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叫没有了?

‘晚餐不是刚刚被你放跑么?让我拿什么做给你吃?’

他说的是那只兔子?早说啊,要是知道那是自己的晚餐,无论如何也要咬牙跺脚狠下心来的呀!

看着她懊恼的皱起眉头,陈子墨呵呵一笑,探手揉乱了她的长发,安抚的说,‘逗你的,虽然没有兔肉可吃,外面的东西想要填饱肚子还是不成问题的,放心吧。’

‘又骗我!’

宠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谁让你那么好骗?跟我来吧。’

外屋简陋的食材和灶具,并没有妨碍陈大厨发挥他的厨艺,果然不是盖的,很快整治出了一桌像模像样的晚餐。

饥饿和美味相遇的后果,是云瑄软软的趴在桌边再不肯动一动,嘴里哼哼着,‘撑死了…’看得陈子墨扯了嘴角不住的笑,自行收了碗筷,端了杯酸枣茶给她。

‘谢谢。’野山枣火红鲜亮,被开水浸泡得圆滚滚,在杯底四散滚动。淡黄色的茶水滚烫微酸,却是消食佳品。

‘要不要出去走走?’帮她拢起散落鬓角的发丝,抬眼看了看窗外。

‘好啊。’

屋外早已经黑下来,没有城市的灯光污染,四周围黑的纯粹。关掉屋里的灯,让月色毫无干扰的洒落下来,小小院落在月华如水之下,一派安稳清幽。

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抬头看向天际,墨蓝色的天幕上月朗星稀,毫不费力的认出了几个熟悉的星座。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清冽的嗓音在月色中缓缓低吟,带着不容错辩的清冷,‘这曾是我小时的愿望,哪怕只有茅舍三两间,只要家人围坐一样其乐融融。’

‘怎么,陈先生的愿望竟是如此么?’云瑄想要开他的玩笑时,总喜欢这样叫他,没有忽略他口中的落寞,她用这种方式安慰他,‘我还以为,应该像那迎向风雨的海燕般的志在高远呢。’

‘哦,怎么看出来我是指在高远呢?’

‘还用看么?生在这样的家庭,你以为还有的躲么?’

‘没得躲么?’陈子墨黯然,其实,他原本是有的躲的,可惜…

眼看自己弄巧成拙,云瑄差点悔得把舌头咬掉,明知道他提起家人会情绪低落,怎么还往枪口上撞呢?

’没关系。’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头顶,这次她乖顺的没有躲开,于是他很自觉的放任自己的手多作片刻停留,感受掌下柔顺的发丝带来的良好触感。停了片刻,忽又嘴角带笑,微微低了声音,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言道,‘你说得没错,恐怕我儿子也是注定了跟我一样的命运呢…’

‘你哪来的儿子?’云瑄羞恼的推他一把,手腕立刻被扣为人质。

‘那要问你呀,把我儿子藏在哪了?’陈子墨握了她的手腕往怀里轻轻一带,顺势揽过她的肩膀,嘴唇轻轻刷过她的耳际。

她一时羞窘,连忙反击,‘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恶劣!还有什么隐藏起来的缺点,快快从实招来!’

‘我这么完美的情人,哪里会有什么缺点?’陈子墨慵懒的笑笑,细碎的吻轻柔的落在她的发顶。

‘完美的情人?是哪个封的?你的前女友?还是前前女友?或者前前…前女友,嗯?’女人的心思向来叵测,任何一个话题,都可能被轻描淡写的引向不可知的方向。

‘哪有那么多…’些许的楞松和尴尬后,陈子墨颇为自得的反问,‘怎么,吃味了?’

‘怎么,不吃味你会更高兴?’她学着他的语气,有样学样的反问回去。

‘不不不,你这样我比较安心一点。’这样的她比起那个冷静自持的倔强女子,更可爱。

‘那好吧,把你以前好的、坏的、能说的、不能说的,统统给我交待清楚!’秀气的眉毛微微立起,力求把妒妇的形象演绎深刻,可惜,还是少了点彪悍的气势。

尤其是被他带笑的吻着,也忘了躲闪,不住的把头往他的怀里蹭啊蹭。她如此可爱的反映招来了他更畅快的大笑,胸腔里的震动在她的耳边轰鸣,雷霆万钧般的气势,震得她耳朵发麻。

抬头想要抗议,刚对上那双流光溢彩的眼,唇已经沦陷。身后的影子忠实的刻画出两个交颈缠绵的人影,交织缠绵。

此时无声胜有声>

-------------------------------------缠绵悱恻的H啊,叫我怎么写?

