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刚叫那丫鬟退下,这片刻间,外面真个有人急匆匆跑来,一边跑一边叫道:“花季淑,花季淑,你给本宫出来……”夹杂无数吵嚷。

夏知道:“公主来的这么急,不知道又生何事。”季淑说道:“不用理她。”便坐着不动。

顷刻那人如风一样卷进屋子,果真是朝阳公主。

季淑抬眼,说道:“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张皇失措的?”

朝阳一看季淑,便冲过来,握住季淑手腕,说道:“花季淑,你速速跟我进宫。”

季淑皱眉,将手一挣,道:“公主这是干什么,大呼小叫,有失体统,没头没脑的,我又为何要同你进宫?”

朝阳叫道:“你快些跟本宫走就是了!”

季淑挣脱了公主,便施施然走到一边,说道,“很抱歉,我正打算要回家去看看,没工夫陪公主你瞎闹了。”

朝阳跺脚,上前一把重新拉住季淑,叫道:“什么体统,我也并未瞎闹!花季淑,你快些跟我进宫,凤卿性命就要不保了!”

季淑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朝阳,疑惑说道:“性命不保?我不明白公主这话的意思,祈凤卿不是给公主护的好好的么?怎么又会突然性命不保?”

朝阳一挥手,旁边跟随的宫人退下,朝阳说道:“事到如今,本宫也不瞒你,不知哪个小人多嘴,——父皇竟知道了我将凤卿留在宫中之事,父皇很是不悦,已经命人将他打入了天牢,我百般相求都无用。”

季淑心中暗惊,却仍平静道:“既然公主相求都无用,又叫我去做什么?”

朝阳说道:“花季淑,本宫本是要照料凤卿的,并没想害他,更不想凤卿因为我而死,才对你低声下气来相求的,你不必又借机来揶揄羞辱我!”

季淑见她发怒,便笑道:“真是怪了,公主哪里有低声下气了?我又怎么揶揄羞辱了?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公主若是都不能说服皇上回心转意,难道我一个无端端的外人就可以?——而且,公主你既然说相求了,就该有求人的态度,公主这样嚣张跋扈的,一声令下就要我去救人,还做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朝阳气结,刚要暴跳发怒,转念间却又忍住,只说道:“好好,花季淑,季淑姐姐,不管昔日我怎么不对,暂且按下,——凤卿也是为了救你才滚下听风阁,也是因此才受了重伤,我才想留下他在宫内养伤的,如今他被打入天牢性命攸关,难道你丝毫都不为所动?你当初也同凤卿颇有交情,如今怎地竟能冷血如斯?”

季淑说道:“公主你正义感好强,如今是在质问我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公主惹的祸,自然要公主自己处理,当初祈凤卿说要出宫,是公主一力留下的。何况,祈凤卿受伤,也是因为他要讨公主欢心,不顾伤势未愈就演那处《枪挑联营》,后来救我,也不过是加重伤势罢了。”

朝阳跺脚,咬牙道:“你、你怎可这样、撇清的如此干净……”

季淑道:“因为事实就是如此的,公主想救人,就请自便,无须拉我下水,我也没有兴趣参与其中。”

朝阳后退一步,瞪着季淑说道:“花季淑,你如此狠的心肠,恁般绝情,我今日才认识你!”

季淑说道:“公主不是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么,何必突然又露出这样一幅失望的表情?哼,早在祈凤卿跟公主相好那天起,他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路人,若是公主面对一个陌生路人,会这样不顾一切大动干戈地要救人么?”

朝阳道:“好!我果然是来自取其辱的,花季淑,你就当我今儿没来过!”

季淑说道:“好说,不过公主可别就就此撒手啊,祈凤卿好不容易攀附了公主这棵大树,本想要靠着大树好乘凉的,没想到反而因此获罪,如今这可怜的人真算是四面楚歌,无依无靠了,唯有公主是唯一凭仗,若是再没了公主,便真个会丧命的,嗯……如今我便拭目以待,看他是生是死了。”她轻描淡写说到此处,突地“噗嗤”笑了声,说道:“公主觉得,这一出戏,是不是比《枪挑联营》更加好看数倍?”

