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稳若泰山不言不语,清涟反倒奇怪的问,“难道你没有要问的?”

我微微皱眉,才一字一句的说,“若你想说是便说,若不说,与我没有危险之人,我是不想揭了你的底。”

他微微笑,才颇为舒适的调整个姿势,倒让我觉着,此人是不是又恢复了那唐突人的心性。

“下去。”我推了推他。

他不动,嬉笑着,“为何?这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气闷的猛地推开他,他反倒就地鲤鱼打挺,白衫不染尘的站起。

“花期啊……”

他颇为头疼的抚着额,“我差点忘记了你的另一个身份。”

这次换做我满脑门子的雾水,怔怔的看着面前这长身而立的男人。

“所以……”他口中最后的一句话很轻很轻,但我听来却若五雷轰顶。

“你还是嫁给我吧。”

果然是满嘴的胡话,我绯红了面颊,瞪了瞪清涟,转身便向来路飞去。

我开始怀疑前些时刻来寻清涟完全是自己找虐,任他自生自灭便是了,这倒好,总是不自觉就戏弄于我,也不知存的究竟是什么心。

耳旁传来一阵轻笑声,清涟笑的有些畅快,不多时便飞到我身畔,说,“花期,比之万年前的你而言,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愣住,万年前?清涟知道万年前的我?

难道我心里想的那个答案原先也是错误的?

不由自主再看看清涟,他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似乎我这番庸人自扰完全没有必要。

魔性之眼暗自妖娆

与那清涟一路回了小襄与碧渊的所在处,这二人已然急的在结界中打着转。

见我们安然回归,这二人一边一个,嘘寒问暖。

清涟只拍着小襄,不停的安慰着,说道自己只是旧疾发作,不是什么大事。

我缓缓回身,警惕的看着结界外的一举一动,担心那红眸乌鸦再度飞过,又引起一番是非。

这红眼睛乌鸦甚是可疑,微微闭眼,那眼再度在脑中滑过,竟似是有了人性般,眼神渐渐的在脑中放大,逐渐化成了讥笑与冷漠,心底猛地一颤。

“清涟……”我忽然欲求些心中安定,轻轻唤了声。

清涟从小襄处转身,见我两眼茫然。

我才有些后怕的说,“那乌鸦有些可怕。”

这眼神的魔性超越了以往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魔界中的人,哪怕是魔尊颜寒也没有这种魔性的眼,我心中清明才只是空空空三声震荡,怕心里藏着无数秘密的清涟,受到的影响不可估量。

他苦笑,宽袖里藏着的手微微一颤,这细微举止我没有错过,难得见他如此,似乎也有些害怕。

“我们尽快赶到昆仑,莫要停留。”

清涟说了一句话,我瞪大了眼睛。

清涟啊清涟,何时你也做了龟缩之人,居然怕起了一只红眼睛乌鸦?

话虽如此,一切依他,我们马不停蹄,在日出前一刻到达了壶口附近。

见下面黑压压一片,连忙按下云头,寻了个密林钻了进去,我们不欲在此便打草惊蛇,对我们并无好处。

伏在壶口旁的密林中,那原先聚集着的众多修行人已然不再,守卫森严的魔兵驻扎在大片的石阶上,三不五时的来回巡逻。

头里的一个魔将抬头看着天边云端的方向,估摸着这昆仑仙境又将现身。

他们戒备极其森严,一列又一列身着黑色战甲的魔人伫立在巨石上,时不时交头接耳。

“这一批才是魔军。”我压低了声音,推了推凝眉远望的清涟。

小襄在一旁也学着我压低嗓子,问,“和之前的那些有区别么?”

“自然有。”我说道,“那些妖魔都是没有心性的恶魔,比之魔军要更为可怕。”

如此看来,我们一路斩杀的妖魔并不一定是颜寒派出来的,或许真的另有其人,这番联想便想起那只红眼乌鸦,心中颇有些惴惴不安。

小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清涟才终于出声问我,“你那百花迷还有多少?”

我撑着下巴,摇摇晃晃笑的甚是奸猾,“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那么这下面的人交给你了。”清涟眼底滑过一丝笑意,双手一拍,将那下方的千名魔兵交给了我。

虽说我是有些不满,但眼下似乎用百花迷迷晕了这些魔兵魔将比较靠谱,所以我只微微睨了他一眼,并不多言,单手在空中微微转动几圈。

一圈又一圈的朱红色的砂纹在手中波动,幽香四溢,身旁的三人陷入了沉醉其中的表情。

这小襄为苹花、碧渊为莲花我尚可理解,为何连清涟都有这般表情?