云瑄已然沉醉不知归路,恍惚间似乎被他缓缓抱起,高高低低的走了几步,身子一沉,已经躺在炕上。被褥间凉意浸透,她被突来的冰冷刺激的微微瑟缩,神志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的衬衫已不知去向,紧身的背心下面肌理分明,绷紧的肌肉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刻意隐忍着什么。从那双亮得奇异的墨眸中,清晰的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发丝散乱衣衫半落,香肩旖旎若隐若现,晶亮的双唇微张,似在期盼什么。

脑中轰然,对于此刻撩人的暧昧赧然无措,下意识的扭动身体,想要逃开这片混乱。

陈子墨的眼中光华陡升,低低的轻喝一声,‘不要乱动。’她呆了一下,敏感的察觉出他身体的变化,白皙的脸孔顿时如火烧,倏地僵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他努力压制涌动的情潮,缓下声音轻声的安抚,‘乖,不要怕,跟着我。’嘴唇缓缓的滑过敏感的耳廓,幼嫩的双唇,细致的锁骨,雪润的柔软…

月华如水,透过窗子毫无阻拦的照射进来,照亮她白玉一般的身体,仿佛隐隐透出微光,圣洁而美丽。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玲珑的曲线,带着她体味从来不曾感知过的奇妙之地,认识从来不曾体验过的陌生情动。

窗外,黑沉沉的夜,明亮亮的月,唰啦啦的风,安静如初。

屋内,他的初夜,终结于他温柔而坚定的进驻,轻微的疼痛,被珍而重之的呵护迅速抚平,冲淡,淹没,消失无痕。

顾及到她的初经人事,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尽管那让他汗湿脊背,始终不曾真正释放。

跨过初时的不适,渐渐可以领略到不同以往的欢愉。察觉到他的隐忍,感受到他的紧绷,甚至连滴落到她身上的汗水,都带着灼烫的热度。悄悄的咬了咬牙,睁开一直紧闭的眼,偷偷看他,月光从他的头顶洒落,眉眼隐藏在阴影当中,看不出此刻的表情,但耳畔粗重的喘息,身侧僵直的手臂,无不透漏出他的辛苦。

略略迟疑,她抬起纤巧的双臂,绕上那副细窄精瘦的腰身,紧紧环住,不放。

他的身体突的一震,墨黑的双眼紧紧锁住身下的人儿,她的双眼依然紧闭,嘴唇倔强的抿着,激情仿佛钱塘的潮水,汹涌而出,再不能回头,叫嚣着冲向极致的彼岸,狠狠的撞击,抛起,破碎…

月凉如水,缠绵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头释疑一一借此诗意境,看如水月色,山间小筑,春色旖旎…还需要我解释么?

再辦不出来了…

29

禅房花木深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一一常建

----------------------------.以下是正文--------------------------

山间的清晨,总是有些微凉,积蓄了一夜的勃勃湿气,在山林溪水间流转,宛如轻纱。

云瑄在一片虫鸣鸟唱中渐渐醒来,露在被外的手臂有微微的凉意,被窝里却暖意融融,于是不假思索的收回被中,却赫然发现腰间横了一条不属于自己的手臂,热度非凡,正是热源的所在。

画面迅速回放,昨夜的缠绵与火辣化作迅速上涌的热度,烧红了脸颊。小心翼翼的伏在枕上,连呼吸都刻意轻浅,不敢再有半点动作,生怕惊醒身后的人,静静的等着脸上的红潮退去,等着心中的燥热平复。

昨夜的他,热情而温柔,细致的呵护让他的初次满载美好,更像是一次圣洁的仪式,他和她,以一种更加亲密的距离,膜拜着彼此。

外面刚刚放亮,光线并不刺眼,而且窗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好了窗帘,细碎的小花儿,滤过的光线柔和温暖,整间屋子都笼罩在静谧的温馨之中。

