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几次一样,郁棠仍旧没有什么感觉。郁文觉得这小子人还算老实,陈氏却挑剔别人长得不够高大,配不上郁棠。

郁文还难得地和陈氏争了一次:“嫁人,最要紧的不就是人品才学吗?”

陈氏道:“可那孩子也太矮了一点。难道你想以后生个很矮的外孙吗?”

可能因为郁家的人都不太高,对于身高就有了一定的执念。

像郁远,一见相氏就觉得满意。可在外人的眼里,相氏人高马大,还不白,从相貌上来说,嫁给郁远就有点高攀了。

郁文立刻不吭声了。

郁棠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要做,还不想那么快成亲。

而按照之前小佟掌柜和两位制香师傅说好的协议,两位制香师傅在苦庵寺附近的两家农舍一安顿下来,他就亲自将两位师傅的车马费送了过去,还很委婉地表示,不是他不相信两位制香师傅的手艺,而是东家行事喜欢“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遛一遛”,他这个做小掌柜的也只能依命行事。还哄着两位师傅,“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手艺,做出最好的香来,不然我这个推荐人没办法给东家一个交待”。

两位制香师傅自然迭声应好。

小佟掌柜送上已经配好的香料,就去了苦庵寺。

苦庵寺的主持师傅已经按照小佟掌柜说的,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找了十几个手脚伶俐的居士,见小佟掌柜过来,直接就把人交给了小佟掌柜,还照之前小佟掌柜的叮嘱说道:“为了让我们苦庵寺出头,裴家不仅资助了昭明寺的讲经大会,还请了两位师傅帮着我们苦庵寺制香,可我们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你们去了,一定要好好帮着两位师傅打下手。”

两位师傅对这些居士的态度,也决定了最终聘请谁。

没几天,两位师傅都做出了脚盆大小的盘香和儿臂粗的线香。小佟掌柜就请了郁棠和裴家的几位小姐试香,看看那香点着了会不会中间熄灭或是断掉。这才是脚盘大小的盘香和儿臂粗的线香为什么不好做的原因。

郁棠和裴家的小姐当然都不可能真的等到盘香和线香烧完——那得几天几夜。不过是在小佟掌柜把香送过来的时候去看了看,然后找了个穿堂把香点着了后闻了闻香味,就跑到一块儿去说悄悄话了,穿堂里自有守着的丫鬟婆子告诉她们这些佛香是好是坏。

“郁姐姐那天准备穿什么衣服?”这是四小姐最关心的,她满脸兴奋,道,“我做了三套衣服,二姐姐和三姐姐都敷衍我,说都好。等会郁姐姐帮我看看。你说哪套好看我就穿哪套。”

五小姐气呼呼地道:“郁姐姐别听她的。我们都说她穿那套粉色的好,可那套粉色的要戴珍珠首饰才好看。她最后却又新打了支金凤衔珠的步摇,她想戴着这步摇去昭明寺,就在那里纠结穿什么衣服好。”她说着,邀请郁棠,“姐姐有些日子没来了,我们家后院的牡丹花快开了,你这些日子有空吗?我到时候让婆子送信给你,你过来赏花呗!今年家里新添了几株绿牡丹,我也是第一次见。”

郁棠奇道:“三老爷不是不喜欢花吗?”

五小姐不满地哼哼道:“三叔父就算是再不喜欢,还能管到我祖母的院子里去!那绿牡丹,是宋家派人送过来的,我祖母可喜欢了,还赏了我姆妈一盆。不过我姆妈怕养不好,依旧放在祖母的花房里。”

郁棠知道宋家和裴家的关系。

她笑着应了:“那你到时候记得让婆子跟我说一声,我也只是听说过绿牡丹,还没有见过。”

三小姐却冷笑道:“宋家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这次又要做什么?”

