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大步往下,起初是走,后就拎起裙子跑,跑的太急,些裙裾都飞起来,那身姿看起来惊心动魄,遥遥相望,几乎以为是飞下来的。

离亭子十余米远之处,楚昭抱着双臂,将身子靠在身后的桃树上,闲闲地看漫天流云。

东风吹过,桃花瓣飘飘荡荡洒落下来,有一片便忽忽悠悠,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后,竟飘到他的唇边。

楚昭双唇微张,不偏不倚,将那桃花瓣含住。

楚昭垂眸望着那片自投罗网的桃花瓣,嘴角一挑。

——是你该得之物,终究逃不脱的,兜兜转转都到你手。

楚昭听得那急促的脚步声,挺身回头之时,就看到季淑从山上急急地跑了下来。

微微愕然之余,那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却又在极快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忧色,让人几乎以为先前的笑并不存在。

楚昭纵身跳出桃林,将季淑拦住,唤道:“大奶奶!”

季淑冲的太急,刹不住去势,被楚昭一唤,脚下踩错石阶,顿时摔了下来。

楚昭不慌不忙,张开双臂,将季淑抱入怀中,她娇软的身体撞入他的胸膛,竟然有些疼。

季淑揉揉额头,瞪了楚昭一眼,手一推他的胸口,道:“放手!”

楚昭见她神色不对,急忙将她重新放在地上。

季淑看也不看他,继续往下走,楚昭急忙跟上,见她脚下站立不稳,不免伸手欲维护,又说道:“奶奶留神脚下。”

季淑正满心气苦,虽然她不认为是她喜欢祈凤卿,可是……心中那股感觉却挥之不去,极为难受,听到楚昭说话,便想到楚昭跟祈凤卿是极好的关系,便没好声气的喝道:“滚开!”将楚昭的手臂打了一下。

楚昭怔了怔,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亭子上,才又回头看季淑,此刻季淑已经独自向前走出了一段儿,全然没理会他。

楚昭三步两步跟上,季淑心头想着,自己平白无故担了“色-魔”“淫-妇”的罪名,倒也算了,凭什么还要替花季淑承担什么“爱慕然后被背叛”的苦楚?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背叛了!老天真是不客气,什么伤她最狠,什么她最不能容忍,就偏给她来什么。

季淑心头恍惚,不知不觉脚下又踩错了一方石阶,忍不住惊叫一声,向下跌出去,楚昭跟在身后,见状便抢上前去,唤道:“大奶奶!”

他身手敏捷,动作极快,眼看就要扶住季淑,不知为何那身形稍微顿了顿,这电光火石的一错身瞬间,季淑便摔了个结实,整个人跌在地上,左腿压在下面,底下就是硬硬的石阶,简直疼得钻心,季淑怀疑自己的腿要断了。

此刻楚昭跳到身前,半跪下来,将她小心扶起,急忙问道:“大奶奶,你无碍么?”

季淑咬着唇,却又忘了自己的唇上是有伤的,只是来时候用胭脂盖了盖,不细看看不出来。

两下都是伤,心里头也好不到哪里去,季淑坐在地上,一时不想起来,却大骂道:“滚开!不用你们假好心!”这分明就是指桑骂槐,借题发挥了。

楚昭愣了愣,神色稍微一变,却也依言缩手,只静静地守在季淑旁边。

季淑狠狠斜睨他一眼,在祈凤卿那里没有发泄完的怒气尽数都泼洒在楚昭身上,若是能打,早就先把他捶打一顿。

季淑咬牙,换了个姿势,把裙子撩起来,查看伤势,却见底下的衬裙上隐隐地透出血迹,季淑吓了一跳,三下五除二把袜子解开,雪白的衬裤撩起来,却见那玉一样的腿上,膝头磕破了一块儿,幸而伤的不大,却殷出一小团儿血来。

楚昭从旁看着,见她坐在地上,毫无遮蔽的把小腿露出来,袜子更是褪到了脚腕,在那重重叠叠的衣物之中忽地露出雪色的肌肤,小腿的形状又极为美好,那一点鲜红血痕在雪嫩肤色之上,真是格外晃眼。

楚昭神色便有些古怪,目光看了看季淑的腿,又看看她,喉头动了几下,才又将脸转到旁边去不再打量。

季淑是个现代人,超短裙虽然不是最爱,短裤七分裤之类的自不会少,何况此刻情形紧急,自然也未曾想到不能在男子面前露出小腿来的。

她细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大碍,也放了心,就把袜子仍系好,裙摆放下,此刻才想起楚昭,回头一看,却见楚昭身板儿挺得笔直,正转头看着别的地方。

