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被震得有点晕,匆匆将女孩打发走后,立刻上了楼。

林晚正从包里把衣服掏出来,往休息室简易的衣橱里挂衣服呢!

“你们学校放假了?”秦风跟林晚屁股后面小心翼翼地问到。

林晚脸轻松地回答到:“没放假,我被学校开除了。”

“哦…啊!”秦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使劲拽住了林晚的手:“怎么回事?”

林晚慢慢地抬起头,过了好半天才说:“有个老师看见我们俩前天在车里的情景了…”说完,又转过身去收拾起衣服来,“老师已经通知我爸妈了。他们知道了得打死我,我没地方去,先在你这躲躲,不会耽误你的事儿,你该娱乐就娱乐。等我管二明借到周转的钱了就走。”

秦风狠抽了林晚的屁股一下:“你的哥们除了我还有谁!你管二明借个屁钱?就住我这了!”

林晚嘿嘿一笑,跳上单人床开始整理床铺。

秦风看着面瓜的笑脸却有点乐不起来。那天自己怎么那么有性致呢?如果没整那一出车震,眼前这个傻小子也不会落得被开除的下场。记忆里,面瓜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的…

那天晚上,秦风哪都没去,留下来跟林晚挤在了一张小床之上。

第二十七章

岗子跟秦风果真注册了一家运输公司。迅速地挤入两个运输龙头老大之间抢占市场。

王老大摆出一副提携后辈的嘴脸,提供了不少便利帮助秦风他们争取远郊的工业园区客运线。

明眼人都知道,王老大这是往炮膛里塞火药呢!单等俩初出茅庐的傻帽儿冲着老郑开始放炮。

可这俩两位被人当枪使,居然还挺来劲儿的。从王老大那个借来了5辆客车就开始招兵买马的开始跑线了。

新出炉的辍学生也没闲着,帮着他们整理财务账本。

秦风怕林晚一个人在车厂住着害怕,每晚都过来陪他,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挤在一张那个小床上,难免会夹带些除睡觉以外的其他业务。不过秦风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水味,都昭示了这位白天的意乱情迷。

林晚就当自己鼻炎犯了,什么也闻不到。因为相对于那些如走马灯似的燕燕莺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盘算。

说来也奇怪,五辆车跑了一个多礼拜了,老郑那边楞是没什么动静。难道这年头的老虎都吃斋信佛了?

不过老虎不发威是因为他没找到猎物的咽喉。一旦露出獠牙绝对是见血封喉。

夏天的时候,路边纷纷支起了大排挡,烤肉的味道十里飘香,坐在小圆桌旁就着烤肉串喝上几瓶啤酒是再惬意不过的了。

虽然只跑了一个星期,可大家却赚得钵满盆平。秦风将一帮司机售票员召集起来,包了个大排档,三五个人围在一个烤炉旁烤着肉片、鱿鱼。几个烤炉支起来后,半条街都热闹起来了。

林晚挨着秦风挤在烤炉边,小脸也被燎得红扑扑的。秦风不停地往林晚的盘子里夹着烤好的牛肉。

孩子得好好补补了。

刚才在路边的电话亭,林晚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守在一旁的秦风,隔着八丈远都能听到林爸爸在电话里的咆哮声。

“你真是翅膀长硬了!说,你跟那个男人在车里干什么了!你现在在哪?…”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林晚的眼泪成双成对地往下掉:“爸,对不起,我喜欢男人…我不正常…”

马上电话那头又开始打起了大雷。任凭再好脾气的爸爸,听到自己的儿子性取向异常,都得雷公附体。

“爸,我在朋友这儿,有他照顾,您跟妈妈别担心…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撂下电话后,秦风拍了拍林晚的肩膀:“你比我牛逼,我爸当初给我打得满地滚,我都没想到要离家出走。”

林晚使劲地瞪着秦风,秦同学也觉得自己夸人夸得不是地方,只好搂着小面瓜说:“哥们,知足吧!你还有个能跳脚骂的老子…得,什么也不说了,喝酒去!”

