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陪我五十比索。”“还有吗?”

买裙子的五十比索也讨回来了,应该是没有了。

“没有了。”“梁鳕你没有了,可我还有。”“还有什么?”心里又急又恼,“没什么给你撕的了。”“不是,”哑声道着,“撕掉之后,我要从哪个方位进入她,从哪个方位进入才能让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拿来和我怄气的,有些事情是不可以拿来和我怄气的。”“温了礼安,你敢!”发着抖的声音警告着。

温礼安真的敢,这个混蛋真的敢,同事已经用完洗手间了,打开门,刚刚还在这里的莉莉丝怎么不见了?到处张望,遍寻不获,打开嗓音,那声“莉莉丝”在夜风的带动下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来到废弃的录像厅,穿过一个个漏风的小洞。在那声“莉莉丝”响起时梁鳕正紧紧地咬着嘴唇,长长的头发遮住她大半部分脸,身体宛如那被忽然折断的娃娃,在他一次次中唯有那急速在晃动着的头发才证明那娃娃的生命力。

温礼安这个小子真是坏透了,他还在她耳畔说出这样的话“要不要告诉她莉莉丝在哪里呢?”又是重重的一下“莉莉丝就在这里,大莉莉丝在这里,小莉莉丝也在这里。”

君浣家那最聪明,最懂事的礼安呵,又使坏了,还特别的坏,把她气得牙痒痒的,可是,她就是拿他没办法,总算一点办法也没有,离开废弃的录像厅时她的腿还在不停地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节似的。

次日,拉斯维加斯馆,梁鳕拿着饮品正往大厅,一墙之隔是啤酒储存室,当听到“椿,看完安吉拉的表演之后有没有被迷住?”时梁鳕停下了脚步,透过啤酒储存室通风口梁鳕听到荣椿的声音:“被迷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九点半,员工通道处,即使知道温礼安不会出现,目光还是忍不住地在周遭角落找寻着,自然什么也找不到。

温礼安说了,年底活多,再加上考试,近阶段不会来接她,而且,他今天早上又在她包里塞钱了,之前不止一次梁鳕和他说了她自己有钱,可他就是不管不顾,今天早上温礼安在她包里塞了多少钱梁鳕也懒得去看了。

隔日上午,号称被迷得一个晚上睡不着觉的人却精神抖擞和来学校找她玩的孩子们在操场上玩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荣椿扮演老鹰,跳着唱着的老鹰把一众孩子吓得尖叫连连,尖叫声刚刚落下,老鹰又把孩子们逗哈哈大笑。

更多人来到操场。

大多数时间总是显得死气沉沉的操场瞬间成了乐园,孩子的尖叫声笑声都穿过图书馆的玻璃窗了,在这拨笑声中就数荣椿的笑声最为响亮畅快。

到底?是什么让她笑得如此开心呢?是和那个“他”有关吗。

呼出一口气,梁鳕拉上窗帘戴上耳机。

处理好图书馆的事情梁鳕推开午休房间门。

午间,周遭十分安静,那声“你干什么?”显得尤为突兀,突兀且刺耳,带着浓浓的敌意。

梁鳕站在门口看着荣椿在翻她的帆布袋。

“你在干什么?”回音还没落下,梁鳕已经来到荣椿面前,一把抢过帆布包:“你到底想在我包里找什么?还是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比她高出小半个头的人表情一副“你把我吓坏了。”的模样。

吓坏了是不是?

“没人告诉你别人的包不能随便乱翻吗?”梁鳕冷冷说着。

“不是…”

“因为你是天使城的客人,因为你是孩子们喜欢的椿,因为你让周遭的人都感觉到快乐,所以就可以随便翻别人的包吗?”

“梁鳕…”

“在我看来,你的行为非常不礼貌,你从来不为别人考虑,你知不知道你随口和孩子们说的话孩子们都会把它记在心里,你承诺得越多孩子们惦记得越多,希望也就越多,还有!”梁鳕走到风扇开关前,关掉风扇,“你从来不为别人考虑的行为还包括离开房间前总是不风扇,顺手关掉风扇很难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随性导致于我必须在有限的开支里多出一笔额外的电费。”

“对不起,我…以后会记住关掉风扇这件事情,还有…”荣椿呐呐地,“还有,我对孩子们承诺的那些不是随口说说的。”

梁鳕笑了起来:“在天使城建立以七岁到十三岁为主的教育机构?儿童医疗中心?妇女心里辅导机构吗?就凭着你拍会拍几张照片?还是你很好的自我意识,你强烈预感到自己日后会辉煌腾达?”