季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动作是不该的,起码先让他把头转过去。

季淑见楚昭自发转开头去,心道:“噫,他倒是个老实人,跟祈凤卿跟上官禽兽不同……”想到这里,心中的恼意才稍微退了些。

季淑手按着石阶慢慢起身,这才发现手心也擦伤了,一时悲从中来,差点落泪,幸好她不是那种娇气的人,便强忍着,一点一点站起身来。

自始至终楚昭都只在旁边儿守着,季淑起身,他也才跟着起身,季淑试着跺了跺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楚昭就亦步亦趋跟着。

季淑倔强走了一会儿,到底觉得辛苦,且又见楚昭是个老实人,便停下步子,回头瞪他。

楚昭望着季淑的目光,却规规矩矩低头,道:“奶奶……”季淑咬牙,说道:“叫什么叫!还不过来扶我?”

楚昭双眉微动,却仍低着头,沉声说道:“仆下遵命。”果然伸手来扶着季淑,季淑靠着他,腿上的疼却越来越剧烈,不由地皱起眉头,呲牙咧嘴,倒吸冷气。

楚昭虽然扶着季淑,却不看她,只望着前方路,走了两步,说道:“奶奶疼得厉害么?”

季淑说道:“这不是废话么?你没看我伤成那样了?”说完了才醒悟:他真的没看。

楚昭放慢脚步,沉吟说道:“这样儿也不是办法,方才那一摔不轻,也是仆下大意了,救援不及……恐怕摔了骨头也不一定,不如,……我抱着奶奶可好?”他诚恳地说,满脸忠心。

这一声声“奶奶”,让季淑觉得自己的年纪陡然大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腿,无奈道:“好……好吧。”幸好这是个老实人。

楚昭垂头说道:“那仆下冒犯啦!”说着,就轻轻一揽季淑纤腰,季淑有些怕痒,就稍微缩了缩,楚昭的手触到她腰间,察觉她这个动作,便略微一停,而后还是坚定地将她的腰轻轻握住,一握之间,却觉得她腰肢柔软纤细,楚昭的手又大,简直有不盈一握之感。

当下楚昭一手搭在季淑肩上,一手小心搂着她腰,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季淑抱了起来,他人生的高大挺拔,且又时常习武,体格自是不必说。

季淑窝在他的怀中,只觉得贴着他的身子,那胸膛硬硬的,忽然想到上次在相府,自己伸手指戳他的胸,只觉得像是戳到岩石上,此刻她安稳了,腿虽然疼,却也不那么厉害了,想到此即,就忍不住笑了声。

楚昭垂眸,问道:“奶奶笑什么?”季淑摇头,将脸向着他胸前靠了靠,叹道:“没什么……”手本来放在自个儿身上,此刻探到楚昭胸前,手指摸了摸他的胸,隔着衣料,仍能察觉那熟悉的感觉。

楚昭却不言语,似乎也没察觉季淑的动作,季淑看了他一眼,看他一本正经,目视前方,面不改色的模样,忍不住又笑,喃喃道:“总算还有个实诚些的……”

楚昭人高腿长,走的好似极快,然而过了一刻钟还未下山,季淑起初还东张西望,后来就觉得他怀中很是舒服,索性就窝着不动,只叮嘱道:“快到山下时候将我放下。”楚昭道:“仆下明白。”

季淑歪头靠在他胸前,将眼睛闭上,阳光暖暖的,好似楚昭的身体也有几分暖,季淑打了个瞌睡,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到了山下,季淑醒来,楚昭将她小心放下,季淑单脚着地,另一只腿本能地屈起,怕疼,就靠在楚昭身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不知为何,脸上有些痒痒地,便伸手又抓了两把,疑心是桃花粉作祟,便回头看看满山红绯,山中那亭子若隐若现,可惜……叹了口气,小丫鬟扶着上了马车。

一行人驱车回府,季淑入内,先叫丫鬟把药箱子拿来,把腿上的伤处理了一下,又换了件衣裳,略定了定神。

春晓说道:“奶奶先前出府,爷来过一次……见奶奶不在,就走了。”季淑大为呕心,皱眉道:“他来干什么?你说我去哪了么?”