等几箱啤酒消灭一空时,岗子领头唱起了流行歌曲,一时间鬼哭狼嚎,引得旁边的路人纷纷侧目。

就在这时,岗子的手机响了。也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岗子慢慢收起了笑脸,结束通话后,低声对秦风耳语了几句。

林晚虽然忙着往烤肉网上铺肉,但眼睛的余光也瞄见他们迅速地瞧了自己几眼。

过了不大一会,秦风对林晚说:“我一会要跟岗子谈笔生意。你也别吃了,先回车厂帮把桌子里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帮我拟出来。”

林晚慢慢撂下筷子,“哦”了一声后,就站起身来。

走过街道的拐角时,林晚停下脚步,靠在死角处,远远地望着大排档的情景。

只见秦风真在打电话,过了约摸10来分钟,从一辆出租车上跳下来一位花枝招展的大姑娘,跟蝴蝶似的就扑到了秦风的怀里,这姑娘看着眼熟,仔细一看,竟是上次在车厂遇到的那位。

林晚静静地看着,看着花蝴蝶坐到了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跟秦风亲亲我我的。

看得久了,眼睛疼,心更疼,甚至有了那么点心灰意冷。就算自己抛下了一切来到秦风的身边又如何?狗改不了吃屎,秦风喜欢的永远是前凸后翘的女人。自己真的有能力改变他吗?

强忍住冲上去的冲动,林晚抬脚准备走人。可就在这时,几辆吉普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在大排档的前面停了下来。从车里跳出下十几个手拿刀片的彪形大汉。

二话不说,猛们照着秦风他们就开始砍去。岗子反应最快,从桌子下抄起一把刚才切肉用的菜刀,跟对方对砍起来。那个蝴蝶吓得哇哇大叫,被秦风牢牢地护在身后。

这阵仗,林晚太熟悉了!

准是老郑他们出手了。

想到这,林晚犹如条件反射一般冲了出去。秦风眼观六路,躲着刀刃的同时,看见面瓜去而复返,伸着细胳膊想要拦在自己的面前,立刻大手一挥,将林晚狠狠地推到了一边。

林晚没防备,一下子扑到正冒着火星的炉子上,顿时,林晚的前胸被烫的冒起了白烟,衣服前襟被烤出了个大洞,白生生的肉被烤得“兹兹”直响。

这都赶上中美合作所的烙铁酷刑了,林晚当时叫得都岔声了。秦风并没有过来,他依然牢牢地护着怀里的那个弱柳扶风的姑娘。

岗子赶了过来,护住了爬在地上的林晚。

这场斗殴并没有持续很久,警察好像早就得到了线报似的,出警那叫一个迅速。

可是秦风手底下的几个司机跟售票员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一个个的出了医院后,纷纷提出辞职。因为当时那帮猛边拿刀砍边说:“谁敢再在开发区那条线上开车,就砍断谁的手筋!”

大家听得真真的,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开着车跑在那条线上,就相当于在阎王爷那提前报备。小老百姓的,就应该远离刀光剑影。

这么一来,估计在本市是找不到敢给秦风他们开车的司机了。

不过秦风没心思管那个,虽然自己保护的周全,但怀里的大姑娘还是被刀片划伤了胳膊。这给秦风心疼的,拽着医生的脖领子直喊:“你要是让她胳膊上留一点疤,我跟你没完。”

医生也挺牛的:“你当这儿是美容院啊!你要是再不撒手,信不信我报警!”

不过人家姑娘吃这一套,当时感动得热泪盈眶:“秦哥,我没事,倒是你的胳膊…”

秦风刚才也受伤了,胳膊袖子已经被血浸得一片湿润。可他却不在意地一扬胳膊:“我没事,先让医生看你的!”

就这场景,配上小音乐就是一出爱情狗血剧。一般剧里都得有一心理阴暗的配角。林晚觉得应该就是自己了。

刚才来医院的路上,秦风一眼都没看向自己。

胸口的烫伤后劲十足,疼得人恨不得昏死过去,熟悉的疼痛感让早已痊愈的后背也隐隐作痛。林晚只能自我解嘲,自己怎么跟烤肉似的,上下翻面着在火上烤,偏偏里面的心却越来越夹生,一点热气都没有。

岗子扶着他:“忍着点啊,小晚,马上就到医院了。”

林晚淌着冷汗笑着说:“岗子哥,我没事!”

