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傅煜书便带着蒋品一和她的母亲,还有自己的父母回到了老家的宅子。宅子有两层,房间足够多,他们一人一间都不成为题,问题在于,蒋品一和傅煜书到底住不住一起。

  

  按理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住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蒋品一总觉得蒋母是个挺保守的人,就算她怀孕了,可明目张胆地在婚前就住在一个房间,还是怕她对自己印象差。

  

  傅煜书觉得这个担心完全没道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避嫌的呢,都要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再睡在两个房间岂不是有点太假了。

  

  可是,女人的想法就是和男人很不一样,蒋品一坚持在结婚之前不住在一起的想法得到了傅妈妈的青眼,傅煜书之前还为此和蒋品一打了赌,现在输得一败涂地。

  

  在挑选婚纱的时候,蒋品一一边照镜子一边问他:“之前你打赌输了,你准备给我点什么好处?”

  

  傅煜书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道:“你之前也没说要下赌注,如果要的话我就不跟你打赌了。”

  

  蒋品一回眸瞪了他一眼,也不管自己母亲就在场,直接道:“那我就不和你结婚了。”

  

  傅煜书张张嘴,想说什么,可蒋母也朝他看了过来,于是他的话便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蒋母在这时替他解围道:“品一,你是怎么回事?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多伤感情!”

  

  蒋品一也是嘴快了,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所以虚心受教,没再说这个。

  

  试婚纱的过程很美好,蒋品一底子好,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更别说是婚纱这种不好看的人穿上也会美上几分的东西了。

  

  婚纱纯洁的白色几乎与蒋品一的肤色相同,她一头黑发在脑后松散地绾成发髻,白色的头纱轻轻垂下来,由王冠固定着它的源头,黑色与白色的碰撞,搭上艳丽的红唇,镜中那个身材曼妙迷人的女人,简直让婚纱店里的所有人都移不开视线。

  

  傅煜书缓缓站起来走近蒋品一,蒋品一正在转着圈照镜子,仔细地盯着自己身上的婚纱,检查哪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所以没注意到他靠近。

  

  蒋母见女婿似乎有感情需要抒发,自动自发地离开了,给了他们一个相对开放一点的空间。

  

  傅煜书瞧见蒋母出去了,有那么一点尴尬,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这也算是公众场合,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可面对这样的美人儿,估计谁也不能把持得住,他甚至产生了和纣王等一众昏君的共鸣感,真是昏了头了。

  

  “喜欢吗?”走到了蒋品一身边,傅煜书低声询问她,轻轻地为她整理了一下头纱。

  

  蒋品一皱着眉看着镜子里的两人,他个子那么高,她这样的身高都才勉强算和他相称,真是会给人不小的压力。

  

  “还行。”蒋品一点点头,道,“就是没有肩带,老觉得不太安全。”

  

  抹胸的婚纱,肩膀处毫无遮拦,胸前上方漂亮的锁骨更是暴露无遗,现在她还没有戴上项链,如果再戴上项链,一定会让她更漂亮。

  

  傅煜书点点头道:“那换一件,不要这件了。”他简直求之不得。

  

  蒋品一摇摇头道:“就这件吧,我挺喜欢的。”她说着话,语气没什么起伏,好像不是那么太高兴。

  

  傅煜书有点好奇,她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们决定要结婚开始,她就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她不说,他也无从猜测,死活想不到哪里做得不对惹她不高兴了,只能这么硬拖着,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傅煜书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在自己无法找到答案的时候,虚心求教要比一错到底诚恳多了。

  

  蒋品一有点迟钝,半晌都没吭声,低着头摆弄裙子,婚纱店的店员早在蒋母出去的时候也都出去了,留给了他们充分的私人空间,说什么也不需要担心被围观了。

  

  “我没有不高兴。”她死鸭子嘴硬。

  

  傅煜书道:“哦?”他意味深长地说,“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不说我也想不到,等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会成为我们之间永远的遗憾。”

  

  蒋品一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她都无言以对了。

  

  傅煜书摸摸她的头说:“漂亮的新娘子,都快要当妈妈了,心里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你看我,这阵子忙着结婚的事,也没心思细想,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先给你道个歉。”

  

  蒋品一揽住他的腰,在他雪白的衬衫上蹭了蹭,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他还是追问这个。

  

  蒋品一迟疑半晌,才不情不愿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两个情况特殊,也不能和别人比。”

  

  傅煜书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头看着她道:“和谁比?什么情况特殊?”

