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从电视屏幕上别开眼,去看身边的陈子墨。

果然,陈子墨歪在靠垫上安静的闭目而眠,荧光灯从屋顶洒下的光芒投在他的脸上,衬得他那张俊颜分外英挺。云瑄轻轻叹气,这家伙,到底还是累着了,开了一天的会,回来又跟两个小捣蛋疯玩了半天,不累才怪。

说实话,他现在是真的忙,好不容易赶在家里吃顿饭,还要被小小墨和小小瑄分去大半的时间,留给他们两个人的共处时间其实少得可怜,不过只要陈子墨在家,就一定会赖在客厅陪她,美其名曰增加夫妻间的相处时间,他们都是不喜欢把工作带回家的人,只要进了家门,满心满眼的全都是家人。

他沉沉睡着的样子让人舍不得叫醒,只能等他醒来再回去安稳的睡上一觉。云瑄捡起被他扔在手边的遥控器,云瑄开始漫无目的的转台,音量已经调的足够低,不会影响她看书,更不会影响他瞌睡,只是——

瞥了一眼他的侧脸,云瑄悄悄的扯起嘴角,灵巧的手指轻按,把频道固定在CCTV-11,泰然自若的低头继续看她的杂志。

空中舞台里《红鬃烈马》的大戏正在上演,苦守寒窑一十八载的王宝钏被衣锦还乡的丈夫怀疑试探,好不容易盼来的久别重逢之后,立刻要面对与旁人共侍一夫的局面,这薛平贵也真好意思,早早的琵琶别抱了不说,还要假装陌生人对原配夫人旁敲侧击、言语调戏,武家坡前的那场闹剧,真真让人齿冷。

耳中听着第一名旦的华丽唱腔,云瑄在心底暗暗摇头,堂堂宰相之女竟然也能咽下这口气,若无其事的穿上皇后的朝服稳稳当当的演一出‘大登殿’?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冷嘲,那样的男人哪里值得苦守十八年?

‘怎么这副表情?’泉水般清冽的声线低低响起,带着一丝沉睡后的慵懒和暗哑,修长的手指抓过遥控器轻轻一按,画面切换到新闻播报员的标准笑容。

‘醒了?’收起冰冷的弧度,云瑄转头,对上那双清亮的墨色眸子,暗笑,‘夫君大人睡得可好?’

陈子墨愣了下,随即展开一个艳色无边的笑容,‘尚可,娘子的书可看完了?’

‘嗯,看完了。’云瑄努力绷着表情,不动声色的与他对答,可终究比不过陈子墨的功力,噗嗤的一笑,破了功。

‘切~干嘛学这么酸!’她不满的捶了他的肩膀,轻声抱怨,听上去却更像在打情骂俏。

陈子墨十分配合的顺着她的动作仰倒,就像以前陪着小小墨玩‘打仗’游戏时中弹时那样,只不过这次在倒下的同时,唇边漾起一抹坏笑,只见他长臂轻展,迅速揽过她的肩膀,微微使力,两人一同倒进软软的沙发。

云瑄低声惊呼,到底还是顾忌着两个小家伙,没敢太大声,突如其来的惊讶过后,两人相视对望,她随即笑倒在他的怀里。

‘讨厌’

‘嗯,讨厌。’

‘可恶!’

‘嗯,可恶。’

‘放手!’

‘嗯,不放手。’

经典的陈氏对白再度上演,陈子墨体贴的安抚住老婆大人的小性儿,关键时刻却丝毫不肯吃亏,于是惹了某人更大的不满。

云瑄眉间轻挑,斜着瞥了陈子墨一眼,唇角缓缓勾起。太清楚她这样子的表情意味着什么,陈子墨立刻打岔。

‘刚刚那出戏好像看过,叫什么来着?’很明显的转移某人的注意力,本来还有些忐忑,结果,他成功了。

云瑄突然笑得很得意,坐起来,上下打量着陈子墨,‘你刚才有在看?’

‘呃,是啊。’陈子墨有稍稍的迟疑,总觉得她这样的笑容,有些不妥。

‘觉得熟悉?’

‘有点。’ .

‘算了吧,’云瑄很同情的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陈子墨同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来不看戏曲频道么?你以为我干嘛要换这个频道?’

‘干嘛要换?’

她得意的眨眨眼,眼角眉梢都是忍不住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有点不着边际,‘你刚刚睡得很象呢。’

‘啊?’

