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和周景然一连住了十天都过了,竟还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只把李小暖急得火气都上来了,也不敢流露出分毫来,只天天晚上躺在床上,念着佛求着菩萨,赶紧打发两个回去京城。

申正时分,李小暖在小佛堂后面的园子里,正指挥着小丫头移种一株橘,兰初额角渗着汗,小心的溜了进来,站在园子入口处的一块假山石后,招手叫着李小暖,李小暖眼风扫了扫周边,缓步踱了过去。

兰初满眼焦急的看着李小暖,贴到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禀报道:

“今天轮着我在菡萏院边上的亭子里做针线,刚铡看到二小姐带着待琴,出门往前院方向去了,我就从的抄小道迎了过去,二小姐好像没看到我一般,理也没理我,侍琴古古怪恨的看着我说‘我陪姑娘去前院巡查去!’我就赶紧跑过来误报姑娘了。”

“表小爷回来没有?”

李小暖拧着眉头问道,兰初怔了怔,摇了摇头,

“不知道。兰初不知道,古云欢必定是知道的!巡查,这借口打得真不伦不类,那是前院,要你巡查个毛啊?!”

他喵个猫的!看起来是那个程恪今天早回来了,好好儿的,怎么能早回来呢?李小暖只觉得头上的血管突突跳动着,这古云欢,真是晕了头了!

李小暖抬手示意兰初等一等,急忙转身进了屋,找了翠莲,低低的说道:

“翠莲姐姐,等会儿老祖宗醒了,麻烦姐姐替我禀报一声,二姐姐打发人来叫我过去,一起看看准备让表少爷带走的干果子,我去看好了就回来。”

翠莲忙站起来,满脸笑容的答应着。

李小暖带着兰初,稳着步子出了端萱堂院门,转了个弯,就带着兰初,拎着裙子,抄着近道往前院院娑罗馆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离娑罗馆不远的拐角处,李小暖收住脚步,气喘吁吁的吩咐着兰初:

“前面是娑罗馆,外门房当值的婆子,是咱们府里的人,你装个憨,就说自己在打二小姐,看看他们怎么说,菩萨保佑,要是能赶到前头就万事大吉了!”

第七十九章 谁更恶劣

不大会儿,兰初跑了回来,点着头禀报着:

“那婆子说,进去了, 刚进,和侍琴。”

李小暖气得几乎跳起脚来,这古云欢,真是个没脑子的笨蛋!自古女子放下矜持,主动上前的,哪有一个好下场的?!男人个个都是贱脾气,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喵个猫的!

李小暖跺着脚,也顾不得其它,推着兰初,

“赶紧,拖她回来!”

“我?”

兰初瞪大眼睛,愕然看着李小暖,李小暖一边拉着她往前奔,一边恨恨的说道:

“不是我,是我们!”

在她后面不远处,花木晃动,人影隐约。

兰初紧跟着李小暖,奔着娑罗馆就冲了进去,大门外的婆子一时傻住了,看着急冲进去的李小暖和兰初,眼珠几乎瞪了出来。

李小暖在二门前顿了顿脚步,略理了理衣裙,步履稳重急促的往里冲了进去,兰初紧盯着李小暖,也跟着搠一拉衣裙,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后面。

兰初学着李小暖,目不斜视,跟着往正屋直闯进去。

侍立在下属门口的洛川看到要小暖中踦进正院门,也不走秒手游廊,径直从院子中间的青石路直冲了进来,愕然的眨了下眼睛,急忙抬手止住了正要上前呵护阻拦的几个小厮,自己赶紧上前半步,恭敬的打起了帘子。

李小暖也顾不得其它,直冲了进去,兰初紧紧跟着,一步不敢攻落下。

屋里,古云欢紧张而局促的坐在东边的扶手椅上,侍琴垂手抵头,缩着身子紧挨着古云欢的椅子侍立着,程恪微微皱着眉头,冷着脸端坐在古云欢对面的扶手椅上,周景然跷着二郎腿,悠然的靠在椅背上,慢慢的摇着扇子,半眯着眼睛,满脸揶揄看着程恪和古云欢。

帘子突然掀起,李小暖带着兰初冲了进来,屋里的人齐齐的转头看了过来,古云欢呆怔着,咬着嘴唇,脸上的绯红更浓了,侍琴仿佛看到救星般,满脸惊喜,周景然高高挑着眉梢,坐直了身子,满脸兴奋的盯着李小暖,程恪下意识的要站起来,起到一半,又急忙坐了下去,眼光扫过紧盯着李小暖的周景然,轻轻“哼”了一声。