  

  蒋品一抿唇沉默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就是……我们都快要举行婚礼了,可是你还没跟我求婚呢……”

  

  这下轮到傅煜书呆住了,他尴尬地站在那,眼神茫然地四处乱飘,就是不肯落在她身上,那股子窘迫她看在眼里,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懂事。

  

  毕竟他们那个时候几乎是结婚都难,现在可以好好结婚和睦开心了,她居然还在意求婚这种面子事,实在是太矫情了。

  

  可是,矫情是矫情了,但女人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婚姻,如果真的错过了求婚,恐怕以后她还真的会像傅煜书说得那样留下遗憾。

  

  傅煜书沉吟半晌,才慢慢看向了她,这一看就发现她一脸纠结地在那挠头,他失笑地拉住她的手阻止她颇为幼稚的行为,柔声道:“可能我还是不够细心,竟然没想到你在意的会是这个。”

  

  “……”直男大概都想不到这个吧。

  

  思索了一会,傅煜书忽然抓着她的手朝外走,蒋品一此刻穿着婚纱,走出去非常扎眼,还不得被围观惨了?所以她一直在阻拦他,拒绝道:“你要拉我去哪啊,等我换衣服先。”

  

  傅煜书头也不回道:“不用换了,穿现在的刚刚好。”

  

  其实傅煜书也穿着结婚时要穿的衣服,衬衣西裤,和他平日里的装扮没什么两样,只是稍微花哨了点。

  

  他直接拉着蒋品一走到大厅推开门上了街,坐在大厅会客区的店员和蒋母都诧异地跟了上去,异口同声地问:“你们要干嘛?”

  

  傅煜书拉着蒋品一走下台阶,在最后一级台阶时让她站在那,自己走了下去,从裤子口袋取出一个首饰盒子,当着所有追出来的人和路人的面,牵着她的手单膝跪地道:“品一,我现在郑重跟你求婚,虽然你之前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但我的承诺还没有告诉你。品一,你嫁给我,我会好好对你,一辈子对你和孩子负责,不让你们受任何委屈,一直保护你们,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伯母也在,她可以监督我做不做得到,现在我想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蒋品一热泪盈眶地看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傅煜书,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阳浓烈的阳光照的她都有点睁不开眼,她穿得那么单薄,站在寒风里甚至感觉不到冷,她觉得好热,热得都快要出汗了。那应该是过于紧张,才出的汗吧。

  

  即便她不觉得冷,傅煜书却很为她的身体担心,他想站来抱住她,把她带进去,可她还没答应他的求婚,这让他左右为难。

  

  他忍不住朝她使眼色道:“不冷吗,快答应吧,好多人看着呢。”他将戒指取出来,漂亮的钻戒克数令人惊叹,路人们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诧变成了羡慕,你推我我推你地围成了一团,不知道的还得以为这里面儿出了什么事呢。

  

  蒋品一的手被傅煜书握住了,她没有挣扎,这充分表示了她的同意,她用另一只没被他握着的手捂住嘴,盈满泪水的眼注视着他为自己戴上钻戒,心里某个地方简直都要融化了。

  

  戴好了戒指,傅煜书仰头看着她说:“你没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蒋品一点点头,哽咽地说:“我愿意。”

  

  傅煜书大大地松了口气,他这一把年纪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些还是挺有压力的,这老家遍地都是熟人,被人看见,以后免得开他玩笑。

  

  他慢慢站来,揽住她的肩膀朝屋里走,蒋母看着他们俩进去,也跟了上去,她的眼眶不比女儿的好多少,母女俩都哭得像个泪人,但那泪眼朦胧的样子除了我见犹怜外没有人给人任何的哀伤感,那是幸福的眼泪,看着那些,只会让人觉得羡慕和发自内心的愉悦。

  