五小姐迟疑道:“应该没什么事吧?来的人只说宋家在太湖那边新做了两艘大船,说大船下水的时候,想请祖母过去看看。这不算是什么事吧?“三小姐告诫五小姐:“反正他们家做什么事我们都得多个心眼,能不走动就尽量别走动。”又感叹道,“伯祖母什么都好,就是这门亲戚不好。”

郁棠听了直笑,道:“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的,你也不能指望着姻亲间个个都人品端方啊!”

三小姐脸色一红,道:“我就是觉得宋家做事太不讲究了。”至于怎样不讲究,三小姐没有再说,郁棠也不好多问,但宋家造出了大船,却给郁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知道江潮这次出海平不平安。

如果能平安归来,郁家可就搭上好运气了。

郁棠在心里想着,耳边却传来二小姐的抱怨:“你们别一副争奇斗艳的模样好不好?浴佛节那天,我们都只能在厢房里看看热闹而已,穿那么好做什么?”

什么意思?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二小姐。

二小姐就道:“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浴佛节的章程出来了,讲经会之前的捐赠,各家都不出面,东西事先交给昭明寺,到时候由昭明寺的知客和尚唱喝一番名册就行了。所有的女眷都不许出去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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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裁缝

所有的女眷都不能出去看热闹?!

也就是说,顾曦不可能出现在讲经会上。

郁棠顿时心花怒放。

想象着顾曦花了两、三个时辰打扮得光彩照人,好不容易到了临安城,在昭明寺里安顿下来,准备参加讲经会,却被告知不能上台,暗中气得直咬牙的样子……

郁棠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她忙捂住了嘴。

四小姐还在那里和二小姐争辩:“不让去看热闹难道我们就不用给长辈请安了吗?难道我们就躲在厢房里不见人了吗?既然要应酬,怎么能衣饰不整呢?我不管二姐姐你穿什么,反正我要带两套衣裳去换的。说不定能用得上呢?”

是哦!

不管顾曦能不能到讲经会上去赠香方,浴佛节那天也是顾曦和裴彤商定了亲事之后第一次露面,肯定有很多人对顾曦好奇,很多人会找借口去看看顾曦长得怎么样。

唉!

那天顾曦注定会大出风头的。

不能上台献香方对她的打击肯定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顾曦这个人,最喜欢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最喜欢不动声色地出风头。

只是不知道大太太会不会出现?

裴家大公子会不会参加?

她还没有近距离地见过裴彤。

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和裴宴像不像?

郁棠在这里天马行空地乱想,表情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五小姐看着就拉了拉她的衣襟,见郁棠把注意力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才再次问道:“郁姐姐,你的衣饰都准备好了没有?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做几件新衣裳?祖母在给三叔父做冬衣,请了苏州城那边的老裁缝过来。”她说着,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那位老裁缝比王娘子她们的手艺更好,我们也可以趁这机会让他们给做点东西。”

裴家的人都这么讲究吗?

郁棠忙道:“不用了,我家里还有没穿过的新衣裳,我到时候挑件好看的就行了。”

五小姐把郁棠当自己人,继续劝她,还伸了伸自己脚下的绣花鞋:“你看!这就是我刚回来的时候那位师傅帮着做的鞋,做得可漂亮了。”

郁棠这才发现五小姐今天穿的是双湖绿色的鞋,小小巧巧的,用油绿色的丝线绣了忍冬花的藤蔓,用淡淡的粉色绣了小小的玉簪花,色彩淡雅不说,图样十分地出彩,小小一双绣鞋上,绣出了各式各样不下二十几种或含苞或绽放的玉簪花,让人叹为观止。

她顿觉惊艳。

五小姐看着就抿了嘴笑,得意地道:“郁姐姐,你也觉得好看吧!我们女孩家的东西,也不好随意就交给别人做,不过,他们家的绣工真的很厉害,让他们帮着绣条裙子,做个什么小物件的,我觉得挺好的。“郁棠看中的却是图样。

如果能用在她们家铺子里的漆器上,肯定能让很多女眷喜欢。

要知道,置办嫁妆,那可是母亲和姑母、姨母们的事。

郁棠蠢蠢欲动,道:“知道这家铺子在哪里吗?我现在一时还用不上,可你这绣鞋绣得真是好,我到时候也想找他们帮着做点东西。”

三小姐嘻嘻地笑,道:“难得有能让郁姐姐看着心动的衣饰。不过,这铺子向来只接熟客的单子,能到我们家来给我三叔父做衣裳,也是看在我三叔父的面子上。我们倒是知道他的铺子在哪里,但是要请他们家的铺子做东西,怕是得跟满大总管说一声,看看他能不能借着我们家的名头给你提前预约个时间。”

这么麻烦?

