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去吧,一直在等你呢。” 小乔见他僵持不动,忍不住催促道。

邵云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小乔在他身后暗暗摇了摇头,这位年轻的副总在外面到底惹了多少风流债,大概连他自己都数不清。这一次,一定也不例外。

她仔细回忆刚才出来的那个叫苏曼芝的女孩,按说并不怎么出色,除了比较清秀外,似乎没有什么长处了,穿着也是朴素得不能再朴素,可见男人真是兼容并收啊。

“哐啷――”一声响,把小乔的思路赫然打断,她迟疑着起身,站在门边悄悄听了一听,又赶紧回到座位,装作若无其事的低头做事。

这是邵云进邵氏后父亲第一次撕下颜面劈头盖脸的痛骂他。先还隐忍着听,到后来,邵云的犟劲也上来了,索性心一横,梗着脖子道:“这件事,我不能按你说得做,我已经答应了她,不能言而无信。”

邵俊康拍着桌子吼道:“你,你还知道什么叫廉耻么?”

邵云冷笑起来,“我倒不清楚什么是廉耻,爸您清楚么?您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靠贿赂,靠巧取靠豪夺把公司搞成这样大的规模,这就算是知廉耻么?”

邵俊康被他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想也不想,就抄起桌子上的一个茶杯就向他砸去,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到墙上,摔得粉碎,茶水湿淋淋的从墙上挂下来,画出诡异的图案。

“你给我听着,如果还想留在邵氏,就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去做!”

邵云不屑的耸耸肩,“您说这话是不是晚了点儿,当年我报警校的时候,您干嘛要拦着?”

邵俊康望着这个杵逆的儿子,已是愤怒到极限,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颤抖着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药盒,哆嗦着要倒出几颗来,一时之间竟不能如愿。

邵云见状,不由一愣,立刻走了过去,“爸,我来。”

邵俊康对他猛地一挥手,“你给我滚!”

邵云没理会,一把抢过药盒,迅速倒了几粒药丸在手心,强塞到父亲嘴里,茶杯已然摔碎了,他眼睛四下一瞟,见茶几上摆放着几瓶待客用的矿泉水,快步上前,抓起一瓶拧开了盖子,递到父亲手里。

邵俊康恨恨的接过,喝了两口,才算缓过气来。跌坐在椅子里,怒气也象漏了的皮球一样不复鼓胀。

从来都是这样,只要两人在一起,仿佛就免不了争吵,小时候是靠打,长大一点儿,打不过了,就骂,再后来,连骂都不管用了。

“你索性气死了我,大家也好安生。”邵俊康叹着气无可奈何道。

邵云半坐在父亲宽大的办公桌上,垂着头,不吭气。

其实,两个人骨子里都很像,不肯轻易服输。

良久,邵云才说:“爸,这件事您还是甭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邵俊康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当断则断,你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邵云艰难的措词,“孩子怎么办?”

邵俊康冷然道:“你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现在才来想怎么办?”

邵云一声不吭。

邵俊康道:“孩子得要回来,让你母亲看着,对外就说…是领养的。总之不能让施敏知道这件事。”

邵云急道:“那不行,曼绮一定不肯,没了孩子,你让她怎么活?”

邵俊康微微仰起了脸,将头靠在椅背上,眼睛半闭着,面色阴沉。

“这到底是邵家的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丢在外面养。她一个女孩子,有心计怀上你的孩子,说明很不简单。哦,还有她那个妹妹,刚从我这里走掉,也是一肚子心思的人,哼,我老早就警告过你,少在外面惹事,你就是不听!”

邵云默不做声的听着,神色怔忡,虽然他可以公然和父亲顶嘴,但说到底,邵俊康的手腕远比自己狠辣,如果他认定的事情,那是非做不可的。他无法想象柔弱的曼绮将怎样应对,很久以前扎在心头的一根刺此时仿佛活了似的又使他隐隐作痛起来。

邵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必须在父亲动手前把曼绮安置妥善。

“既然这样,那听您的好了。”邵云忽然一反常态的温顺起来,他跳下桌子,大踏步的朝外面走去,“我还有事,先回办公室了。”

邵俊康没有叫住他,只是在他身后冷冷一笑,他的儿子,肠子有多少弯他能不清楚!

等邵云一走,他就接通了保安部主任的电话。

“老付,你给我好好盯着阿云,他惹了点麻烦,最近一段时间,哪儿也不许去。要是人跑了,我唯你是问。”

三十七(往事10)

邵云在资料室的门口堵到了曼芝,不由分说,拽起她就往自己办公室走。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怒气冲冲的态度令周围的人看得瞠目结舌,更加坐实了两人有染的传闻。

曼芝被邵云重重的甩进沙发,她狼狈的起身,整了整衣衫,愤然道:“你发什么疯?”