春晓说道:“奴婢只说奶奶去绯林寺外赏桃花了,爷就没出声走了。”

季淑哼道:“说不来了,又来,说不行了,又他-妈行了,这是个什么奇葩怪胎……”一瞬间恨不得破口大骂。

春晓又道:“另外,晚唱已经能起身了,跟暮归一块儿关在柴房内呢,奶奶要怎么发落他们?”

季淑想了会儿,说道:“去,把她们两个给我叫来。”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第二更,炸霸王啦,炸霸王啦,我勤快吧,恁们也勤快些哈……嗯嗯,继续努力……(╯3╰)

丁香:十年云外醉中身

丁香:十年云外醉中身丁香:十年云外醉中身

晚唱同暮归跪在地上,季淑道:“可知道我会怎么处置你们两个?”

晚唱似是极怕的,身子微抖,看向暮归,不敢说话。暮归并不看她,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地面,道:“奶奶怎么罚都是应当的,暮归没有话说,只是,晚唱不过是听我唆使才做了错事,她本意是不想这么做的,也不想背叛奶奶,还请奶奶放过她,要打要卖,都让暮归一人承担。”

晚唱哆嗦叫道:“姐姐……”

季淑冷笑,道:“你倒是挺讲义气的,什么都让你担着?你想的倒美,要真的这样简单就能解决,那就没有所谓的‘株连九族’了!那些被株连的人,还什么都没做,如今晚唱是你的帮手,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

暮归也知道自己理亏,无奈求道:“只求奶奶心慈,放了她这一遭,她什么也不懂……暮归诚心求奶奶了!”说着,就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季淑说道:“襁褓中的稚子什么都不懂,比她无辜多了,尚且枉死。你说这个,没用,错了就是错了。”

暮归掌不住,哭道:“求奶奶罚我就好了,放了她罢!”

晚唱蹭过来,拉住暮归的袖子,也哭道:“姐姐,别这样,我愿意跟姐姐一起受罚的,奶奶说的对,我错了就是错了,当时我要是多劝着姐姐点,也未必会闹成现在这样。”脸上的泪扑啦啦落下。

暮归道:“是我的错,你不是没劝过我,是我鬼迷心窍,一直逼着你才这样的,是我害了你。”两人执手,抱头痛哭。

季淑淡淡看着这一幕,此刻才笑道:“好一幕姐妹情深啊,看的我也有些感动……唉!心软了几分。”

暮归虽然在哭,却听的明白,当下含泪看向季淑,道:“奶奶、奶奶?”

季淑说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如此,好吧,暮归,你说要一个人承担,那我问你,我把你卖到妓寮里去,当个千人骑万人躺的妓-女,你也愿意一人承担?”

暮归瞪大眼睛,脸色发白,久久不语。

季淑笑道:“怎么,你不愿意?也是,你的确要想好了,倘若你要晚唱跟你一起受罚,还不至于这么惨的……决定了就不可以反悔了。”

晚唱看看季淑,又看暮归,叫道:“不行,当然不行!让我去,让我去吧!”

暮归一声不吭,任凭晚唱拉扯自己,片刻后才说道:“回奶奶的话,我……我愿意!”

身边的春晓夏知都面露惊讶之色,只不过兔死狐悲,虽然恨暮归同晚唱两个窝里反,不争气,但毕竟曾经朝夕相对,说不为她们有点儿难过,却是假的,只是不能表露出来。

季淑说道:“你真的愿意?”暮归点头,道:“晚唱从小跟着我,因此什么都听我的,我该当对她好些才是,却偏拉她做这种事,是我的罪魁祸首,我愿意担着,只求奶奶真个答应,别再追究她。”

季淑笑着摇头,不再说话。底下晚唱暮归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季淑拿捏什么心思。

季淑沉吟片刻,才又问道:“暮归,我有两件事不太明白,去当妓-女之前,你能否给我解释清楚一二?”

暮归此刻已经有些“视死如归”之意,便点头,说道:“奶奶请讲。”

季淑道:“第一,你为何对一个人说,只要我离开上官家,你就能当上官直的妾室?”

暮归一惊,抬头对上季淑的目光,刹那间明白了季淑是见过祈凤卿,或许已经知道她跟祈凤卿之间的关系、事情的来龙去脉。

暮归心头惨然,惨惨一笑,说道:“若是在以前,我是万不敢说的,不过此刻也无所谓了,奶奶怎么也想不到罢?——是大太太亲口应承我的。”

季淑真的是没有想到,一时皱了眉,道:“太太?”

