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不由得教训郁棠:“你就长个心眼吧!裴家肯定不会要你的银子,可你总有不想让裴遐光知道的开销吧,你也不能事事处处都让他知道啊!”

郁棠觉得裴宴吸引她的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一点就是足够尊重她的为人。若是裴宴连这都容忍不了,他们就算是做了夫妻,也是对相敬如宾的夫妇,那还有什么意思?

但她不愿意为这种事和父母争辩。

说得再多,也不如做得好更让他们放心。

她就笑着调侃父亲:“那你有多少私房钱,我姆妈可知道?”

郁文一愣,随后颇有些自豪的挺了挺胸,道:“我还用得着藏私房钱吗?家里的钱都是我的。”

郁棠就抿了嘴冲着父亲直笑。

郁文唯有叹气,道:“你既然对裴遐光这样有信心,那就随你好了。”

他骨子里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爽,觉得要是因为陪嫁看清楚了裴宴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算晚不吃亏。

郁棠就抱着父亲的胳膊撒着娇:“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放心好了,三老爷不是那样的人。你就是不相信我的眼光,也要相信裴家的家风啊!”

郁文果然没有之前紧张了。

郁棠就问起这次跑船的事来:“江老爷那边都还平安吗?有没有出什么事?这次带回的货怎么处置?是托了那些杂货铺子卖了吗?下次出海你们还合伙吗?三老爷之前说的事您和江老爷说了吗?”

林林总总的,有很多的疑问。

郁文也没有瞒着郁棠,告诉她:“按着之前出资的比例,船上的货各自分了,各自处置。我和吴老爷商量了,我们这一份,就要些贵重的珠宝,给你做陪嫁。其他的就折成银子,全交给吴老爷处置。这样一来,你的嫁妆就可以准备起来了。还好吴老爷帮了大忙,让吴太太过来给你姆妈搭把手。我留你几天,就是想让你和你姆妈把陪嫁的单子确定下来。临安没有的,就去杭州城买,杭州没有,就去泉州买——江老爷在宁波那边守着船上的货,一时还走不开身。我和吴老爷商量过了,我们去趟宁波,顺便把裴遐光的意思也透露给江潮,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安排很了。

郁棠道:“那我就留下来好了。”

总不好把嫁妆什么的,全都丢给她姆妈忙活。

郁文从陈氏那里知道裴老安人在教郁棠怎么管家,他心里是很感激的,自然也就十分的支持。闻言他连连摆手,道:“既然裴老安人没有让你回来,你就暂时先别回来,把裴老安老人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再说。她老人家是经过事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肯定有成算,你听她老人家的就是了。何况准备嫁妆这种事,原本就不应该是你操心的事。”

要不怎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呢?

郁棠微微颔首。

郁文就去请了裴宴进来喝茶,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裴宴。

裴宴猜着郁家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郁棠置办嫁妆的,却没有想到郁文把合家的东西都给了郁棠,他顿时觉得肩头有了副担子,恭敬地对郁文道:“您把郁小姐当掌上珠、心尖肉,我定不会辜负您的一片爱女之心。以后您这边的事就是我的事,郁小姐的嗣兄弟也好,嗣侄孙也好,我都会帮着他们读书识字,照顾他们前程仕途的。”

郁文见裴宴能体会到自己的用意,非常的高兴,让陈氏去外面叫了桌席面,要请裴宴喝酒。

裴宴不好拒绝,却被郁棠拦了:“老太爷九月才除服呢!”

郁文自责不已,改叫了素席,以茶代酒,留裴宴用了一顿午膳,裴宴这才回去。

只是他一进府就被裴老安人叫了去。

“说是好事,让我别担心。”老人家问道,“是什么好事?”

