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在旁边听着,觉得和前世一样。裴家同意重建长兴街,但也提出来,那几家不属于裴家的铺子若是出不起银子,裴家可以买下他们的地基。

前世她不知道这其中的蹊跷时觉得裴家这是在做善事,后来想明白曾暗中把裴家骂了一顿。今生她知道了这其中的蹊跷,却已受了裴家的大恩……

郁棠在心里叹气。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回了房间做针线。

郁氏兄弟在书房里说这件事。

郁文提出两家各卖一间地基给裴家,裴家帮他们重建铺面。这样一来,郁家虽然资产少了一半,好歹还保住了一半。

郁博担心裴家不会同意,道:“长兴街多是裴家的铺子,他们大可晾着我们,我们到时候还得把地基全卖给他们家。”

郁文跃跃欲试:“兄长看我的!”

他自从知道鲁信卖给他的是幅赝品而他却没有看出来之后,就对佟掌柜的鉴赏能力刮目相看,几次带酒菜请佟掌柜吃饭,时不时地请教些鉴定古玩的技巧,自诩和佟掌柜已是半个挚友。

郁文觉得他可以走走佟掌柜的路子。

临安城的人都知道佟掌柜世代帮着裴家掌管着当铺,如今已经有七、八代人了,是裴家有体面、说得上话的老人。

郁博没有郁文乐观。

若是那佟掌柜是个好说话,什么事都往裴家带的,怎么可能有今天?

只是郁文兴致勃勃,他也不好泼冷水,索性鼓励了弟弟几句,这才领着郁远去忙铺子里的事了。

郁文用了午膳,换了件衣裳就出了门。

晚上回来,他喜滋滋地告诉妻女:“佟掌柜的人真不错。他答应帮我们家去问问了。”

陈氏欢天喜地。

郁棠有些发愣。

郁文把那幅《松溪钓隐图》拿出在灯下打开,一面观看,一面对郁棠感慨:“所以说,这做人不能太计较得失。你看,我是买了幅赝品,可它也让我交了个朋友。”

郁棠撇了撇嘴。

要不是她想办法证实这幅画的真伪,他们家怎么能和佟掌柜打上交道。不过,正如他父亲所说,佟掌柜这人真心不错。

郁棠又想起前世的事。

照佟掌柜的意思,这画就是一模一样从原画中揭下来的,也就是说,那些传承印章是没有问题。那前世落在她手里的那幅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郁棠想找机会请教佟掌柜,可没等她找到机会,郁文就兴高采烈地告诉陈氏和郁棠:“我们家的铺子有救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陈氏放下手中的针线,亲自给郁文敬了杯茶。

郁文三下两下喝了茶,喜上眉梢地道:“佟掌柜给我回信了,说裴家大总管原是不答应的,觉得两间地基不足以重建两间铺子,佟掌柜就寻思前些日子我们家不是被骗了银子吗,想给我们家说个情,让我们家再添点银子好了。大总管却说这个先例不能开。不然那些被烧了铺子的人家都有样学样的怎么办。谁知道俩人正说着这件事,裴家三老爷路过听到了,就做主答应了这件事。还放出话来,所有被烧了铺子的人家,裴家都可以帮着先把铺面建起来,所花费的银子也由裴家先行垫付,分五年或是十年分期还款,不要利息。”

“啊!”郁棠愕然。

这样一来,所有被烧了铺子的人家都能顺利地渡过这次难关了。

“裴家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陈氏双手合十,连连朝着裴家住的方向作揖。

这和前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难道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吗?

那李家来提亲的时候,她岂不是什么也不用做,他们家就会拒绝这门亲事了?

那她岂不是以后再也不用和李家打交道了?

他们家原来可是打算给她招赘的!

郁棠想想这件事就觉得心里畅快。

陈氏则欣喜地道:“那我们家是不是也不用卖地基了?”

“那恐怕不行!”郁文尴尬地摸了摸脑袋,道,“我们家之前就已经向裴家提出卖地基的事了,裴家人慈悲为怀,愿意借银子给大家,我们怎么能失信于裴家人呢!”

陈氏神色一黯,失望地叹了口气。

郁文安慰陈氏:“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你要这样想,要不是我们家请了佟掌柜去说项,这件事怎么会被裴家三老爷知道呢?裴家三老爷不发话,裴家又怎么会无偿地借银子给这些烧了铺子的人家,说起来,我们家也间接做了件好事。”

陈氏笑了起来,娇嗔道:“就你心宽。”

郁文嘿嘿地笑。

得了消息的郁博也以为自家铺子的地基不用卖了,跑来和郁文商量的时候才知道这其中的源委,他哭笑不得,倒和郁文想到一块去了,心也很大,豁达地道:“就当我们家没有这个缘分好了。”

郁氏两兄弟都有了决断,其他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过了几日,裴家和这些烧了铺子的人家协商怎么重建铺面的事,裴家的老太爷突然去世了。

“这不可能!”半夜得到消息的郁文披着衣裳站在庭院里,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虫鸣,握着陈氏的手满脸震惊,“我昨天去裴家的时候还问起过老太爷,说老太爷好着呢,怎么会就这么走了?”

