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那个人你审过了吗?”

“恩。”

“谁派他来的?”

“不知道。”

我疑惑的看着如此敷衍的萧楼,“连你都审不出来?”

“嗯。”

“他人呢?”

“死了。”

“什么?”萧楼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激怒了我,如果不是我看出了破绽,现在身在何处遭受着什么还不一定呢。“我把人交给你是因为相信你能找到答案,你就这么敷衍我。我不相信会有人在你面前什么都没说就死了。”

萧楼黑衣肃冷,神情清淡,勾起长长的眼尾看着我,“那么,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你希望他说出谁的名字。”

他这样的阴阳怪气让我一愣,“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让我来告诉你,想带走你的人绝对不是景溯。”

我被他的这句话定在当场,半天没缓过神来。老实说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他居然这样想我。我大声的吼道:“我也告诉你,自始至终我都不认为是景溯做的,他不会做这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萧楼星眸沉冷,冷冷一笑:“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你转移话题的功夫也很高明。”

我本就吃多了,又生了一肚子气,实在不愿意看到这张让人生厌的脸,不再说话,走回房间狠狠的关上门。

------------------------------------------

米杯具了,没过。。。人品果然不够强大,这几天心情那个灰暗呀,新文也不想写,番外也不想写。。。杯具杯具。番外写谁的好呢。。。

第128章:chapter 126

摘下人皮面具,放下束起的头发。烛光橙黄,柔和了脸部的线条,我看着镜子里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感慨颇多。

想起坠崖之后,自昏迷中醒来在山洞的一弯泉水中看到现今这张脸,惊得大叫。身子本来就虚,后退了一步就跌坐在地上。颤抖很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去看第二次,清澈的泉水中这张美丽中带着点妖媚的脸从来没有见过,狠狠了捏了下脸,居然是疼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山洞里带着回音的响起,“这张脸要是再弄坏,老夫可就爱莫能助了。”

我惊恐的四处看,发现山洞上方吊着一根绳子,上面躺着一个老者。穿着破烂的衣服,满头白发,虽是面容苍老但气势非凡,一看就是隐居世外的武林高手。

“是前辈救了我?”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

“那…那…我的脸?”

老者翻身下来站在我面前,他脸上沟壑不平印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睛分外的明亮,周身的气度令人不由的心生敬意。“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怎么会脸冲下落地呢,这下好,倒是没摔坏脑子,可惜脸没法看了。”

我一愣,反应了半天总算理解了救命恩人的意思,顺便谢谢他给了我一张漂亮的脸蛋。

他遗憾的说:“可惜我给不了你聪明的头脑。”

因为那个时候满心都是仇恨和对家人的担心,伤势稍一好转,我便要求离开。

老者听完我的决定之后长叹一口气,“年轻人,如果被仇恨蒙蔽了内心,你永远都不会体会到生活的美好。你还年轻,背负仇恨的人生对你来说太残忍了。”

“但是我必须要去弄清楚那晚发生了什么,是谁残忍的杀害了我的家人。”

而当我沿着老者指的路爬出崖底的时候,洛家惨案传得沸沸扬扬,根本不需要我去弄清楚,因为天下人都知道是谁做的。

也因为这段血海深仇,我不可以再爱景溯了。

西昌王景溯为了排除异己残杀洛家满门。

那老者说的对,背负仇恨的人生对我而言太残忍了。

此时,外间有人恭敬的叫了声:“王爷。”便没了声音。我才意识到萧楼并没有离开。

又过了许久,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我打开门就看到萧楼站在门外,似乎夜色融入到了他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沉沉的暮色。

我扬着脸斜睨他,道:“怎么?还想吵架?”