  回到店里,蒋品一忍不住捶打了一下傅煜书,道:“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搞这么突然,给大家看着我那副样子多丢脸啊。”

  

  傅煜书不以为然:“我觉得挺好的,哭得比电影明星都好看。”

  

  蒋品一瞪他,眼眶红红的:“好看什么啊,哭得跟什么似的,好看才有鬼了,你就笑话我吧。”

  

  傅煜书微微一笑,不置一词,反而转身去跟店员说着什么,蒋品一听了几句,是婚纱礼服需要修改的细节。

  

  蒋品一的这件婚纱哪里都好,就是腰掐得很紧,傅煜书的意思是,让她们改一改,不要勒着她的肚子,免得伤了孩子。

  

  他这样细心,蒋品一也觉得很高兴,看着他的目光非常柔和,左手拇指不断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偷偷低头看了看,看着的时候几乎移不开视线。

  

  这个戒指,就是她下半辈子要一直戴着的了,属于她和傅煜书的独一无二的戒指。

  

  蒋母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缓缓托住她的手看着她的戒指,感慨地说:“我现在啊,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当年那么做了,如果不是那样,现在说不定你也跟着我们堕落了。”

  

  蒋品一知道母亲口中的“堕落”指的是什么,想到这些就不由想到了父亲。母亲不在的那些年,是父亲和她两个人相依为命,父亲虽然对她很严格,可心里的疼爱却不比母亲少。此刻,陪在她身边的只剩下母亲,父亲却在千里之外的牢狱里过着拘谨的生活,那样的生活,虽说要比当初在槐园舒服得多,可到底是无法在女儿身边。

  

  他都那么大年纪了,到头来却连女儿的婚礼都无法参加。往常的婚礼都是父亲挽着新娘的手臂上场,把自己的女儿交给女婿,可到了她呢?……

  

  蒋品一红着眼睛抱住了母亲,把脸埋在母亲颈间不想见人。

  

  傅煜书转回头来看她这样,心里有点心疼,却不知自己该怎么安慰她。蒋嵊的确算是个好父亲,可却不能说是个绝对的好人。他犯过错,触犯了法律,必须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理所应当的,他要错过女儿的婚礼,也只能算是对那些错误的弥补了。

  

  “时间也不早了。”傅煜书能做的,只是转移话题,“我们也该回去了,晚上想吃什么,我们买回去。”

  

  蒋品一从母亲怀里抬起头,盯着他道:“吃烧烤可以么。”

  

  傅煜书一般是不赞同她乱吃这些可能不是很卫生的东西的,但她现在心情不好,老家烧烤店又是他熟悉的人开的,应该信得过,所以便答应了。

  

  “可以,想吃多少吃多少。”他十分豪爽,颇有土豪做派。

  

  蒋品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拎起裙摆去换衣服了。

  

  傅煜书去换衣服之前,注视着她进了换衣间,心想着,只要她永远像现在这样笑着,那让他做什么,也都是可以的。

 

  ☆、大结局

  

  婚礼如期举行,那时候蒋品一的怀孕反应已经有点重了,闻到炒菜做饭的味道就会想吐,傅煜书都有担心她在婚礼现场会不会也吐出来。

  

  他联想了一下正在举办婚礼时新娘忽然捂着嘴跑去吐了,新郎也跟着跑出了出去,现场就留下司仪和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画面简直太美了,他都不敢看了。

  

  婚礼在一间私人庄园举行,庄园的主人是傅煜书一位显赫的朋友,是当初他去国外领奖时认识的。他叫邓雅淳,是世界著名的华尔街大鳄,这次接到傅煜书要结婚的请柬,因为公务繁忙没办法亲临,所以便借了庄园来给他们举办婚礼。

  

  这间私人庄园,比城市里昂贵的星级酒店都要豪华,在这一代是出了名的贵家之地,能在这里举办婚礼,也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傅家二老一早就开始在这里忙里忙外,而蒋母则跟蒋品一在化妆间里梳妆打扮,说着母女的私房话。

  

  蒋母为蒋品一梳头,她一头黑发直直地垂在身后,化妆师赞叹道:“蒋小姐的头发太好了。”