她缓缓的动了动身体,回想刚刚的动作,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酸痛疲累,身上也没有粘腻不适的感觉。想起昨夜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她已经合了眼昏昏欲睡,他还轻手轻脚的忙碌了一阵,似乎感觉到了一阵清凉,然后便是干燥温暖,他把她照顾的很好。

很像回头看看,又怕吵醒他,时间就在她左右为难的犹豫中慢慢流走。外面的光亮愈盛,被窝里的温度愈高,终于耐不住热度,她悄悄的重新伸出一只手臂,身体稍稍前移,与身后温热的身体拉开几分距离。

不想他的身体也随之一动,挤走两人之间的些许空隙,重又密密的贴合在一起。云瑄哭笑不得,只好对着空气叹气:很热的…

四周仍是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错缠绕。

正在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起身梳洗,身后的温度似乎有升高的趋势,腰间的手臂缠得更紧,颈畔的呼吸变得更重,两人相贴肌肤已经有明显得汗意,湿滑柔腻。不满的轻声嘟囔,她转过头向搞怪作乱的始作者抗议。

本想瞪他两眼以示警告,不想此刻的晨光中,她微微嗔怒的娇俏模样,反成了诱人犯罪的缘起。毫不犹豫的含住粉嫩的柔唇,辗转厮磨。

‘喔…没刷牙呢…’她抗议,浑不在乎说出的话有多么的煞风景。

‘我不介意。’他轻笑。

‘我介意!’她不满。

‘你再说一次?’他直接把威胁化作行动,不顾她无力的抗拒,放手在她的身上点起星星之火,环在腰间的右手恶意的下探,探入那片深幽,卧在颈下的左手轻巧的折回,握住那片柔软,连她细碎的抗议,也被无一漏网的吞入腹中。

发现她的转身反抗竟然演变成了投怀送抱,懊恼的想要挽回,趁他四处点火忙碌不堪的时候,突然一个大力的翻身,将他此刻流连的幽深和柔软统统压在身底,连着他的两只作恶多端的大手,也一并被死死的压住,不得脱身。

身后的他冷不防的着了道儿,只微微愣神,随即溢出一串低低的笑,‘瑄,原来你喜欢这样啊,我知道了…’

啊?什么嘛!她羞愧的无地自容,唯有将脸深深的买进枕头,做个彻头彻尾的鸵鸟!

‘不要闷着自己,记得呼吸…’他恶意的在她耳边低语,带着晨起特有的谙哑,无比魅惑。

让她死了吧,没脸见人了!

他不再讲话,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他的身体随着她翻转,轻轻的覆上去,被子褪到了腰间,她的一片雪背。在空气中,瑟缩的轻颤,俯身,用唇齿温暖微凉的肌肤。细碎灼人的湿吻连串的落下,引起她更加激烈的颤抖,敏感幼嫩的肩背上泛起令人迷醉的艳粉色,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被压住的双手也不甘寂寞,承担着她身体的重量,缓缓的上下抚弄,更进一步探入湿滑的入口,细细感受那份热情的包裹。随着背后的轻吻落下,细腻的褶皱围绕着他的手指,一次次的被拥紧。

妙不可言的触感,让他更卖力的在那片玉雪莹润的背上落下绵密的唇印,随着她的婉转低吟,再一次体会彼此充满的快乐。

缓缓的带着她爬升,一步步接近那山的顶峰,终于,蓬勃的朝阳猛地跳出地平面,万丈光芒在他的眼前铺开,辉煌灿烂。

她已经认不出喉间逸出的媚音是否为自己所有,只知道身体在他的掌中一点点的绽开,在他的唇下一寸寸的燃烧,最终化作升腾的焰火,绚烂盛放。

终于起了身,陈子墨神清气爽的去外间准备早餐,云瑄留下收拾满炕的零乱。忍不住暗恼他大清早的惹是生非,害她在清醒的状态下被自己热烈的反应震憾惊呆,那个媚眼如斯婉转娇吟的女人真的是自己么?