萧楼长臂一伸,把我揽进怀里,他在门外站了很久,衣服冰冷,温热的呼吸却在我头上传来。

我正要挣扎,力气却消失在他略带沙哑的声音里,“松儿,对不起。瞒着你很多事情,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我都告诉你好不好?只是,不要再离开我了。”

如此巨大的转变让我有些手足无措,闷在他的怀抱里呆呆的沉默。

萧楼扶着我的肩,拉开一点距离,浓黑的眼睛深深的望着我,那种深情的注视和别扭的诺言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某个久远的年代也有人这样对着我许下过今生唯一的诺言,但我仔细的想了想,虚度了二十光阴总共恋过两个男子,并没有谁给了我那种山崩地裂一般的炙热情感。又幻觉了。

萧楼说:“松儿,我不得不这样处理今天的事情,相信我,我一定可以保护你。”

他好听的声音如同月色下静静流淌的泉水带着令人心安的魔力,我不由的点点头。

于是萧楼笑了,他的笑容如同年少时一般的干净,瞬间恍惚了时光。仿佛我们从未经历这几年的种种磨难,猜疑和背板。依旧是某个午后,我们二人在后院的假山上晒太阳。或者是某个星明月朗的夜晚,我们一同在房顶上看星星。

我惊讶的发现,那些曾经单纯而幸福的片段已经被时光雕磨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片段,勾起回忆便看到了它们。

“那么,现在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萧楼已经知道了想带走我的人是谁,只要我问出口,就可以得到一个名字。但那真的是我想要的吗?为这本就纷乱的生活再添一个烦恼。我相信萧楼说的话,也相信他是为了我好。那么,有些琐碎的事情就无关紧要了。

我微笑:“没有了。”

大家理解错了,米没过的是大学院的申请,和这文没有关系

第129章:chapter 127

东临王萧楼一天之内攻下拥有坚如铁壁城墙的任县的消息很快传开,在战神李景天死后,萧楼被赋予了三头六臂,无往而不利的新的战神形象。加上他多年的仁义之名,厚待一方百姓,东临王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不再是三年前势单力薄的揭竿义士,而是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一个值得史书记载的人物。

而失去了制约萧楼最有利屏障的帝都陷入了恐慌。富饶却脆弱的大片土地暴露在萧楼的铁甲尖刀之下,这场三足鼎立的战争天平发生了细微的倾斜。

南宫晋并不是一个没有把握而口出狂言的人。于是,我尝试着从他的角度揣测现下的时局,觉得在天下归属的棋局中,萧楼实在是一位隐忍的高明棋手,在被动的时候示弱,在恰当的时候攻击,利用可以利用的人,牺牲需要牺牲的人。很多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为了完成他一统天下的霸业。

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或者天真的不愿意去想,我也是这盘棋中的一子。

德胜十年二月初三,李富带领三十五万精兵自帝都向任县挺进。

德胜十年二月初七,西昌王景溯领兵二十万再次攻打平邱城。李富大军被迫分兵两处,一处由美男宋今昔带领支援平邱城,一处由李富亲自统帅向东行进阻止萧楼前进的脚步。

经过了近四年的动乱战火的洗礼,华夏大地正式进入了争夺战的最高潮。

在等待李富大军的同时,萧楼做了两件事,一是重修任县城墙,二是攻占周边城池。失去了任县这座屏障,任县周围多年来安享太平的小城镇瞬时间成了萧楼的囊中之物。而因为拥有了一位心灵手巧的营造工匠,任县城墙的修复工作进展顺利。

当然,这位心灵手巧的人就是区区不才本姑娘我。自年关过后,我一直在做同一件事,修补城墙,从九曲修到了任县,似乎大有追随萧楼铁蹄一路修往帝都的趋势。他一路破坏人家的东西,把它们变成自己的,我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修修补补,也忒惨了点吧。

鉴于如此悲惨的生活,我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去集市逛逛。

虽说刚刚经历了战乱,但是比起经年累月的被萧楼的兵马在城外骚扰,担惊受怕。此番萧楼的占领反倒有了点解放的意思,百姓们还热热闹闹的办起了集市。

其实人性便是如此,什么都不如尘埃落定之后给人的归属感强烈。

我吃了两个大包子和一串糖葫芦,心情大好。在首饰店给自己买了一串红色的玛瑙手链,本想给萧楼买个黑曜石的挂件,可惜他似乎是担心我携款私逃,给我的银子少得可怜,我和老板讲了半天好话,他死活不肯卖给我。没有办法,只好买了一个玻璃珠子串成的手链。不管贵贱,好歹是点心意。

走出店门就被人拉了一把,我下意识的挣脱看过去,见是一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者,头发尚黑却因为长时间没有洗澡的原因都黏在一起,身上也发出阵阵臭味。

不是我有多么爱干净,而是他实在太脏。懒得和他纠缠抬腿就走。

“姑娘留步。”

我摸了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看了下自己的一身男装,成功的留步了。似乎书里说的世外高人大多都不是正常人的打扮而且不怎么爱洗澡,我就姑且认为他是高人吧。

转过头问他,“前辈何事?”

