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听着陈婆子骂,高一脚低一脚地回了房,让双桃去找阿苕过来。

陈婆子忙道:“有什么事都等你歇口气了再说,你现在好好给我歇着。我看着上次有人送给太太的燕窝还有好几盏,我这就去给你炖一盏,你吃了,好好休息一会就好了。”

因陈氏常年病着,陈婆子特别会做药膳,也很会处理燕窝、鲍鱼之类的补品。

郁棠心急如焚,怕迟则生变,执意要双桃去把阿苕找过来,道:“我让他去给我买点东西而已,费什么精力?你让我得偿所愿了快点躺下才是正经。”

陈婆子没有办法,只好去叫了阿苕进来。

郁棠好不容易打发了陈婆子和双桃,叮嘱阿苕去查卫小山的事:“看是谁第一个发现卫小山的?卫小山是在哪条河里溺水的?田庄里是谁最后见到卫小山?有没有人遇到半夜出门摸鱼的卫小山?”又让阿苕发誓:“谁也不能告诉。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不舒服,让你去庙里帮着上炷香,知道了吗?”

阿苕忙不迭地点头,去了卫家的田庄。

郁棠这边辗转反侧,一直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照镜子,发现她年纪轻轻的就有了黑眼圈。

陈氏问她:“你阿爹这是怎么了?整天呆在书房盯着那幅鲁秀才卖给我们家的画看,那不是幅假画吗?”

郁棠道:“佟掌柜说了,这幅仿得很真,也值几两银子。阿爹喜欢画画您是知道的,说不定阿爹在对照这幅画想找出点不同来呢?”

陈氏不懂这些,嗔怒着让他们保重身体,道:“这世上好东西多着,别看着就挪不动脚了。”

郁棠微笑着应了,讨好地帮陈氏捶着胳膊。

阿苕下午就回来了。

他也感觉到这里面的不寻常,悄声对郁棠道:“第一个发现卫家二公子尸体的是卫家的一个服侍卫太太的婆子,她一大早去倒夜香,发现卫家二公子浮在离卫家不远的小河里。至于卫家二公子是什么时候去摸的鱼,具体什么时候出的事,谁也不知道,谁也没看见。”

他把“不知道”、“没看见”重复地说了两遍。

☆、第四十八章 敏锐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谁也没有看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不知道他死前经历了什么,只凭着他的的尸体在河里浮了起来,河边丢着摸鱼的工具,就断定他是不小心溺水而亡的。

郁棠闻言,半天都站不起来。

阿苕看着她的样子,觉得非常的害怕,小心翼翼地问:“那,小姐,我,我还要继续去问吗?”

“不用!”郁棠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又仿佛被冰水浸透。

卫家田庄附近住的都是卫家的熟人,阿苕是生面孔,若是有心,很快就能打听出阿苕是谁,她不能惊动卫家的人,让卫家的人陷入更大的悲伤中。这件事,就到她这里为止了。

就让卫家的人以为他就是溺水而亡的。

真相是什么,她会查清楚的。

如果他真的死于阴谋,不管是因为什么,是谁做的,她拼了性命,也会为他讨个说法,还他一个公道的。

郁棠扶着桌子慢慢地起身,推开了窗棂。

马上就要中秋节了。

桂花次第都开了。

香气扑鼻。

这是个阖家团圆的节日,大家都应该欢欢喜喜的才是。

郁棠坐在庭院的桂花树下做着头花。

她这次做的是山茶花。各式各样的,各种材质的,不同的颜色。等再过两三个月,她就能装满好几个匣子了。到时候除了给母亲和大伯母、马秀娘他们家,她准备给卫家的女眷也送些去。

郁棠低着头,慢慢地把剪好的漳绒花瓣一片片地缝在一起,很快就能做成一朵花了,然后再戴上绿叶,或用珠子做了朝露,或用碎布头做了蜜蜂歇在上面,看着活灵活现的。

漳绒也好,多是枣红色,带着细细的绒毛,摸着就像真的山茶花花瓣,细腻而又有手感。

有水滴不知道从哪里滴落下来,打湿了她手中剪成绿叶状的潞绸。

郁棠皱眉。

抬头却发现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哪里来的水滴。

她奇怪着,感觉到脸上不舒服,顺手摸了摸脸,一手的水。

郁棠有些懵然,耳边却响起双桃的惊呼声:“小姐,出了什么事?您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我,我这就去叫太太……”

她一把拽住了双桃,道:“我哭了?”

