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勇将稻草分成小捆,都塞进了铁球的窟窿里头,然后撒上了些火油,用火折子点着了,拿起链子。

“呀!”方一勺指,“是个火球!”

“就这样甩起来,可以扔很远啊!”沈勇甩着手里的链子,那火球就跟着飞了起来。

“这么说,引燃集市的那些火球,就是这些铁蛋子造成的么?”方一勺吃惊地问。

沈勇耸耸肩,让小结巴用土将火球埋了,灭掉或后拿出来,回头看沈一博。

沈一博点了点头,道,“这球里头是空的。灌了火油,一旦火球落到了房顶上,火油洒出来,就扑不灭了!”

“是有人蓄意放火的呀?”方一勺睁大了眼睛,“想出这种法子,好歹毒啊。”

“嗯。”沈一博也点头,看沈勇,“你明日去查查,问一问当时在集市的人,有没有看到过这些铁球。”

沈勇和方一勺都点头,说好。

此时,天色也不早了,沈一博让两人先去休息。

完饭的时候,方一勺做了好些包子,一部分是素的,给沈夫人带去常乐庵布施的,另外是沈勇爱吃的肉包子。在沈府治疗的伤患们也吃了不少,都连连称赞方一勺好手艺。

吃完了饭,沈勇在房间里翻几本书,都是他从沈一博的书房里头找出来的。

方一勺先是收拾厨房,再是收拾院子,最后又收拾屋子,拿着块抹布默默唧唧就是不回来睡。

沈勇起先有些纳闷,后来一下子想明白了,就笑问,“娘子,怎么还不睡啊?”

“哦我不困,相公你先睡么。”

“我怎么能先睡呢?”沈勇微笑,“你不是说了今晚上跟我圆房么?”

“呃”方一勺捏了捏抹布,道,“相公你胳膊受伤了,不方便。”

“没事,圆房用不着胳膊。”沈勇无所谓地说。

方一勺放下抹布,慢慢走了过去,挨着床坐下。

沈勇伸手抬她下巴,把自己那股子流氓劲又拿出来了,笑问,“小娘子。“方一勺脸红,拍开他手。

沈勇盘腿坐到床上,对她招招手。

方一勺也上了床铺去坐下。

沈勇拍拍自己的身边,让她过来坐。

方一勺就真的过去了,挨着他坐下。

沈勇伸手揽着方一勺的肩膀,到,“娘子,知道为什么别扭么?”

方一勺摇摇头。

“咱俩还没喝交杯酒,我也没揭盖头,不算成过亲,你别扭是难免的。”

方一勺低头不语。

“要不然,我们挑个好日子,重新成亲洞房吧?我也没将你爹的牌位供起来拜过。

方一勺听后一愣,挽住沈勇胳膊点头。

“那你说什么日子?”沈勇戳戳她的腮帮子。

“随你挑。”方一勺道,“哪天都好。”

“道了时候可不许再吓跑了。”沈勇拿她调侃。

“才不会。”方一勺摇头,靠着沈勇的胳膊,“那次说什么都不会了。”

“嗯。”沈勇掀开被子躺下,“今天刚死伤了那么多人多晦气啊?咱们要找个喜庆的日子,好好地将房圆了,过阵子,你再给我生几个娃娃。”

方一勺笑他,“你自己还是娃娃,还生娃娃。”

“哼哼。”沈勇掀开被子将她拉到被窝里头,“我才不是娃娃,你刚刚看过了!”

“呀!”方一勺踹他,“不要脸。”

“不要脸给你看!”沈勇扑住方一勺,两人磨蹭嬉笑了一会儿,沈勇见再下去自己可能要把持不住了,便也不再闹了,吹熄了灯烛,盖被搂着方一勺睡去。

沈勇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了“咕咕咕”的声音,就好似是芦花鸡在叫。他一愣,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看方一勺,见她睡得很熟,就轻轻撩开床帘,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就见门外站着个人。

沈勇突然想起来这声音有些熟悉,便轻轻地起身,下了床铺,拿着鞋子,他怕弄出声响吵醒方一勺,所以也不敢穿,光着脚就到了门口。沈勇没开门,因为这门旧了,开起来会吱嘎吱嘎响,他索性翻窗户出去了。

抬眼一看,果然,就见门口站着的,正是那许久不见的老道士。

“老道!”沈勇轻轻合上窗户,叫了他一声,“你怎么来了?我说,这里好歹也是衙门,你怎么就轻轻松松地进来了呢?”

老道拿着个肉包子啃着,“你们衙门里头的衙役啊,太没用了,这若是遇到个高手,哪儿抵挡得住啊。

沈勇蹲下穿鞋,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啊?”

