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勉强喝了一碗,在饭桌上和郁棠说起费夫人去世的事。

郁棠不知道费家的事,听了只当是费质文和裴宴私交非常的好,还给他出主意,道:“虽说是丧事从简,不需要我们派了人去吊唁,但你可以写封信去给费大人,安慰安慰他。”

恐怕费大人这个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了。

涉及到费质文的**,裴宴不好跟郁棠细说,敷衍地点了点头,事后还是决定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写了封简短的信安慰了费质文几句。

谁知道到了月底,裴家正忙碌地准备着嫁姑娘娶媳妇,远在京城的张英写了一封信给裴老安人,希望裴老安人能帮着他说服裴宴,到京城小住些日子。

说是费质文因为夫人去世,悲恸不已,决定致仕。

如今能劝得动费质文的,只有裴宴了。

裴老安人当然不太相信张英的话。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费质文比裴宴大了二十岁,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平时看在同门的份上,颇为照顾裴宴,可若说和裴宴的私交,毕竟年纪隔在那里,未必就能说得动费质文。

说服裴宴去京城,十之八、九是想让裴宴帮张家和其他几家角力而已。

裴老安人没有理会这封信,高高兴兴地嫁侄孙女,娶了孙媳妇进门。

☆、第三百三十一章 冲突

顾曦给郁棠敬茶的时候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她理不清是不甘多一些还是妒忌多一些,或者是后悔多一些。

如果她再沉得住气一点,等到郁棠和裴宴的婚讯传出来再决定自己的婚事,是不是就不会面临如此窘然的境地呢?

好像也不是。

江南一带,年轻一辈的子弟中,没有比裴宴更好的女婿了,她就算是不嫁给裴彤,也没能力勾住裴宴。而裴彤,是她认识的人中最好的人选了。

她若是错过了裴彤,恐怕会更后悔。

那就这样吧?!

顾曦想,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想当初,她姆妈也嫁的是个好人家,最终还不是落得个病死的下场。

她就不相信,她不能把这日子过好了。

这么一想,好像给郁棠敬茶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顾曦声音平稳地冲郁棠喊了声“三叔母”,既不热情,但也算不上冷清。

大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几位裴小姐却捂了嘴笑。

裴老安人看了就嗔怒地瞪了她们一眼。

还没有出阁的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就鹌鹑一样的缩了肩膀,不敢再笑。

郁棠有种扬眉吐气的爽快,心情格外的好。

她和顾曦可真是有缘啊!

这世的缘分她太喜欢了。

“大侄媳妇不必这么客气。”她笑吟吟地说着,把茶盅交给了旁边站着的喜婆,接过青沅递过来的见面礼,给了顾曦。

顾曦笑着道了谢,见郁棠的见面礼比同辈的妯娌多了块玉佩,那玉佩的水头也还行,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虽说以后见到郁棠要行晚辈礼,可逢年过节,郁棠还得给她红包,也算是礼数上她吃亏却在金钱上补偿了她,不是亏得那么厉害。

倒是杨大太太,也就是大太太娘家的大嫂,吃过认亲酒之后,回去的路上就忍不住开始吐槽裴家:“还是这么小气。连成双成对都舍不得。”

这次杨大太太代表杨家过来,几位舅舅家的见面礼都在二千两银子左右,非常的体面。

大太太苦笑,道:“您难道还指望裴家能和从前不一样不成?就是他阿爹在的时候,都没办法改变,何况他阿爹不在了,裴宴又是个和我们家老太爷一样固执的。总之,裴家我是指望不上了。”

杨大太太叹气,帮着裴大太太整了整斗篷上的狐狸毛,道:“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这次来,也是有目的的。

杨家是想和裴家再结亲的。

裴彤不成了,还有裴绯。

如果裴绯这边不成,那杨家娶个裴家的姑娘回去也成。

杨家看中了五小姐裴丹。

杨大太太道:“肯定不会让你为难。我是为锋儿来求亲的。”

杨锋,是杨大太太的次子。

虽说是次子,但却是杨家读书最好的一个。

的确没有委屈裴丹。

裴大太太皱了皱眉。她不喜欢二太太,自然也不喜欢二太太生的五小姐,更不想让五小姐嫁个这样好的夫婿。

“总得等阿彤的婚事过去了。”她有些推辞地道,“二太太过了年才启程去山东,还有时间。”

可杨大太太却赶着回去,她想在回去之前把这件事定下来。她不由道:“你阿兄说了,裴宣这个人,他从前小瞧了。你可知道是谁在和裴宣争那山东布政使的位置?是黎家的五爷!张老大人亲自推荐的裴宣。”