邵云怒不可遏的指着她的鼻子吼道:“发疯的那个是你!你…你居然敢把这件事捅到我爸那里!”他继而恨恨的自责,“我真是昏了头,会告诉你!”

曼芝冷笑起来,“儿子作孽,做父亲的有责任管教。”

邵云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曼绮的。”她压根就不了解邵俊康是个怎样的人。

曼芝也火了,一双秀目炯炯有神,掷地有声的吼了回去,“你别拿死啊活啊的话来吓唬我,我只知道是你害惨了曼绮,我要把她拉出火坑。”

“好,好,你正义,你能耐。”邵云已然气得晕头转向,只顾点着头来回的踱步,曼芝旁观他的样子,也是气哼哼的。

邵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再由着思绪凌乱下去,为了让曼绮安然度过这一劫,他顾不了许多,当下翻出纸笔,飞笔疾书。片刻,将它递给曼芝。

“这是你姐现在的藏身之处,你赶紧去找她,带她和孩子尽快离开那里。”

曼芝愕然的看着邵云,他的脸色阴沉沉的,不像在开玩笑,茫然中,曼芝想到,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邵云忍不住对神色惶惑的曼芝吼了一句,然后将一个牛皮纸信封交到她手里,语速极快的说:“里面是进小区的门禁和钥匙。你赶紧回去准备,夜里十一点有班飞机直飞H市的。到了H市,你就按这个地址找到曼绮,然后带她去S市。”他匆匆交待着,又扯了张纸,速速写了个地址和名字,塞给曼芝。

“去找我一个大学同学,他会安排好你们。”

曼芝机械的接过,简直象做梦一样,她想象不出,这件事情会弄得这么复杂和神秘。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她疑惑的反问。

邵云苦笑,“我一时之间恐怕哪里都去不了了。”他又何尝不了解邵俊康。

曼芝无法掩饰诧异,“你父亲有这么可怕么?难道他是…黑社会?”

邵云怒道:“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爸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见曼芝依旧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顿了一顿,突然嗓音一低,语气暗哑,“你知道他是怎么发家的吗?”

曼芝茫然的望着他,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邵云俊气的脸庞上笼着一层浓密的阴云,“十年前,我爸还在一家民营企业当生产主任,为了坐上一把手的椅子,他…用尽了手段,最后…逼得厂长自杀身亡。”

曼芝听呆了,她从未见过邵云如此严肃正经的跟自己说过话,他的语气称得上是沉痛的,而他说出话更是让她震惊万分,一时有些发懵。

“厂长的儿子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但是,从那以后,他再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那是邵云迄今为止最为惨痛的一段人生经历,小时虽然顽劣,但毕竟心地淳良,并无多少忧虑。可是,父亲的所作所为使他成为整个发小集团排挤的对象,他们统统的替那孩子抱不平,而将邵云视为罪人,只要有机会就变着法儿的侮辱他。

邵云经受的是双重的痛苦,父亲的形象已然在心中坍塌,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父亲而感到不耻,可是,他同时还要代替父亲去接受道义的严惩和驱逐,每当此时,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默默的承受羞辱,这些,是邵俊康无从知晓和无暇顾及的。

大约也是从那时起,他渐渐变成了一个为家人所困惑不解的离经叛道的逆子。

他缓缓的说: “我爸想要曼绮的孩子,没了孩子,曼绮一定会发疯的。”

曼芝半张着嘴,似惊雷从头顶滚过,她怎么就没想到过这一层??

“可是,他,他不见得会承认这个孩子,又为什么非要不可呢??”

邵云冷道:“你刚才找他的时候,为什么不自己问问清楚?”

曼芝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邵云走近曼芝,死死的盯住她的眼睛,郑重道:“这件事情,人命关天,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曼芝终于彻底妥协,连连的点着头,感到些微的紧张。

邵云用一个塑料夹子把给曼芝的东西藏好,递回给她,异常郑重的叮嘱,“一找到曼绮,就立刻带她走,一分钟也别耽搁。”

曼芝懵懂的被邵云推出了办公室的门,感觉仍象做梦一般。

在她还未完全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时,邵云突然朝着走廊恶魔般的怒吼:“苏曼芝,你他妈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伴随其后的是有力的关门声。

响彻远近的声音骤然间令整个办公大厅都安静了下来,余音袅袅,还徘徊在走廊两边的办公室门口。

曼芝只觉脸上滚烫发麻,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意识到他的目的,于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邵俊邦的门虚掩着,曼芝极轻的从柜子里抽出自己的包,作贼一样把文件夹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了进去。