李小暖微微喘息着,稳住身子,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众人,微微曲膝略福了福,也不理会坐在旁边的程恪和周景然,径直走到古云欢身边,笑盈盈的说道:

“二姐姐,上午不是说要去挑给姨母带过去的干果蜜饯吗?我到菡萏院没找到你,听婆子说过你来前院,就找过来了,咱们赶紧去吗,夫人吩咐要多带几样过去呢,再晚就来不及了。”

古云欢脸色变幻着,正要说话,程恪抢过了话头,

“要是挑干果蜜饯,倒正经应该过来和我商量商量,我们府上的蜜饯,做的也算是好的了,就是酸味重了些。”

古云欢眼睛闪亮着,浓浓的喜悦从眼角漫延下来,李小暖看着瞬间窕焕发的古云欢,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这样少艾初恋,自己也有过,那个时间,不用他说话,一个眼神就是天堂!

古云欢微微有些紧张的正要答话,李小暖转过身,看着程恪抢着说道:

“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才喜欢吃这些干果啊、蜜饯啊什么的,原来表少爷也喜欢吃这些东西。”

李小暖挑着眉梢,似笑非笑的看着程恪,古云欢看他是痴迷,他从头到脚可都是清醒着的!若有意,就该托人求亲,若无意,喵的!无意你挑这样的话头做什么?

程恪脸色微变,正要说话,李小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抢过话头接着说道:

“表少爷穿这样粉嫩的黄色,真是好看!原来表少爷也跟我们闺阁女子一样,喜欢蜜饯啦、粉黄嫩绿啦这样的东西!要不,表少爷跟我们一起去挑蜜饯吧,我和二姐姐还有个用花瓣淘香露的法子,淘出来的香露香味似有似无,撒在衣服上,能香一两天呢,表少爷必定喜欢的!表少爷喜欢芙蓉还是蔷薇?平时都熏什么香?”

古云欢看着说痨般的李小暖,怔怔的眨着眼睛,程恪额头青筋高高暴起,指着李小暖,却说不出话来,周景然看着暴怒起来的程恪,用手拍着椅子扶手,跺着脚,笑得前仰后合。

李小暖斜睇着周景然,眯了眯眼睛,笑盈盈的说道:

“周公子既是表少爷最心爱的清客相公,必定也是极精通这些女人家喜欢的东西了?要不,两位公子和我们一起去挑蜜饯去?”

周景然的笑声嘎然而止,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说不出话来,程恪舒了口气,幸灾乐祸的看着周景然,李小暖扫了两人一眼,转身拉着古云难,笑着说道:

“他们不去就算了,咱们得赶紧走了,老祖宗该到处找咱们了,赶紧走吧。”

古云欢脸色微变,急忙起身,微微曲膝告辞,李小暖拉着她,只管往外走去。

兰初和侍琴紧紧跟着,四人步履急促的出了娑罗馆,转过角门,李小暖才松开古云欢,转过头吩咐着侍琴和兰初,

“你们两个,左右看着,我和二姐姐说几句话。”

侍琴和兰初曲膝应了一前一后离开十几步,小心的左右观望着。

古云欢两只脚不停的替换着,满身不自在的站着,李小暖看着她,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说道:

“这是大姐姐出嫁前交待我的,表少爷来的时候,让我看着你,若有什么事,就让人捎信给她。”

李小暖顿了顿,古云欢脸色难堪起来,垂着头,两只手用力扯着帕子,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李小暖看着她,接着说道:

“今天这事,只怕瞒不过去,是二姐姐自己说去,还是我和老祖宗说去?要不,就捎信给大姐姐,让她来说?”

古云欢猛然抬头看着李小暖,眼泪一下子滑了下来,李小暖无奈起来,颓然的耸拉着肩膀,摊着手说道:

“二姐姐,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你看过的那些传奇话本里,那些私相授受的,可有一个好结局的?在男子,不过‘风流’二字,碰到那没脸没皮的,不以为耻,反要以为荣,在女子,就是品性不端,你又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再说,这家里,带有夫人、有老祖宗做主呢。你!唉!”