陈氏满心悲伤,道:“会不会得了什么急病?裴家老太爷也过了耳顺之年吧?”

“可这也太突然了。”郁文还是不相信,吩咐阿苕,“你再去探探,是不是弄错了?”

阿苕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哽咽地道:“我已经问过了,裴家敲了云板,已经开始往各家报丧了。昭明寺和清虚观都得了消息,两家的主持已经赶了过来。消息不会有误了!”

郁棠依在门边,只觉得夜露重重,寒透心肺。

她已经很关注裴家老太爷的身体了,大家都说裴家老太爷好着,为何裴家老太爷还会去世?

郁棠非常后悔。

她不应该听别人说,她应该亲自去看一眼的。

裴家帮了他们家这么多,她却没有积极主动地去帮裴家。

郁棠走过去挽了母亲的胳膊,道:“姆妈,你们到时候要去给裴家老太爷上香吗?能不能带了我去?”

☆、第十二章 祭拜

临安城三面环山,苕溪河慢悠悠自东而西绕过临安城,流入钱塘江,成了临安百姓出城的要道。

裴家大宅就建在城东的小梅巷。依山而建的房舍错落有致,占据了整个小梅巷。而从苕溪河引入,自裴家大宅后院蜿蜒而下,汇入苕溪码头的那条小河,则被临安城的百姓称为小梅溪。又因这小梅溪是城里唯一一条通往码头还能走船的河,待过了城中的府衙和州学,河道两边就开始河房林立、小贩云集,虽比不上城西的长兴街满是商铺的繁荣,却也有着不输城西长兴街的热闹。

夏日的早上,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空气中弥漫的是草木和露珠的清新。

郁棠戴白色的绢花,穿了件素色的夏布襦裙,扶着母亲穿过小梅溪两旁的河房。

小梅巷还遥遥无期,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

她拿出雪青色杭绸素帕擦了擦汗,这才后知后觉朝母亲陈氏望去。

见她也汗湿了鬓角,忙递了帕子过去,低声道:“姆妈,您也擦擦汗吧!”

陈氏摇了摇头,掏出了自己的帕子擦了汗,赞了她一声“乖”,道:“你不用管姆妈,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走在他们前面的郁文不免有些抱怨:“我说雇顶轿子,你说对死者不敬。你这身子骨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可别折腾得又倒下了。要我说,你就不应该来。我带着阿棠过来就行了。”

陈氏瘦瘦高高的,面色青白,常年的病弱让她精致的眉眼看上去总带着三分雨中梨花般的楚楚可怜。她笑着安抚郁文:“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会量力而行,不让你和阿棠担心的。裴家老太爷于我有大恩,我若是身体好,应该三步一叩地去庙里祈求菩萨保佑他老人家早登极乐才是,这样不疼不痒地走去给他老人家敬炷香,不过是欺他老人家慈悲为怀,偷懒罢了。”说到这里,她眼神都变得黯淡起来。

自从知道裴家老太爷的死讯,陈氏心里就不得劲。

郁棠忙宽慰母亲:“姆妈,您也说裴家老太爷慈悲为怀,他不会计较这些的。以后我们有机会了,再去庙里给裴家老太爷祈福。”

陈氏点了点头。

郁文叮嘱母女俩:“裴家家大业大,三支虽然分了家却没有分宗。裴家老太爷那一支住在东路,裴家的祠堂也在东路。但裴家老太爷停灵,要来奠拜的人太多了,就停在了中路正门偏厅里。男宾就在偏厅里上香,女宾在东路另设了两处敬香的地方。一处是那些亲戚故交家的女眷,一处是像我们这样的乡邻。你们进去的时候记得要跟着管事的婆子们走,别走错了地方。”

三日小殓之后,灵堂开始对乡邻们开放。

郁文因陈氏看病和裴家有些交集,又是秀才身份,提前去问候了一声,这些日子都在裴家帮忙,今日才带着妻女去祭拜裴家老太爷。

陈氏还没有见过这么大阵势的丧事,心里有些惴惴,忐忑地应了一声。

郁棠虽然两世为人,却被李家拘在内宅后院,出来一趟总是偷偷摸摸的,也没有经过这样的阵势,但她觉得自己好歹在李家被磋磨了那些年,遇强则强,就算是出了什么错,不涉及到利益,裴家应该还是很大度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好了,倒不是十分担心。

或许是因为临安城受裴家恩惠的人很多,今天又是裴家开放灵堂的第一天,一路走过来,小梅溪旁有很多小贩都没有开张,逛的人也不多,等走到县学的时候,她发现县学居然没有开课,还挂了块白幡。

郁文叹道:“县学里的这些廪生秀才若是没有裴家老太爷的资助,怎么会隔几年就出个举人,如今裴家老太爷去了,裴家也不知道是谁当家,大家心里都很不安,多半人都怕是无心读书……”

陈氏听了道:“你不会也信了鲁信的鬼话吧?越过长房让三房当家?这可是要出事的?”