老道看着沈勇穿鞋,微微一笑,“你还真疼一勺啊。”

“那是。”沈勇穿好了鞋,等着老道继续说。

“我弄来了几只肥山鸡来,都是好鸡,你明儿个让一勺做了,多吃些。”老道吩咐。

“哦,好!”沈勇点头,“费心了啊。”

老道又压低了声音问,“我听说着火了,你还去救人了?”

沈勇点头,“你也听说这事儿了?”

“可不是。”老道问。“你和一勺都没事儿吧?”

“没有。”沈勇摇头。

“那就好。”老道说着,对沈勇招招手,“我教你套拳脚,你记住了!”

“啊?哦!”沈勇点点头,蹲在台阶上看着,就见老道打了一趟拳,行云流水一般,又生猛劲道,沈勇差点就高声叫好了。

老道打了两遍,又看沈勇打了一遍,见他记得差不多了,就又给了他一本拳谱,“你自个儿每天都练练,你功夫还不行,要抓紧啊!”

“哦,好。”沈勇拿着拳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说老道怎么教起自己功夫来了?

“对了,你是不是认识了一个书生,叫刘袤?”老道突然问“对啊!”沈勇赶紧点头,“您怎么知道?”

“呵呵。”老道笑了笑,“你觉得那人怎么样?”

沈勇想了想,“不是太熟,就是个书生,不过人挺聪明的!”

老道点头,“你记着,这个人,你且好好地交着,做个朋友,以后,他能给你帮大忙!”

沈勇听的莫名其妙,心说这老道也忒神了些吧,这以后的事情他都能知道啊?

“我走了。”老道转身要走,沈勇拦住他,“唉,你不看看一勺啊?她时常想起你的。”

“呃现在不是时候!”老道摇了摇头,道,“过阵子吧,你也别提我的事儿,不然她该疑心了。”

“哦。”沈勇点了点头,送老爷子出门,一晃就没影了。

沈勇叹了口气,看了看院子里那几只芦花鸡,摇摇头,回房间去了。

上床睡下,方一勺哼哼了一声翻身,迷迷糊糊问,“相公”

“嗯,娘子,我上个茅房弄醒你啦?”沈勇给她盖被。

“没”方一勺摇了摇头,靠着沈勇的胳膊,很快又沉沉睡去。

沈勇则是睡意全无了,刘袤能给自己帮忙?还以后?这老道士究竟知道些什么呢?

沈勇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发现都快晌午了,方一勺早就已经起了。

换了衣裳出门,沈勇就见小结巴和石头莲儿欢欢喜喜抱着一大堆荷叶往后头跑。

沈勇叫住三人,“去哪儿啊?”

“少爷,少奶奶说要做荷叶白切鸡!”

“哦?”沈勇一听吃的就来了精神,跟着三人往厨房走。

方一勺已经将院子里的野鸡都处理好了,切成一块一块的,就见鸡肉金黄,肉厚油多,一看就是老山鸡。

“相公,醒啦?“方一勺问。

“对。”沈勇进去搂住她就亲,看得石头莲儿不住捂眼睛说,“羞死了。”

方一勺将荷叶洗净,放到盘子里,在荷叶里头放上作料,葱蒜姜、盐酒糖一样都不少,再将切好的鸡都放进去,用荷叶包好,上锅去蒸不多久,香气四溢。

“嗯!”沈勇饿得肚子直叫,深吸几口气,馋坏了。

方一勺将之前第一笼蒸好的鸡肉拿出来,盛上饭,再摆了一碟子酱料,众人一起坐下就着米饭吃荷叶白切鸡,那鸡的确是好鸡,又肥又嫩,肉鲜有嚼头,方一勺手艺又好,这白切鸡嫩得都叫人都不忍心下口了。

方一勺给沈勇又添饭,边道,“相公,吃饱些,咱们一会儿出去查案子去!”

“嗯!好!”沈勇点头,心中却是有些纳闷,方一勺怎么都不问问,这野鸡是从哪儿来的呢?”

第48章 炸酱面和天火劫

老道送来的野鸡实在不错,方一勺手艺也好,做得是色香味俱全,沈勇吃得更是赞不绝口,“娘子,好嫩啊。”

方一勺坐在一旁笑他,“慢些吃,多吃些。”

“嗯,你也吃。”沈勇夹了个鸡腿往方一勺嘴里塞进去。

方一勺张嘴咬了,拿着鸡腿慢慢啃。

沈勇高兴,他家娘子吃东西的样子也好看,一点不做作,也不难看。

吃完了饭,两人收拾了一下,带着小结巴一起赶去了集市。

集市里头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官府的衙役将集市都封了起来,等到案子破了再重建,那些没受伤的商贩们都被集中到了附近的另一个小集市里头,重新开始做买卖。

方一勺和沈勇进入了废墟之中,四处查看。

“烧得真彻底啊。”方一勺不无痛惜地说,“是谁那么缺德放的火呢?”