“不…不是。”

“得了吧。”梁鳕横抱胳膊,“你还是把你欠我的钱还清再说这些。”

荣椿走了,涨红着一张脸走了。

抹了抹脸,在把帆布包放回去时梁鳕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几样东西,钱包、梳子、清凉油。

扶额,看来她这是把人家的好心当成是坏心了,刚刚荣椿应该不是在翻她的包而是帮忙把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捡回包里。

晚上八点半左右,几辆军用车在拉斯维加斯门口停下,从军用车里下来数十名身穿橄榄绿制服的武装人员。

一般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意味着新来的若干几名运气不好的服务生要遭殃。

这些人是菲律宾特种兵,和美军一起负责训练南部群众在遭遇游击分子时的防身技能。

每隔一段时间这些人就会出现在天使城的娱乐中心,他们借突击抽查为由把新来的服务生走,这些新来的服务生将会被他们带到军营去,有些服务生次日早上就回来,有的一去就是好几天,也有若干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看到那几辆军车时,梁鳕第一时间想到荣椿,荣椿也是新来服务生之一,拿出化妆镜,把自己的脸涂得更白。

美国人不喜欢脸色苍白的女人。

涂完脸再拨乱头发,梁鳕往着大厅跑。

但,还是晚了,数十名武装人员已经控制住大厅,老客人们已然见怪不怪,新客人们面面相顾。

新来的十几名服务生一字排开在那些武装人员面前,在一字排开的队伍中就有荣椿。

也不过是数十分钟时间,突击检查结束,六名新来的服务生被带上军用车,看着荣椿坐上车梁鳕脚一抖瘫坐在地上。

倒霉的丫头,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来到这里,还真把天使城当成是一座天使之城。

这下好了,想必这位也将会和麦至高黎宝珠一样,在离开前诅咒发誓“这地方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几辆军用车鱼贯驶离拉斯维加斯馆,前脚刚刚消失在灯红酒绿中,后脚拉斯维加斯馆的鼓乐声就响起。

站着的客人们坐回到座位上,有些客人甚至于连站也没站起过,退避的服务生们单手托着托盘在座位和座位间穿梭着。

一切似乎没什么改变,改变地是在服务生中少了几名,其中一名是有着厚刘海洁白牙齿的女生,数次,梁鳕的目光都不由自主投向拉斯维加斯馆门口,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看些什么。

第三次目光落在拉斯维加斯馆门口时,门口多了几辆军用车,还是那些武装人员,其中一名武装人员打开门,被带走的服务从车上下来,一个也没有少。

六名服务生回到她们的工作岗位,军用车一刻也没有耽误驶离天使城,所不一样地是,它们在离开时可没有了来到时的威风鼎鼎。

从武装人员出现在拉斯维加斯馆门口,到二度离开发生的时间也不过在短短半个钟头。

回到拉斯维加斯馆的六名服务生说她们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坐在最前排的服务生透露,她们刚天使城,那群人的头在接到一通电话后就把她们送回来了。

“也许他们有特殊任务。”另外一名服务生猜测。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最合理了。

荣椿一如既往最早出现在更衣室里,梁鳕紧随其后。

在梁鳕出现时荣椿和往常一样朝着她露出洁白牙齿:“嗨。”

梁鳕的储物柜和荣椿的储物柜紧挨着,梁鳕低低说了一句中午的事情对不起。

“我也有错。”已经换好衣服的人触了触额头上的厚刘海,“以后我离开前会记得关风扇,还有因为我用电时间比较多,我会承担三分之二电费,欠你的钱我下个礼拜发工资会还给你,还有…”

“还有,我新年之前会离开这里,以后我们也许不会再见面了,但我想我会想你的。”

荣椿离开了。

不能否认地是,在听到荣椿说新年前会离开梁鳕心里松下了一口气。

更多的人进入更衣室,想了想,梁鳕拿起包快步离开。

一出更衣室梁鳕就用跑的了,说不定她可以追上荣椿,追上了她会请她到附近果饮店去。

颜色鲜艳的果饮不仅口感好,那也是最能代表天使城的特色之一,一杯色泽鲜艳的果饮外加烤鱼在露天场所一边聊天一边看街道上的女人们男人们。

跑完垂直走廊梁鳕就看到了荣椿,看清楚荣椿脚步往着的方向,举起手那句“你走错方向了”就要脱口而出。

穿着大外套看着像男孩的背影一脚刚踩到高级员工通道,七名穿着深色衬衫的男人宛如从天而在。

穿深色衬衫的男人无论从身形乃至站位都像是批量的机械人,围绕着荣椿分成V字型列队,一行八人快速朝着地下停车场通道,眨眼间消失。

高级员工通道的指示灯由红变成黄。

高级员工通道红色指示灯代表因特殊原因禁止任何人使用,而黄色则是代表恢复使用。

梁鳕发誓,从她跑出来到黄色指示灯亮起,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

站在原地发呆,忽然她想起荣椿每次都是第一位离开员工更衣室,关于荣椿更多的细节一一被想起,比如说她从来就不担心天使城的治安环境,偶尔有人提起时她则是笑嘻嘻的“要担心,也得担心女人们对我不怀好意才对。”“也许是我运气比较好的关系。”

一切一切细节宛如万花筒,在不断变换中最终变成那句”我对孩子们承诺的那些不是随口说说的。”

呆站着,直到有人拍了她一下肩膀“怎么还不走。”

宛如回魂般地,移动着脚步,跟随着那些脚步…

“莉莉丝,你走错方向了。”

停下脚步,梁鳕发现还真是,摸了摸脸,折回,追上同事们的脚步。

次日,午间休息时间,梁鳕没有看到荣椿,琳达说荣椿一早就出去了,离开前交代,她中午不回来吃饭。

不回来吃饭,是有人请她吃午饭?模糊的意识里梁鳕忽然闪出如是念头。

这个念头驱使着她打开琳达办公室的门,琳达的办公室里有电话。

拿起电话,脑子里的那串阿拉伯数字在指尖中一气呵成,电话接通。

“找那位?”