想起那时的热情狂放,还有出去之前他暧昧的低语,‘想不到我的姑娘这么热情,呵呵,差点体力不支呢…为了我们的‘幸福’我得好好补充体力,还有,亲爱的,吃过早饭陪我去爬山吧,从现在开始就得努力了啊…’

真是,明明是他自己食髓知味不肯罢休,偏要怪到她的头上,岂有此理!

实在是,太可恶了!

接下来的一整日,陈子墨带着云瑄在林间徜徉,到溪边捉鱼,没有目的的四处游荡,不经意间几乎踏遍了他和褚凤歌的秘密基地,连带着儿时的英勇事迹也尽数交代,山间时常回荡起悦耳的笑声,清媚洒然。

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山上山下,不过数小时车程,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两个世界。

回到那片灯红酒绿的俗世红尘中,每个人都会有无数的不得已,无奈何,再不复此地的简单无挂,恣意放纵。

当他们傍晚时分下山离开的时候,回望静静伫立的小小瓦舍,隐然唏嘘,不知道下次再来会是什么时候。

陈子墨拥住她,温柔的承诺,‘下次有时间我们再来,到时候多住几日就是了。’

她不说话,心里知道这只是安慰,回去之后他的病假便告结束,她也要开始正式授课,两个人都不可避免的要忙碌起来,恐怕到时候连见面的时间都不会有多少了。

感觉她一下一下的楸着他胸前的纽扣,陈子墨轻笑,以前竟不知道,她还有这样可爱的小动作。昨夜的亲密之后,她便不自觉的流露出类似的神情,让他开始忍不住想要把她藏起来,实在不愿意其他人见到如此可爱的她。

‘瑄,搬去我那儿住吧,如何?’按着父亲的安排,他可能不久之后便会上调,以后的工作只会更繁重,怕是不会有太多时间顾及私人感情。可是经过这两周的休整,他已经习惯每天看到她,现在更是爱上了醒来拥着他的感觉,无论如何不愿舍弃的。

一日一夜的相对,已在心中将他划入更私密的范畴,与母亲并列的地位,甚至,比母亲更能接近她的灵魂。可是,要住在一起么?

她不是拘泥世俗的女子,昨夜的情事她不会后悔,那样的两情相悦她没有理由拒绝。可同居不同于一夜欢爱,天亮时分你仍是你,我仍是我,那意味着,从此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没有结婚那样的法律约束,但是情感上,仍是彼此进驻的开端,她是否已经做好丫准备?

‘没关系,你可以随时答应我。’陈子墨拍拍她的背,话说得俏皮,却是不再给她压力,无论他有多么渴望每天拥她入眠,他还是会等,她在不断的向他靠近,虽然不及他希望的快,但已经靠近了一大步,不是么。

‘嗯。’安心的靠在他的怀里,熟悉气息安抚着她的不安,真想就这样沉溺下去,不再理会任何纷扰。

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又怎能少得了纷扰?

周一,正式开课的云瑄满心忐忑的走进教室,不同于实习阶段的试讲,今天没有谭教授坐镇,没有小王旁听,只有她一个人面对讲台下几百双或挑剔、或期待的眼睛。离开办公室时,赵婷还模仿小丸子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可惜,仍然安抚不了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踩着上课的铃声,她稳了稳神,拿了课本和讲义,稳稳的走进教室。

没有遇到想象中的挑衅。这群90后的新生们,虽然个性活泼,却没有大多数人想象中的桀骜,起码尊师重道这点传统,他们继承的很好。

一堂大课下来,刚刚接触通信数学的学生们,面对艰深晦涩的理念概论,偶尔也有精彩的领悟之语,师生互动良好。

回到办公室,赵婷体贴的递了杯牛奶过来,‘来,补充体力,当年上完第一堂课之后,出了一身的虚汗,差点虚脱。’

‘谢谢。’放下课本,抬手抚额,才发现已经汗湿衣背,‘赵老师,你觉不觉得,当老师的其实跟外科医生很象,都是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折磨,只不过一个对着身体开刀,一个对着思想开刀。’

‘呵,云老师,你总有这样的惊人之语,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哎!’

‘感觉很神圣啊,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呢!’

‘切,先别美,这才是第一堂课,等他们跟你混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话题都敢问,现在的这帮孩子…’

‘什么古怪问题?比如?’

