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当年的财宝,据传说都藏在这附近了。”王贵道,“县里那些大官,还有一些地方的乡绅,都不知道组织人马搜了多少次山了,都没有发现。”

“你们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也没发现过么?”沈勇有些好奇。

王贵皱了皱眉摇头,“我们村里也有想发财的人,上山去找宝贝的人几乎天天以,可从来没找到过直到啊,发现了这些箱子。”

“箱子是你们发现的?”方一勺好奇,“里头就是石头么?”

“呵”王贵苦笑叹气,“这就叫飞来横祸啊。”

“就刚刚我们说的,刘老妈子讲到的那位淘货郎君。”王贵接着说,“他神神秘秘地,总是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办事一来二去,惹得村上不少人怀疑。”

“那一晚,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盯着淘货郎君,看他有什么异动。等了一个多时辰,就见他点了几个冒着蓝光的灯笼,挂在两边腰侧,然后就上山了,远远看着还挺吓人!”

“为什么要挂两个蓝色的灯笼?”沈勇有些不解。

王贵摇摇头,耸肩,“后来听一些老人说,找宝贝,都用这种灯的。”

“接着说。”沈一博点头,众人都想起了昨晚上在田间看到的情况,那些衙役们也这打扮,这么说,衙役们也在做淘货郎君做的事情?

“那淘货郎君到了深山里头,就开始慢慢地找,那个仔细啊荒山野岭的,他也不知道害怕。”王贵说着,压低声音,道,“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突然高兴地叫了起来,拿着铲子就开始拼命挖坑不多久,咱们就看见他哇出了东西。““什么东西?”众人一起问。

“就这几个木匣子!”王贵道,“那小子,正经有些能耐的,三两下就把匣子给撬开了。”

“你们没上前阻止他么?”沈勇问,“他可能找到了什么大宝贝。”

“呵呵。”王贵叹气,“咱们当时,都猜他肯定找到了当年顾青山藏着的宝贝,那好歹也是我们山里的东西,怎么好被外人拿走?!于是,我们就上前了,想着咱么人多么,给他抢了。”

淘货郎君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了一跳,王贵他们就开始跟他讨价还价,想要见者有份。

“那人不肯,后来被咱们打跑了。”王贵道,“我们都没打开箱子看看,就抬着下了山,全村张罗,说找到宝贝了。”

“那你们在箱子里找到什么了?”沈一博很感兴趣地问。

王贵突然有些懊丧地蜷起腿,道,“唉,害人啊就这几块石头呗。”

“巷子里就是这些石头么?”沈勇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不是,害死人啊我们刚刚打开一看,村里年纪自大的万老爷子就说,了不得了,赶紧将箱子藏起来,谁都不准说我们得了宝箱子的事情。”王贵叹息,“我们当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照吩咐将箱子沉到了河塘地下果然,不多久官府就派人来了搜查。”

“官府怎么会知道?”方一勺有些好奇。

“大概是那淘货郎君甘心,所以反而向官府告状去了吧?”沈勇问。

王贵点头,“那些官府的人来了,将我们好一顿盘问,但是我们都听那万老爷子的话,咬牙不承认,就说是被那淘货郎君拿走了,官府的人逗留了一段时间,就也走了。”

说到这里,王贵突然停了下来,不说了,有些傻呆呆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沈勇催促,“接下来呢?”

王贵微微闭了闭眼睛,抬眼看沈勇,“接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那顾青山给他的宝贝都下了咒村里开始出事了!”

“就是菜瘟?”沈一博问。

“嗯。”王贵说着便哭了起来,“知直到万老爷子死前,他让他孙儿拿着铜锣满村地敲,叫大家都快走,马上走,走得晚就逃不掉了。”

沈勇等都忍不住皱眉,终究是有蹊跷,绝对是中了别人的算计才灭了村子的,也算是飞来横祸了。

“咱们村好些人都跑了,去了别的地方很快就渺无音讯。我和几个兄弟上了山,我们不舍得走,我们害死了全村的人,有报应报咱们头上吧,不跟其他人一起走了,免得连累他们。““今日突然看到我家老房子炊烟飘起来了。”王贵傻呵呵地说,“虽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我想着,是不是俺娘的魂魄回来给我煮饭来了。”