就是朝廷,也是立嫡立长。

郁文犹豫了半晌,悄声道:“若是有这样的传言也不稀奇。大老爷壮年病逝,两个儿子都未及冠,之前也没有接触过裴家的庶务……”

陈氏辩道:“这家里不是还有管事的吗?谁天生就会?只要愿意学就成!”

郁文迟疑道:“可我听那些人议论,裴家的两位少爷亲舅家,二老爷从小就不通数数……说不定这才是有流言传出来的缘故。”

只是这样一来,裴家不免会起事端。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若是内部出了纷争,再大的树也有可能哄然倒下。

郁文和陈氏不约而同都沉默下来。

郁棠看着气氛不太好,笑着凑趣道:“阿爹,裴家住的地方为什么叫小梅巷?小梅巷连株梅花都没有,也没有与梅有关系的东西。”

这个问题她前世就想问了。

只是一直找不到人问。

郁文笑道:“你当然看不到。我也是上次听佟掌柜说的。说是裴家老祖宗带着家人来临安避世时,发现了一株野生梅树,就在那株梅树旁建房而居,取了名叫小梅巷。不过是裴家人丁兴旺,慢慢地向外扩建,那株老梅早已归属于内宅之中,寻常的客人难以一见而已。倒是这小梅巷的名字留下来了。”

一家三口不紧不慢地爬着坡,到了裴家。

大门外白茫茫一片。

世仆穿梭期间,忙而不乱。

见到郁文,有管事模样的人上前打招呼:“郁老爷来了,请偏厅坐。”

郁文忙指了指陈氏和郁棠:“拙妻和小女,受了老太爷大恩,无论如何也要来给老太爷磕个头,敬炷香。”

这样的人太多了。

那管事客气地给陈氏和郁棠行礼,喊了个披麻戴孝的管事婆子过来,让她带着陈氏和郁棠去拜祭裴老太爷。

陈氏和郁棠客气一番,跟着那婆子住(往)东边走。

郁棠这才有功夫打量裴家的大宅。

不愧是盘踞临安城的庞然大物,在这山多地少的临安城里却有个最少也能停二十几辆马车的庭院,庭院旁的树多是也有合抱粗,枝叶繁茂,树冠如伞,迎客松更是比人还高,虬结的丫枝盘旋着伸出去,没有两丈也有三尺。随势而上的回廊绿瓦红栏,顶上绘着蓝绿色的图案,柱子上全裹着白绫,两旁葱绿的树木间全缀着碗口大的白绢花。

这得多少银子!

郁棠在心里咋舌。

接着发现了更奇怪的事。

这一路上,她没有看到一朵除了白色之外任何一个其他颜色的花朵。

富贵人家都很喜欢种一些寓意着多子多福、瓜瓞绵绵的花树,特别是这个季节,正是石榴、枣树开花的时节,不要说这些花树了,就是如木槿、紫薇、月季这样常见的花树也没有看见。

郁棠脚步微滞,仔细打量着回廊旁伸枝杈的树木。

一直注意着来宾的婆子立刻就发现了异样,她也慢下脚步,温声道:“小娘子在看什么呢?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陈氏也困惑地回过头来。

郁棠忙收回目光,向前几步赶上了陈氏,怕那婆子误会她窥视内宅,少了教养,解释道:“我看着这树像是石榴树,却又没有开花……”

那婆子一愣。

许是怕郁棠误会裴家的石榴树不开花,想了想,道:“原是开花的,这不是老太爷去了吗?家里的几位老爷、少爷看着不舒服,就让剪了去。”

居然是这个理由。

郁棠愕然。

陈氏也很意外,道:“全都剪了去吗?”

裴家一看就面积很大,花木也种得多,这要是全都剪了,得花多少人力啊!