朝阳气的浑身发抖,偏偏说不出一句话,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颤声怒道:“花季淑,你好个蛇蝎心肠!你、你等着瞧!本宫不用你,也能救他!”说罢之后,甩手向着门口跑出去。

朝阳公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如风一般。

公主去后,春晓低声说道:“奶奶当真打算不管这件事?”季淑说道:“如何?”春晓道:“奴婢只是好奇问问,只不过,若公主所说是真的,祈先生也算是可惜了,那样一个人……”

夏知说道:“虽然是可惜了,不过他如今是得罪了皇上,下了天牢,又有谁能救?连公主百般相求都不能救的,难道要我们奶奶出头?公主也太天真了些。”

季淑正在沉吟,有些心不在焉,听到此处,便喃喃说道:“的确够天真的。”

季淑心道:“先前我逼楚昭说实话的时候,曾经说过祈凤卿在宫中或许会出事,又哪里想到,居然好的不灵坏的灵,他真个出了事?说起来,也是朝阳起的祸端,没有金刚钻,就甭揽瓷器活,当初祈凤卿想走,她却不愿意,如今惹出了祸,只想让别人来救火,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何况这朝阳总想着来找我的碴子,先前还刻意把那本春宫画给上官直来害我,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的。只是……祈凤卿他……唉……”一想到那人,忍不住便又叹了口气。

夏知见季淑沉吟不语,便说道:“方才奶奶说想回相府看看,现在要去准备车马么?”季淑反应过来,立刻打起精神,说道:“立刻准备车马,我要回府。”

顷刻间马车备好了,季淑出外,刚上了马车,却见从府内奔出一个人影来,将马车拦住,道:“求奶奶慢行一步。”

季淑慢慢撩起车帘子,抬眸一看,却见是楚昭,便道:“楚昭,你有何事?”

楚昭说道:“奶奶,方才我听闻凤卿出了事……”双眉皱起,望着季淑,眼中带着恳求之色,道,“奶奶方才应承我,若是我说了实情,就相救他的……”

季淑轻轻笑笑,说道:“噫,我有说过么?”

楚昭一怔,季淑淡淡看他一眼,道:“若无其他事,就闪开一边,休要耽搁我的时间。”

楚昭却仍拦在马车旁边,犹豫片刻,便噗地跪地下去,垂头说道:“仆下自知有罪,奶奶若气,就尽管罚我,求奶奶……”

季淑笑了笑,说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求我救人,当我整天没事儿干么?还是说我是观音菩萨专门救命?楚昭,你有这功夫,不如去烧香拜佛还来的快些。”淡淡说罢,便喝道:“还不走!”

赶车的人低声道:“楚大哥……”楚昭无奈,只好起身,退后了步,抬头一看,却见车帘子在跟前悠悠荡下,遮住那车内之人绝色姿容。

赶车的鞭子一挥,马车向前徐徐而去,渐渐行远。楚昭驻足原地,看了许久,终究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转身,却并未进府,只沿着大街,越走越快。

作者有话要说:%>_<%今天有点晚了,明天争取多更点吧……么么……大家国庆节快乐:)

咩哈哈,看到长评了,啵个……唔,我还记得还有同学说若是国庆节期间更新的话也会写长评的,别忘了啊……

我现在在想国庆期间看文的人是多还是少……>333

芍药:复有余容殿百花

芍药:复有余容殿百花芍药:复有余容殿百花

季淑回到相府,却知花醒言上殿未回。季淑回到自己昔日闺房坐了会儿,便觉得气闷,于是也未带丫鬟,一人出来,只在院子里闲步,行了会儿,见那廊边上已经是繁花满眼,争奇斗妍,其中更以芍药正开的繁盛。

这一片栏杆边上种的多是芍药,种类也多,古今称呼,各有不同。那紫红色郁郁的是“紫玉奴”,那粉红绯绯颜色稍淡的自是“西施粉”,另外花瓣繁多的“叠香英”,花盘尤大的“冠群芳”,其中更有些名贵品种,譬如花瓣多叠,外头粉色,中间有一道金线围腰的,自然是有名的“金带围”,,传说戴上这朵花的男子,便多会中状元,是极好的彩头。