众人听着都心里发酸,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了几个宝箱,好处一点没捞着,却引来了灭顶之灾“你们有没有看到晚上点着同样灯笼的人,在田里找东西?”沈勇突然问。

“有。”王贵点头,“不止是田里,这几天正好找田里而已,前段时间找的是家宅和山坡深山还没敢进,都是些衙门里头跑腿的。”

那对于青云村的大劫难,你怎么想的?”沈一博问。

“我我觉得有古怪,准备调查一下,若是让咱们查出来,真的有人害人,咱们就算拼命,也要给父老乡亲报仇的。”

沈一博笑了笑,微微点头,“嗯,甚好。”

正说话间,就听到了后院有脚步声响,不一会儿传来了轻呼,“王贵,干嘛呢你?!”

王贵往外看

“就是你那几个朋友?”沈一博问。

“嗯。”王贵点头。

此时,他那几个兄弟也都推门进来了,一看到众人在,转身就想跑,都让沈杰抓了回来。

沈一博见他们对自己不是很信任,也没瞒着,大致给他们讲了一下在东巷府遇到难民的事情,没说自己是知府,只说是奉命,来查案的,希望他们提供帮助。

几人一听欣喜不已,立刻喊冤,围着沈一博,更详细地说了起来。

王贵他们都是猎户,刚刚打完列,他那几个兄弟手上都提着山鸡野兔呢,还有几把野菜。

方一勺都接了,示意众人接着谈,她去做饭。

这回的作料都是野味,方一勺小露了一手:山鸡和野山菇一起炖了,来了个山菇炖鸡,又做了个辣子鸡丁。兔肉一闷一干煸,烙了好几张野菜饼,一大盆野菜汤,还闷了一大锅饭,出锅上桌。

王贵他们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风卷残云一般猛吃起来。

“相公。”方一勺擦了擦手,坐到沈勇身边,“问出什么线索来了?”

沈勇对她微微一笑,方一勺见他眼中含笑,又看了看沈一博,也是若有所思,便也放下心来,看来——这案子已经有些头绪了。

第43章 红豆卷和找晦气

王贵他们吃完了饭,沈一博吩咐,戴上箱子,还有那三人,赶车立刻回东巷府。

方一勺还不是很明白,不过也被沈勇拉上马车了。

回到东巷府后,沈一博当即做了安排,让沈杰带着大量的衙役和兵丁,乔装赶往青山村埋伏,等到晚上那些衙役们再次出来找东西时,就将他们一举抓获,带回东巷府来。

他又问了王贵等埋葬青山村死难居民的场所,让刘大方带着人去,开棺验尸,查看那些村民究竟是怎死的。

众人得了命令离去,沈一博就皱眉站在院子里摇头,似乎很是感慨。

方一勺好奇地在远处看着,边问沈勇,“相公,爹爹好像有些上火啊。”

“那可不。”沈勇挨着方一勺的耳朵小声嘀咕,“这次有可能是县衙门的人知法犯法,不是闹着玩儿的。”

方一勺摇头,“唉,金银财宝害死人啊。”

“这可不?”沈勇一耸肩,“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么。”

方一勺想了想,问他,“那咱们怎么办?”

“爹说让咱俩先自己忙自己的,等人抓回来了,他变戏法给咱俩看。”沈勇回答。

“变戏法?”方一勺好奇,“爹爹还会变戏法呢?”

沈勇单手揽着她肩膀,“管他呢,对了,娘子,出去玩儿吧?”

“去哪儿呀?”方一勺摆弄着几个衣服样子,想要做衣裳,就道,“相公,你该看书啦,仔细师父回来罚你。”

“是哦。”沈勇差点将这茬忘记了,赶紧拿了书在一旁看了起来,而方一勺则是手上拿着剪子,裁料子做衣裳,两人边说笑几句。

“少奶奶!”

这时候,就见莲儿手上拿着个香喷喷的檀木片儿名帖,跑了进来。

“稳当点儿。”沈勇见这丫头毛躁,赶紧拦住她,问,“怎么了?”