‘还打呼噜。’

‘呃…’

‘还流口水。’

‘怎么可能?’陈子墨下意识的去摸嘴角,又被云瑄毫不留情的嘲笑一番,万分窘迫。

等到云瑄终于狠狠的笑够了,这才顺了顺气,开口道,‘我换到这个频道,就是因为你从来不看呀!’

见陈子墨仍旧不解,只好继续解释,‘这样我才能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嘛!因为你要是醒来,肯定会换台的呀!’

‘啊——’陈子墨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瑄,你这招儿跟谁学的,可够那啥的。’

‘咦,够哪啥的?’云瑄作不耻下问状,‘说来听听!’

陈子墨讪笑,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一定不要在这个时候说不该说的话,所以——

‘嗯,够可爱的。老婆,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比Lucy还可爱,不如,我们回房间继续这个可爱的话题吧,如何?’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可惜,这两字被咽回肚子里,活埋了。

57

关于我的一家子(番外)

我是小小墨,大名陈洗砚,英文名叫Lukas,旁边啃手指的小娃娃是妹妹,叫陈敛痕。妈妈说,我们要感谢众位亲亲姨姨帮忙取了这么酷的名字,不然她可想不出这么有诗意的名字,嗯,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

我的家人很多,许多人只有在周末或是放假的时候才会见到,妈妈建议我按照每周见面的次数来决定介绍的顺序,这样比较不会引起纠纷。

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Lucy,就是小小瑄,一个喜欢哭鼻子的小丫头。我们每天一起去上学,嗯,妹妹是去幼儿园啦,不过也算是上学吧。有时候是妈妈送,有时候是司机叔叔送,爸爸很少送我们,因为他比我们出门更早呢。

然后是妈妈、爸爸、妈妈的爸爸、妈妈(某溪留评:应该叫做外公和外婆)、妈妈的舅公(某溪留评:呃,先这么叫吧,暂时还没有更好的称呼)、 舅舅、菲舅舅和楚人舅舅、爷爷、爸爸的爷爷(某溪留评:…)、妈妈的表叔叔和表婶婶,以及其它不定时出现的人物若干。

我现在上小学一年级啦,妹妹还在念幼儿园,她不哭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可惜哭起来丑死了,每次我这么告诉妹妹的时候,妈妈总是拿我小时候的绰号挤压我(某溪留评:这里应该用挤兑这个词儿吧?或者欺压也凑合,可是挤压?),切,我怎么可能是她说的那个口水宝宝呢?班上的女生都说我是帅哥,争着要和我同桌呢!

爸爸工作很忙,早上我们都看不见他,不过晚饭的时候他还是偶尔会出现,可是他看上去好像喜欢妹妹更多一些,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喜欢抱着妹妹,都没有抱过我!

(某溪留评:妹妹还小,哥哥应该让着妹妹,不能有嫉妒心!)

(小小墨回复:妈妈说过要提倡公平)

(小小墨他妈回复:下次我抱你…)

(小人小墨他爸回复:下次妹妹给你抱!)

今天晚上妹妹又在纠结她该用什么颜色的勺子吃饭,妈妈问她意见的时候,她想了好久才决定要红色,因为她今天的发卡是红色的。可是爸爸一走过来抱起她,她就立刻要求换成蓝色的,理由是爸爸穿的衬衫是蓝色,这样比较配一些。

妈妈不同意,告诉她既然做了选择就要坚定不移,怎么能见异思迁?我觉得妈妈说得很对,就像我决定喜欢菲舅舅,不喜欢荥舅舅,就不会随便改变主意,哪怕荥舅舅每次都想用好吃的引诱我叛变,我也要坚定的站在菲舅舅这边。

(某溪留评:立场很坚定,值得表扬!)

妹妹被妈妈说了两句后就开始皱她的小鼻子,假装可怜的回头去找爸爸。爸爸最受不了妹妹哭鼻子啦,立刻跑去厨房帮妹妹拿勺子,于是妈妈很生气。其实每次只要她说了妹妹,爸爸都会立刻去哄妹妹,然后妈妈就会生气,然后爸爸再花更大的力气去哄妈妈,唉,真不知道爸爸看起来好像挺聪明的,怎么一遇到女人就变笨?我以后可不要像他这样!

(某溪留评:有志气!)

不过今天妈妈的表现很奇怪,她没有摔筷子,也没有摆脸色,而是凑到妹妹身边小声的对她说‘Lucy,等下爸爸回来,你就告诉他你要天上的月亮,好不好?’