暮归说道:“正是大太太,大太太亲口同我说,只要奶奶不在上官府了,就抬举我党爷的妾室。我本是不愿的,因奶奶也答应过我,只要我悄悄地助奶奶……同祈……”碍于夏知春晓也在,就及时打住,只说道,“只要我尽心替奶奶办事,奶奶就让我当妾,可是过了许久,奶奶却绝口不提此事,我心中恼恨,便就应承了太太。”

季淑望着她,见她徐徐说来,神情绝非是作伪的。便知道她未曾说谎,只是……太太,大太太?上官直的亲娘想让自己走?如此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是为了什么?

暮归说道:“那天,本能成了的,谁知道阴差阳错的……发生了那么些事,奶奶醒来后,我更是无望,太太那边自然也指望不上了,我一时发昏,就做了蠢事。”

季淑点点头,知道了真相,心里头却沉甸甸的。

暮归说完,眼中不由落泪,便伸手擦去,清了清嗓子,道:“暮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不怕得罪什么人了。不知奶奶想问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季淑的心思从大太太身上转回来,就问道:“我要问的第二件事是……你为何这么执着的想要当上官直的妾室?对你而言,当一房小妾,当真是这么要紧的事?”

暮归是个稳重谨慎的人,虽然同她相处的不算太多,但季淑自认她不是那些轻浮的傻姑娘,因此她真的做梦都想不到,暮归会做出向上官直下药这种事,如果说她一心想要攀附向上爬,倒是可以解释。

暮归说道:“我……其实……”季淑说道:“怎样?”暮归道:“我自小开始,就在府中伺候当差,我……从很久开始,就暗暗地喜欢爷……”

这个答案更是出乎季淑的意外,不由地瞪大眼睛,倾身向前,问道:“你说什么?”

暮归咬了咬牙,说道:“回奶奶,我……我自许久之前就喜欢爷了……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痴心妄想,只想……只想好好地伺候爷……能近他的身边就好了,我……”她一边说着,一边脸色通红。

季淑在这里吃惊,身后的春晓夏知两人面面相觑,却没觉得怎样意外。

季淑的脑袋一时有些混乱,在她心中所想,认定了上官直是个没脑子的混账,起初对他还有一份戏耍之意,后来因上官直霸王硬上弓,季淑心头恨极了他,若说季淑心中有个死囚之地,那上官直就是头一号的囚犯。

按理说,上官直此人,生的极为俊美出众,他本就是世家公子,上官纬也是美男子,大太太虽然面相寡淡,可也不失秀美,上官直又能差到哪里去?

且上官直从小就文采风流出众,逢年过节,才子聚会,总能一枝独秀,不知倾倒多少闺秀淑媛。

而上官府内的这些上上下下的丫鬟们,也对上官直十分的倾心,只不过不能说,只是暗地里想想罢了。

因此当暮归说自己“暗恋”上官直的时候,夏知春晓两人倒不觉得意外。

可对季淑而言,上官直拥有一个龌龊且黑暗的灵魂,而这个灵魂的阴影笼罩在她眼前,当上官直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所见的只是那个阴影,至于他是否玉树临风俊美无俦,她半点儿也没见到。

季淑心中如一团乱麻,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望着暮归,点头叹道:“你的品味倒是极为独特的了……”

大概暮归真是爱惨了上官直,故而才替她鞍前马后跟祈凤卿两个厮混,故而才答应大太太,求祈凤卿带她离开上官府,两个法子都不成,就使出用药的一招,偏被棠木院那位给坏了事。

在此之前,大概暮归也多多少少用过些手段“勾引”或者“暗示”上官,可惜……上官直那厮是个迂腐君子,多半视而不见。

所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上官直对她来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祸害,对暮归却是求之不得的甘泉。

呸!季淑一想到上官直,就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身后春晓说道:“奶奶,她已经都说完了,是不是要把她们两个赶出去?”

暮归叫道:“奶奶,奶奶要问的奴婢都说了,奶奶答应过要放了晚唱的。”

夏知骂道:“呸,你别不要脸了,给爷下药,你怎么想出来的,亏我们平日里还一起骂棠木院那位狐媚,你自己怎么也跟她学起来了!你还是跟着奶奶的人呢,弄得我们一屋子的人都跟着没脸!你就别叫了罢!”

春晓说道:“就是的!刚刚还说大太太,大太太如今知道是你下的药,恨不得把你生吃了算数呢!”