“温礼安在吗?”

第62章 多米诺

打开琳达办公室,梁鳕拿起电话,脑子里的那串阿拉伯数字在指尖中一气呵成,电话接通。

“找那位?”接电话地是年轻的男声。

没有丝毫的停顿,甜腻着声音,问出:“温礼安在吗?”

“稍等一下。”

在等待过程中梁鳕一颗心砰砰跳着,那是她心里十分讨厌的情绪,宛如在等待着某场宣判。

很快地,电话再次接通。

“温礼安今天请假。”

说要给她买漂亮衣服买有白色阳台房子的人居然请假,而且请假时间不是一个小时而是一天,说不定她听错了。

“请问,能再说一次吗?”

把电话放回原处,她没听错,温礼安是请假了。

关上办公室门,梁鳕背靠在墙上,刺眼的灯光导致于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昨天晚上梁鳕几乎没睡,回家洗澡上床,迷迷糊糊间脑子里忽然窜上来这样一个念头:“要是荣椿天天上斯维加斯馆顶楼那肯定和黎宝珠,以及那位印尼橡胶大亨千金都不一样。”

这念头之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怎么赶也赶不走,明明困得很。

那种生理困顿思想却十分活跃的状态也延续到了课堂上,梁鳕座位靠窗,目光透过窗户玻璃在操场上无意识游走着,那忽然跃入眼帘的身影使得梁鳕一下子坐正身体,那游离的目光也一下子找到聚焦,就恨不得把现在在操场上走的人脸上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那顿午饭吃得愉快吗?

但遗憾地是,由于距离远她只能看到荣椿那标志性的大外套,左肩背着摄像机,手里提着塑料袋,不用看那塑料袋里放的肯定是孩子们送她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上完课,梁鳕没和往常一样往着校门口,而是打开午休房间的门。

打开门,一眼就看到那摆放在窗台上的花,有蓝有白有黄参差不齐被放在玻璃杯里,花并不稀奇,只要走出校门口要多少有多少。

孩子们送过荣椿烤豌豆,送过荣椿自制的贝壳手链,送过荣椿他们画的图像…可孩子们还从来就没有送过荣椿花。

孩子们能懂什么。

荣椿并不在房间里,她也无从得知花从哪里来,但放在女孩子窗台上的花总是会让人浮想联翩。

关上门,脚步往着校门口移动。

走到那排梧桐树时脚步习惯性地放慢,目光习惯性地去寻找,梁鳕看到从最大那棵梧桐树伸出来的手。

那只手在等着帮她拿包呢。

走了过去,等包从她肩膀换到他的肩膀时,梁鳕这才惊讶于平常一些习惯的可怕,可怕到她一下子忘了中午那通电话带给她的不愉快。

温礼安的脸近在咫尺,此时他正在瞅着她,眉毛微敛:“脸色不是很好。”

抹了抹脸,低下头:“回去吧。”

机车穿过被灌木丛覆盖的泥土小路,她脸贴在他背上,目光落在灌木上,跟随着那投递在灌木丛上紧紧挨着男女身影。

这会儿,机车速度变得更慢了,这会儿,骑着机车的人微微侧过脸来了。

侧过脸来做什么呢,侧过脸来和坐在后座的女孩说话,说什么?说了我送你回家之后就得回修车厂,你待会回家记得打开包看看。

回家打开包看看啊?

“嗯。”懒懒应答着。

和她身体所传达出来的散漫形成强烈对比地是思想,思想来到最为活跃的状态,敏感尖锐,候机而动。

这会儿,机车速度又慢下了些许。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

“不用,好着呢。”

说完,吃吃笑。

想起什么来,懒懒问到:“温礼安,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想必,温礼安因为她这个问题那张漂亮的脸蛋开始有了一丝丝不高兴,甚至于连眉头也微微敛起了。

她猜得没错。

温礼安声音带有点小情绪:“怎么又问这样的话。”

真是的,那句没有有那么回答吗?

“温礼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会儿,那微微敛起的眉头肯定收紧些许了吧?

“梁鳕…”

她又猜对了。

脸在他背上蹭着,语气类似在发牢骚似的,一半埋怨一半撒娇:“君浣可从来不瞒着我任何事情,他呢…即使去见那位对他有好感的女孩也不会瞒着我,小鳕,我去和她说清楚马上就回来,你可不要…”

“梁鳕,你到底想表达什么?”那声音开始有了不耐烦。

弟弟的脾气从来都比哥哥坏得多,坏脾气的弟弟这会儿把机车开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