到底还是不放心。

裴宴不想让郁棠成为靶子,把裴老安人身边服侍的人打发了,才把郁文的用意告诉了裴老安人。

裴老安人愕然,幽幽地看了裴宴一眼,道:“你这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郁氏虽然出身一般,却没有拖你的后腿。你以后,的确是要对郁氏好一点,对郁家的人好一点。”

裴老安人当年和郁棠的处境有点像。

她是兄长早逝,郁棠是独生女。

两人都是无依无靠地嫁到裴家,把家里大部分的财产都带了过来,而且钱老太爷去的时候,把手中的钱财都留给了外孙。

裴老安人相信,等到郁文驾鹤西去的时候,若是手中还有钱财,肯定也会留给外孙的。

她就吩咐陈大娘:“你去把我前些日子写的那个单子拿过来。”

陈大娘去拿了单子。

裴老安人却把她也打发下去了,亲自去磨了墨,在单子上加了天津卫那边的十几个铺面,这才把单子给了裴宴,道:“原来是准备给郁氏做面子的,如今她家里虽然也给她准备了,可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得到的。还是给了你,你抽个空给郁氏好了。”

裴宴早就猜到裴老安人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可能让郁棠就这样进门的,可他没有想到裴老安人会把天津卫的那十几个铺面给郁棠。

要知道,这可是裴老安人自己母亲,也就是裴宴的外祖母的陪嫁。那十几个铺子可是在天津卫最繁华的街上,每年的收益十分的可观。

裴宴不由跪在了母亲的面前,喊了声“姆妈”,道:“这铺子您还是留着吧?若是真的心疼郁氏,每年补贴她些体己银子就是了。她那一份,我会给她准备好的。”

他和郁棠以后是夫妻,就算是给了郁棠做陪嫁,那也是左手出右手进的事,不像裴老安人,手中的财物应该是由他们三兄弟平分的。

裴老安人见儿子孝顺,欣慰地笑了笑,示意裴宴快站起来,并道:“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你呢,受了委屈,我和你阿爹只能在钱财上贴补你一些。你大嫂那里,一直以来都不稀罕我,想必也不会稀罕我的东西,我就不讨她厌了,你二嫂那里,我也不会亏待她的。你放心拿着就是了。不过,郁氏嫁过来,肯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为了少些麻烦,我给的东西你也别往外说了。若是真的心疼我,以后多孝敬我一些就是了。”说到这里,她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我临老了,居然会跟着幺儿子过日子。”

照理,她应该跟着大儿子的。

裴宴听着心如刀绞,对大太太和裴彤、裴绯两个侄儿就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他索性商量裴老安人:“大嫂想回娘家,就让她回娘家好。远香近臭。等到裴彤和裴绯长大了,知道裴家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选择了。说不定到那个时候,大嫂后悔也来不及呢!”

裴老安人听得心惊胆跳的,忙道:“遐光,你可是答应你阿爹的,不参与到皇家事务中去,你不能食言!”

“我不会食言的!”裴宴向母亲保证,“可我也有把握能压制得住裴彤和裴绯。你要相信我的本事。”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裴老安人最信任的还是自己的丈夫,相信裴老太爷临终前对她的叮嘱。

“我知道的。”裴宴再三向裴老安人保证,陪着母亲怀念了一会裴老太爷,这才安抚好了母亲,服侍母亲去了佛堂抄经,这才出了裴老安人的院子。

郁棠在家里呆了三天,才把自己的陪嫁单子拟好了,这期间,还和奉了裴老安人之命来给她送冰的陈大娘说了说,参考了一下大太太的陪嫁,这才定下来的。

待定下来,她才知道准备嫁妆有多琐碎。

连扫床的扫帚都要成双配对的准备。

郁棠逃也似的回了裴家避暑的别院。

郁文则和吴老爷去了宁波,走的时候吴老爷还对郁棠道:“我们去看看有没有西洋玩意儿,到时候给你带些西洋的玩意儿当陪嫁,临安城里肯定都没见过。”

那才出风头!