妹妹眨眨眼睛,回头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捉着手指考虑了半天,才对妈妈说,‘妈妈,我要月亮干什么?’

(某溪留评:这问题问的…好!)

妈妈的表情很呆,一点不像平时的样子,爸爸拿着妹妹最爱的另外十一把各种颜色的勺子站在餐厅门口,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我很不解,既然妈妈不喜欢妹妹不停的换勺子,干嘛要买回十二把不同颜色的勺子给她?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而且,为什么不干脆像爸爸这样把所有勺子都拿出来,妹妹爱换哪个就让她换好了,干嘛每次都要为这个吵来吵去?

(某溪留评:多有思想的小盆友!)

当然,妹妹更是笨,害我只好提醒她,‘笨Lucy,你不是喜欢看星星吗,星星都是跟着月亮走的,要是你把月亮要过来,星星当然也会跟着来啦,真是笨!’好在妹妹对我这个哥哥的话还是很听的,她立刻就点头,朝着满脸笑容的爸爸喊,‘爸爸,我要月亮!’

这回,大笑不止的人换成了妈妈,表情很呆的人换成了爸爸。我和妹妹已经开始讨论该怎么分配那些跟着月亮来串门的星星啦——放两颗在妹妹房间,放两颗在我的房间,嗯,爸爸应该不会喜欢,那就只放一颗给妈妈好了。还有菲舅舅也要一颗…

(某溪留评:陈子墨,你珍重啊——)

番外 口口的裸奔[完结后的一锹〕

一夜未眠,早上从实验室出来,云瑄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研究所位于北京的西山脚下,所有重点项目的实验室和研究资料都安置在十几米深的地下,而且完全是按照战时的安全防护标准建设的。

对于凌晨突降的这场瑞雪,她们这些窝在地下通宵未眠的人们竟一无所知。

他们组研究的课题遇到了一个难点,为了一个实验,组里的全体成员集体熬了一个通宵,刚从地下爬上来的这帮人见了眼前的雪景,立刻就炸窝了。

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见了眼前漫山遍野的大雪,真的很难再保持平时的冷静模样,孩子似的撒着欢儿就奔了出去。

因为地形的缘故,山里的降水量总是会比山外的多些,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一夜之间,不光是山顶上罩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连宽敞的小广场上积雪都己经投过了小腿,那几个疯跑出去的大男生们,此时的速度估计连腿脚不便的老张都赶不上。

不过,厚重的积雪影响了速度,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热情,一个个的以龟速相互追逐打闹着,乐不思蜀。

云瑄站在台阶上远远看着,一宿的夜车耗干了她的精力,满眼的雪白刺痛了干涩的双眼,轻眨,感觉有两道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笑着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年轻好呵,如今的她可是再不敢这般疯狂了。

谢绝了同事们的热情邀请,她踩着二+几公分的积雪,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车库。

车库是后建的,并未与实验室在地下连同,因此必须穿过很大一片广场花园才能到达。正走着,一颗大大的雪球从面前惊险的掠过,在身侧不远处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陈永!你疯啦,居然敢偷袭瑄姐?”

“就是呀,阿永你太不厚道啦。”

“瑄姐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报仇雪恨啦!”

这几个童心未泯的大孩子互相追打,又混乱在一处。

云瑄轻晒,昨夜的努力没有白费,课题取得了重大突破,大家的心情都难掩激动,她慷慨的给大家放了假,本想让他们好好休息,不过看样子这帮家伙恐怕是要玩个痛快了。

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大声的对他们叮嘱了几句:“你们几个,差不多了就回宿舍去休息,明天要是感冒了,看我饶你们哪个!”

“瑄姐放心吧,我们比牛还壮呐,病不了!”笑声远远的飘过来,带着成劝后的喜悦和久违的兴奋。

天空己经放晴,日常进出的路上己经有工人在清扫,云瑄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谢这辆SUV,超高的底盘让她在尚未撒过溶雪剂的山路上也能稳步前进。

其实她在这里也有宿舍,只是,己经一周没有回过家了,陈子墨这会儿又出差在外,那两个小家伙前天就己经抗议过了,直磨到她保证两天之内一定回家去陪他们,才算勉强放过她。

谨慎的观察路面的情况,这条路虽然是走惯了的,但这样的路况她丝毫不敢大意,为着家里的那两个小的,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啊,何况还有一个大墨墨的耳提面命呢。

昨晚,其实应该是今早了,他在会议的间隙匆忙的拨了电话过来,得知她要熬通宵后很不厌其烦的提醒她注意身体。自从生了敛痕,她的身体就很容易疲劳,她也知道熬夜加班对她没好处,可是,被逼无奈嘛,总不能让组员熬夜干活,她这个组长回去睡大觉吧?