‘比如?’赵婷眨眨眼,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慢悠悠的说,‘比如问问你的身高体重,三围比例,再比如八卦一下你的初恋情史,梦中情人…’

‘喂,你这些好像是八卦杂志的必答题吧?我这是在上课呢。’

‘哼,我劝你还是事先准备好标准答案,免得到时候被问的哑口无言,欲哭无泪。那帮小子可比狗仔队还狗仔队,而且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届更比一届强!’赵婷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想当初没人提醒,她可是吃了不少这些小鬼们的暗亏呢。

听了赵婷的提醒,心里的无奈更甚,这年头,连老师都这么不好当了啊…

接到陈子墨电话的时候,云瑄正坐办公室忧郁着呢。赵婷甩给她那几句火上浇油的提醒后,快乐的去上课了,留她一个人在位子上左思右想,仍旧找不出完美的标准解。

‘第一堂课,感觉怎么样?’陈子墨清冽的声线在耳边柔柔的响起,适时的安抚了她的烦乱。

‘还好啦,没有大的纰漏,算是安全过关。’还有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但她完成的总算中规中矩,对于非科班出身的讲师,也算不错的成绩。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自信呢。’

‘讲课这件事,可比写程序和作试验难多了,实信心不足。’叹气,虽然还是同一个校园,做学生她向来如鱼得水,谁知换了个位置做老师,竟然难度颇高。

‘哦?云小姐也有信心不足的时候?’陈子墨的尾音微微上挑,笑着糗她,‘我以为我爱上的是个女超人呢!’

‘你才是女超…’愣住,他说什么?他爱上的,是女超人么?

‘如果你肯做超人,我不介意做女超人。’陈子墨低低的笑,话筒里传来车子飞驰的声音,大概是在路上忙里偷闲的她给她。

她抗议,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不,是调戏!她好像听见小夏隐忍你的笑声,啊,太丢人了!

‘今晚有应酬,可能来不及去接你下班了,让小夏先过去,好不好?’不再闹她,陈子墨谈谈的瞥了前座的小夏一眼,那可恶的笑声立即静音。

‘呵,不用了,’云瑄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电话换到另一只手里,‘我今天下午没课,正打算把车子给小林送去,本来答应她周末送去的…’结果被他拐到山上整整两天,害她失信于人,食言而肥。

‘呵,是我不对。’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暧昧的暗示,陈子墨心照不宣的坦诚他的阴谋,没错,他是有预谋的,只不过,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热情,许多手段都没来得及施展,可惜呀…

不习惯这样的调侃,她红了脸,嗫嚅着指控他的恶劣。于事无补,但,聊胜于无。

周一下午的CBD,安静而忙碌。

几个月没来柏彦了,一进开发部的门,大家就热情的打招呼。这里的团队气氛一直活跃,胡立新向来不在大家面前摆经理的架子,加上他老成持重,对手下照顾有加,深得一帮性格跳脱的程序员们爱戴。

云瑄虽然不在柏彦坐班,但和开发部的人都很熟,平时的邮件往来,不定期的内部会议,她同他们之间并不陌生。何况,她给出的系统框架深受推崇,在这帮人当中的威信自是不言而喻,而他们表达崇拜的方式也很特别一一

‘云姐!你来啦。’小林乐颠颠迎上来。

‘嗯,我来啦。’云瑄抿唇,马哥的A4现在仍是友情赠送的白菜价转给她,小姑娘自然乐得合不拢嘴,‘钥匙给你,手续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去办。’

‘谢谢云姐!’终于也成了有车族,小林举着钥匙跑去找人炫耀。

其他人见了自然眼馋,男生似乎统一口径哄她请客。‘喂,你们这帮家伙,今天有人得了个大馅饼,干嘛还要来敲招我呀?’