“少奶奶,有人要请你喝茶。”说着,莲儿将手上的名帖递给了方一勺。

方一勺有些纳闷,接过名帖来看,沈勇耳朵都竖起来了,凑过来问,“谁请你喝茶?男的女的?”

那名帖颇为精致,檀木压片,上头有镂空的牡丹花图案,下头是两个隽秀的字——方瑶。

“那丫头找你做什么?”沈勇对莲儿道,“去回了,说咱们不去!”

莲儿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人家就说请少奶奶,没说请少爷。”

“什么?”沈勇瞪她,莲儿对他做鬼脸。

“在哪儿见面?”方一勺问。

“那个送帖子的丫头说,在城东紫竹茶园的牡丹亭里头。”莲儿回答,“那方瑶还传话,说请你务必到,有很重要的话想要说。”

“紫竹茶园。”沈勇有些不屑地撇撇嘴,“就是那些文人骚客装模作样的地方啊。”

“装模作样?”方一勺不解。

“就是聚集在一起,吟诗作赋啊什么的。”沈勇无所谓地说,“整天树上落下个果子都要苦闷半天的那种装腔作势的人。”

方一勺更纳闷呢,问,“树上掉下个果子,为什么要苦闷?不是应该开心么?”

沈勇一笑,捏捏她脸蛋,“所以说你跟他们不一样么,我看那方瑶矫情得很,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们,这次不知道又要干什么,不理她也罢!走,娘子,咱俩出去玩儿去。”

方一勺看了看那块名帖,却说,“相公,你下午自个儿在这儿看书呗。”

“啊?”沈勇眉头都打结了,问她,“你真想去啊?”

“嗯。”方一勺点了点头。

“去那儿干嘛呀。”沈勇有些不痛快,“那帮念书人最下作了。”

方一勺用手指头弹了弹他耳朵,“相公啊,你自己现在不也是读书人。”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沈勇一甩头,“我还练功呢。”

“你自己先练着。”方一勺进屋去,换了一身耦荷色的碎花小袄,一条荷叶边的长裙子和一双乳白色的绣鞋,让莲儿给提着个菜篮子,带着些散碎银子出门,准备见完方瑶后,去集市买些菜回来做。

沈勇拽着她衣裳角最后还是让方一勺给跑了,不满地捧着书在院子里生闷气,他一心都在方一勺身上,那儿集中得起来精神啊?

“少爷,你藤椅上是不是有刺啊?”一旁,小结巴看到了,问沈勇,“干嘛滚来滚去的。”

沈勇“嚯”一个翻身直挺挺坐起来,惊得小结巴一蹦,睁大了眼睛看他。

“小结巴。”沈勇站起来,道,“走,咱俩去紫竹茶园。”

“去那地方干啥啊?”小结巴嘴巴都皱成包子了,不满地道,“那里都是书呆子,酸得人倒牙。”

“娘子去了啊!”沈勇更来气了。

“少奶奶不是去见方瑶么?”小结巴问,“您紧张什么,方瑶是个姑娘。”

“她是姑娘没错,可是紫竹茶园里还有好多书生的!”沈勇一脸的不痛快。“娘子穿那么好看去了,可别叫人拐了或者占走便宜。”

小结巴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少爷,不用担心这个吧,就少奶奶那身功夫,那些书生两条胳膊加起来估计还没她一根手指头来得有劲儿呢。谁敢打她主意,不得被揍得满地找牙呀?”

“去。”沈勇瞪了他一眼,“怎么说你家少奶奶的?”说完就要走。

“唉。”小结巴拉住他,问,“您就这么去啊?”

“对啊。”沈勇点头。

“那不行!”小结巴摇头,“怎么的也得收拾收拾。”

“收拾什么?又不是姑娘。”沈勇不理他。

“不行啊。”小结巴往房间里拉他,“怎么的也得跟那些文生公子们站在一起不掉价,不然的话,少奶奶岂不是觉得你被比下去了?”

“是哦!”沈勇一惊,觉得那可不得了,赶紧跑进屋里换衣服去了。

且说方一勺带着莲儿,往紫竹茶园慢悠悠晃荡过去。

莲儿问,“少奶奶,那个小姐找你做什么呀?”