幸好他当时的时间紧迫,不然肯定要念上很久。不过,要是被他知道今早没休息就开车回家,还是这样的路况,估计他肯定会炸毛儿的。

从山里开出来,主干路上的积雪己经变成了灰黑色的泥水,被来往的车辆碾来压去,不时飞溅两侧。

打开车里的Radio,主持人正讨论这场出人意料的大雪。明明预报的是中小雪,结果一早出门的人们惊喜之余,开始为出行发愁。那些没有把车停进车库的人们,只能寻着大致的方向去雪地里“挖”车,等挖出来之后才沮丧的发现一一挖错鸟~~杯具呀。

马路上,每辆车都顶着不同的“发型”:中分、板寸、披肩发,一个比一个有创意。反而是停在车库里一点雪都没有的车子,在长长的车阵里,很明显的感觉少了点什么…

南方二重唱的歌声响起,云瑄的嘴角弯起,是他。

打开蓝牙,耳机里是陈子墨特有的温润嗓音:“实验结束了么?”

“嗯,结束了。”她的心里暖意融融,为了他的关心。

他那边应该是深夜了吧,还能听到周围有人在低声讲话,中文夹杂着英文,偶尔他还要抽空回答一下别人的提问,大慨还在会议现场。早知道这趟差事并不轻松,却没想到如此艰难,从昨晚到现在,他应该是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

说来也是,日益升温的贸易摩擦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解决的?都说抬大国如烹小鲜,此话其实不假,看起来好像国际事务风云变幻,其实这里边的道理跟邻里间的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事儿也差不多,不管多么复杂的冲突和纠纷,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利益”二字。

只不过,拜那些政客和官僚所赐,非要给它套上一层又一层的亮丽外衣,就像华尔街的大忽悠们发明的金融衍生品,目的不外乎混淆是非淆视听,在别人被绕得晕头转向之际,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子墨在第一次听她这么讲的时候,曾经用那种让人毛骨惊然的眼神盯了她半晌,最后给出一句评价,“你不搞政客实在是万幸!”

当时她还不解的追问为什么,结果陈子墨冰凉凉的扫她一眼,咬牙道,“若是让你来搞政治,大慨地球早被原子弹炸掉几十次了,还轮得到我们这些‘政客和官僚’作威作福么!”

云瑄默,完,捋虎须上啦…

陈子墨微微压低了声音,用她一贯熟悉的音调问,“在哪里?”

“我在… ”云瑄犹豫了一下,看见前面的那辆A6顶着十几公分厚的“锅盔头”,正慢吞吞的往前蹭。一抹狡黯掠过眼底,她故意沉吟片刻,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那个,我在‘裸奔’啦。”

“什么?裸… ”大慨是意识到周围还有人,陈子墨习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咽下了最后一个字,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过后,他那边的背景变得极为安静,陈子墨咬牙切齿的责问劈头盖脸的追过来,“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云瑄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然后才意识到他还在地球的那一头儿,暂时威胁不到她,她此刻是安全的。悄悄别了头偷笑,陈子墨的声线偏冷,低沉的时候固然动人,高亢的时候更显清越,尤其是在…的时候,轻易便让人意乱情迷。

车阵开始移动,外面的喇叭声有些零乱,陈子墨在那头大慨也意识到被骗了,情绪松了下来,用那种一本正经的口气说道,“云瑄同志,请问,你现在在哪里?最好说实话,否则…”

云瑄最怕他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通常情况下她的下场都会“很惨”。

“我其实…在开车啦…”广播里的主持人也是这么调侃的不是么?一点残雪都没有的车子跟顶着厚厚的“大帽子”的车比起来,可不就像是什么都没穿的、裸奔么?

陈子墨停顿了几秒钟,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清晰的传过来,“瑄,我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嗜好。”

“…”云瑄的心里有些发毛。

“既然如此,我当然不能驳了你的面子,等我回去之后,你尽可以裸、奔、个、够!”

“啊一一”云瑄惨呼,这个陈子墨、怒了…

“不、不用了,子墨,那个一一”

“用,一定要用!你就乖乖等着我回去吧,听话,嗯?”

