟你妈到了海市,我跟你妈来海市探望你来了,现在在火车站等着了,这大城市实在是太大了,到处都是汽车,楼高得快要塌下来了似的,我跟你妈都晃瞎了眼了,压根不敢乱动,你快点来接咱们,我跟你妈给你打了一上午的电话,已经足足在火车站里等了一上午了,现在又渴又饿,快要晕过了,你快点过来接咱们!”

徐启良说着说着,声音渐渐虚弱了几分,不多时,想起了什么,又立马道:“对了,这里不让抽烟,一会儿来的路上给我捎带一包烟过来,最好要那个二十块一包的,金色软壳包装的那个。”

说着,似乎怕徐思娣拒绝,压根不待徐思娣回话,只立马嗖地一下立马将电话挂了。

徐思娣紧紧捏着电话,不多时,只一言不发的放下电话,转身开始换衣服。

赛荷在她身后将电话里的内容听了个满耳,只有些担忧的冲徐思娣道:“你是不是要去接你父母,我陪你一起去。”

电话里那些刺耳的谩骂声,听得赛荷阵阵心惊,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悲惨的,摊上了那样一对重男轻女的父母,可没想到徐思娣的父母更加窝囊更加可恶,简直令人发指,原来徐思娣每天那么辛苦的打工,所赚的钱不仅仅用来交学费用来讨生活,更甚者还要拿那些钱圈养她身后那一对犹如吸血鬼似的父母,而她的父母即便混账,好歹给了她一口饭吃。

徐思娣听了,却对赛荷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赛荷,一会儿下午将入学手续办了。”说着,忽而抓着赛荷的手,难得一脸正色道:“记住,赶紧将学费交了。”

说完,又从包里掏出了两百块出来,顿了顿,又塞回去一张,自己仅仅只留了一张,然后将其它剩余的所有钱一股脑的塞到了赛荷手里,道:“如果我父母来了,这些钱肯定是保不住的,都放你那里。”

说着,背起了书包,头也不回的出了宿舍。

赛荷拿着钱,一路追到门口,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徐思娣清瘦的背影仿佛越来越瘦,风一吹就能倒下似的,可她的身影却异常□□,只一步一步干净利落的消失在了走廊里。

第90章 090

从学校赶去火车站一共花了一个半小时, 徐思娣没有手机, 他们来电话时又没有说明详细地址, 火车站鱼目混杂,又大又乱,徐思娣又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搜寻, 最终,在火车站外面一家肯德基门口发现了蒋红眉夫妇二人。

那里背对着太阳, 有一处遮阴处, 挤了一排正在候车等人的人, 蒋红眉夫妇二人缩在人群中最边角的位置坐着,却十分招眼,徐思娣寻到此处时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们夫妇二人。

他们两个,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只见两人满头大汗, 在大太阳的烘烤下显得有些神色萎靡,却依然是人群中最醒目的存在。

远远地只见蒋红眉穿了一条枚红色的紧身长裙,裙子齐膝, 在裙子的右肩及左腰的位置分别绣了一朵巨大的牡丹花,蒋红眉胜在皮肤白皙, 相貌俱佳,要不然徐思娣也不会遗传了这幅好皮囊,可到底上了年纪, 四十来岁的人,又到底生了两个孩子,这两年来也不知怎么的, 身材忽而严重发福走形,蒋红眉又一直没有穿过什么好的内衣,导致两边胸、脯一颤一颤的直往下掉,而腰上的赘肉又鼓起了好几层,配上那一身玫红色的裙子,只将整个身材的缺点展露无疑,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尤其是那条玫红牡丹裙子,对方初次进城,肯定是做最美最时尚的打扮来的,可诸不知,到了城里,这种大俗大艳反而成为了最土的穿戴打扮。

要不是徐思娣跟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这样的蒋红眉,就连徐思娣怕是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然而蒋红眉尤不自知,尽管神色不佳,却依旧不忘时不时的对着肯德基透明的窗子摆弄着头发跟裙子,搔首弄姿着,引得旁边的老男人们纷纷偷眼相看。