大太太不知道。

她微微张大了嘴巴。

黎家和张家是姻亲不说,在官场上还共同进退。若裴宣的这个山东布政使真如杨大太太这么说的,那也就是说,张、黎两家为了拉裴家入局,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放弃了很大利益的。

“不仅如此,”杨大太太又给了大太太一记重锤,“裴宣的恩师,据说出任都察院都御史了。”

九卿之一,进入了朝廷的核心。

“你阿兄还没有摸清楚这是张、黎两家和裴宣恩师讲的条件之一,还是仅仅为了拉拢裴家。”杨大太太喃喃地道,“我们之前都以为裴宣会留在京城做个主薄或是个少卿之类的,没想到他居然放弃了京城选了山东,山东离京城很近,当然,这也许不是他想选就有得选的,但目前这个职位肯定是对他最好的……”

她絮絮叨叨的,大太太有些心烦,但她更知道,她如今的靠山就是娘家人,她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必须要帮着娘家人。

“那我抓紧时间问问。”裴大太太改变了主意,“你就等我的消息好了。”

她不敢担保二太太会答应。

因为二太太是孝媳,什么都听裴老安人的,而裴老安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她了。

两人说着,回了大太太住的宅子。

杨大太太还有很多的话要问裴大太太,今天晚上她们决定一起休息。

翌日,顾曦和裴彤回门,裴大太太去了二太太那里。

二太太不在,问二太太身边的丫鬟,说是去了三太太那里。

大太太过了几息的功夫才反应过来,三太太指的是郁棠那丫头片子。

现在也和她们相提并论了。

大太太心里有些不高兴,偏生那小丫鬟还叽叽喳喳地道:“三位小姐也都在三太太那里,说是要一起去城外的别院看梅花,三老爷还说,要是天气太冷,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五小姐可高兴了,还带了烤架去,说是要在那边烤肉吃。三老爷还让带了鹿肉过去。听说那是京城张家派人送来的。我们都想跟着去。我们都还没有见过鹿肉长得怎么样呢?听说京城的大户人家冬天到了,天天吃鹿肉。要是好吃,五小姐以后冬天肯定也会吃鹿肉,说不定我们都能尝尝呢!”

一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二太太说起来也出身世家,屋里养的怎么全是这些玩意儿。

大太太冷哼了几声,转身就走了。

小丫鬟左右看看没人,朝着大太太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跑回了烧着地笼的屋里。

杨大太太听了回信却沉吟道:“张家吗?还专门派人送了鹿肉过来。这么看重裴家?”

可惜,二太太知道杨家有意和她结亲之后,婉言拒绝了:“我和我娘家嫂嫂说好了,想让阿丹去金陵。”

这就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娘家去的意思了。

大太太原本就不是擅长说服别的人的人,闻言更不好说什么——如果她有个女儿,也愿意嫁给自己娘家的侄儿。

只是她前脚刚走,二太太后脚就跑到了裴老安人那里,把这件事告诉了裴老安人不说,还像个闺女在母亲面前诉苦一样哭道:“我也不是一定要把阿丹嫁去金陵,可像杨家大太太这样的婆婆肯定是不行的。”

她连大太太都斗不过,更不可能斗得过杨大太太了,她家娇滴滴的女儿嫁过去了,岂不是要被欺负的连话都不能说。

之前大太太说要在杭州城接媳妇的时候裴老安人就憋着一口气,后来是把裴彤叫过来敲打了几句,裴彤聪明,劝大太太改变了主意,裴老安人才没有发脾气的,此时见杨家又打起裴家的主意来了,哪里还忍得住。没等杨大太太返京,就直接叫了大太太过来训斥:“你也是养儿养女的人,怎么就没有一点点的同情心?二房家的儿女亲事也是你能插手的?他们是没有娘老子还是没有祖父母。哦,我说错了,你只养了儿子,自然不知道养女儿的心。我们家老太爷不在了,你也不必顾忌我这个只知道深宅大院的老婆子了。可你是为母的人了,这点我没说错吧?既然是为人母,就得做出点表率来,怎么连家里的那些世仆都不如呢?那些世仆还知道什么话能说不能说呢,你嫁到裴家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学着点?你……”

婆婆劈头盖脸的,那语速,像冰雹似的砸在她头上,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了,又急又气,羞惭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裴老安人厅堂那合抱粗的红漆柱子上。