第130章:chapter 128

“姑娘一人多神,实非幸事。老夫虚活一生,从未见过姑娘这般奇特的命格。”

果然是高人,竟然能看出来我两世为人,身份不同。于是由衷的敬佩道:“前辈实在是高人,虽说死里逃生但晚辈已经不想再做回以前的自己了,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高人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我,道:“姑娘误会了,老夫所说的是,在你的身体里存在着两团意识,一团是现下主导你人生的意识,一团尚在沉睡但是却有觉醒之势。按理说奈何桥上走过轮回之路,前生的记忆应该已经忘记了,为何姑娘今生会背负前生的一些记忆投生呢?实在是奇特,奇特!”

奈何桥,轮回路?这么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一阵冷风吹过,我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三九天的寒风中,我陪着一个疯子讨论了半天前生今世的问题,实在是…恶寒呀。

“哦,晚辈受教了。多谢前辈赐教。”说罢我转身就走。

高人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一边拉着我一边说:“姑娘,你听老夫一言,前尘往事本该与今生无缘,切不可让过去的记忆苏醒,逆天而行福祸难料。”

我正要甩开他,却被拥进一个强壮有力的怀抱,那低沉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放开她。”

高人的眼睛突地瞪大,嘴巴大张能吞下一个鸡蛋,一边说着:“难以置信。”一边接连后退,抓着我的手也松了。“你居然也有两世记忆,只不过前世的记忆被封印毫无苏醒之势,何故?何故?。”

萧楼对高人熟视无睹,拉过我的胳膊,柔声问:“没事吧?”

我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

我跟着萧楼离去,却听那高人在身后高喊,“哈哈哈,修行近百年,一天之内居然让老夫见到两个命格奇特之人,如此逆天道而行,不知因果循环结果如何?真是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呀。”

我坏笑道:“听见没,高人说你逆天而行。”

萧楼冷哼一声,“我这叫顺应天意。”

“什么时候来的,偷听了多少?”

萧楼又是一声冷哼,不搭理我,自顾的走在前面。

我想了想高人的话,心情不太明朗。垂头丧气外加不时的叹气。

萧楼终于在晚饭的时候爆发,放下筷子瞪着我问:“你又怎么了?”

我对着小笼包叹了口气,“那高人说我要遭报应的。”

萧楼白了我一眼,“你看他哪里像高人,说什么你都信。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遭报应?”

我可怜兮兮的摇头。

萧楼口气软了下来,给我夹了个包子,“高人不是说你我命格相同吗,有我陪着你怕什么。”

这样别扭的安慰让我有些感动,一口吃下一个包子,含糊道:“好吃。”

第131章:chapter 129

德胜十年二月二十,萧楼大军向下一个目标进攻——袁州。

如果顺利拿下袁州,那么东临将士将在那里迎接号称天朝雄狮的李富大军。这是李富攻打九曲、萧楼连同景溯合围平邱之后,两人最直接的对话。也是萧楼即将面临的严峻考验。

我偷偷问过南宫老头,为什么一直示弱的萧楼选择在这个时候去硬碰兵力强大的李富。

南宫晋捋着他的破胡子,故作高深的告诉我:“因为时候到了。”

我真想打他。但是为了不在他面前丢脸,我也故作明白的点了点头。

上一次在平邱城,因为我的原因,萧楼输了李富一城,此番非常希望萧楼能够扳回一城,教训教训李富那个登徒子。所以,当萧楼出于安全原因要求我留在任县的时候,我表达了强烈的愤慨,坚决的拒绝了,并且小小的表达了大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趋势的美好愿望。

于是,第二天早上一打开房门,亦声就站在门外,就像过去的十几年里每天早上都在爹爹门外等候的场景一样。一人一剑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我小的时候,他也大不到哪去,半大的身子在大雪天几乎要被雪掩埋起来,却倔强的咬着冻紫的嘴唇侯在那里。七叔叔说这个孩子对洛家的忠心是死都不会改变的。

亦声见了我,叫了声:“二小姐。”

我本来晴朗的脸色瞬间多云,冷着脸道:“你还需要我重复多少次,我不再是洛松。”

亦声道:“是。”

他回答的这么痛快干脆,顿时让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不会…萧楼他?”