郁棠不以为意,郁文却觉得很好,嘀嘀咕咕地和吴老爷说了半天。

等到了七月底,秋风起,天气开始转凉,郁棠他们开始打包行李,准备下山了。

这个时候,李端陪着母亲林氏,悄悄地回了临安城。

李意最终还是被判了流放,李竣不愿意回临安,林氏还惦记着重振家业,得让李端继续科举,李竣就陪着李意去了流放的甘肃,李端则和林氏回到老家处理家中一些还没有卖的产业,准备搬去杭州城久居。

☆、第三百一十八章 自认

李家宗房毕竟管着李家事务,得给全族人做表率。虽说和李端家分了宗,但这个时候越发不能落井下石惹人非议,知道李端陪着林氏回了乡,宗主带着长子亲自去了趟李家。

因没了李家众人帮着照看,李端家的仆妇中别有用心的早就卷着李家的财物跑了,留下来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世仆。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往日精美华丽的亭台楼阁如今都落满了灰尘,显现出一派颓废景象。

李家宗主站在院子里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家族要兴旺发达需要几代人的努力,败落却只要眨眼的工夫。

他问李端:“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李端哪还有脸请宗房帮忙,况且当年宗房和他们家分宗分得蹊跷,他一直怀疑这其中有人在挑事,只是他后来惦记着京城的事,没有机会去查证。但这个时候,他就更不好查证了——他们家已经败落了,若是证实是自己族里的人,难保不会打草惊蛇,惹得那些原本就对他们家不怀好意的人趁火打劫,让他们家陷入更困苦的处境。若是外面的人,猜来猜去,不过是那几家。就算是他们家鼎盛的时候对那几家都避而敬之,何况现在他们家连自保都困难的时候。

正如他父亲所说的,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只有他发奋读书,重振家业了,这些账才能好好的算一算。

李端就恭敬地给宗房大老爷行了个礼,低声道:“家里的事我暂时都能应付得了,若是有了难处,再去求您。您能这个时候来看看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毕竟是举人老爷,说不定哪天就发了家。

宗房大老爷安慰了李端几句,拿了一封银子给李端:“是我私人的一点小意思,你且收下,待以后有了,再还我不迟。”

李端的确是囊中羞涩,又认定李家宗房当初肯定做了对不起自家的事,客气几句,也就收下了。

李家宗房的大老爷就带着儿子告辞了。

林氏由丫鬟扶着从厅堂里走了出来,道:“家里值钱的都被人盗了出去,还有些老祖宗留下来救命的,我已经取出来收拾好了。”

黄昏的夕阳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眼角眉梢的皱纹更明显了。与离开临安时相比,老了不止十岁。站姿也不再笔挺了。

李端就有些心疼地上前扶了林氏,温声道:“姆妈,这些都不用你操心,我来就好。您今天晚上好生歇一晚,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

不会让更多的临安人知道他们回来过。

林氏却是一刻钟也不想多待,道:“我们连夜就走,在船上过夜。家里的这些都安排好了吧?该丢的就丢,别舍不得,临以祸事,钱财都是身外物,有命自然还能赚回来。”

她的神色却比从前更冷峻。

李端点头,道:“都托付给李四了。我们家出事,他还让人带了二十两银子给我们家。”

李四是他们李家的一个族人,庶出的,分出去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做了牙人,李家一些典当买卖都找他。

林氏点头,狠狠地道:“你舅舅也真狠心,当初不知道得了我们家多少好,这次看着我们家倒霉,却隔岸观火。你以后若是发达了,千万不要和他们来往了。”

李端犹豫了片刻,点头应“好”,却引来林氏的不满:“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我不是和你说气话,而是这样的人家原本就不应该来往,更何况是你舅舅家。有好处的时候就靠过来了,遇事的时候就跑得远远的。我要是发现你再和他们来往,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知道了。”李端答着,心里却有些不安。

当初,他可是拿了彭家一大笔银子,还给彭家办了些见不得光的事……

不过,他们隐居杭州城,杭州又是江南几大姓世居的地方,姓彭的肯定不敢乱来。

李端同意了林氏的决定:“那我们就连夜走。”

