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的一千层,供学徒和研究者们冥想学习。

“而还在不断往下探索的最底端,是为了深渊。”

季渊忽然按住他的肩,琢磨出来哪里不对劲。

“我听见这个词听得也太频繁了一点。”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你看,暗语深渊,一个渊字。”

“雪魄选手,呸,虚渊兽,又是一个渊字。”

“然后,我刚好也叫季渊?”

这要么是作者本人文化程度有限起名字老是犯撞字这种低级错误,要么就是很诡异的伏笔和巧合——或者刚好两者都是!!

露里斯没有否定他的异想天开,而是沉默几秒以后,缓缓又点了点头。

“这就是雪墟和暗语深渊存在的原因。”

季渊一脸愕然:“为了我?”

“为了虚空。”露里斯从水中探出了修长的右手,在空中轻轻一点。

一只小丑鱼噗地被召唤出来,亲了下他的指尖掉进浴缸里,在海水里欢快地遨游。

“暗语深渊和雪域的存在,本身都是为了寻找世界的尽头。”

“一个不断利用魔法咒术探寻地底深处,另一个去了北境以北。”

季渊呆在原地,突然能够把许多记忆里的细小碎片拼在一起。

“他们找的,其实就是能真正进入虚空的那扇门。”露里斯轻声道。

传送门,闪电,火焰,财宝,无尽的神秘和传说,表面都与魔法幻术有关,追根溯源,都与未知的虚空遥遥相连。

“我的种族和能力,可以让我从虚空中召唤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的蓝鲸和鲨鱼。”露里斯慢慢道:“我认识深海中的一切,每一条鱼只要看到一眼,我就能知道它是从哪条洋流里游来的。”

“可其实我们在和胡德厮杀的时候,所有鱼群和大型动物,都并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你等一下,”季渊快速道:“苍青手里的那本火翼之书,梅川觉醒时得到的那把极刃之刃,还有胡德做法献祭才求来的珀尔乌雷亚之链,也全都都是来自虚空的神器吗?!”

“对。”露里斯点头道:“所以这两把虚无之器无法摧毁对方,却拥有足够毁灭这个世界的力量。”

“而我——”季渊倒吸一口冷气。

“而你……”露里斯注视着他的眼睛。

“你可以唤出任何事物,包括亡故者的灵魂。”

季渊差点一屁股滑进浴缸里。

他每次想找那个系统好好谈谈,然而除了缴费时间有固定提示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这不科学——”

“什么不科学?”

“我根本不像主角啊!!”季渊捞了把浴缸里的水临时洗脸冷静一下,结果还发现这水是香的:“哪有我这么惨的主角,上来被强盗捅被岩浆浇头还被恶龙掏心,难不成死满九九八十一次就可以召唤神龙立地成佛了吗!!”

露里斯拿过毛巾帮他细细擦干眉毛上滴落的水珠,声音温柔:“放轻松一点。”

“胡德当时那么吃惊,也是因为她看见你手中能拥有无数把复制品。”

“难道你们的魔法都无法复制吗?”

“不能。”人鱼缓缓摇头:“所有来自虚空的恩赐,都有严格的使用限制。”

“只有你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

季渊深呼吸一口气,声音有点颤抖。

“难道……我真的是天选之子?”

——难道我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龙傲天?!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二更食用愉快呀!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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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婆们递露露的浴缸水(?),用来洗脸可以光滑紧致无细纹,来自深海的神秘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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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季渊心理素质过硬, 没过多久就消化掉这些设定。

未来只要管好手不要乱画男人,应该就没有太多麻烦。

一行人停停走走终于来到神树之丘的遗址,共同站在了巨大的天坑前。

露里斯和希珀用鹿血画出法阵,在落日之前准备恢复神树的仪式。

季渊蹲在旁边切着椰子,口中念念有词:“你看这个坑,它又大又圆, 就像富坚老贼打麻将还没输完钱。”