另外亦有几种,白色花瓣浅绿色花心的,等……季淑也叫不出名来,只是乱看罢了。

芍药花大,长的娇美,颜色明艳,就如个绝色美人般,迎风晕醉,含情脉脉,故而还曾有“有情芍药含春泪”的诗句。此刻一阵风吹过来,满目芍药花儿微微摇摆,芍药毕竟是草本花,花茎极为易折,故而最经不起有风天。其中一朵花开的大,几经摇摆,季淑便伸出手去想将她扶一扶,不料这朵花竟轻微一声脆响,跌落下来,正坠在季淑手中。

季淑不由地无声而笑,见这朵芍药花有手掌大小,花瓣繁多,是水红色的,简直娇艳欲滴一般,季淑很是喜欢,便将她握了,一路且看且行。

季淑走了会儿,才赫然发现自己竟转到了花醒言书房之外,季淑迟疑了会儿,见左右无人,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不过是一间古色古香布置雅致的古代书房罢了,只是一走进来,便有一种古怪的气场笼罩全身,庄严肃穆,甚是慑人,季淑竟不敢贸然再抬步往前多走一步,只站在原地,先转头将周围看了个饱。

这书房极大,进门迎面不过是一张简单的黑檀木桌子,边上放了几个同样的檀木凳子,上头连些雕花都无,格外古朴简单。

旁边是进内的门,季淑向内而去,迎面却是一整排的书架,整整齐齐占了里头半间房的墙边地方,季淑忍不住叹了声,转过身来,却见靠着窗户边儿上,又放了一张长长的书桌,这张桌上却摆放着些笔架纸砚,并些书籍之类,后面一张高背椅子拉开放着。

季淑转了过去,手扶着椅背摩挲了会儿,才终于慢慢地坐了下去,想象花醒言昔日就在此处看书办公,心中说不出是什么奇妙滋味,唇边却露出一抹笑意。

季淑的手指一点一点蹭过面前放着的书本,她看不太懂,又不想给花醒言乱动,就只象征性地扫了几眼。

此刻手头上还捏着那朵芍药花,季淑见自己右手边垂着个笔架,上头林列好几支的毛笔,右手边上却有个不大的根雕笔筒,只孤零零地插着一支小号的狼毫笔在里头,季淑噗嗤一笑,顺手就把手中的那朵芍药花插了进去。

季淑坐下便不愿再离开,东张西望了会儿,背后阳光从窗扇透进来,暖洋洋地,季淑很是自在,晃了晃双脚美了一会儿,便觉得有几分慵懒困倦,抬头看了看,见前头远处有一架梨木的雕花屏风,半遮半掩,后头似乎还有个小侧间,季淑却不爱动一步,于是只将身子趴在桌上,枕着手臂闭了眼睛。

花醒言见书房的门虚掩着,心头一沉,快步进到里头,转头一看,却见花影之中,有人睡在那里。

花醒言一怔之下,便放了心,在原地站了站,就迈步往前,一直走到书桌边上,见季淑合着双眼,睡得恬静无知,他便笑了一笑。

花醒言见季淑睡得熟,便不欲打扰她,低头看看桌子上的书本并未有乱动过的迹象,他便捡了一本,翻看了几页,径自回到书架边上,将书插了回去。

季淑这一觉睡了半个时辰,耳旁听到有人压低声说道:“此事不忙,稍后再说。”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道:“那下官先告退了。”

季淑心头怔了怔,南柯一梦,便醒了来。

季淑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陌生环境,眨了眨眼,却见一人翩然进来,见她起来了,微微一笑,道:“淑儿醒了?”季淑点点头,道:“爹爹……”将要起身。

此刻花醒言转了过来,却怔怔地望着她的脸,略带几分惊愕,说道:“怎么了?发生何事?”

季淑说道:“什么?没有事啊。”

花醒言看着她懵懂的神色,手指在季淑的脸上轻轻擦过,季淑垂眸看去,却见他手指头上一丝晶莹水光。

季淑吓了一跳,伸出手来在自己脸上擦了擦,说道:“啊?怎么会……我、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花醒言望着季淑,重又一笑,说道:“真是个傻丫头,做梦都会哭,也不知你梦到了什么。”

季淑心头一动,脑中浮现若干模模糊糊的影像,却又一闪而过。

季淑摇摇头,有几分黯然,道:“不记得了。”

花醒言看着她脸色,安抚说道:“若是好事记得还好,若是些伤心事,就忘了罢了。”

季淑点点头,说道:“爹爹,我擅自回来看你,你不会生气吧?”