林氏点头。

母子俩把该带的东西都打包搬上了骡车,趁着临安城还没有宵禁,悄悄往苕溪码头去。

不过,去苕溪码头的时候会经过青竹巷。

静谧的小巷,家家户户粉白色的墙头都露出青翠的竹子。

李端不由多望了两眼。

就看见两顶青帷轿子停在了青竹巷的后巷,轿帘打开,裴宴和郁棠一前一后地出了轿子。

李端手中一紧,趴在了车窗上。

只见裴宴拉了郁棠的手,不知道对郁棠说了几句什么话,郁棠已是满脸的娇羞,低下了头。裴宴犹不满足似的,还轻轻地顺了顺郁棠纹丝不乱的鬓角。

郁棠不仅没有恼怒,还抬起头来似娇似嗔地瞪了裴宴一眼。

李端跌坐在骡车里。

林氏关心地问:“怎么了?”

李端摇头,半晌都没有吭声。

裴宴和郁棠……很多他不解的事突然间都豁然开朗起来。

他打了个寒颤。

难怪人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最毒却是妇人心。

她这是要为卫家的那个小子报仇吗?

李端心里乱糟糟的,回忆着和郁棠相识之后发生的事,不知道哪件事做错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以至于弄成了今天这样的场面。

他若是后悔,来得及吗?

又应该从什么时候开始改正呢?

李端连这个都不知道。

林氏看他突然脸色煞白,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而是想了想,吩咐赶车的车夫:“回转头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失魂落魄?”

最后一句话,问的是李端。

李端忙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您别这样大费周折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城,快点回杭州城吧!我们走了这么长的时候,杭州城那边也有一大堆事等着我们呢,我们犯不着在临安城耽搁时间。”

可赶车的是林氏的心腹,林氏疾言厉色,他怎么敢不听。

然后林氏看到裴宴送郁棠上了轿子,裴宴还捏了捏郁棠的手,等郁棠的轿子消失在了青竹巷的后巷,裴宴这才坐着轿子离开了青竹巷。

“贱,人!”林氏咬牙切齿地道,“难怪你阿爹会入狱!我要杀了她!”

李端没有吱声。

林氏面容狰狞地拧着李端的胳膊,低声怒吼:“你听到没有?我要那个贱,人死!你听到没有!”

李端吃疼,却不动声色,低低地应了声“好”。

李家的骡车悠悠晃晃地到了苕溪码头。

李端扶着林氏,上了雇来的船。

裴宴这边立刻就得了消息。

“还是回了杭州城?”他放下手中的笔,问裴柒,“不是说杭州城的物业都卖了吗?他们住在哪里?是谁给他们帮的忙?”

“是沈先生。”裴柒皱着眉道,“沈先生以自己的名义在小河御街不远处给李家租了个两间的河房。”

裴宴冷笑,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也就是说,沈善言还指望着李端读书当官重振家业呢?他最近是不是有点闲?你去叫了胡兴过来。”

让胡兴找点事给他做,他就没空管闲事了。

裴柒应声而去,裴宴也没有了写计划书的兴趣。

这个夏天,他在临安的时候,除了处理裴家的庶务,就是在郁家的铺子里蹲点了,不仅把剔红漆的工艺弄了个明白,还帮着郁家改善了很多不合适的地方,不仅让郁家顺利地做出了新的模具,还准备把这些写成一本册子以供郁家的人参考,郁家有了这本书,就可以吸引一些附近有手艺的人来投靠,这样,郁家的作坊生产能力会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就能接更多的订单了。

他推开窗户,静静地吸了几口气,觉得自己得去郁棠面前邀个功了,不然这小丫头肯定把他给忘到脑后去了。

她都回去两天了,却没给自己带个信来。

看来他们的婚事还是提早点好了。

顾昶是九月二十六,他们定在十月初六好了。祭了祖就出嫁。他们家还可以过个好年,多好!