双桃有些畏惧地看着她,指了指她的脸,小声道:“您脸上都是泪。”

“别让太太知道。”郁棠道,“你去打水来我重新梳洗一下。”

双桃也怕吓着陈氏,忙去打水。

郁棠回到屋里,照了照镜子。

还真如双桃所说的,她眼睛红红的,满脸都是泪。

郁棠木木地在镜台前坐了一会,脑子里东一下西一下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到双桃打了水进来,重新梳洗更衣,阿苕突然来禀,说卫小川要见她:“就在后门等着。”

“我去看看。”她起身就去了后院。

卫小川提着学篮,无聊地靠在他们家后院的墙上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见到郁棠,他立刻站得笔直,道:“郁小姐,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郁棠点了点头,让他进了门,把双桃和阿苕都打发走了。

卫小川问她:“阿苕为什么要去打听我二哥的事?你们家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家?还有,你上次到县学来问我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郁棠没有想到卫小川这么早慧,这么敏锐。她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唬弄一下卫小川,没想到卫小川已道:“你要是跟我说实话,我说不定还能帮帮你。你要是骗我,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两家的长辈。”

“啊!”郁棠睁大了眼睛。

卫小川面露得意之色,道:“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你悄悄来县学见我,家中的长辈肯定不知道。阿苕也多半是奉你之命行事。我劝你老实点,别惹得我动用雷霆手段。”

郁棠再多的悲伤也被卫小川的这番话给赶走了。

她哭笑不得,道:“你小小年纪的,居然威胁起我来了。你就不怕我去你家告状?”

“应该是你更怕我告状吧?”卫小川哼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想让我家长辈知道,早就派人直接去问了,可见你做的事见不得光。”又道:“我也不是威胁你,是你做的事太不地道了。我回去之后仔细地想了想,你打听我二哥的那些话,都是围着我二哥怎么死的问的。”他说到这里,小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眼中也流露浓浓的悲伤。

“我也觉得我二哥不是那样鲁莽的人,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你肯定知道了些什么。”他求助般地望着郁棠,“你,你就告诉我吧!就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郁棠愕然。

卫小川却认定了她知道一些内幕,有些倔强地望着她,好像她不说,他就决不会放弃一样。

郁棠长长地吁了口气。

若这是场孽,那这孽原本就是她造成的,她引起来的,她难道掩饰就能掩饰得住?就能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时不待她,何况她现在急需有人帮忙。

“行!”郁棠几乎立刻就有了决断,她肃然地道,“我告诉你可以,但你要发誓,决不对第三个人说起这件事。”

至于这件事的后果,她会承担的。

卫小川迟疑了一会就发了誓。

郁棠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卫小川,但没有提画的事,她怕卫小川或是卫家也被牵连进来,只说是怀疑有人争风吃醋。

“我猜得没错,我猜得没错。”卫小川喃喃地道,“我就说,我二哥那么老实的人,第二天就要去提亲了,怎么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出去。我家田庄附近的大河小溪就像我二哥的后院,我二哥怎么会去捕个鱼就没了。当时正是蛙肥鱼美的时候,田庄里的孩子只要空下来就会三三两两地一起去捉青蛙摸鱼,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见到我二哥……”

半大的孩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格外地令人心疼。

郁棠想安慰他两句,他却猛地抬头,直直地盯着郁棠,道:“郁小姐,是不是李家!”

这孩子,成精了!

郁棠的嘴巴半天都没有合拢。

卫小川已恨恨地道:“我就猜着是他们。除了他们家,没谁非要娶了你不可。”

郁棠赧然,低声道歉:“对不起。我还没有证据,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干的……”

“你有什么可道歉的。”卫小川不满地道,“要说有错,也是他们的错。难道就因为你长得好看,他们一个个都欲壑难填,就把这责任推到你身上来?你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跟任何一个人道歉。”

“卫小川!”郁棠喃喃地道,视线突然变得有些模糊。

前世,李竣死了也好,李端觊觎她也好,林氏总说是她的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明白,有些时候,道理是站在少数人这一边的。

她并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心思龌龊的人。

自她重生以来,这还是第一个这样斩钉截铁地跟她说,她没有错的人。

郁棠热泪盈眶。

卫小川却满脸的嫌弃,道:“你们女人就是喜欢哭!大事哭,小事哭,高兴的时候哭,伤心的时候哭,有事没事都要哭。你能不能别哭了,你这样很烦人你知不知道?”