李小暖唉声叹气的看着古云欢,古云欢用帕子抹着眼泪,想了想,低着头说道:

“我去找母亲。”

李小暖舒了口气,急忙招手叫了侍琴过来,

“你倍你们姑娘去澄心院,快去。”

侍琴转头看着古云欢,见她垂头掉着眼泪,没有反对的意思,忙曲膝答应着,扶着古云欢往澄心院方向走去。

李小暖远远缀着,看着古云欢进了澄心院,才松了口气,带着兰初往端萱堂回去了。

李老夫人已经醒了,正坐在东厢榻上,捻着佛珠,慢慢翻着本经书看着。

李小暖进来,见了礼,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李老夫人合上经书,笑着看着李小暖问道:

“蜜饯挑好了?”

“嗯。”

李小暖似是而非的答应着,抬头看着李老夫人,迟缓着说道:

“二姐姐,有些个不放心,怕挑的不合姨母的意,就和我一起到娑罗馆问表少爷去了。”

李小暖的声音越来越低,李老夫人呆了呆,放下手里的佛珠,紧盯着李小暖,声音平缓的问道:

“你去那里找到她的?”

“嗯。”

李小暖垂着头答应着,

“也没问出什么来,二姐姐说要去找夫人商量商量,这会儿大约还在澄心院。”

李老夫人微微舒了口气,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看着李小暖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大姐姐出嫁前交待我的,说若是表少爷过来小住,就让我和二姐姐一处,有事就和老祖宗说,大姐姐说,这事总不能交待给古萧,也只好交待给我。”

李小暖仰头看着李老夫人说道,李老夫人松了口气,笑着抚着李小暖的头顶,

“你是个好孩子,唉,云姗是个懂事的,出了嫁还操心着家里的事。”

古云欢带碰上侍琴,慢慢蹭进了澄尽院,周夫人坐在榻上,面前摊了一堆的丝绸料子,正和兰若一样样摸着、比划着,挑着做婴儿衣服的料子。

见古云欢进来,周夫人忙笑着招手叫了古云欢坐过来,

“你来的正好,快过来帮我看看,哪个好看些。”

古云欢侧身坐到榻沿上,心不在焉的掂起料子,用手指摩擦着,只不说话,兰若觉出些不对,忙偷偷示意着周夫人,周夫人仔细打量着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古云欢,心疼的问道:

“我的儿,累着了?”

古去欢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布料,揪着帕子,半响才低声说道:

“母亲,我,想跟您说说话儿。”

周夫人惊讶着莫名其妙起来,忙点着头,挥手斥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伸手抚着古云欢的面颊,温和的说道:

“说吧,有什么话跟母亲说就是了。”

第80章 水准

“母亲!”古云欢泪眼盈盈的抬头看着周夫人,张了张嘴,脸上红涨起来,话没说出来,眼泪却滚了下来。

周夫人心疼起来,忙怜惜的用帕子给古云欢拭着眼泪,声音更加温和起来,“我的儿,什么事把你委屈成这样?这家里,还能有什么人、什么事委屈了你不成?别哭别哭,有律么事你只管说,有母亲给你做主呢。

古云欢流着眼泪,慢慢点了点头,咬着嘴唇,半晌才含糊着低低的说道:“母亲,你知道,姨母最疼我,从小我就听你说过......说小......”

古云欢脸上涨得通红,含糊着说不下去了,周夫人呆呆的眨了两下眼睛,半晌,仿佛突然醒悟过来,忙抓着古云欢的肩膀,急切的问道:“小恪和你说什么了?小恪找你了?”

“没!”古云欢急忙摇着头,羞得眼睛都红了,“没有!他没找我!”

“那你?”

周夫人仿佛有些失望的松开古云欢,看着古云欢又困惑起来,古云欢急了起来,用脚轻轻踢着榻前放着的脚踏,抱怨般说道:“母亲,他..今东都十七了!汝南王.家,一向成亲早!母亲你!”

古云欢扭过身子,用力绞着手里的帕子,周夫人恍然明白了过来,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前几年,程恪去边关前,她就探过姐姐的话,如今程恪都十七了,依着汝南王府的旧例,也就是今明两年,程恪就该成亲了若姐姐有这意思,也该递个信儿过来了,若没有这意思,那程恪过来就住着不走做什么?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没有只把个人送过来的道理,这事,姐姐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周夫人迷惑的沉吟着,古云欢等了一阵子,没听到动静,忙转过身,看着正在出神的周夫人,伤心起来流着眼泪低低的叫道:“母亲!”