陈子墨的声音低软下来,尾音糯糯上扬,仿佛午夜时分的甜腻诱哄,总能让云瑄乖乖的缴械投降,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浑浑噩噩的挂断电话,云瑄跟着车流开出去好一段距离,才后知后觉的的发现,她刚刚,似乎被威胁了,而且,好像还被调、戏、了…

我的小姑娘

云瑄和陈子墨的婚礼,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粉墨登场了。

如同当年那场万众瞩目的盛会,拉开了他们人生中的另一场序幕。

陈子墨在得偿夙愿之前,着实郁闷了许多年。

眼看着小小墨幼儿园要毕业了,眼看着小小瑄从粉团似的小婴儿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丫头,眼看着俩孩子腻在她身边软软的叫“妈妈”,他,号称一家之主的陈子墨,却始终没能给自己争取到一个合法的身份,这其中的辛酸又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只是无奈啊,云瑄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姑娘,她的坚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尝试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妥协。

于是,有了陈子墨与父亲之间的这段对话。

“父亲。”

“嗯。”

“我想把婚礼办了。”

“好。”

“您也知道她的心愿,希望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可以。”

“这…爷爷…那个、还有您…”

“怎么?”

“父亲,您当年…”

“我的确曾经找过小瑄,在她决定出国之前。也跟她讲过一些话,但是,子墨,我从未试图拆散过你们。”

“您真的…”

陈子墨抬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已经花白的鬓发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几近透明的光泽。同样是这张严肃的脸孔,曾经在他的少年时光里,带给他沉重的压迫感,此刻,却只感觉到淡淡的心疼。

陈父没有理会儿子的探究,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子墨,不管你承不承认,其实你比子书更适合走上这条路,而且,你也一直走得很好。”

父亲的夸奖来得有些意外,陈子墨微微有些诧异,小时候他曾经真心期盼过这样的时刻,只是,父亲的赞扬从来都是子书的,给他的除了严厉便是冷淡。

“你的性格从小就活泼,总喜欢粘着子书,我也想过要好好管教你,可子书对我说,‘就让小墨做他自己想做的吧,那些责任就由我来扛’。”

陈父的目光落在书房外面那棵高大的古槐上,子书最钟爱槐花的清香,每到花期都会坐在树下看书。

“子书他,是个好哥哥。”

陈子墨的双眼有些干涩,鼻子里涌上的酸意被他压下,但稍重的鼻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陈父缓缓的点头,声音有些滞涩,“当年,子书的那场意外,的确给了我和你母亲很大的打击,我们、也确实因为某些原因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是,子墨,我们并不是不关心你,也从未想过放弃你,只是在那个时候…”

微微的哽咽之后,陈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手臂无力的搭在座椅的扶手上,声音愈发苦涩,“那个时候,你母亲罹患乳腺癌,听到那个消息之后,立刻就卧床不起了,我没有精力照顾你,只好把你送到爷爷那儿,我们并非要刻意忽略你。”

父子间的心结,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才拿出来讲清楚,还是在儿媳的“逼迫”之下…

陈父有些自嘲的苦笑,谁让他们父子俩个那么像,一样的倔脾气,谁也不肯先退让,几经辗转之后,也就失去了想要解开心结的勇气。若不是云瑄昨日的那席话,他大概也不会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拿出来晒太阳。

“为什么我不知道?”陈子墨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带着点落寞。

“子书也不知道。你妈妈不想让你们担心,而且病情一直在控制中,谁料想后来她的情绪受到很大影响,突然导致病情的恶化,才…”

“那为什么、你那么快就…”再婚了?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已然琵琶别抱,虽然那个女人知书达理,也曾很努力的想讨好他,可惜,少年的陈子墨就是看她不顺眼,连带着对父亲也疏远了。

陈父再次沉默,隔音良好的书房里,只有落地钟的滴答声,不知疲倦的昭告着时间的流逝。

低叹一声,陈父下意识的去摸烟,在口袋里摸了很久,才记起最后一包烟已经在孙子孙女的监督下,被毁尸灭迹了。

于是,只好作罢,继续与儿子的对话。说起来,这些年他们父子俩坐在一起的机会都很少,何况是这么还算融洽的谈话?所以,就算是让他说一些会令他尴尬的感情话题,他也会感觉值得。

“我跟你禾阿姨,在结婚前就认识,我们、曾经是恋人。”陈父看了一眼明显被惊着的儿子一眼,淡淡的继续,“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跟她并没有走到一起,这事儿你母亲也知道,她临终前曾嘱咐我早些把她娶过来,也好让你有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