他嘴里说着抱怨的话,耳朵却通红通红的。

郁棠破涕而笑,试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哭了。”

卫小川偏头躲过了她的手,道:“那我走了。等有了什么消息的时候再来告诉你。”

郁棠怕他乱来,忙拉住了他,道:“这件事我们先查清楚。只要查清楚了,不管是谁做的,我都有主意对付他们,你可别自作主张,坏了我的大事。”

“知道了,知道了。”卫小川不以为意地道,“我就算是想怎么样,一时也没办法动手,得找个帮手啊!”

原来她是卫小川选定的帮手啊!

郁棠总算有点明白卫小川为什么会来找她,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了。

不过,她也需要帮手。如果有卫小川帮忙,肯定比阿苕好用。

郁棠让双桃拿盒点心塞给了卫小川,道:“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带去学堂里吃。若是吃不完,就给你的同窗们吃。”

卫家日子过得是不算差,但毕竟是乡绅,儿子多,负担重,不年不节的,小孩子没有吃零食的习惯,更不要说和同窗分享了。卫小川在学堂里有点孤僻,不是他不会结交人,主要还是结交人要花银子,他心疼父母,不愿意花这个银子。

他并不想要郁棠的点心,翻着白眼要塞回去,郁棠道:“就当是你帮我打听消息的酬劳。”

卫小川感受到她的善意,犹豫了片刻,把点心收下了,想着以后等自己做了大官,给她买个十车八车的,还了她的人情就是了。

郁棠望着卫小川独行的背影笑着摇头,觉得这孩子早慧得让人心痛。

没两天,郁远回来了。

郁文、郁棠和他又避开陈氏在书房里说话。

“钱师傅很感激我们特意去跟他说一声。”郁远压低了声音,道,“他说,他刚看见那图的时候也怀疑是幅航海图,只是不想卷入其中,所以什么也没有说。他也觉得这件事有点大,他准备去他师兄那里躲几年,若是那边的生意能做起来,他就不回来了,让我们不必担心他。他还说,若是我们决定了去福建,他有个朋友在那边,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研究舆图,说不定认识。他还把那个人的住址告诉了我,让我们去试试。”

郁文和郁棠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欢喜起来。

“那就好!”郁文更是道,“可见老祖宗的话有道理,做了好事是有好报的。我们不过是去给钱师傅提个醒,钱师傅却给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正好,我也不用去打听谁家都有些什么人在福建做生意了,直奔钱师傅介绍的人去就行了。”

郁棠连连点头。

陈氏在外面叩门,抱怨道:“你们怎么又把门给关了?我有话说,你们快开门。”

郁文三个面面相觑,郁棠忙去开了门。

陈氏皱着眉走了进来,道:“这秋高气爽的,你们有什么话不在院子里说,躲到书房里做什么?”

郁文忙转移话题,道:“你找我们有什么急事吗?”

陈氏道:“家里来了个媒人……”

郁棠心里的小人立刻竖起了个盾牌。

李家的事还没有解决,这个时候她和谁家议亲就是害谁!

“姆妈,我的婚事您还是暂且放一放吧!”她急切地道,“马上就要过中秋节了,中秋过后是重阳,还是等到十月份再说吧!”

陈氏听着“扑哧”一声笑,道:“我若是执意要现在就把你的婚事定下来呢?”

郁棠张大了嘴巴,却在母亲的眼中看到了促狭。

“姆妈!”她不知所措地道。

陈氏就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来我们家就是给你提亲的?”

郁棠茫然道:“难道不是?”

陈氏捧腹大笑,道:“我们家不是还有你阿兄吗?”

众人大惊。

郁远满脸通红。

郁文忙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阿远说亲,怎么不找大嫂找到你这里来了?”

是啊!

郁棠竖着耳朵听。

陈氏道:“是卫家。卫太太托的人。说阿棠和他们家小二的事实在是可惜,想和我们家继续做亲家。怕大嫂有什么想法,就让媒人先来探探我的口风,我来找你,就是商量这件事的。”

郁远脸涨得通红,想走更想听,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郁文则道:“他们家不是只有五个儿子吗?哪来的女儿?难道是卫家其他房头的?”