花醒言道:“说什么傻话,爹爹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怕你回来的太勤快了,让子正不高兴。”

季淑勉强一笑,说道:“他哪里会不高兴,难道我孝敬父亲都不成么?”

花醒言也随之一笑,转头看着那笔筒里的芍药,沉吟道:“这芍药花……”

季淑打起精神,道:“父亲,好看吧?”

她方要跟花醒言说自己在院子里,这花儿因风而落的趣闻。却见花醒言若有所思道:“先前,淑儿你小的时候,极是喜爱些花儿,有事没事,等新鲜的花儿开了后,就会摘来,插放在这笔筒里头。”

季淑身子一震,这件事她丝毫都不记得,只是方才觉得那根雕笔筒,似乎有些不太适合这书房大气肃穆的氛围,放在此处有些格格不入……

花醒言看起来不似是个爱繁琐装饰之人,书房内除了书,甚至连些摆设的瓷器之物都无,却哪里会想到还有这一宗?

季淑心念转动极快,说道:“爹爹是特意留下这根雕……来的?”

花醒言见她说破,有些不自在一笑,却仍旧说道:“你都忘了么?这笔筒,是你初次跟为父出外游玩的时候,执意买下来的,买来后就安放在我的案头,不许人动呢。”他想到旧事,面上便露出温柔神色。

季淑心里一乱,就伸手抱了抱头,花醒言温声问道:“淑儿,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

季淑摇头,说道:“没……没什么的……”

花醒言叹道:“前前后后,你也来放了好些花儿了,不过都是在你出嫁之前……你出嫁后,这笔筒就一直都是空着的,只是为父并没有想到,你回来后放的第一支花,竟然是这个……”

季淑见他神色之中有些默默然,不似是喜悦之态,就问道:“爹爹,不喜欢芍药花么?”

花醒言看她一眼,不知为何,季淑觉得他的双眸有些泛红。

花醒言将头转开,走开一步,才又沉声说道:“芍药花又称‘将离’,‘余容’,乃是依依惜别之意思,你曾说过,这花儿意头不好,故而从不曾给爹爹送这花儿的。”

季淑后退一步,手按着书桌,喃喃道:“余容?将……将离?”

花醒言却忽地又一笑,说道:“罢了,当时我笑你孩子气,如今自己竟也……总之淑儿能往这里放花儿,爹爹就很是欢喜,不管是什么花儿都好。”

季淑探手将那朵芍药取出来,说道:“爹爹,我……我换另一朵。”

花醒言伸手,小心地将那朵芍药从她手中取出来,说道:“傻孩子,别为了这些小事胡思乱想,也是爹爹不对,为何要旧事重提……唉……大概是人老了么,对着你总会想到你小些时候……”他便又是一笑。

季淑说道:“爹爹才不老!”皱眉瞪向花醒言,“爹爹这个年纪,正是时候,怎么会老,不许这么说!”口吻之中略带几分嗔怒。

花醒言哈哈一笑,说道:“好好,淑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季淑低头看了看,觉得娇美的芍药也有些刺目了,犹豫片刻,终于断然说道:“我要给爹爹换一朵,不要将离!”伸手将花醒言手中的芍药抢过来,攥在手中,跺了跺脚,便往外头跑去。

花醒言一怔回头,有心想叫她一声,见她扑啦啦跑的极快,这股子天真娇蛮,不由分说之态,却是像极了那个曾几何时,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花醒言手刚招出,却又缓缓地垂下,最终只是轻声一叹,声音里几分慰藉,几分无奈,几分疼惜。

季淑一口气跑到外头院子里头,放眼看满目招展的花儿,心中急急想道:“要什么好呢?怎么芍药还叫做‘将离’我却不知道……怎么偏偏是这个?”若不是天□花之人,早就把手中这朵芍药踩烂。

季淑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此刻太阳大了起来,晒得人浑身发热,她身上也出了若干的汗,脸上汗津津地,因在花丛之中徘徊良久,沾了一身的花香郁郁馥馥,偏生自己久而不闻其香,只是仓皇失措地找寻那一朵花。

春晓夏知两个赶来找季淑之时,便看到季淑在里头左右跑动,不时地弯腰,似乎在寻找什么,两人慌忙跑下走廊,叫道:“小姐!”