郁棠很意外。

五小姐忙道:“没事,没事。他也给我阿爹做衣裳,他来的时候我再跟你说一声,你到时候再想想有什么要做的也行。”

郁棠听出点名堂来,她道:“他们家的铺子只给男子做衣裳吗?”

裴家的几位小姐都面露迟疑。

二小姐道:“好像不是吧?我的嫁衣就是请他们家帮着做的。但其它的衣服是由王娘子她们家做的。”

也就是说,人家只接大活。

郁棠心里有点谱了,在心里又把裴宴吐槽了一遍。

这人也太讲究了,别人做嫁衣的手艺,硬生生地被他用成了做道袍的手艺。

道袍有什么难的,她阿爹的道袍她都能做,用得着去找个这样的裁缝师傅吗?

不过,这铺子的图样是谁画的,她心痒得非常想去看看,说不定还真的得请裴满帮忙呢!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等到掌灯时分,五小姐等人留郁棠过夜——那脚盘大的盘香和儿臂粗的线香都还没有点完。

郁棠突然想到那些去庙里点长明灯的,通常都会点几盘脚盘大的盘香,那些盘香通常都能燃三天三夜。

难道她还能等三天三夜不成?

郁棠忙道:“这香能点几天?”

几位裴小姐都不知道,立刻喊了人去问。

去问的回来说:“可以燃三天三夜。”

几位裴小姐差点晕倒。

三小姐更是可怜兮兮地问:“难道我们要等三天三夜不成?夫子让写的小楷我还没有写完。要不,我把功课拿过来?”

二小姐迟疑道:“或者是我们先回去,过两天再过来看看?”

这个主意郁棠觉得好。

四小姐却眼珠子直转,道:“郁姐姐还是留在我们家住几天好了。我的小楷也还没有写完,制香的事我们都顾不上,这次的香做得好不好,还得郁姐姐多费心了。”

郁棠一看就知道四小姐有小九九,只是她一来不知道四小姐打的是什么主意,二来这件事也的确需要有人盯着,她想了想,就答应下来。

二小姐忙让人去报了胡兴,让胡兴安排人去郁家报信。

陈氏是知道郁棠去裴家是做什么事的,接到信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抵触。

郁棠已经不是第一次留宿裴家了,每次都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回来,她也就接受了郁棠留宿之事。但做为母亲,她还是有些担心,一面帮郁棠收拾了些换洗的衣饰,一面反复地叮嘱双桃要注意关好门窗之类的话。

双桃却已经习惯了,笑道:“太太您放心。小姐在裴家留宿的时候,客房就在离裴家五小姐不远的地方,过来服侍的都是裴老安人屋里的人,比我还尽心尽责。您就放心好了。”

陈氏不悦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住在别人家,小心点总不为过。”

双桃不敢再说什么,连声应诺,拿了郁棠的换洗衣饰坐着裴家派来的轿子出了门。

郁棠却在打着那裁缝铺子图样的主意。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对裴家人来说可能根本不是个事儿,与其找裴宴帮忙,还不如去找裴满。

郁棠第二天一大早和几位裴小姐去看过了依旧在烧的盘香和线香之后,几位裴小姐回去上课了,她就让双桃去见裴满了。

裴满这几天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浴佛节昭明寺的讲经会原本不过是老安人心血来潮时的一个想法,最终消息传了出去,不仅宋家的人准备过来凑热闹,就是远在福建的彭家和印家都准备过来看看,如何安排这几家的住宿、吃食、出行,都是件颇为费心的事。何况汤知府的任期到了,他走吏部的路子没走通,到今天也没有个准信会去哪里任职,急得团团转,正瞅着机会想往裴家钻,知道了讲经会的事,连脸面也不要了,这几天净找着借口来拜访三老爷。沈善言也为顾、裴两家的婚事不停地在三老爷面前晃……偏偏郁棠也有事找他,还是件当不得正事的事。

裴满哭笑不得,对双桃道:“能不能等我忙过这几天?”