陈氏掩了嘴笑,道:“卫太太是想给她那个从小长在卫家的外甥女和我们家阿远保媒。”

“那个小姑娘啊!”郁文显然有印象,道,“可以,可以,我觉得可以。那你过去好好和大嫂说说呗。卫家是厚道人,我也可惜没能和他们家结成亲家。”

陈氏就笑眯眯地看了郁远一眼,道:“那我就过去了。人家媒人还等着回话呢!”话是这么说,人却没动,把郁远臊得,恨不得缩成一团才好。

郁文夫妻呵呵地笑,问郁远:“你怎么说?虽说婚姻大事听父母的,可我们也盼着你们能过得好。你也想想愿不愿意。”

郁远脸红得能滴血,胡乱地点着头。

☆、第四十九章 再续

这样的郁远,让陈氏觉得非常的有趣,她打趣他道:“你这胡乱点头的,到底是同意你叔父的话呢还是不同意呢?”

平时挺随和大方的郁远听了居然一溜烟地跑了。

陈氏和郁文哈哈大笑,收拾收拾,随后去了郁博家里。

郁棠呆呆地站在桂花树下,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前世,她大堂兄没有这么早提及婚姻的事。

因为她父母去世,她家又没有男丁,大堂兄就主动一肩挑了两房,给她父母守孝三年。

三年之后,在世人的眼里郁家已经败落了,大堂兄的婚事就成了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心病。学识教养都够的,嫌弃他们家家贫,愿意把女儿嫁过来的,都有这样那样明显的不好。但因为她父母的去世,家中人丁实在是单薄,大伯父和大伯母急着让大堂兄成亲,和河桥镇乡绅高家结了亲。

谁知道高氏人长得十分美艳,脾气却非常的暴躁,嫁过来之后先是和大伯父大伯母矛盾重重,后来嫌弃郁远不会赚钱,动不动就不让郁远近身,最后干脆住回了娘家。

郁远虽然有妻子却等于没有妻子,更不要说大伯母和大伯父一直盼着的孙子了。

等到郁远赚到了钱,高氏也回了郁家,她又觉得郁远对她太小气,不愿意帮扶她娘家。

不管大伯母和大伯父怎样忍让,在钱财上她都不依不饶,非要郁远把家中财物都给她掌管。

大堂兄在大伯母和大伯父的劝说下把家中财物给了高氏掌管,两人的关系却降至了冰点。

大堂兄在外行商,常年不在家,高氏在家呼朋唤友,喝酒行令。

家里乌烟瘴气。

最终郁远意外去世,高氏卷了家里的财物和个行商跑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伯父和大堂兄去世后大伯母的生活几乎没有了着落……

想到这些往事,郁棠苦涩地叹了口气。

前世,她没办法帮郁远,但她一直希望大堂兄能有个幸福的家庭,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用和高氏纠缠不清。重生以后,她以为她还要想办法改变这件事,没想到,大堂兄的婚事猝不及防地有了眉目,与她无关了。

郁棠有些后悔当初父母提起卫家那位表小姐的时候她没有仔细地打听一番。因而等到郁文和陈氏从郁博那边回来,郁棠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去了父母的房间。

“大伯母怎么讲?”她坐在内室靠窗的太师椅上看着双桃服侍着母亲更衣,“媒人走了?”

陈氏笑盈盈地点了点头,道:“你大伯母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啦!卫家表小姐之前你大伯父就见过不说,而且听那媒人说,那位表小姐还有五十亩良田的陪嫁。”

“啊!”郁棠非常地意外。

五十亩的陪嫁,在江南可不是个小数目。

看来那位表小姐家的家境要比郁家好。

陈氏换好了衣裳,笑着坐到了郁棠的身边,道:“那媒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和你大伯母他们也吓了一大跳,你大伯母当时还怕别人说三道四,有些犹豫要不要答应这门亲事。还是你大伯父果断,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你大兄哪里就配不上卫家表小姐了?这件事就这样成了。”说到这里,陈氏轻轻地摸了摸郁棠的头,道:“不过,过两天我们两家就要相看了,你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郁棠有些意外,道:“赶在中秋节之前吗?”

陈氏点头,笑道:“卫太太的意思,是想过了中秋节就把这件事定下来。”

为什么这么急?

郁棠想起前世郁远的婚事,就是定得太匆忙才出问题的,她不由道:“姆妈,我们要不要访一访人家。虽说卫家表小姐你们都见过,可那时候毕竟身份不同,了解的也不同,娶媳妇,还是按着娶媳妇的要求看看才是。”

“你说的有道理。”陈氏笑着,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去歇了吧!明天我和你大伯母还要忙着和卫家相亲的事。”语气有些敷衍,看得出来,她并没有把郁棠的话放在心上。

郁棠暗暗着急,盼着卫小川能早点找她,她也可以打听打听。

可直到两家定下了相看的日子,卫小川也没有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