太阳的最后一抹光线与地平线平齐的同一时间, 露里斯乘着水流飘到了填坑的上空。

他们奔波四国就是为了集齐这四样圣物解开封印, 一路实在是太过辛苦, 总算能有个尽头了。

季渊仰着头看他长发张扬鱼尾款摆的样子,有种迷之欣慰感。

可算是到今天这一步了。

人鱼张口吟唱出空灵曼妙的古老歌谣,四方法阵上放置的圣物缓缓发光漂浮, 围绕着他旋转不停。

鹿血阵随之开始沸腾发热,催动着禁咒再次重启。

在歌声猛地扬起的同一时刻, 四圣物同时撞向了他的胸膛,在相遇的那一秒化作涌聚的深绿色光芒。

露里斯被撞击地往后退了好几尺, 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季渊下意识地站起来想去帮助他,被希珀拦住了。

“马上。”天使安抚道:“一切正常。”

人鱼连连咳了好几声,突然呛出一枚松果。

季渊:……?

等等你这个剧情是不是在白雪公主里面出现过?

松果直直坠落进深坑之中, 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般潜入土层同时开始生根发芽。

露里斯退回他们身边, 接过矿泉水漱了下口。

“感觉好点了?”茶灰问道。

“……总算是把这东西弄出来了。”露里斯皱眉道:“戴了一路连传送门都用不了。”

他在封印解除的这一秒周身鳞片变得愈发流光溢彩, 盈润的光泽漂亮到仿佛上好的宝石。

而天坑中的松果在土壤中散落出许多嫩芽,整个神树之丘沐浴于暮色下重新升腾而起。

眨眼地功夫就已经升到一人多高,接着发芽分裂拔地而起, 越来越多的小动物也从树洞深荫中探出头来,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懵懂表情。

精灵国回来了。

季渊这辈子看过很多烟花,几乎去哪个国家都能碰到庆典。

但是今晚的这一幕,给他的印象深刻到无法磨灭的程度。

神树在群树花草中升腾而起,藤条树冠上无一不散着磷粉般的熠熠星芒。

它便像是这世间最盛大辉煌的不灭烟花,伸展着衍生着向天际顶端升去,分支中的树屋草梯渺小到只能看到线条般的轮廓。

这是一座如同城市般的神树山丘。

土壤,岩石,山林,野草。

无数沉睡已久的事物在源源不断地奔涌而出,迫不及待地寻找着他们原本的位置。

众鸟再度在树巅云端盘旋飞翔,野兽们的眼睛在夜色中犹如绿幽幽的宝石,

精灵们陆续苏醒恢复意识,急急冲出来查看当下情况,在看见露里斯时捂着嘴眼眶通红。

人鱼王立在潮水之上,笑着看他们的壮丽家园再次失而复得。

季渊忽然看向梅川,发觉他也在看着自己。

“在想什么?”

“我在想……”季渊慢慢道:“你的国家,现在是什么样。”

梅川没有想到季渊在此刻挂念着自己,内心深处被突然触动。

“雪墟……也许在等我。”他干涩道:“也许没有。”

“你不是他们的王吗。”季渊猛地回过神来:“难道说你是政变而死的?!”

梅川缓缓摇头:“我没有看到刺杀我的凶器,这部分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可是希珀——”季渊说了一半硬生生止住。

希珀临死前都注视着那条锁链,所以能够想起来。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等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我陪你去雪墟。”

梅川平静道:“那里的势力错综复杂,我不希望你太冒险。”

“我还怕这个吗?”季渊笑道:“有你在,别人伤不了我。”

露里斯在看见精灵王时本来想带季渊一起过去,侧头时刚好看见这一幕。

穿着小红帽袍子的青年随意靠在男人的肩旁,笑着和他聊着有关未来的一切。

露里斯怔了几秒,忽然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你们在这边等我一下,”他看着撒缪尔道:“我去和精灵王解释下你们是谁,等会儿一起见他。”

神树之丘在被封印时召回了绝大多数的臣民,此刻还余惊未消。

“什么!!胡德她已经死了!!”

“是的,”撒缪尔懒洋洋道:“被炸成灰了,在地狱都找不着渣。”

白胡子精灵王一拍桌子:“这是好事啊!”