乡下一直以富态为美,尤其是大屁股大胸,越富态证明日子过的越发红火,在徐思娣的印象中,蒋红眉一直是十分清瘦的,徐思娣的体型一直随她,没想到两年不见,蒋红眉的体型竟然足足膨胀了一大圈,由此可见,这两年来,她的日子过的并不像在电话里念叨的那样清苦,不过,即便是又胖又俗,蒋红眉依旧并不难看,要不然也不会引得其他男人偷偷乱瞟了。

而一旁的徐启良更为夸张,身上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短袖,配着一条深蓝色条纹大裤衩,头上头发竖起,像是抹了摩丝似的,脖子上挂了一根拇指粗细的劣质金项链,一边手上还套了一条,项链上的金漆掉落,像是塑料的,更加夸赞的是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副黑色的墨镜框在脸上,整个人骚气又土气。

徐启良其实长得不差,要不然蒋红眉当年也不会相中他,非但不差,毕竟徐启良自幼养尊处优,不像村子里其他村民自幼干苦力长大,他细皮嫩肉,关键还年轻,好好捯饬一番其实还是非常英俊的,可是皮囊好看有什么用,再好看的皮囊也遮不住身上那种虚浮、劣质、土气又滑稽的本质。

两个人就像两个滑稽的小丑似的,一蓝一红,引得路过的所有人全都好奇的看着他们,更有甚者,还有人摸出了手机偷偷朝着他们俩直拍照。

找到他们时,因为天气太过闷热,又有些晕车,徐思娣整个人已经开始气喘胸闷了。

而蒋红眉一见到她,瞬间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只嗖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个快步踱到徐思娣跟前,将她一把拽住,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道:“你个死丫头,你怎么才来,你看现在都几点了,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我跟你爹等了足足一天,你是成心的罢,是不是要将咱们俩个活活饿死活活渴死在这里,是欺负咱们两个第一回进城是吧,啊,两年没被老娘教训,翅膀硬了,是不是皮痒痒了,想要讨打不成。”

蒋红眉说着,只使劲扯住她的手臂狠拽了两下。

徐思娣头晕眼花,差点被她拽得踉跄倒地。

身旁那一排排人不知一下子发生了何事,全部朝着他们齐齐看来。

整个场面十分难看。

蒋红眉却是在打滚怒骂中存活下来的,这么些年,对着村子里的那些讨债鬼,就连打滚撒泼也是常有的事儿,这些大庭广众之下令人难看的事情她早就习以为常,且她向来对徐思娣打骂惯了,就跟见面礼似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时常看到她简直比看到村里那些讨债的还要闹心。

徐思娣从来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然而此时此刻,徐思娣依然没有还手,待站稳了后,只冷冷盯着蒋红眉一字一句道:“再打,再抽,往死里抽,千万别手软,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有这么多名证人,打完了后咱们一起上派出所,正好有收留所好好招待你!”

徐思娣一脸冷漠的威胁道。

蒋红眉原本又累又饿,浑身没了力气,可一听到徐思娣这番话,一见到她这幅轻蔑又仇视的眼神,蒋红眉瞬间又被激怒,正要发飙来着,身后的徐启良一把将蒋红眉拖开了,只难得板起了脸,冲蒋红眉怒目而视道:“闹什么闹,也不瞧瞧这里是哪儿,这里可是城里,是你胡闹的地方么,真是丢人。”

说着,飞快的冲蒋红眉使了个眼色,道:“再说了,今儿咱们是特意来探望闺女的,这都两年没见了,收起你的脾气,你不心疼咱闺女,我这个当爹的还心疼了。”

说着,又冲一旁的看热闹的人笑着解释道:“两娘俩闹脾气了,让大家伙见笑了。”

然而徐启良跟蒋红眉说的都是老家土话,十分拗口,城里大多数人都是听不懂的,不过见徐启良态度不错,外人又不好插手,只看热闹似的,笑着劝解道:“即便是孩子不懂事,也不该动手不是?有什么事儿回家关起门来解决,这打孩子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徐启良一一笑着应下,安抚了蒋红眉跟群众后,这才看向徐思娣,笑着道:“你娘晕车,又饿了一整天,难免有些心气上头,你也别跟你娘计较。”