一帮伤员在医院包扎后,纷纷出院。只有林晚烫伤严重,需要住院观察。

因为岗子要去警局录口供,秦风要护送小姑娘回家。

只有林晚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

望着花板,林晚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了。

半夜的时候,病房门被人悄悄地推开,林晚借着门口的灯光看出来人是秦风。他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秦风蹑手蹑脚地来到病床前,拿手摸了摸林晚有点发烧的脸,就一动不动地坐在了那。

“小晚。”

林晚紧闭着眼睛不吱声,可秦风仿佛咬定了他没睡似的,又叫了一声。

眼看着林晚不搭理他,秦风掏出了香烟跟打火机。

什么东西!明知道医院不许抽烟还偏要在病人面前过烟瘾。自己的被什么糊住了眼睛,喜欢这个玩意!林晚恨恨地想。

可是随后,传来的是细微的“兹兹”声,跟一股焦肉的味道。林晚也听也不对劲儿,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秦风正握着一把燃的香烟,在自己的胸口上一下一下的戳着!

“你疯了!”

林晚大喊一声,连忙起身抓住秦疯子的手。可秦风手劲太大,烟头又戳到了健壮的肌肉上。

第二十八章

烟头在胸口冒着红色的火星,林晚条件反射感觉烟头好像烫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这次他死死地抱住了秦风的手,厉声喊道:“你这是干什么!”

秦风停了下来,盯着林晚胸口的伤,眉头拧在了一起。

林晚心里明白,秦风这是在跟自己道歉呢!他肯定是自责把自己推到了烤炉之上。

“林晚,我没保护好你,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林晚想实话实说,可看秦风那架势,绝对是要将尼古丁烤肉进行到底。

“没,我有什么生气的,你当时推我也是为了我别被刀划着。”

面瓜心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就算之前受了再多的委屈,这一刻也全都烟消云散。

秦风刮了刮他的鼻子:“你跟小时候一样,老爱天哭抹泪的。”说完,忽然又想起来,自己把林晚惹哭的次数占了大半,剩下的话就全咽回去了。

“你赶紧把伤养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好好玩玩。”

林晚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其实他刚才想问,那个秦风豁出命来保护的女孩究竟是谁?

因为救治及时,林晚的伤口并没有感染,上过几次药后,就慢慢的结痂长出了新肉。

而秦风似乎是打心底里内疚了,竟然真的丢下一堆烂摊子,要带林晚去云南旅行。

当林晚收拾着简单的行李时,还不确定地问秦风:“你真的要去旅行?”

秦风弹了弹他的鼻子:“旅游,顺便把你卖到泰国当人妖!”

在临走的头天晚上,岗子来跟他们俩送机票。顺便拉着秦风喝起了小酒。林晚跟他们坐了一会,谈论的内容无非是跟老郑的打打杀杀。

林晚作息规律,到了10点肯定上下眼皮打架。于是先自行上楼睡觉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林晚尿急,顺着门缝望去,能看到楼下顺着楼梯透过来的光亮。

他揉着眼睛推开门刚要出去,岗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真要结婚?”

已经推着门板的手顿时僵硬了起来。

可岗子喊完那一嗓子后,又压低了声音,再也听不真切了。

林晚回头看了看,从桌子上取过一个空玻璃杯,倒扣在地板上,顿时楼下的声音清楚了很多。

“秦老弟,你可要想好了,你跟那小浪妞结婚了倒是挺划算的,不过林晚那死心眼的孩子可怎么办啊?”

“他?管他什么事?都是男的,他还能真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不成?他跟我这种人在一起没什么好果子。要不是为了找他哥办车牌,我都不想让他知道我回来了。”

“行,兄弟,为了咱俩的事业,你可真够‘身体力行’的了!嘿,让哥们长长见识,跟我说说,跟男人那个是什么滋味…哎呦,你小子真敢下黑手啊!”

估计秦风不愿回答这么敏感的问题,狠抽了岗子一下。

“不过,要是林晚知道你要结婚了,估计那孩子得想不开!”