裴家大总管这个头衔在临安还是很有威慑力的的。

双桃不敢勉强,忙道:“那我就等您忙完了再过来。”

裴满点了点头。

双桃立刻退了下去。

只是她出门的时候正好和舒青擦肩而过,舒青见有个生面孔,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双桃是谁。他不由好奇地问裴满:“郁小姐身边的丫鬟来找你做什么?”

裴满把事情的由来告诉了舒青。

舒青狡黠地笑,若有所指地道:“你最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算你一时半会抽不出空来,也叫个稳重点的人立马就去办。”

他是裴宴的幕僚,不是个随便说话的人,何况他语气中提醒的味道非常重。

裴满不禁停下手中的事,仔细地想了想,悄声问舒青:“我以后遇到了郁小姐的事,是不是都要放在需要立马解决的事之中。”

舒青笑笑没有回答。

裴满心里已经有数。

他转身就吩咐人去问了给裴宴做衣裳的裁缝。

恰好那裁缝正在裴宴那里给他试衣裳,裴宴听着就有点不高兴。

这家裁缝铺子虽然是打着轻易不接单的旗号,可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做生意的铺子,他们家的东西再好,也不值得郁棠费心去筹谋。

他打发了裁缝铺子里的人,叫了裴满过来,道:“郁小姐要他们家铺子里的东西做什么?我母亲不是有个专门做衣裳的铺子吗?那家铺子的衣裳做得不好?还是那个姓什么的裁缝娘子行事张狂,怠慢了家中旁人?”

裴满嘴角抽了抽。

旁人?

这个旁人应该是指郁小姐吧?

人家王娘子一年四季都会派人送他双鞋袜,他收了人家的好意,关键时候总不能连一句话也不帮别人说吧?

裴满面色如常,神色恭敬地道:“给老安人做衣裳的那妇人姓王,为人很是谦逊谨慎,服侍老安人很多年了,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裴宴冷笑,道:“多的是人有两副面孔。你去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百章 鄙视

每个人的确都有两副面孔,但有几个人敢在老安人面前露出两副面孔?

裴满心里不停地吐着槽,面上还要不显露半分,继续恭敬地应“是”,派了人去查。

王娘子冤得不行,好在是裴满还是比较了解她的性子的,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很紧张裴家的生意,就是遇到了裴家扫地的丫鬟也会客客气气,顺手的时候甚至会送两根红绳给那些小丫鬟们绑头发,查了查也就过去了。

裴宴这边却还是不放心,让人请了郁棠过来,问她找裁缝师傅要图样做什么。

郁棠窘然。

她没有想到这点小事裴满也会请裴宴示下。

“家里的漆器生意不是不怎么好吗?”她把自己和郁远来来回回折腾的事告诉了裴宴。

裴宴很是鄙视,道:“你们家就让你一个小姑娘家这样胡闹?”

这话郁棠就有点不爱听了。她道:“什么叫小姑娘家?我也没有胡闹。我们家的漆器铺子是我祖父那会儿传下来的,虽然我阿爹和我大伯父各分了一间,可铺子却没有分开过,一直是在一块儿,由我大伯父管着的。我阿爹和我大伯父是想我和我阿兄一起掌管铺子的。”

裴宴对人对事向来都反应很快。闻言他立刻意识到,郁家这是准备让郁小姐招女婿上门了。可他心里莫名有些担心,不禁道:“那你也同意家里的安排啰?”