又假模假样的凑到徐思娣跟前,要去拉徐思娣的手,却被徐思娣一把恶心甩开。

徐启良有些尴尬,却依旧强自笑着道:“闺女,总算是见到你了,这两年来,爹真真是挂念你挂念得紧,还有你弟弟,这次来城里,他也老念叨着要一块来,可惜他…哎。”

徐启良提到徐天宝,不知为何,竟然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黯淡,不过也只黯淡了瞬间,立马又恢复过来了,冲徐思娣道:“对了,你们学校在哪里,快领着我跟你娘去瞧瞧,今儿个一整天我跟你娘还滴水未进了,顺道一块去吃个饭,放心,爹来了,爹请客,领你去吃顿好的。”

徐启良一脸虚伪,假模假样,所说的每一个都假得令徐思娣感到恶心,他说的口若悬河,好像真像那么回事儿,然而他好意思说,徐思娣却压根不好意思听,她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转身直接一言不发的领着二人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颠了近两个小时,终于绕到了学校,徐思娣却没敢将人带进学校,故意将两人领到了人少的侧门,在距离侧门的前一站率先下了车,然后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小旅馆将两人安置了,又领着他们到一旁的蝇头餐馆,随便点了两个菜,到了餐馆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而从火车站到学校这一路,徐启良跟蒋红眉两个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跟徐思娣当年初次进城一样,被这座大城市的繁华跟富丽给惊得合不拢嘴,对于大城市的面貌,他们夫妻二人只在方块一般大小的电视机子里看到过,如今是第一回亲眼瞧见,震撼得一整个下午只顾沉浸在大城市的喧嚣中,顾不上一旁的徐思娣,徐思娣也落了个清净。

而到了大学城附近,更是被大学学校的辽阔气派惊得合不拢嘴,蒋红眉指着那一座座白色的建筑,忍不住惊叹道:“赶明儿咱们家天宝要是也能考到这里上学就好了。”

徐思娣听了冷笑不止。

一旁的徐启良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听了忍不住嘲笑道:“就凭那小子,下辈子罢。”

顿了顿,悄摸抬眼往徐思娣身上瞄了一眼,道:“依俺说,读那么多书又有什么用处,费钱不说,现在读了大学又没分配,横竖又进不了国家单位,照样还得自己去找工作,镇上蔡书记家的闺女不也上了大学么,正是书读多了,如今都快三十了还没嫁出去,都成了老姑娘了,令人蔡书记成了整个镇上的笑柄,咱们天宝横竖不是读书那块料,等他初中毕业后送他去县城学门手艺,然后讨个媳妇儿,咱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咱们闺女…”

徐启良瞥了徐思娣一眼,见徐思娣面无表情,适时的闭上了嘴,只举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徐思娣连筷子碰也没碰一下,只一直神色寡淡的坐在一旁,整个人好像一具躯体。

一直待两人将整个桌面一扫而光,徐思娣这才看向二人,直接奔入主题道:“说罢,此此过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说着,不待对方出声,只一言不发的从书包里将一沓零钱掏出了出来,全部摆放在了桌面上,冲二人道:“我所有的钱全部用来交了学费,浑身上下就剩下这几十块了,如果你们是来找我要钱的,那么不好意思,没有,我这两年以来一直是过了上顿没下顿。”

徐思娣一字一句态度强硬决绝道。

蒋红眉跟徐启良二人听了,迅速交换了个眼色。

蒋红眉脸色不大好,只直直瞪着徐思娣一字一句冷笑道:“怎么,就这几个钱,是打发叫花子么?养你十几年来,就养出了这么一头白眼狼没?”