“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就是想让他好好地玩一次,回来后,我会通知他爸妈接他的。到时候,他继续上学,我继续当流氓,各过各的日子,然后天下太平…”

接下来,秦风说了什么,林晚已经没心去听了。

他鼓足勇气的离家出走,在秦风的眼里看来不过是一场小儿科的闹剧。而自己是脱去了领导孩子的光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后,就要如弃履一般被抛到一边了。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吧!

忽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林晚反射性地迅速钻进被窝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来人推门进来后,走到床边就不动了,带着酒气的呼吸喷薄在林晚的耳边。当略带粗糙的大手摸向自己顺滑的短发时,林晚知道来人是秦风。

一声无奈的叹息忽然划过耳边,然后依旧是一室的寂静。

第二天,秦风因为喝了点酒,所以睡得深沉。睡梦之中被林晚摇醒。

“赶紧起来,要不一会赶不上飞机了!”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林晚已经洗漱完毕,唇红齿白地站在床前,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秦风不情愿地爬起来,去楼下的卫生间洗漱。

林晚慢慢收起装饰在嘴边的笑容,将秦风的手机从扔在一旁的裤子里翻出来,查出里面的几个号码抄在纸单上后,又原样放了回去。

俩人出门的时候,岗子也开车来接他们去机场。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尤其是林晚,嘴角就一直没放下过。秦风还在那损面瓜:“不就是个国内旅游吗?至于把你乐成那样啊!”

林晚也不还嘴,就是笑。他只能笑,不然心里那叫嚣的狂怒就要如洪水一般宣泄出来。

到了机场,秦风去托运行李,换登机牌。林晚对岗子:“我想上厕所,你陪我去一下呗!”

岗子爽快地答应了,进了空无一人的卫生间,岗子站到小便池前,林晚却没动地方。

“干嘛呢?骗我进来还不撒尿,想看你岗子哥的大鸟啊!”说完他还自己嘿嘿笑了两下。不过自己一琢磨,跟一纯玻璃开这样的玩笑,有点暧昧,便不安地回头看面瓜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只见面瓜泪流满面。

“岗子哥,秦风昨晚全对我说了。”

岗子心里惊疑不定:“他…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要结婚了。”

“哦…你其实也不用难过,你秦哥就算娶100个媳妇,你也照样是他最铁的小哥们。”

“我知道我没资格阻拦他结婚,可他结婚也不能找个那样的啊!”

“的确,那娘们是骚了点,不过幸好老子还不错,高博的女儿,就是头母猪也有人排着队争着娶。”

高博,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爸爸与朋友的闲聊了,林晚太熟悉了。这个混迹在黑白两道之间的响当当的人物,可不是普通小百姓所能知道了。

于是之前,秦风的种种行为忽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而病房里,秦风自残似的道歉竟也变得那么的矫揉造作。

林晚不哭了,他又开始笑了起来。

“岗子哥,你鞋带开了。”

就在岗子低头系鞋带的时候,摆在水池边的花瓶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当秦风拖运完行李回来后,他发现只剩下林晚一个人。

“岗子呢?”

“刚才接了一个紧急电话,他说要先走一步了!”

秦风点了点头,拉着林晚走向了候机大厅。

第二十九章

飞机起飞前,空姐提醒大家关闭手机。秦风关掉手机放入裤兜后,抬头往旁边一看,林晚正歪着脖子若有所思的样子,放在膝上细白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秦风把自己结实的大手覆了上去。

“别害怕,一会就到地方了。”说完又管空姐要来空调毯,分别盖在两人的身上。

林晚没有告诉他,自己从小到大已经坐过不下4次飞机了。正好借着晕机的由头,林晚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随着飞机的轰鸣声,他的脑子也在飞快的运转。

那一花瓶砸得挺狠,就算是在少林寺练过十来年铁头功,也得来重度脑震荡。

将岗子拖到洗手间的单间后,林晚用岗子的手机给刑警大队打了个电话,大概的意思是举报市郊的一家汽修厂倒卖赃车。然后把手机扔在岗子的身上,再把维修中的牌子挂在了门上,便低头离开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