周夫人恍过神来,看着满脸泪痕、伤心不已的古云欢,心疼起来,忙安慰着她:“我的儿,别哭了,这事,咱们是女儿家,得矜持着些才好,哪好主动提上门去的?我的云欢这般品貌,谁见了不爱的?你只放心......这事......先放心。”

周夫人的安慰有些苍白无力起来,古云欢睁大眼睛看着周夫人,更加伤心起来,“母亲当年,不就是外公托人上门先求的咱们家?为什么如今偏偏不好......了?”

周夫人窒了窒 想沉下脸,可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古云欢,又忍不下心来只好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当年外公为了母亲,就能放低镇宁侯爷的身份,上门先求了咱们家如今母亲疼我,难道不如外公疼你吗?”

周夫人脸色青白起来,古云欢用帕子掩着脸,低低的抽泣起来,周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姐姐到底什么意思?若是提了,真被驳了回来,这面子......这口气往哪儿放?往后,还如何见面?

古云欢偷眼看着发着怔的周夫人,抽泣的声音更委屈了,周夫人仿佛下了决心般,无奈的点头答应着,“这事,母亲得和老祖宗商量了才行,我今天晚上就和老祖宗商量这事,你先别哭了,唉,母亲的心都被你哭碎了!”

古云欢眼睛里闪过丝欢喜,渐渐止了哭泣,红着眼睛,垂着头,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帕子。

周夫人又苦恼的、重重的叹了口气,叫了丫头进来,侍候着古云欢净了面,又吩咐她躺在旁边,闭目歇息了一会儿,才叫了侍琴进来,仔细嘱咐了,打发她侍候着古云欢回去了。

晚上吃了饭,周夫人和李老夫人商量了,到底又写了封信,叫了个管事,连夜送进京城汝南王府去了。

李小暖回到松风院,洗了澡,摊开手脚,悠闲的躺在榻上看着书,古云欢今天这事,是坏事,不过也是好事,总算是摆到了明面上,往后有什么事,自然是李老夫人和周夫人操心去,与她就无关了,这福祸相依,还真是各占一面。

李小暖眯着眼睛微笑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端起杯子,慢慢的喝着自己做的花茶。

冬末拉长着脸,掀帘子进来,略曲了曲膝,急忙走到榻前,侧着身子坐下,低声禀报道:“守垂花门的乔婆子,姑娘可还记得?”,

李小暖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冬末气恼的叹了口气,“刚就是她来找我,拉着我,说今天周嬷嬷过来问她,见没见到姑娘带着兰初从垂花门出去,她说她没看见,周嬷嬷就骂了她,说明明有人看到姑娘去了娑罗馆,她却没看到姑娘出垂花门,必是没有用心当差,要革了她的差使去。”

李小暖坐直了身子,脸色沉郁下来,冬末小心的看着李小暖的脸色,接着说道:“她说要过来求始娘可怜可怜她,跟周嬷嬷说一声,不是她没用心,只是姑娘不是从垂花门出去的。”

李小暖似笑非笑的挑着眉梢,失笑起来,看着冬末问道:“她还在门口等着回话呢?”

冬末点了点头,看着李小暖安慰道:“姑娘别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倒不值得,她不过仗着是周嬷嬷的心腹,就是姓周的也不能把咱们松风院怎么样!不过一个奴才!”

李小暖笑了起来,也不说话,思量了片刻,笑盈盈的看着冬末吩咐道:“你取五两银子出去,放低身段,越低声下气越好,好好求求她,跟她说,你家姑娘根本就没出过垂花门,也没去过什么前院娑罗馆的,求着她别听人乱说,这事,万万不能再乱说乱传了!”

冬末眨着眼睛,怔怔的想了想,看着李小暖迟疑着问道:“姑娘是想……”

李小暖歪着头,笑盈盈的说道:“这事,只看她的本心了,若好自然好,若不好,自然不好。”

冬末点了点头,站起来笑着答应着,“我知道了,姑娘放心。”说着,进里屋取了五两银子出来,用帕子包了,出去找乔婆子求情去了。

第二天,古云欢只说头痛,连早饭也没吃,李小暖思量了下,也让人传了话,只说身子不舒服,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回。

周嬷嬷端坐在翠薇厅,听了婆子的传话,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来,打发婆子下去,周嬷嬷慢慢喝着茶,仔细盘算停当了,才起身理了理衣裙,步履端庄的往澄心院去了。