“嗯。”沈勇想了想,道,“娘子,真是有人故意放火的话,理由也就那么几个。”

“相公,你觉得是私怨么?”方一勺问。

“嗯”沈勇想了想,道,“不是私怨的话,为什么要放火呢?”

“可是,他给很多家铺子都扔了火球,难道大家都得罪了他么?”方一勺有些想不通。

“这倒也是。”沈勇颇为无奈地道,“嗯而且还特意做了那么巧妙的放火工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少爷。”

两人正往前走,就听小结巴在后头嚷嚷,“这为大婶说她看到火球了。“沈勇和方一勺回过头,就见在小结巴的身边站着一个老妇人,手里提着个篮子,里头有菜。

“大婶。”沈勇赶紧带着方一勺走了过去,问,“您看到火球了?”

“对啊。”那大婶压低声音对沈勇和方一勺说,“这个火啊,是天火啊!”

方一勺和沈勇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地问,“天火?”

“对,以前也有过这种事情的!”那大婶说得煞有介事,还似乎有些害怕,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爷拜了拜。

“什么?”沈勇纳闷了,问,“以前也有过?是什么时候?”

“三十多年前!”那大婶回答说,“那时候我还小呢,上山上去放羊,回来的时候,整个村子都着火啦,那天烧起来的就是天火!”

“您那时候也看见火球了么?”方一勺问,“在天上飞的火球”?

“一模一样的!”大婶认真点头。

“您住哪儿啊?”沈勇问,

“哦,我现在在东巷府里头住,以前啊,住在城郊十里左右的坝村。”

“坝村啊?”沈勇点了点头,“难怪了。”

“怎么了相公?”方一勺好奇地问沈勇。

“哦,这坝村是个废村,里头有很多废墟,还有之前不是东巷府和其他几个州城府衙都修筑大坝么?那些修坝的废材都扔到坝村了所以才叫这个名称的。”

“也就是说以前不叫坝村了?”方一勺问,“那叫什么村啊?”

沈勇犹豫了一下,“我说出来,你可别害怕呀。”

“嗯。”方一勺点头,心说,一个村名还能让人害怕?

“活坟村。”沈勇回答。

“呵”方一勺惊了一跳,这名字听着毛骨悚然的,还是活的坟么

“哈哈哈。”

正说话间,那大婶却笑了起来,指着沈勇道,“年轻人道听途说,别吓唬你家娘子了。“沈勇一愣,方一勺则是松了口气。

“那活坟村啊,是老人家故意编的名字,为的是不让人上哪儿住去。”大婶笑道。

“为什么不让人住啊?”方一勺和沈勇都不解。

“活坟呢,其实是火焚的谐音。”大婶道,“那地方风水不好,好几次大火,都是损失惨重,后来就索性荒废,但是有很多孩子愿意上那个废村去玩耍,大人们怕出事,所以改名字叫活坟村,吓唬小孩子的。”

“哦。”方一勺了然点头,沈勇接着问,“那村子,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呢?”

“嗯,这个么”大婶似乎不是很了解。

“叫峦村。”

这时候,身后有人搭茬,“因为村后山峦起伏,所以得的名字,据说当年有个风水先生路过,说这村子风水不好,犯水字,所以取个峦村压压邪气。”

方一勺和沈勇回头,就见是刘袤。

“刘公子。”小结巴跟刘袤显然很投缘,上下打量他,问,“伤好了没?”

“本来就没受什么伤。”说着,刘袤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罐子来,递给了沈勇,道,“我本来去衙门找你,官差说你上这儿来了。”

沈勇有些不解,结果了那罐子打开看了看,就见里头是黄绿色的膏药,就抬眼看刘袤。

“这是薄荷和金银花做的膏药。”刘袤道,“土方子,对付烧伤最好了,你昨儿个帮我挡那根烧着的横木,铁定受伤了。”

“哦。”沈勇笑了笑,道,“小伤,不过这药膏好像不错,谢啦。”

刘袤也是一笑,对沈勇拱了拱手,有些无力地道,“我谢沈少爷才是。”

“哎呀。”小结巴有些烦,“你们两个用不用谢来谢去的啊?好好说话不行么?““就是。”沈勇点头。

刘袤叹了口气,道,“你昨儿个救我命那回,我已经谢过了,今天可不是为那个谢你。”

方一勺有些不解,问,“那,刘公子你谢什么?”

“多些沈少爷昨日给我老母出的招啊,我过几日,就得进京去赶考去了。”刘袤说话时神情颇有些哭笑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