  

  蒋品一客气地说:“谢谢,如果一开始就不染不烫,所有人的头发都会这么好。”

  

  化妆师摸摸自己黄色的头发,苦着脸道:“我现在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再保养也保养不回最初的那样了。”

  

  蒋品一勾勾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垂着头任母亲帮她绾发。

  

  蒋母一下一下地帮女儿梳理着黑发,总觉得她上一秒还是自己年幼的小女儿,可这一秒却长大成人要嫁做人妇,甚至已经有了孩子了。

  

  时间果然是最让人无能为力的东西,它就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一点点流逝了。

  

  没多会,摄影师和傅煜书敲门走进了化妆间,见蒋品一头发还没梳完,傅煜书有点心急道:“怎么还没准备好?时间差不多了。”

  

  蒋母看了女婿一眼,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不还有一点时间,眨眼的事,淡定。”

  

  傅煜书还真没办法淡定,说实话他也不是第一次结婚了,可这次的声势浩大远胜于上次。

  

  按理说二婚不该这么大张旗鼓的办,但耐不住人家蒋品一怀了孩子,他们感情又好,所以这婚礼是办的比上次都隆重,来参加的宾客们也大多都参加过上一次婚礼,皆对这次的新娘非常好奇。

  

  他们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傅家这种书香门第也能这么张扬地办二婚,都非常期待新娘子出场的那一刻。

  

  也因着这些,傅煜书有点紧张,之前他去国外领奖时也没觉得有多紧张,果然是你对什么上了心,什么才可以左右你的心情。

  

  其实蒋品一心里也着急,她想赶紧办完了算了,这么拖着就跟上吊似的上面挂着下不来,也死不了,别提多难受了。

  

  倒不是觉得结婚典礼不好,只是她也知道傅煜书是第二次办婚礼,她不想忍受那些宾客围观她的眼神,因为那眼中必然有着她和任曦的对比,她实在不想因为这个波及到自己不错心情。

  

  “妈,我们也抓紧时间吧,赶紧办完算了,这么不上不下的多难受。”蒋品一顺着傅煜书的话茬道。

 

  

  蒋母叹了口气,道:“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蒋品一有点尴尬,可还是笑着让化妆师帮她绾发上妆了。因为天生丽质,蒋品一的妆容让化妆师有很好的发挥,这样的新娘最好了,淡妆浓抹总相宜,不管怎么化都惊艳漂亮,不会出错。

  

  傅煜书站在一边看着蒋品一上妆,她白裙黑发的模样一如他初见她时令他心神向往。

  

  还记得当初在话剧团,透过窗子看着她跳舞的样子,他那时绝对想不到,她会成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想到这些,傅煜书找身边的摄影师要来了单反相机,不声不响地开始给蒋品一拍照。

  

  等他拍了几张时,蒋品一才反应过来,侧首睨着他道:“别照了,难看。”

  

  傅煜书摇摇头拒绝了她的意见,坚持道:“没机会记录下来的也就算了,现在有能力记录下来的,每一刻我都想记录下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第一次见她时那么漂亮的舞姿以后应该还会见到吧,不过生完孩子她就不适合再跳舞了,到时候可以给她开个书店花店什么的,总比天天待在家里带孩子要强,她应该会喜欢吧。

  

  蒋品一绝对不会想到,傅煜书在照相的时候就把她生完孩子之后要做什么给计划好了,他脑袋的这个转速绝对不是她可以比拟的。

  

  她这厢急着化妆梳头,很快也有了功效,化妆师宣布大功告成,她拎着裙摆站起来,转头望向自己的丈夫,他拿着相机怔怔地看着她,眼眶发热。

  

  蒋品一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组图,是新婚庆典时新郎看见新娘穿着婚纱走到自己面前的样子,每个新郎都激动地热泪盈眶,傅煜书现在也有点那个意思。

  

  那个时候,蒋品一也没觉得他们的反应有多真挚,因为没有身处在那个环境,她没办法联想到会有多大感触。

  