我不明就里,再轻轻一推,百花迷迎着风便向着山下石台散去。

这朱红色砂纹在空中打着旋,一波又一波的窜进了石台上魔兵魔将的鼻中。

见机,另一手又在空中缓缓轻拍,一张由百花迷结成的网向下扑去。

反手轻轻一击,石台上的魔兵魔将在不知不觉中便晕倒一地。

清涟轻轻拍掌表示赞赏,率先飞下了石台。

天光将亮,浮在天空的昆仑仙境缓缓对着世人打开其最神秘的一条通道。

似是熟门熟路,我一把拎起碧渊,招呼上小襄,四人腾云便快速追上那忽隐忽现的光道。

轻轻叹了口气,清涟在一旁特意叮嘱,“在飞上昆仑前,谁也不要说话。”

他应是记起了我在虚空之地的唐突,差点将我、琅轩、清涟全部拽往不知名地界的事情。

小襄连忙乖巧的点头。

我还是多插了句话,“为何不直接从虚空之地进入呢?”

清涟瞥了我一眼,“虚空之地并不一定是通往魔界的,也有可能是天界、鬼界、凡间、甚至可能是蛮荒之地。”

那还是需寻找万全之策,所以我点点头,沿着光道进入了虚空之地,便再不言语。

临近昆仑入口,清涟比了个手势,我们方停下,他只手一抛,一股沁凉的纱缓缓罩在我们体外。

这触手便是清凉软滑,那小襄与碧渊乖乖的不说话,大眼琉璃色互相对望,甚是好奇。

这是……灵绡纱?

灵绡纱那可是上古的法宝啊,居然在清涟手中。

有了灵绡纱的护持,昆仑口的魔将居然对我们毫无防备视而不见,一路便闯进了昆仑境内。

昆仑依旧是九重增城,仰着头却见那些开明兽已然失了踪迹,我顺风顺路就要往北门走,却被清涟一把拎了过来。

他似乎担心我胡言乱语,连忙瞪了我一眼,止住我接下来的话头,一手抓着我,一手抓着小襄,胳膊下面还夹着碧渊,脚下不停歇的疾行。

一重城离我们已是有些距离,此人三拐四拐,完全以我们毫不理解的方向行进,这一走,便是将近一个时辰。

我恐怕能先睡一觉,然还挂在此人手上,只觉着清涟的行动力实在迅速。

待我们到达了一片茂密丛林时,身周竟然连一个魔兵都见不着,我瞠目结舌的指着那缓缓被收回他手上的灵绡纱。

“方才在壶口你怎么不拿出这东西?”

他只着意收了这灵绡纱,说道,“那要一上古之神花期何用?”

小襄捂唇笑着,碧渊牵着我的手,看看清涟看看我,忽然戒备心大起。

“你居然敢摸我娘亲的手!”

清涟挑眉,“何时?”

“就是将才!”碧渊拦在我身前,“娘亲是爹爹的,你可别乱摸。”

我捂着这小萝卜头,将他塞到我身后,“少说几句,方才不是比较急么?”

清涟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哪里知道碧渊却嘟嘟囔囔,一肚子不满。

“带我们来此为何?”我在密林中转转悠悠,大片的翡翠玉树相互掩印,翡翠树上结下了大颗的红玉般不死圣果,翠红碧绿,鲜明的色彩让这片丛林极为曼妙。

我摘了个不死果,随手擦了擦,将之当做仙果,送到碧渊手旁。

“娘?”

“吃一颗,虽然用处不大,总比没有吃过的好。”

我是个贴心的娘亲,还想着我家这宝贝还未成仙,在修仙路上忙碌着,最需要各类补品与良药。

碧渊开心的接过,囫囵吞枣之后,又痴痴的盯着第二颗。

喂,小子,你果真是我儿啊,与我将那灵泉喝个水饱的表情一模一样啊……

这时候清涟才不急不缓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其实……没有理由。”

“什么?”我、小襄、碧渊纷纷注视着他,感情他一路狂奔,像极了胸有成竹的态度,居然……是在诓我?

“北门附近全部是魔上将,灵绡纱已经诓骗不过他们,所以我就是想找一个无人之地说说话。”清涟摊手,一脸的无辜。

“喂喂,那我们要如何上九重城啊。”我指着已经不知道在哪个方向的九重昆仑仙城,表情五味杂陈。

清涟轻笑,“莫急,我们总需制定个万全之计。”

我走到清涟面前,与他四目相对,“关键问题是,我认为你已经迷路了。”

清涟巍然不动的表情终于崩裂,颇为尴尬的说,“花期,你果然懂我。”

懂你个冤大头啊……

我扶额,望着这片看不见边际的密林,哀叹了一声。

遇人不淑。

“也就是咱们首先要走出这片密林,再行寻到出路。”我走在前方,在翡翠玉树上留下个漂亮的手痕。

“花期……”清涟在身后轻唤。

我回头,他的眼神闪闪烁烁,我连忙抬手挡住,“可千万别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