亦声回答的倒也干脆,“正是,王爷吩咐从今天起,属下就跟随小姐身边,护小姐周全。”

原来跟在萧楼身边的妥协就是亦声跟在我身边。倒也有那么点公平。

于是扑了下一身男装,正色道:“你看我哪一点像小姐?”

“是,公子。”

虽说亦声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可是因为自小就跟随爹爹,少年老成,沉闷寡言,性格和我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但想一想,当年的那帮孩子中,萧楼城府多深自不必说,姐姐的心思也细腻过人,似乎只有我心性简单依然未见长大。

任县离袁州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大军全速行进也走近半个月才到达袁州城郊。

在这期间萧楼一直都很忙,即便是扎营休息的时候,大帐中将领穿梭往返的身影也是不断,常常深夜的时候还亮着灯,悠悠的烛光一直燃到清晨,直到被初升的朝阳的光芒吞没。

因为有所顾忌,我都是骑马跟着大军行进的。一天下来,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在我下马伸展腰身的时候恰好萧楼和几个将领走过,我们视线相交了几秒钟。第二天,我的待遇就得到了提高,座驾换成了马车。本打算拒绝的,可是亦声一句,“这是王爷的吩咐”就把拽上了车。我看了眼前方的一匹匹战马和后面的徒步的士兵,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不低调。

此刻,天边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芒遍洒大地之上,群山之间。远远望去,青山环绕,密林葱郁之上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参杂了色彩。天边偶过的几只飞鸟,也被镀上了残阳的光,仿佛谁拿着画笔在天空中勾勒出几笔亮丽的颜色一般。

郊外的空气有着雪后初融的清新味道,寒风虽冷,心情却是明朗。

闲来无事在营地里散步,虽然是一个人,但是我知道亦声隐在暗处,视线一定没有离开过我。

晚饭时间将近,缕缕在营地中炊烟升起,我摸了摸肚子觉得有点饿了。

“饿了?”

我转过头,看到萧楼站在我的右手边,银色的盔甲还没有脱去,头盔被他拿在手中,黑发银甲在残阳下异常的俊肃英挺。我逆着光看着他被镀上阳光的眉眼,心神恍惚间竟然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第132章:chapter 130

“怎么了?饿傻了?”萧楼冰凉的手拉过我的手。

“恩,饿了。”然后我意识到在这么多士兵之间,两个大男人拉着手是多么壮观的一道风景,势必坐实了萧楼的短袖之名。赶忙抽手。

萧楼却握着我的手不放,顺势带着我向他的大帐走去。

我小声说:“众目睽睽,你干什么呀?”

萧楼转过头沉沉的看着我,忽而笑了,黑色眼眸暗彩华溢,一向冷峻的脸宛若春风拂过柔和了线条。

他说:“你这个笨丫头,当真以为我之前隐瞒你的身份,和你保持距离是顾及别人的眼光?”

“那是为了什么?”

萧楼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一点点的收紧。低声说:“为了保护你。”

其实这些日子我多少有些想到了,尤其是亦声贴身保护之后。

“那么,是你隐藏的不够好,我已经被人识破了身份?”

“是。但是,是我做的不好。不过这样一来也好,不用再和你保持距离了。”

“所以在东临王府的那次,你没有救我,而是救了姐姐?”

萧楼握着我的手一紧,轻轻的点了点头。

过往的一些片段和萧楼只言片语的别扭解释涌上心头,有一种细微的疼痛伴随着猜测而来,我明白了先前军营之外想要带走我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我把他交给萧楼,为什么审完那人之后萧楼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的冷静的问:“可是为什么?她是我的姐姐呀。”

萧楼有些为难的移开目光,仰头看着天边的残阳落日,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