刚拉完拉链,邵俊邦的身影就鬼魅般靠在门口,审视着她,曼芝蓦然回头看到他,差点惊呼出声,拍了拍胸,强自镇定下来。

“邵云找你麻烦了?”邵俊邦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问。

曼芝强笑着点了点头,他刚才那一声“河东狮吼”估计整层楼面都听到了。

邵俊邦的目光含着深意投到她脸上,曼芝不觉扭过头去。她其实有些犹豫,要不要把邵云的安排告诉他,毕竟他一直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一位好领导,也是他建议自己去找的邵董。

然而,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相信邵云,那个曾经令她既恼且怒的人,也许,是他对曼绮近乎疯狂的担忧感染了她,让她发现其实他还不是个恶贯满盈的坏蛋。

“明天要去嘉年签正式合同了,我就不过来了。”

邵俊邦目光闪烁,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又道:“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

曼芝支吾着道:“这两天事儿一多,脑子有点顾不过来了。”

暗暗的擦把汗,忽然发现原来一直很欣赏的这个聪明过顶的老板,应付起来还真有点麻烦。

好在之后邵俊邦没再多问,曼芝偷偷的舒了口气。

三十八(往事11)

深夜十一时,曼芝终于坐上了前往H市的飞机。

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心情象航行一样忐忑难安。

她向机舱外望去,深沉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清,目光越过庞大的机翼投向下方,星星点点的灯火好似繁花似锦的夜空被投射到了地下,那样虚幻和不真实。

思虑千头万绪,杂乱无章,紧张夹杂着不安,她甚至想,如果是邵云骗自己怎么办?把她引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一角,然后直接给灭了,省得她在他跟前无休无止的聒噪――他不是总嫌自己烦么?

邻座的一个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也是头一遭上飞机,兴奋得大呼小叫,而他身旁的父亲,则半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偶尔有窃窃私语传到曼芝的耳朵里,这毕竟是个温润的世界。

曼芝为自己无端的猜疑哑然失笑,潜意识里,她对邵云还是存在信任的,他虽然从没有好话给自己,但也不曾真心要蒙骗她。

三个小时的航程,曼芝睡意全无,完全打破了她以往极其规律的作息时间,一想到即将能够看到朝思暮想的曼绮,她有些难以自控的激动。

凌晨三点,曼芝终于找到了曼绮的住所,在一片环境相当不错的小区的三楼。

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两次,抬手按响公寓的门铃,她没有用钥匙直接进去,生怕吓着里面的人。

过了约莫两分钟,门疑惑的开了,一个五十多岁,身材粗胖的妇人警惕的望着她,曼芝猜测是月嫂。她赶紧自我介绍,“我叫苏曼芝,请问苏曼绮是住这儿的吗?”

月嫂一扫脸上的疑虑,立刻热情的把她让了进来,开口时语气和善极了,“是二小姐哦,白天先生打过电话,说你会来,没想到这么晚。”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曼芝从未被人如此称呼,只觉得怪怪的,也顾不上计较,直接问:“我姐呢?”

月嫂压低声音,“太太在房里睡着呢。”

“太太?”曼芝明显愣了一愣,想来这应该是曼绮在这里的身份了,她无心细品这个中滋味,蹑手蹑脚的走入卧室。

一股婴儿房特有的奶香瞬间卷入鼻息。宽大的床上,曼绮瘦弱的身躯微蜷在那里,紧挨着她的是一个胖胖的宝宝,肉芽儿一般,挤着眼睛,正呼呼睡着。

月嫂禁不住在她身后轻语,“这娃娃可能闹呢。老爱哭,太太早产了一个月,奶水都没有,唉,折腾得不轻。”

曼芝慢慢在床边蹲下身去,怜惜的注视着睡梦中的曼绮,她已经有近四个月没见过曼绮了。

产后的曼绮格外苍白,原本就是一张小尖脸,此刻越发显得瘦削,也许是既累且倦,眉心还稍稍的攒着。

曼芝的心里涌起酸楚,无声的问道:“姐,你真的幸福吗?”

月嫂殷勤的给她端来一杯茶水,曼芝急忙接过,她不忍立刻叫醒姐姐,于是两人又悄悄的返回客厅,在沙发里坐下说话。

“刚下飞机吧,累不?”

曼芝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婶,您也累坏了吧,这么晚了,还不能睡觉。”

月嫂憨厚的一笑,“我做这个都五六年了,早习惯啦。”

“我姐她,身体还好吧?”曼芝有些担心的问,她想起自己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在身,要她孤身带着这样的曼绮走,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月嫂直言快语道:“说实话,不怎么好。她生产的时候我也在,血多得连医生都怕,先生也是吓得面无人色,太太倒是倔强的很,咬着牙坚持自己生,她那么单薄的身子,真难为她了。”又压低了声音对曼芝道:“到现在下面还没干净呢,按说也差不多了。”

曼芝听得直心疼,“那个…先生对她好么?”