偏偏裴老安人还不放过她,道:“你也别觉得委屈。知道我为什么瞧不起你不?就是因为你不好学。而且是无知还不好学。你们杨家是个什么东西,身上的铜钱臭洗干净了没有?怎么不学好,还把些市井的习气带到我们家来呢?要不是裴彤这孩子懂事,我看你们这一房就等着和杨家一样,除了数钱,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这下可戳中了大太太的痛脚了。

她起身就要去撞那柱子。

裴老安人却看着冷笑,道:“你别脏了我的地方。要撞,回你自己屋里撞去。正好,把两个孩子交给他二叔父或是三叔父教养,也免得坏在了你手里。”

陈大娘都在,当然不可能让大太太撞了柱子,有的去叫裴宴夫妇,有的给二太太报信,还有的去叫了杨大太太过来。

杨大太太也不是吃素的,似笔非笑地顶撞着裴老安人:“谁家会这样对待守寡的儿媳妇。”

裴老安人本来就是敲山震虎,现在老虎出来了,斗志就更旺盛了,讥笑道:“要是觉得委屈,舅太太不如把小姑子接回家去住着,也让京城的那些大户人家看看是我们裴家不对还是你们杨家有道理?还是说,我那两个孙儿都想跟着她娘回杨家?”

这话杨大太太没法接。

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大太太回娘家好说,却不能把两个已到舞勺之年的儿子带走。

这可是大太太以后的依靠。

不能带走,小姑子回娘家了怎么办?

裴老安人一句话就把杨大太太给噎住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叹息

杨大太太哑然无语,裴大太太再傲气,没有了裴宥撑腰,她也不敢顶撞裴老安人,加之裴老安人提到了她的两个儿子,问她们是不是要带着走,她就更不敢吭声了。

这场争执就在雷声大,雨点小的状况下烟消云散了。

只是裴大太太回去之后哭了很久,杨大太太在旁边看着只叹气,不知道如何劝慰她。倒是裴彤,从顾家回来听说母亲和祖母起了争执,神色一黯,独处半晌,才打起精神去了裴大太太那里。

顾曦的丫鬟荷香看了不免有些担心,问顾曦:“要不要劝姑爷几句?”

顾曦对镜卸妆,想着哥哥叮嘱她的“在没有能力收拾残局的时候,不要把自己掺和进去”,她淡淡地说了声“不用”,吩咐荷香帮她把嫁妆清点清点,道:“过两天哥哥嫂嫂就要启程去京城了,送些仪程过去。”

但也不至于动用嫁妆吧?

荷香道:“大少爷向来心疼你,您送东西过去,他肯定不会收的。”

顾曦没有说话,瞥了荷香一眼。

这就是要荷香少费话,照她的吩咐去做的意思。

荷香只好去清点顾曦的陪嫁。

顾曦则坐在妆台前久久没有动弹。

正式过礼的时候,她的陪嫁单子又多了两张纸,这两张纸上的东西,都是她的那个小嫂子殷氏从自己的陪嫁里匀给她的。

她知道这是嫂嫂给她做面子。

可她心里还是非常不好受。

什么时候,她顾曦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了?

她决定把嫂嫂给她的东西折成银子一点一点的还给嫂嫂。

不然她这个做小姑子的怎么能在嫂嫂面前抬得起头,说得起话?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得好好计算一番,手里留多少银子才不至于囊中羞涩,捉襟见肘。

顾曦这边把东西都收捡好了,想等了裴彤回来和他打个招呼,结果都打了三更敲,裴彤还没有回来。

她有点担心,又不想卷到裴彤母子之间的事里去,派了乳娘悄悄去打听。

乳娘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附耳告诉她:“母子两个吵了起来,舅太太在旁边扇风点火的,大太太要上吊呢!”

顾曦听了心里顿时烧起团火来。

这个大太太,没有一点眼力,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全家人都靠着裴宴赏饭吃,还在那里拿乔。常言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就不能忍一忍?忍到裴彤读书入仕,升官发达?

顾曦有点烦大太太了,想先去睡了,又觉得新婚燕尔的,她这样也未免太冷漠了。

乳娘就提点她:“得趁机把姑爷的心笼络过来才行。不然以后大太太要是为其他的事闹起来,您肯定要吃亏的。”

这个其他事,指的是她若是得罪了大太太。

“我省得。”顾曦道,嘱咐乳娘,“你们也要把称呼改过来,免得被人听见了不好。”

裴家和顾家一样,也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人多口杂的,很容易落人口实。

顾曦没忍住道:“知道郁氏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吗?”