男子以入赘为耻,愿意做上门女婿的,通常都有这点那点的不足。

裴宴微微蹙眉。

郁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什么安排?”

裴宴心里就有些烦躁。

这小姑娘,怎么傻呼呼的!

平时挺机敏的,一到关键的时候就不知所谓了。

他没好气地道:“你就同意你们家给你入赘?你不是还有个堂兄吗?他可以一肩挑两头啊!”

这是很多人家的选择。

既不用改姓,也不用和亲生的骨肉分离,不过是多赡养了一个叔父。可叔父家的产业也该侄儿得,算一算还是划算的。

郁棠这才明白他说的是这件事。

她再大大咧咧也不好和裴宴讨论这些。

郁棠脸色一红,答了句非常安全的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是听从父母的。”

那你还敢到我面前来大放厥词!

这话都到了裴宴的嘴边,他猛地觉得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好像有些不合时宜……虽然不知道为何觉得不合时宜,也不知道以他随心所欲的性子为何就要忍着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但他还是忍了又忍,生硬地把话题转到了郁家的漆器铺子上:“你为何瞧得起那裁缝铺子的图样?我瞧着很一般。”

他的话音一出,郁棠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这才发现原来她在回答裴宴问话的时候一直心弦紧绷着。至于为什么,她望着裴宴目光灼灼的眼睛,一时也没空多想,直觉自己好像平安无事地从悬崖边逃脱了似的,让她本能地想快点揭过这一段去。她有点迫不及待地道:“那是您没有注意到他们家的绣工。他们家的绣工可好了。”她说着,就举例说起五小姐的绣花鞋来。

裴宴依旧是满脸的鄙视,道:“我要是没有记错,你们家铺子是做剔红漆的吧?”

郁棠连连点头:“您没有记错。”

“剔红漆不是以华丽低调而见长吗?”裴宴不以为然地道,“像你所说的图样,零零散散的几朵花,你准备用在哪些器物上?这种图样我不用看就知道,螺钿做出来才好看。剔红漆做这种图案的,既不能体现剔红漆的繁复工艺,也不能体现剔红漆的特点。”

说得好像他家有个祖传的漆器铺子似的。

郁棠气结,也有些不服气。

她知道裴宴懂得多,但不至于连漆器也懂吧?

郁棠有些不服气地道:“剔红漆有什么特点?为何就不能像图画一样留白?我之前向人讨要了几幅画做图样,销得就很好。”

裴宴撇了撇嘴,道:“那是因为那些人没有见过更好看的剔红漆物件。再说了,剔红漆的特点不就是与其他漆器工艺有不同之处吗?我虽然是外行,可我也知道,剔红漆与其它漆器的不同之处在于它要在物件上反复抹上几十层的红漆,待干后再雕刻出浮雕的纹样。要藏锋清楚,纤细精致。大量的留白,就得突出图样的内容,做人物自然是好。如果是花纹或是花样子,恐怕就要仔细地考虑留白的颜色了。你难道准备让你们家的漆器做成黑色或是其它颜色的底不成?”

“当然不行!”郁棠脱口而出,随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剔红漆的要点就是在于“红”,若是底色变成了其它的颜色,那就不叫剔红漆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道:“能不能用别的颜色做底色?”

裴宴心累,不太想跟她说话,懒懒地道:“那你可以试试,说不定还能推陈出新,创出个新漆器工艺来。”

郁棠还就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

她的心瞬间就飞了,恨不得转眼间就回到自己家的铺子里,和郁远商量这件事。

裴宴却不想理会她的那些小心思,继续道:“剔红漆的工艺在于一个‘剔’字,你们就应该在这方面下功夫才是。与其向那些裁缝铺子要图样,不如请人重新画花样子,人物之类的图样,对雕工的要求很高,五官要栩栩如生才行,你们家可有这样的师傅?”

没有!

郁棠没有吭声。

裴宴也不需要她吭声,一看就知道了。他索性道:“你去把你们家的那些图样拿过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