月嫂立刻眉开眼笑,“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我服侍了这么多太太,还没碰见哪个象他这么周到体贴的呢,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对太太简直是千依百顺。”嘴巴朝角落的一个柜子上一努,“瞧,那些都是先生买来的补品,三天两头打电话来问。”

曼芝听着格外别扭,月嫂描述的那个邵云和她眼里的邵云简直叛若两人。

可是也终于放下心来,要真像月嫂说的,那么,他到底对姐姐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两人悉悉嗦嗦的讲话声终于还是惊动了曼绮,她在里间轻声喊,“是曼芝来了吗?”

曼芝赶忙走进去,姐妹乍然相见,竟然彼此感到一丝陌生的疏离。

曼芝主动先咧了嘴一笑,“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曼绮略带尴尬的对她点点头,“你坐吧。”

那躺着的圆滚滚的肉芽儿和曼绮仿佛有心灵感应,此时也醒了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来回的转,灵气逼人,简直不像一个尚未满月的婴儿。

曼绮的面色明显柔和下来,用手指在孩子的腮帮子上轻轻一触,一张小嘴立刻迎了过去,发出含混的娇哼声。

“哟,又饿了。”月嫂笑眯眯的看着,赶紧过去冲奶粉。

“有名字了吗?”曼芝问。

曼绮点头,甜蜜的说:“叫萌萌。”

曼芝凑近孩子一点,用轻柔的声音唤她,“萌萌,你好吗?”

小婴儿寻着声响转过脸来,怔怔的望着曼芝,忽然间对她展颜一笑。

“呀,她笑了。”曼芝激动的叫起来,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的微笑也能把自己电倒。

曼绮也很高兴,“咦,怪了,平常她只是在睡梦里才会笑呢,我逗她都没有过这样的反应,到底是小姨面子大。”

这样一打岔,气氛就不知不觉的融洽下来。

曼芝不失时机的说:“姐,我这次来,是想带你换个地方住。”

曼绮愣了一愣,不解道:“我也正纳闷呢,邵云下午给我打电话也是这个意思,他说得很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他就挂了。”

曼芝不想让姐姐担心,轻描淡写道:“哦,是这样,他说这片居民区周围的设施不好,环境也一般,他特意为你在别处重置了一套公寓。”

曼绮虽然对她的态度和言辞将信将疑,但毕竟之前邵云也来过电话,况且面前的这个是自己的亲妹妹,决不可能害自己,当下只说:“那好,你先在这里住两天咱们再搬也不迟。”

“不行,要走就今天走。”曼芝果决的说。

“啊?”曼绮如坠云里,“至于这么着急吗?再说还要联络搬家公司呢。”

“邵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跟着我走就行了。”

曼绮的脸色严峻起来,“曼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邵云为什么不过来?”

曼芝见她起疑,立刻缓声笑道:“能有什么事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大少爷的脾气,想到什么恨不能立马就去做,房子找好了,偏偏他自己又抽不出时间来,刚好我要来看你,就委托了我。”

曼绮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她素来好脾气,也不辩驳,道:“既然这样,那就明天上午走吧。这会儿太晚,你也一宿没睡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曼芝见她脸上有浓重的倦怠之意,也很担心她的身体,那边月嫂又正给萌萌喂着奶粉,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曼绮奇怪的望着她仓惶的神色,想起她目前在邵氏上班,猜测大约是怕邵云怪罪,于是笑道:“邵云要是说你,我会跟他解释的。”

曼芝忖量,无论如何,也就耽搁这三四个小时,不至于坏到哪里去,也许真的是邵云太过小心了。

曼芝于是笑笑说:“也行,你再睡会儿,我们天亮了再走。”

躺在客卧的床上,曼芝还是辗转难眠,她并不认床,只是从没象今天这样提心吊胆过。细细聆听门外,一片寂然,连月嫂都睡下了。她思前想后,试图把天亮后的行程规划好,曼绮的房子在小区的很里面,走出去还有长长的一段,她的身体这样弱,不知能不能支撑下来。到了小区门口就好办了,来回的的士还是很多的,她适才来的已经很晚,还能看到几辆经过。

曼芝胡思乱想了一阵,困倦沉沉的泛上来,终于不知不觉的睡去。

三十九(往事12)

曼芝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的,她飞快的起身,抓过表来看,暗呼糟糕,居然已经快九点了。

月嫂接的电话,才说了两句就把听筒放下,和从房间冲出来的曼芝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