那婆子估计是深受其害,闻言苦笑道:“谁说不是!自三老爷嫌弃花开得太艳起,整整两天,三大总管又要忙着治丧,又要忙着指使人剪花树,我们上上下下的跟着,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真是辛苦你们了!”陈氏同情地道,“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大概是陈氏说话十分的真诚,语气放缓的时候又带着几分无人能及的温柔,那婆子仔细地打量了陈氏几眼,竟然道:“我夫家姓计,大家都称我一声计大娘。您有什么事,可以让人来跟我说一声。”

能被称一声“大娘”的,可不是普通有体面的仆妇,多半是服侍了裴家几代的世仆不说,还可能是精明强干,被哪一房主子依重,管着一方事务的婆子。

陈氏客客气气地称了一声“计大娘”。

郁棠心里却如翻江倒海。

陈氏听不出来,她却听出来了。

不喜欢红花的是三老爷,忙着治丧和指使人剪花树的是三大总管,那大总管和二总管在干什么呢?

裴家难道真的像鲁信说的那样,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已改弦更张,重新排序了吗?

她不动声色,一派天真,童话童语地套计大娘的话:“裴家不愧是临安城之首。大总管就有三个。那一般的管事有几个?我阿爹认识佟掌柜。我阿爹说佟掌柜的学问很好,很厉害。那佟掌柜是你们府上的管事还是大总管呢?”

计大娘听着目光都变得温和起来,道:“佟掌柜是我亲家翁。”

也就是说,计大娘的女儿嫁给了小佟掌柜。

“哎呀,这可真是巧!”郁棠和陈氏齐齐低低惊呼,郁棠更是绘声绘声地把她怎么认识佟家父子的过程讲给计大娘听,把小佟掌柜好好地夸奖了一番。

☆、第十三章 裴家

哪个丈母娘不喜欢听人夸姑爷呢!

计大娘对她们更热情了,放下了防备,和她们说着裴家的事:“家里的事很多,有三个大总管,七个管事。大总管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二总管管着府里的庶务和人情往来,三总管管着府里账房和外面的掌柜。七个管事里,大管事跟着大总管;二管事、三管事跟着二总管;其他的四位管事则跟着三总管,其中七管事又专管内宅的事,比如我,就归七管事管。

“至于说佟大掌柜的,他们祖上就是服侍老祖宗的,后来裴府能在临安扎下根来,他们家立下了大功。老祖宗驾鹤归西前放了佟家的籍。但佟家祖上是个知恩图报的,虽说放了籍,却一直没有走,还帮着掌管着当铺这摊子事,特别的有体面,与旁的世仆是不一样的。”说话间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

只要是生活在临安府,就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要和裴家打交道。

如今的郁家,不管是重新建铺子,还是因为那幅画,都和裴家有了更深的往来。

前世,是裴家三老爷做了宗主。

郁棠因此不像郁文或是陈氏对这件事有很多的猜测。

但裴老太爷的丧事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比如说,临安城的那些商户有什么事,求的是大总管;裴老太爷病逝,理应管着外面生意的三总管却主持着裴老太爷治丧的事;应该这个时候站出来帮着治丧的二总管却不知道在干什么?

裴家三老爷是怎么做的宗主?

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三位大总管此时是一心奉裴三老爷为主,还是各有心思?

那谁是裴家三老爷的人?谁又是站在长房那一边的?

郁棠前世纵然嫁到了李家,因被困在后宅,对裴家的事知道的也不多。

前世,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非议三老爷。

好像他一出现在裴家就已经是只手遮天,一锤定音,全族顺服,无人敢有异议了。

她不想郁家卷入裴家的这场事端中去。

还有那个她在当铺遇到的青衣男子,看年纪应该不是长房的两位少爷。那他和裴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会不会是其他两支的少爷?

此时他站在哪一边?

他知不知道最终赢得这场战争的会是裴家三老爷?

从前世的事看那位裴家三老爷的性情,成了裴家宗主之后的裴家三老爷,十之八、九是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角色。

不知道那位青衣男子会不会因此避其锋芒。

看那样子,他也是个桀骜不驯的……

郁棠心里乱糟糟的,她理不清楚此时她是更想让郁家避祸还是想知道那青衣男子的处境……但她已止不住自己对于裴家的关注。

郁棠道:“那三总管可有得忙了!又要管外面的事,又要管府里的事。大总管和二总管也不帮帮忙吗?”

计大娘惊觉自己失言,偏偏郁棠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大总管和二总管还有其他的事”就转移了话题,道:“我看秀才娘子的身子骨还是很弱,您若是准备祭拜完老太爷在我们府里用了素斋再回去,我就让人带您去偏厅后面的庑房歇个午。这中午的太阳太辣了,您小心中暑。”

怕引起计大娘的怀疑,郁棠只好暂时打住。

陈氏谢过计大娘,说起裴家老太爷对她的恩惠来。

郁棠一面听着,一面观察着周遭。

她发现这一路走来,还就真没有看见一朵别色的花。

可见这位三老爷此时已令行禁止,表面上没人敢不遵从的。

郁棠更是担心了。

只是不知道裴家三老爷是如何上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