  现在,她也走到了这个境地,看着对面有些失态的傅煜书,终于也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人的一生也许会结很多次婚,可真正让你永生难忘,用心去感受的,只有那么一次。家庭可以和任何人组建,可婚姻却只有和那个对的人在一起时才是婚姻。

  

  傅煜书按下相机快门留下了蒋品一在他心目中最美的那一刻,随后把相机还给是摄影师,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这阵子,他们好像总是容易激动,做出一些让人们强烈围观的事来,可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现在,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的化妆师、摄影师以及蒋品一的母亲,全都会心一笑,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为他们的婚姻送上祝福。

  

  婚礼庆典开始的时间很快到来,当傅煜书牵着蒋品一一步步在婚礼进行曲中走过红地毯时,面对的是所有见过傅煜书第一次结婚时的人们。

  

  在那一刻,她发现自己没什么不适,因为她已经没心思去想那些了。

  

  她现在满心满脑想着的,都是她要嫁给身边这个男人为妻了。从今往后,无论贫穷富贵,无论生老病死,他们不离不弃,永结同心。

  

  交杯酒,又称合卺酒,古语有言,合卺而醑,即便办的是西式婚礼,在中国却总也少不了喝交杯酒的环节。

  

  当傅煜书端着酒杯看向她时,蒋品一的心依旧像往日那般激烈地跳动,就好像初恋。

  

  她想,对着这个男人,她大概每时每刻都似在初恋。

  

  傅煜书和蒋品一站得很近,但喝交杯酒得站得更近,他好像也有点害羞,朝前走了一步,端着酒杯轻咳了一声,道:“来。”

  

  蒋品一红着脸点点头,端着酒杯伸出手臂绕过他的手臂,在宾客们的欢呼声中喝下了交杯酒。

  

  座下的宾客们看着这一幕,当然也免不得与上一次傅煜书的婚礼做比较。

  

  这一比较,不禁产生了一种,傅煜书上一次是真心想要结婚吗的疑问。那时候,傅煜书全程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完全不像现在这样真情流露和照顾新娘子。

  

  其实,要照大家看到的这样说,傅煜书的反应也可以理解,因为新娘子实在要比之前的任曦看着好太多。

  

  任曦身上有一股高傲的娇气,就算是结婚时面对着满座的宾客,骨子里也脱不掉那种傲气,给人一种很难高攀的感觉。

  

  名门贵女,下嫁平常百姓,这就是任曦和傅煜书那次婚礼给大家的感觉。

  

  而这次婚礼,在大家看来,才是那种两情相悦,举案齐眉的真正婚姻。

  

  站在台上的蒋品一和傅煜书心里自然不会知道那么多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傅家二老在下面却可以听见。关系好的,甚至会直接和他们说。

  

  “这个不错啊。”傅妈妈的好朋友小声说,“看着煜书也是喜欢她,她也挺喜欢煜书的,对你怎么样?”

  

  傅妈妈道:“当然对我很好了。”

  

  是啊,蒋品一怎么敢不对傅妈妈好呢?那既不符合她的性格,也不符合她的胆量。

  

  婚礼一直持续了好久,全部结束的时候蒋品一已经累成肉泥了。还好庄园里的人多,忙的帮也到位,他们才在所有事情完毕后可以得以喘息。

  

  新婚之夜,因为孩子的关系,他们不能圆房,却可以在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度过一夜,也算是颇有情调了。

  

  晚上,洗漱过好躺在床上,蒋品一望着没有拉窗帘的窗户道:“这里风景不错。”

  

  傅煜书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躺在她身边,稍闭着眸子估计快睡着了,蒋品一看他这样,低声问:“这庄园是你朋友的吗?”

  

  “嗯。”他没睁眼,就哼了一声。

  

  蒋品一接着问:“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奢侈啊,这地下还有酒庄呢。”

  

  “嗯。”傅煜书给了一样的回答。

  

  蒋品一捏了捏他的鼻子,这行为让他不得不睁开眼,无奈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蒋品一迟疑半晌,才道:“这么累啊,那先休息吧,不过休息之前回到我一个问题。”

  

  傅煜书将她揽进怀里,道:“说吧,今晚给你开绿灯,什么问题都会回答。”

  

  “真的?”蒋品一有怀疑。

  

  “千真万确。”傅煜书保证道。

  

  蒋品一满脸是笑地说:“那我可说了,这个问题可能有点那个,但你一定要回答。”

  

  傅煜书也来了兴致,很好奇她口中很“那个”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他隐隐觉得和某些事有关,可她开了口,却让她大跌眼镜。

  

  蒋品一满脸无辜地问:“这个借你庄园的朋友是男是女啊?”