乳娘知道她的心结,也提醒她:“你也别郁氏郁氏的了,说习惯了,容易说漏嘴。”然后才道,“老安人今天心情不好,二太太好像是在收拾东西,三太太就请了那个史婆子进府,给老安人艾炙。听说效果不错,老安人晚膳的时候好多了,三太太就留了那史婆子在家里多住几天,说是顺便也给其他几位老安人按按摩,做个艾炙什么的。”

顾曦撇嘴,冷笑道:“小门小户的,不懂规矩。这三姑六婆的引进了门,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祸害!”

乳娘道:“那也是她的事,我们别管。”

顾曦点了点头。

她又等了快半个时辰,裴彤才回房。

顾曦忙上前帮他更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毕竟是刚成亲,裴彤要面子,听她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歇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顾曦巴不得不问。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用了早膳准备先去给婆婆问安,再去裴老安人那里,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去裴大太太那里,裴大太太那边传了讯过来,说是杨大太太要赶回京城,让他们快点过去。

顾曦奇道:“不是说过两天才走吗?”

裴彤知道是因为杨大太太觉得继续呆在这里没有什么意义,想早点赶回杨家过年了,又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和顾曦去了杨大太太那里。

杨大太太东西都收拾好了,见过了她们就一道去了裴老安人那里。

裴老安人一点面子也没有给杨大太太,直接说天太早,还没有起来,就不亲自送杨大太太了。

杨大太太气得脸色发青。

裴老安人知道了就拉住了郁棠——原本她是准备让郁棠代她去送客的,既然杨大太太觉得受了委屈,她还怕郁棠去送杨大太太的时候要听闲话,索性让陈大娘去送客。

杨大太太拂袖而去。

裴大太太更想回自己娘家了。

她红着眼睛拉了儿子商量:“你也别劝那些有的没的了,我是不想在这里再多呆一天了。你要是不想看着你娘死,你就给我想办法去京城,去你舅舅那里读书。有一天把我和你弟弟接到京城去。我们在京城,还有自己的宅子呢!”

这是裴宥自己买的。

裴宥死后,裴家不知道是装聋作哑还是没空理会,这宅子一直在他们的手里。

裴彤想到父亲在世时家里的温馨,也不禁眼眶发红,低声向母亲保证:“您且忍忍,我们一家肯定会在京城团圆的。”

裴大太太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等到了腊月中旬,铺子开始盘点关门,家家户户开始腌鱼腌肉,炸麻花做年糕,李家宗房的大老爷突然来拜访裴宴,面色苍白地拉着裴宴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道:“只怕是又要麻烦三老爷了。”

裴宴心里很不耐烦。

郁棠因为过年不能回去,就想过小年的时候回家看看,他准备送郁棠回娘家,然后随便在郁家吃个饭,下午去铺子里看看,再接了郁棠回来,晚上到裴老安人那里用膳的。

李家宗主这么一来,这件事估计是要泡汤了。

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李家宗房的大老爷苦笑道:“李端被人捅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就算是裴宴,也吓了一大跳,声音紧绷地道:“怎么回事?”

李家宗房大老爷的笑容就更苦涩了,道:“之前不是说李意收了别人的银子,草菅人命吗?那苦主也是个固执的,听说李端是个读书的种子,李家以后靠着李端就能东山再起,那苦主心里不平,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来,杀了李端!”

这可真是……

裴宴半天都没有说话。

李家宗房的大老爷叹息道:“原本他们家富贵的时候和我们分了家,可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李意流放,李竣又跟着去照顾父亲,林氏一介女流,突然遇此大难,据说已经躺在床上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了,我们宗房的总不能看着他暴尸荒野吧?”

照裴宴的想法,暴尸荒野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当着李家宗房的人,他不好这么说而已。他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李家宗房大老爷看了裴宴一眼,道:“事发在杭州,也算是大案要案了,据说李大人要亲审。李大人身边的幕僚告诉我,李大人疾恶如仇,觉得苦主情有可原,估计不会判那人斩立决。我就想,李端是我们临安人,能不能请您去跟李大人说一声,把这案子移交到临安来审。”

李家在临安是数得着的乡绅大户了,裴宴出面帮着说情,案子又被移到乌大人手中,那苦主肯定会被判极刑。

裴宴不想帮这个忙。

他道:“就算案子到临安来审,最终也要拿给李大人过目。何况这件事这么严重,我觉得我出面给他求情不太适合。”

李家宗房的大老爷非常的意外,他没想到裴宴不帮本乡人,忙道:“我也是为了我们临安人的声誉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