季淑见两个来了,便停了步子,问道:“栀子花呢?有没有栀子花?”

春晓说道:“栀子?有的,我记得……”夏知反应快,当下说道:“小姐要找栀子花么?这个时候还未曾开的……”

季淑瞪大眼睛,道:“未曾开?在哪里?引我去看。”

夏知说道:“奴婢记得,在西南角的翠亭子那边,有几盆栀子……”季淑心头一震,撇开两个向着西南边跑去,果然见有一座小小的亭子,里头有几盆花儿整齐摆放,其中几盆,绿叶油油,却没有花儿,只有一盆,憋着个小小的花苞,却连个花苞都是绿色的,连个绽放的迹象都无。

季淑呆呆地看了片刻,恨不得那花儿一瞬间绽放。可终究不过是妄想,冰冰冷冷看了许久,终究转身出了亭子。

季淑跪在地上,便在花枝底下挖了个坑,将芍药埋了进去,一边碎碎念道:“为何偏是将离,不要将离……我要跟爸爸永远在一起,为什么栀子还没有开花,为什么偏偏是你。”说着说着,那泪便一点一点打落下来,打在季淑沾满泥的手上。

“淑儿。”身后有人轻声唤道,季淑跪着未动,那人便走上前来,单膝半跪,双手握着季淑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抱起,见她脸上汗津津地,合着泪,一瞬间极为心痛。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努力两更哒……么么,求鼓励……ps,大花弄得我心情有些沉重……不如上官哈士奇好玩……%>_<%

芍药:看取三春如转影

芍药:看取三春如转影芍药:看取三春如转影

花醒言将季淑送回屋内,见她满头脸的汗,手上也沾着泥,便叫丫鬟打了水,令她坐在床边,亲牵着手替她洗手上的泥。

季淑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便缩了手,道:“爹爹,我自己就可以了。”

花醒言替她洗了一只手,说道:“你这孩子,我先前以为你长大了,便自有主张,都跟爹爹隔阂了,没想到竟还是一般的傻……”欣慰地笑了笑,又道,“只不过,以后切莫要如此了,知道么?不过是一朵花儿罢了,也是爹爹一时唠叨,多说了话,惹得淑儿伤心不高兴,是爹爹的罪过了。”

说话间,不由分说地便又替她将另一只手,细细洗的干干净净地,又说道:“你自己要学的乖着些,不要如此赌气使性子的,别人不知道,说什么都无妨了,你是我的女儿,我会不知?你那性子,外冷内热,色厉内荏,做的那些事,伤了别人对不住别人,我倒觉得高兴,只要你无事就好,只是我又知你这孩子性子犟,又爱犯傻,往往是别人不觉得怎样,你自己却无限伤心……唉,爹爹最不放心的也是这个。”

季淑先前已经没了泪,此刻却忍不住又泪汪汪地,也不敢抬头,只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抽噎说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永远这么傻,爹爹永远以为我这么傻,这样的话,爹爹就可以护着我一辈子了。”

世间有种种无奈之事,最惨痛的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如果可以,季淑宁肯自己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备受关爱的小女孩,那样便也不会走到失去或者分离的一日。

花醒言正拿了干净的巾子替季淑擦手,闻言动作便停了停,才又叹口气,说道:“淑儿……唉,傻孩子。”

将季淑的手慢慢地擦干净了,花醒言探手,将季淑的头轻轻一揽,令她贴在自己胸口,季淑吸了吸鼻子,双眼一闭,泪沁出来,打湿了花醒言胸前衣裳。

花醒言令季淑歇息片刻,他便自行出去到书房,处置些事务。

季淑在床上睡了半个时辰,养足了精神又起来,两个丫鬟将她有些乱了的发髻收拾了一番,恰花醒言进来,见她起来了,便道:“正想来看看你醒了不曾,既然醒了,来陪为父饮茶。”

季淑很是高兴,便同花醒言两个向着外头而去,两人一路边走边说,亲亲热热的,季淑便挽着花醒言的手,靠在他身边,几乎不想放开。花醒言就问她在上官家的种种事,过的如何,季淑就虚虚应付着。缓缓到了花园内,此刻风停日暖,也没了料峭春寒,院中花朵竞相绽放,果然好一派景致。