方一勺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会有什么事情?”莲儿又问,“少奶奶你真的是代嫁的么?”

方一勺微微笑了笑,点点头。

“真好呀。”莲儿突然拍着手说,“还好嫁过来的是少奶奶,不然我们就没有那么好吃的饭菜了。”

方一勺捏捏她翘着的小辫子,“你是喜欢我呀,还是喜欢我做的饭菜啊?”

“都喜欢。”莲儿蹦蹦跳跳往前跑,道,“少奶奶,我听人家说,紫竹茶园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里头可好了,今天非得好好开开眼界,莲儿最喜欢念书人了。”

主仆俩有说有笑地来到了紫竹茶园的门外,走到大门口,就有人来拦着,问,“姑娘不是紫竹茶园的常客,是有人邀请么?名帖可否看一下?”

方一勺拿出了方瑶的那张名帖来,下人看了一眼,便让方一勺进园子了,指了指前方的九曲桥,道,“姑娘沿着桥走,绕过荷花池,尽头那座亭子就是地方了,方瑶小姐在那儿等着呢。”

方一勺道了个谢,带着莲儿一起进去。

这紫竹茶园里头布置得相当雅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时不时能看到某个石桌边,聚集着三两个文人,或吟诗或作赋,谈笑风生。

方一勺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这里也有姑娘,但是一个个大多打扮得跟清心寡欲的高洁君子似的,一身白裙不施粉黛。

方一勺穿着藕荷小袄,盘着头,插着簪子,身后还带着个挎小篮子的丫鬟。

那些文人大多听方瑶说起过了,觉得,这应该就是沈勇那小媳妇儿吧,挺好看的,给沈勇可惜了。

而好些姑娘,则都觉得方一勺有些俗气,不太适合这高雅之地。

莲儿跟着方一勺,问,“少奶奶,他们好像都在看我们”

“因为我们是新来的吧。”方一勺拍了拍莲儿的肩膀,让她不用紧张。

“少奶奶,这里的丫头小姐怎么都穿白的?在守孝啊?”莲儿看了看自个儿身上的鹅黄小袄还有蓝色碎花裙子,有些不自在,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前方一座团花簇拥下的小亭子,亭子里坐着的正是方瑶,和她的丫鬟京儿。

方一勺带着莲儿走入了亭子。

方瑶她笑了笑,“方姑娘。”

莲儿眯起眼睛,看了看方瑶和京儿,就见方瑶还好些,那京儿斜着眼睛看别处,似乎不太看得上方一勺,就嘟囔了一句,“是沈夫人。”

方瑶愣了愣,方一勺揪了一把莲儿的辫子,莲儿才挠挠头不说话了。

方一勺坐下,问,“方小姐,找我来有事情?”

“哦。”方瑶笑道,“听爹说,你在这里也无亲无故,我怕你闷,我经常到这里来消遣,你若是有空,也可以来坐坐,喝杯茶。”

方一勺点点头,心说,虽然方瑶是好意,不过与其在这里看才子们吟诗作赋,还不如跟着相公去查案子有趣呢。不过人家既然是好意,方一勺便笑着点头,莲儿在她身旁陪着呢,小声嘟囔,“咱家少奶奶很忙的。”

方一勺又悄摸揪了一把她的辫子。

京儿去给方一勺端了一杯花茶上来,方瑶便问,“一勺姑娘,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方一勺想了想,摇摇头,“也没啥,都挺顺心的。”

“哦。”方瑶倒是有些意外,想了想,又对京儿说,“京儿,你去歇会儿吧。”边又看了眼莲儿,问,“要不要去吃些果子?”

莲儿知道那方瑶大概有话要单独跟方一勺说,就看了方一勺一眼,只见方一勺对她点点头,莲儿便和京儿去了。

等两个小丫头都走了,亭子里就只剩下方瑶和方一勺了。

方瑶喝了口茶水,斟酌了一下语句,道,“方姑娘,说实话,当日我并不知道爹爹找了个人替我去成婚,若是爹早些跟我说一声,我不会答应的。”

方一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