暮归神色惨然,喃喃说道:“我知道的……奶奶可以骗我,太太为何就不可以,无非是诳着我替你们办事罢了,我求来求去,不过总是一场空。”

大太太,上官直,棠木院的苏倩……还有这个想当上官直妾室想疯了的暮归。

季淑想来想去,心中忽然一动。

季淑慢慢说道:“暮归,你真的想当上官直的妾?”

暮归茫然抬头,看向季淑,道:“奶奶,我知道我痴心妄想,求奶奶念在我之前为奶奶奔走过的份儿上,就答应我,只罚我一个,放了晚唱罢。”

季淑说道:“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还想当上官直的妾。”

暮归眼睛闭上,双眉蹙紧,泪哗哗落下,点头道:“我、我……想,我想!”

春晓夏知齐齐啐道:“无耻!”

季淑笑道:“如今我可以令你死,也可以令你生,……倘若有个起死回生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会如何做?”

暮归起初茫然,但她究竟是个再聪明不过的,顿时直愣愣看向季淑,说道:“奶奶的意思……莫非……”于绝望之中,仿佛看到一线光亮。

季淑慢慢道:“我问你,假如你起死回生了,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暮归呆住,道:“奶奶……我……”

季淑说道:“你心里头有没有痛恨的人?”

暮归摇头,喃喃道:“奶奶,我没有痛恨的人,我只恨我自己,糊涂,做错事,我不恨任何人的。”

季淑冷冷一笑,说道:“是么?原来你只恨你自己,好啊,如今我叫人把你拉去南市妓寮,你就好好地在那赎罪吧!”

暮归一惊,本以为可有一线生机,忽然之间季淑又翻脸了要她死,暮归再聪明的人,陡然之间也失去主张。

晚唱扑过来将她抱住,求道:“奶奶,不要啊!”

季淑见春晓夏知还愣着,便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婆子把人拉出去!”

春晓这才急忙答应一声,往外就走,到门口说道:“快进来。”

两个婆子进来,地上暮归跟晚唱缩成一团,拉扯一起,叫嚷着,难舍难分。

婆子上前,将暮归拉住,道:“姑娘,走了。”

晚唱拼命握着暮归的手,暮归一时也不能放开她,可终究难抵众人之力,暮归被拉开,两个婆子倒拖着她往门口去。

暮归叫道:“不,不,我不去,我不去!奶奶,饶命,饶命啊!”

季淑手中端着一碗盖茶,轻轻地用杯盖将里头浮着的花朵拨弄开,双眸垂着,似没听到那些嘶声大叫,十分淡然。

暮归被粗暴拖着,双脚越过门槛,重重跌在地上,暮归眼睁睁望着季淑,脑中放空,心中却有一团火滚滚上来,暮归忽地大声叫道:“奶奶你说的没错!——是!我恨,我恨!我怎么能不恨?我恨大奶奶你,我恨大夫人,我恨倩姨娘,我也恨爷!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恨不得你们都死了!”

夏知春晓吓得变了脸色,夏知叫道:“堵上她的嘴!”

暮归大笑,叫道:“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们,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你们等着,我要报仇!”

季淑唇角微挑,双眸抬起,望着那绝路之上将近崩溃的少女,轻轻说道:“把人,带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让大家有强壮的心脏,意思是说剧情会很跌宕,哈……

另外,这文不是种田文吧,就是一古代的言情故事,自我开始写《穿越为妇之道》开始,顶着个伪种田的旗号,一路剧情就极为曲折,群众们纷纷说受不鸟,木有看过那本的同学,可以看一下,很精彩的说(自己拍脸……

而后的《桃红又是一年春》,我自始至终木说她是种田,而且也几乎都是在打仗,怎么有同学一看题目,就说是种田呢?

罢了,看文吧,只要文好看就成。

继续呼唤留言,如果恁们想看二更的话,就让留言来的更猛烈些吧,么么……:)

丁香:殷勤解却丁香结

丁香:殷勤解却丁香结丁香:殷勤解却丁香结

门外暮归被拉回来,满脸癫狂杀气,双眸闪烁有光,哪里还像是先前那个沉稳谨慎的丫头?

婆子们将暮归丢下,行礼出去。季淑喝了口茶,将杯子放下,似笑非笑,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夏知春晓都觉得暮归正是自寻死路,各自一脸怜悯。

晚唱哭道:“奶奶,暮归姐姐是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求奶奶饶了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