花醒言早叫人在亭子间备了工具,同季淑两个到了里头,说道:“此乃北疆使者送来的香茶,茶不过是上好的凤凰水仙,只不过里头有一种北疆特产的香花,此花生在雪岭之上,很是稀少,却具极好的药性,北疆那些官宦贵族,若是得了,多会用来当作滋补药物,此花花香又极淡,要十朵才能出得好香,可偏偏闻着无味,要泡入水中才能散出香气,前几日皇上赐了些过来,我就心想等你回来一并尝尝。”

花醒言将袖子束起来,亲自把些茶叶放进罐子里,一点一点碾碎,季淑留心看,见里头果然有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渐渐地碾成了绿色的粉末。

此刻,火炉上的水罐冒出热气,是水开了,花醒言便将磨碎的茶叶放进茶罐内,倒入滚水,刹那间袅袅热气散在空气之中,季淑便嗅到一股很淡的香气,甜而不腻,果然奇香,不由地精神一振,道:“这茶得来真是不易,花儿也难得,不知道味道怎样。”

花醒言道:“你尝尝看就知道。”把茶汤倒入杯中,合了盖子,又用滚水浇了一遍,等面上的水干了,才取了一杯给季淑,道:“留神,烫。”

季淑答应了声,低头看去,却见跟自己以前喝过的茶全都不一样,这真真是“茶汤”而非“茶水”,茶色碧绿,色泽匀厚,轻轻嗅了嗅,茶香同花香交相缠绵,难分彼此。

这盛茶汤的杯子也并非是瓷杯,而是陶土所制成的古朴杯子,没有瓷杯的轻薄,很是厚实,手感极好,同茶汤色泽,香味,配合的天衣无缝。

季淑微微一笑,试着喝了口,果然舌尖尝到一股苦涩味道,待喝了口下去之后,才又觉得渐渐地回转甜来,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花醒言费了一番功夫,却只得一人一杯茶,就又把水重新煮了。

季淑缓缓地喝着,一时忘了说话,不一会儿一杯茶便喝完了,回味了会儿,才得闲说一句:“果然好茶。”

花醒言道:“你若喜爱,我这里剩下的,给你包了带回上官府。”

季淑摇头,道:“我不要。”

花醒言问道:“为何,你不是喜欢的么?”

季淑笑着看了花醒言一眼,说道:“我是喜欢喝,不过不喜欢带走。”

花醒言微微一怔,便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也不再说,只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两人喝过了茶,季淑便说道:“爹爹,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花醒言说道:“何事?”季淑问道:“爹爹,皇上对我们花家很好的么?”

花醒言神色微变,却只是一刹那的事,便道:“这个……为何忽然问起此事?”

季淑说道:“我就是有些好奇。”

花醒言道:“我同皇上从极小的时候就在一块儿,一直到如今,关系自是比其他之人要好些,皇上又是个明君,知道哪些人该重用亲近。”

季淑笑道:“爹爹是能臣,皇上自然会另眼相待了。对不对?”

花醒言也一笑,道:“怎么,忽然如此夸奖,莫非是有事要相求爹爹?”

季淑摇头,说道:“没……只是……我回家之前,发生了一件事。”

花醒言问道:“何事?”

季淑说道:“是朝阳公主,她前去上官府中找我,说是有个人出了事,她要我去求皇上开恩。”

花醒言双眉一蹙,道:“是祈凤卿?”

季淑点点头,道:“爹爹也知道了?”

花醒言说道:“嗯……皇上听闻公主藏匿了个年轻男子在宫中,大怒之下,就要将他杖毙的。”

季淑一呆,心中暗惊,却问道:“那、那为何又打入天牢?”

花醒言沉默片刻,若有所思看着季淑,说道:“淑儿,你怕他会死?”

季淑心头涌动,呐呐道:“爹爹,我……只是得闲问问。”

花醒言道:“淑儿,你对祈凤卿仍留旧情?”

季淑摇头,道:“我同他已经形同陌路了,只不过……”便把祈凤卿在宫内听风阁上救了自己之事同花醒言说了一遍,又道,“我并没有答应朝阳去救人,却觉得古怪,为什么她叫我去求皇上,她是公主,尚且求不得皇上开恩,莫非我就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