一旁的徐启良却瞪了她一眼,冲她使了个眼色,不多时,立马将那些钱全部推到了徐思娣手边,道:“你娘跟你开玩笑的,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着,只使劲推了一旁的蒋红眉一把,蒋红眉没反应,徐启良皱了皱眉,又大声咳嗽了一声,蒋红眉一脸铁青的往他身上掐了一把,不多时,从个黑皮包里摸出了一个信封,徐启良立马将信封往徐思娣跟前一推,笑眯眯道:“闺女,这一回,咱们不是来跟你要钱的,爹娘是给你送钱来了,你放心,从今往后啊,你每个月的学费咱们准时给你送来,你收好,这里是一千块,什么时候花完了,只管往家里要,爹每月亲自给你送来,你数数,一千块,共十张,只要多的,绝对没有少的份。”

徐启良神色微微有些讨好。

徐思娣听了,只将信封拿起了一瞧,果然里面装了一叠钱,然而,看着这叠钱,她非但没有任何惊喜之色,反而双眼微微眯起了。

第91章 091

“这些钱, 哪儿来的。”

徐思娣将那叠钱搁在桌面上,没有再动手触碰, 也丝毫没有要拿的意思,只微微眯着眼抬眼看向徐启良。

徐启良夫妇竟然慷慨到千里迢迢主动给她送钱来?

这样殷勤的举动落到别的父母眼中或许再正常不过,不过落在徐思娣眼中, 她丝毫没有半分惊喜,反而有的全是满满的忌惮。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徐启良夫妇是一对败家的主,两人这十多年来将徐家的家底全部败空了, 家里早已家徒四壁, 他们俩在家中坐吃山空, 既不种地, 又不上山劳作,还不做活工作, 镇日好吃懒做,如今竟然还搬到镇上租房子住,底下还养了个同样败家的徐天宝,三张口齐齐张嘴等着饭吃,徐思娣每月给他们寄回去的那几个钱哪里养得活他们, 自己没有任何收入来源,连自己都养不活,哪儿来的多余的钱给她?

再说, 依照徐思娣对他们的了解,即便天上掉了馅饼,家里略有余钱,不过一转眼要么就送去了堵桌,要么就跟暴发户似的挥霍一空,会想到她,徐思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信的。

今天这番旷世之举,要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要么这其中定然是有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徐思娣心如明镜。

徐启良知道瞒不住徐思娣,只如实道:“其实这些钱都是你爹我赢回来的,怎么样,闺女,你爹厉害吧?”

说到这里,徐启良似乎有些兴奋,忍不住冲徐思娣炫耀道:“这些年来,你爹别的本事没有,在牌桌上却早已经修炼成精了,爹跟你说,这几个月来,你爹我终于大显神通在牌桌上大吃四方了,依着这个本事下去,别说每个月区区一千块,便是往后每个月两千三千也压根不是没可能,闺女,爹知道这两年来你辛苦了,从前不是家里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么,这才亏待了你,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你放心,往后但凡有我跟你娘在,绝对不会在让你受半点苦的。”

徐启良这两年在镇上混,见识见地比从前窝在深山老林中开阔了不少,整个人油嘴滑舌的,十分懂得变通,他知道徐思娣打小吃软不吃硬,只满嘴清甜的哄着,不多时,只一股脑的又将那叠钱拾起直往徐思娣怀里塞,脸上乐得红光满面道:“这些钱你就拿着,今晚这顿饭我这个当爹的请,今儿个我跟你娘一来呢是特意过来看看你,给你送钱来的,这二呢,我跟你娘这辈子没出过大山,趁着现在手里头还有些钱,是特意领着你娘过来到大城市里玩几天的,你放心,我跟你娘晓得你刚开学,功课忙,你不用管咱们,咱们自己出去溜达两天就是呢。”

说着,徐启良拿起牙签剔了剔牙,大手往桌面上一拍,大声喊道:“服务员,结账。”

颇有一副暴发户的感觉。

徐思娣倒是没有跟他挣,不过,听到这里,不由微微有些生疑,看着徐启良这幅暴发户的感觉,似乎又觉得有些煞有其事似的,不过,在起身时,徐思娣依旧将那叠钱推到了徐启良跟前,冲其淡淡道:“你们的钱留着自己慢慢花吧,我不会要,你们管好自己就成了。”

顿了顿,只微微抿着嘴,补充道:“既然你们如今这样有本事,看来往后也不会再压榨我了。”

说着,转身直接先一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