澄心院里,周夫人刚从瑞董堂回来没多大会儿,正歪在榻上,闭着眼睛歇息着,一个小丫头半跪在脚榻上,用美人捶轻轻给她捶着腿。

周嬷嬷轻手轻脚的进来,接过小丫头手里的美人捶,挥手斥退了小、丫头,侧着身子坐到榻活上,轻轻捶了起来。

周夫人睁开眼睛,看见周嬷嬷,微微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周嬷嬷轻轻敲着美人捶,带着笑,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要操心的事太多,今天面色象是不大好。”

周夫人缓缓叹了口气,周嬷嬷也跟着叹了口气,仿佛极为难的接着说道:“有件事,也不敢不跟夫人禀报了,可若说了,奴婢又怕惹夫人生气。”

周夫人睁开眼睛,看着周嬷嬷,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吧,这几年,我万事都看得开了,还有什么事能让我生气的?!说吧。”

周嬷嬷陪着满脸笑容,“夫人这几年倒真是越发豁达了,这是夫人的福扯,昨儿个下午,前院管花草的钱婆子跟我说,象是看到表小姐往娑罗馆过去了。”

周嬷嬷顿了顿,周夫人猛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周嬷嬷,周嬷嬷满眼忧虑的看着周夫人,接着说道:“我想着,平白无故的,表小姐往娑罗馆那边做什么去的?就留了心,赶紧到娑罗馆外门房,找当值的婆子问了,那婆子说......”

周嬷嬷为难的顿住了,周夫人坐直了身子,直盯着周嬷嬷问道:“说什么了?”

“说是表小姐带着个丫头进去了,我想着这必是夫人或是老祖宗有差遣的,也没在意,晚上到垂花门巡查时,就顺便问了问当值的乔婆子,谁知道那乔婆子竟说她没看到表小姐从垂花门出去过。

周夫人气息有些不均起来,盯着周嬷嬷,眼神里带出些凌利来,周嬷嬷暗暗舒了口气,笑着接着说道:“我想着必是乔婆子没好好当差,就要革了她的差使,那乔婆子就哭天喊地的叫起撞天屈来,非要去找表小姐说道说道,结果!”

周嬷嬷面色古怪起来,“结果,表小姐竟让冬末赏了乔婆子五两银子!死咬着她家姑娘从来没出去过,也没去过前院,冬末苦苦求着乔婆子,求着她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那乔婆子是个胆小怕事的,哪里敢瞒这样的事?!回来就一五一十的跟我说了,连银子的事,也没敢瞒下半分。

第八十一章 悠然

周夫人眼眶微微缩了缩,紧绷着脸,盯着周嬷嬷,周嬷嬷痛心的叹着气,“原本我也没敢多想,可这平白无故的,表小姐一赏就是五两银子,那娑罗馆的婆子可是亲眼看见她进了院子,夫人知道,昨儿个,表少爷和周公子早早就回来了,夫人,这事,唉!这样的事,哪里能怠慢半分的?今天一早,我就让人细细去打听这事了,这可关着咱们古家的声誉!”

周夫人气息急促起来,突然抬起手,一巴掌挥在了周嬷嬷脸上!

周嬷嬷捂着脸傻住了,周夫人喘着气,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周嬷嬷呵骂道:“一个奴才,反了你了!表小姐也是你能查的?!主子的一言一行,要你个奴才管着的?!我敬你是个老人,倒敬出妖蛾子来了!你一个下贱奴才,没凭没据的,竟敢编排起主子来了,竟敢明目张胆的查起主子的行踪来!赶明儿,你是不是要查到我头上,查到老祖宗头上去了?!我再好的性儿,也容不得你这样欺主的奴才,来人!”

兰若带着丫头婆子,急忙进了屋,垂手等着吩咐,周夫人喘着粗气,抬手指着跪倒在地上,一脸错愕、茫然、不知所措着的周嬷嬷,满脸恨意的吩咐道:“我若饶了你,明儿这府里就能反了天,满地谣言了!拖出去,给我打!打二十棍子!”

两个婆子上前拖着周嬷嬷就往外走,周嬷嬷恍过神来,恐惧的声音尖利着求着饶,“夫人饶了奴婢!我再不敢了!奴婢错了,夫人饶命!”

旁边的婆子迟疑着看着周夫人,周夫人恨恨的捶着榻叫着:“拖出去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