  

  傅煜书被她呛得直接咳了一声,道:“你这小脑瓜里整天都想什么呢,当然是男的了。”

  

  蒋品一这才算安下心来,掰着手指头跟他说:“我觉得我想得有必要啊,我当然要搞清楚这个了,这要是个女的借你的,那可就是我的劲敌,照我这段数,肯定是斗不过人家的。”说到这,她忽然又话锋一转,一脸苦恼道,“不对,现在这个社会,就算是男的我也不能掉以轻心。”

  

  傅煜书捏捏她鼻子道:“我没那么多人喜欢,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蒋品一紧紧搂住他说:“你就是有那么好,要不是你,我现在指不定会是什么样,说不定已经嫁给了古流琛那个变态。所以,你就是那么好。”

  

  傅煜书低头看着她的侧脸,被她勾的也开始有了不切实际的联想,他缓缓道:“我想,如果我没遇见你,我可能还在四处漂泊,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蒋品一不赞同道:“胡说,要是没有我,你可能已经和任曦复婚了。”

  

  想起任曦之前的态度,好像的确是要和他复婚,但这却一点都不会让傅煜书赞同蒋品一的说法。

  

  他认真地说:“就算我没有遇见你,她来找我,我也不会和她复婚。”他用解释的语气道,“就算没有你,我对她的态度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耽误了她一次,我不能再耽误她第二次。”

  

  傅煜书在说话时,蒋品一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他的表情告诉她,他说得都是真的。

  

  莫名就叹了口气,蒋品一拉好被子盖住他们俩,关了灯在黑暗中抱紧他,陷入了沉默。

  

  她这么忽然安静了,傅煜书有点不太踏实,他不记得谁说过,和现任女友讨论自己的前女友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更不要说前妻和现任妻子了。

  

  他有点后悔,想和蒋品一说点什么,可蒋品一却在这时放开他转过了身,望着窗外不搭理他。

  

  无奈之下,傅煜书只好开口道:“你生气了?”

  

  蒋品一回过头看着他:“没有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为什么不说话?”

  

  蒋品一想了想,说:“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傅煜书道:“什么问题?”

  

  蒋品一歪着头道:“有首歌,不知道你听过没,里面有句歌词是这么唱的,‘你都会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她翻过身拄着头道,“我只是有点好奇,如果将来我们也分开的话,你会不会也像对待任曦那样无情地对我。”

  

  傅煜书微微蹙眉望着她,好一会没言语,这次轮到她着急了,急切道:“你要是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

  

  傅煜书不疾不徐地说:“我没想太多。”他将她按到怀里,“你的问题也不难回答,首先,我自信我们不会分开,再者,如果我们分开了,我想,我大概不会像现在对任曦那么对你。”停顿了一下,他感慨道,“我大概会像任曦对我那样对你。”

  

  任曦对他那样对她?像任曦那样对他纠缠不清,设法挽留么?

  

  这个回答让蒋品一满意得不行,她窝进他怀里不再言语,此刻的气氛那么好,说话只会煞了风景。

  

  这一夜的月亮很圆很明亮,冬天渐渐离开,春天即将到来,在天气变暖的时候,他们会迎来他们的孩子。

  

  这个孩子,开启了他们无忧无虑的新生活,之前蒋品一常常在想,春夏秋冬四季变换,每一年世界的春天都会如期而至,可自己的春天却会不知何年何月才会来。

  

  现在,她躺在傅煜书怀里,已经可以告诉自己,只要有他在,她过的每一天都是春天。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过去每一篇文都写生孩子,我已经审美疲劳了,所以孩子大家就自行想象吧。新文已经开始更新,第一章已经出来,请大家继续支持我,就算不看也给收藏一下吧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