‘云姐,你换的车肯定比这个好,不是更应该恭喜么?’男生们的统一战线立场很坚定,而且理由充足,‘何况,云姐,我们这不是崇拜你么,小林想请,我们还不乐意呢。’

‘切,谁说想请你们啦?’小林不服气,身后有几个女孩子帮她站脚助威。

‘切,我们也没说让你情!’他们似乎达成了共识,然后一脸期待的眼巴巴的看向云。

云瑄立时无语,她就知道,这帮家伙决不会轻易放过敲诈她的机会,还美其名曰‘崇拜’她?还是算了吧。

帮家伙既然是动了心思,那肯定是推脱不掉的,云瑄深知这一点,也懒得罗嗦,告诉他们选好地方,下了班就出发。办公室里立刻欢声雷动,又可以打牙祭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走廊上就听见你们这儿的动静了。’楼彧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合身的衬衫西裤,笑着问她。

‘楼总,’云瑄撇撇嘴,‘还不是又敲了我这个冤大头一笔,庆祝呢。’

‘哦?次是什么理由?’类似的戏码早上演过无数遍,被敲了竹杠的也不只她一个,大家对此都是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

‘我换车了。’反正不管怎样,他们总找得出由头,这帮小子写程序是一把好手,敲诈勒索同样天份极高,唉,都是聪明惹的祸。

‘换车?’楼彧抬了抬眉,记得她说要年底分了红才买的,‘怎么提前了?’

‘正好朋友有部车,就先开着。’

‘朋友送的?’楼彧皱眉,她一向要强,从来不肯无功受禄,更不肯接受他的帮助,就连以前帮云母垫付住院费,也是在财务签厂预支薪水的单子才肯拿,为什么这次却肯收别人的车子?难道…

‘啊…是。’微微有些窘,总不能跟他说,这车是自己‘抢’来的,而且被抢的人看起来比她高兴吧?眼神微闪,悄悄转移了话题,‘公司最近怎么样,上次那个项目进展得还顺利吧?’

‘不错,还算顺利。’楼彧站在她的身侧,淡淡的惆怅溢满眼底。一低头,就能看见她柔软的发丝,细密的睫毛,粉红的嘴唇,可惜,这一切他至今仍无法拥有。

被那帮人来疯的小子们闹了一晚上,走出饭店的时候已经是华灯绽放。

看着他们仁帮俩伙的嬉闹,追逐打闹着离开,真是羡慕啊,无忧无虑的年轻岁月,她似乎都没来得及挥霍,就已经离她远去了。

‘我送你回去?’楼彧体贴的站在上风口,帮她挡住微冷的夜风,喝了酒的她,脸颊绯红,安静的看着众人离去,虽是笑着跟他们挥手道别,却总觉得那眼中,隐隐藏着忧郁。

‘不用了,谢谢楼总。’她轻轻摇头,血液中的酒精刺激着她的神经,四周的景物好像蒙了一层薄纱,美丽得不真实。

楼彧还想再说,远处突然车灯一闪,一辆有些眼熟的黑色车子安静的驶来,稳稳的停在他们面前,转头再去看,却见她的嘴角露出盈盈浅笑,目光落在后座黑沉沉的车窗,澄澈如水。心中霎时雪亮,原来是他?果然是他!

云瑄回头与他道别,上车离开,嘴角的笑容,始终如一。

楼彧那晚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跟朋友约在了另一家酒吧,深夜买醉。

那群朋友多是上次生日宴上的熟面孔,从小的交情,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没有忌讳。见他落拓失意,便开玩笑说他失恋了,本以为楼彧会一口否认,却不料他一声不吭,只是不断的喝酒,竟是默认了。

众人一时无语,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他们这帮人从来都是视金钱如粪土,视女人如衣服,只有一起长大的朋友,才是最可靠的兄弟。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有人转了话题,提起前阵子本市搞得轰轰烈烈的高科技企业的扶植计划,抱怨那负责此项计划的官员竟然不识好歹,不肯卖家里的面子,竟将他的企业拒之门外。

‘阿彧,你们柏彦不是进了扶植名单?应该认得那个陈子墨吧,他什么来头?’那人醉眼朦胧,推了推闷声喝酒的楼彧。

楼彧抬起头,他的酒量很好,这样子的闷酒喝下来,头脑仍然清醒。但是当‘陈子墨’这三个字清晰的印在脑子里,他竟然一阵抽痛,心里似乎有什么被打碎的声音音。长久以来的笃定带来的失落,仿佛追踪许久的猎物,因为一时的疏忽,被别的猎人射杀,心中的那份怅然若失,无法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