“我们明天就召开舞会好好庆祝,你们几位贵客也请多在这边住几天!”

露里斯笑得很安心:“看见神树没事我就放心了。”

精灵们重新得到了他们的家园,季渊他们也准备前往梅川的归处。

只是他自己……

精灵王被桌上的灰激出一个喷嚏,突然醒了睡意:“露里斯,我想起来了——”

“你的家人也在等你。”

“什么?”露里斯怔住。

“什么!!”其他人也愣住了:“不是说他是这世间最后一只人鱼了吗?!”

“我们原本也是这么想的,”精灵王解释道:“露里斯,你还记得我们连着这个神树丘一同被封印了吗?”

“实际上被封印沉睡的只是肉体,我们的灵魂去了虚无。”

露里斯在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指尖都在颤抖。

“你是说——”

“你是说——”

我其实也有家人和家乡,其实也可以回家?!

“虚无海的深处藏着人鱼之国,但是只有你们这个种族懂的秘法,可以带着肉体和灵魂自由出入。”

精灵王这会儿也是非常激动,在说这些事时感觉自己是新历史的见证着:“他们全族避难迁徙去了虚无海,自由栖息了数千年,还不知道战乱已经结束了。”

露里斯深呼吸道:“有多少只人鱼?”

“不是多少只,是整个国家,他们全都在那里。”精灵王一捋胡子,又想起来些什么:“当时我跟他们一块喝鱼汤的时候,那个老人鱼王还跟我说,这种秘法就是人鱼们藏匿自己的本能手段,其实引渡的就是虚空中的某一隅。”

茶灰忽然道:“是不是你上次藏匿教堂用的那个?”

平时他们用的都是六国通行的常用隐匿咒,只要法术强劲就不会被对手看见。

那天为了躲开胡德,露里斯才用出了铭刻在血脉深处的古老技法。

却没有想到这其实就是回家的钥匙。

“也就是说——只要我对自己的身体用那段咒语,”露里斯下意识地握紧了旁边的扶手,声音都在颤抖:“我就可以回家,可以去看看他们了?”

精灵王缓缓点头:“你可以回家了。”

露里斯的眼眶一瞬就红了。

他转身看向一路走来的同伴们,语气慌乱又欣喜:“我有族人还活着,我,我好像还有一个家。”

季渊走过去拥抱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是好事,别慌别慌。”

“我可能今晚就要过去,”露里斯急切道:“他们可能就是在迁徙的时候不小心把我弄丢了,不记得我被忘在这片海里。”

“这个我也问过,”精灵王咳了一声;“当时他们是知道的。”

“可是屠龙之战已经波及了整片海域,他们根本没有折返找你的时间。”

“所以……都没有想到你会幸存。”

露里斯抱紧季渊半晌没有说话,再松开时呼吸都久久不能平静。

“我们的灵魂在虚无海里住了很久,身体则沉睡在那方封印里。”老人温和道:“谢谢你,年轻人。”

“谢谢你救了我们全族。”

“你的家人……也都在等着你回去。”

他们一同吃了一顿晚宴,每个人都喝了些果酒,撒缪尔还试图拉着希珀比谁飞的速度快。

露里斯单独叫了季渊出去。

“阿渊。”那双宝蓝色的眼眸蕴着流光,声音依旧清沉温柔。

“不要搞得这么伤感,”季渊安抚道:“等你在家里呆够了,随时还能找我们一起玩,对不对?”

“是啊,”露里斯伸手把他脖颈间一直挂着的那颗珍珠扶正,低声道:“不过,再回来的时候,一定是以朋友的身份。”

季渊怔在原地,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我喜欢过你很久,阿渊。”

“从重华之馆,到玄脊城,再到现在。”

“以前有太多顾虑,不敢冒险。”

露里斯望着他的眼睛,笑容变得轻松又自然:“可是阿渊,你已经有答案了。”

季渊低声重复他说的话:“我已经……有答案了。”

“你知道吗,人在遇到美好事物的时候,第一反应会去看他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