裴宴越想越觉得不错,索性自己去翻了黄历。

只是他黄历没看几页,胡兴来了

裴宴把身边服侍的打发走了,和胡兴筹划着李家的事:“新来的乌知府是四川人,应该和沈大人没什么交情,但你也要去查一查。最近新桥镇不是出了一起媳妇杀婆母的案子吗?沈大人是当世大儒,又是县学的教谕,也应该担负起教化百姓的责任才是。县学里的事到可以放一放。至于李家那边,街坊邻居难道不在乎和一个贪官的儿子做邻里吗?还有李家在临安的宅子,那么大,又是落难时分,这风水不怎么好啊,应该不太好卖吧?”

胡兴会意,笑眯眯地应声而去。

裴宴把没有写完的册子拿出来重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回房更衣梳洗,去了裴老安人那里裴老安人刚刚回府,正听管事禀着中秋节礼的事。

裴宴道:“怎么没把郁小姐留下来帮您?”

裴老安人就哭笑不得地拿着手中的册子拍打了儿子几下,道:“‘见过偏心的,可没见过你这样偏心的。端午节的节礼是我手把手教得她,难道她还不会不成?”

裴宴厚着脸皮:“中秋节不正好给她练练手吗?到了春节的时候您就不用管这些事了,只管和毅婶婶她们嗑瓜子,说闲话,多悠闲自在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 除服

这话里可有话啊!

裴老安人那也不是普通的女子,闻言立刻警觉地坐直了身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哦!敢情这是人还没有过门,就先惦记着我手里的管家权了!

裴宴原来没想这么多,不过是心里总惦记着郁棠,希望想见到她的时候就立刻能见到罢了,听母亲这么一说,他也警觉起来。

要是有人以为郁棠想争这管家的权力……当然,她若嫁了他,这权力本就应该是她的,可他不能让别人误会她是冲着这个来的。

裴宴嘻嘻地笑,给母亲捶着肩膀,道:“只有您把管家权当个香饽饽,我才不稀罕呢?这不是家里的事多,二嫂却要忙京城里的事,我想让您清闲清闲吗?”

裴老安人对幺儿的话一句也不相信,不过,她觉得幺儿也没有说谎,他的确是不太稀罕家中的管事权。

可能还是想和郁氏腻歪在一起吧?

裴老安人就白了儿子一眼,道:“人家过了这个中秋节,以后不管是端午中秋还是春节都得在我们家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真的吗?”裴宴惊喜道,“那您是想娶个媳妇好过年,把我们的婚期定在春节前吗?”

兜了半天的圈子,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裴老安人哭笑不得,拿着账册又狠狠地拍打了裴宴好几下,这才道:“那你说说看,哪天是好日子?我就顺了你的意,让你哪天娶媳妇。”

裴宴可不相信他姆妈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可他心里的确痒痒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转,还是道:“我觉得十月就不错。等把我的婚事定下来了,我可能还得去趟京城。您也知道,我恩师家里出了事,子衿兄已经被恩师留在了京城,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一趟,安慰他老人家一下,给子衿兄出出主意什么的。”

他很想去吊唁张绍。

想当初,他在京城的时候,张绍对他很是照顾。

如果不是遇着他还在守孝,又有裴老太爷临终遗言,他早就去了,不会来求裴老安人了。

裴老安人一时拿不准裴宴是想进京还是想成亲。原本她是觉得要让郁棠嫁得体面一点,最好是明年开春成亲,但现在听儿子这么一说,她又有点想让郁棠拴拴裴宴的心,觉得早点成亲也好。

“那我让你二兄去跟吴老爷说说。”她沉吟道,“你早点成亲,我也能早点放心。你的几个侄儿也能早点开始谈婚论嫁。”

裴绯的婚事也要开始准备了。

裴宴达到了目的,笑着陪裴老安人说了半天的话。

裴宣得了消息,也觉得这样挺好。

裴宴他们是管不住了,看能不能用温柔乡绊着他了。

他去跟吴老爷商量。

吴老爷去了宁波还没有回来,等到吴老爷从宁波回来,已经过了中秋节。

他立刻去见裴宣,听说裴宣是为了郁棠的婚事找他,他击掌称好不说,还对裴宣道:“嫁妆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这边都准备的七七八八的了。就算是一时有疏忽的,这不还有满月周岁吗?郁家决不会短了郁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