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母把我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两位老人一辈子阅尽千帆,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我所有的心理变化都在他们眼里,逃不过。

林白岩住下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有太阳的下午,师父在院子里小憩,突然对我说:“师父想通了,你们年轻人的恩怨,自己解决去吧。”

“师父就做你的一双眼睛,等你看不清的时候,师父再帮着你看。”

我莞尔,瞪着师父,有些不明白。

师父却说起了故事。

“师父年轻时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她那时是个大小姐,心高气傲,从不把师父放在眼里,师父那时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甚至连跟人说个喜欢的资格也没有,可是她好像知道,时不时会说,我看不上你,你这个穷小子。”

师父沉浸在久远的往事中,沧桑的脸浮起一抹蕴着淡淡幸福的笑:“她那时19岁,师父也才25岁,还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背着个包就走了,说到底,是受不了她的神气劲。再后来她家倒了,她不是千金小姐了,却还有千金小姐的心气,师父回去探老东家,好端端的女孩子,见到我就成了只刺猬,说我假惺惺,来看她笑话,讲了一堆难听的话。”

我听得好奇,迫不及待想听后续:“后来怎样了?”

师父眼一眯,笑容可掬:“当时师父掉头就走,结果她在后面喊,王遂昌,你再走试试看,你再走,我就死给你看。”

“师父回头一看,呵,小姑娘一脸的眼泪水,巴巴看着我,眼泪水水漫金山似的,哗哗往外流…都过去了一辈子,师父到现在还记得她那张沾着泪花的小脸。”

师父面露得意,师母端脸盆走出来,红着脸絮絮叨叨数落着:“老东西,就不能被你揪住小辫子,拿这事糗我几十年,你羞是不羞。”

我忍不住拍大腿,憋着满肚子笑:“原来师父师母当年是欢喜冤家,落难公主遇上穷小子,哇,这不是最近一本电视剧的戏码吗?可不演的就是你们俩的戏吗?”

师父淡漠一笑,深邃的眼波望向蔚蓝的天,天的尽头是一片云海,我循着师父的视线望过去,心境感到开阔许多,于是眯眼深呼吸。

师父说话了,口气语重心长:“年纪轻的时候,想事情未免绝对偏颇,师父当年就这样,对是对,错就是错,分得太清楚了,所以半步不退让。”

“师父能和你师母携手走过这一辈子,靠的就是你师母当时的退,当时在我眼里那么心高气傲的小姑娘,一身傲骨,居然肯为我这个穷小子退一大步…所以,师父到现在都要说谢谢,因为那个时候,就算我练就一身的力气,终究没有她这个小女子的胆气。”

在井边的师母蕙质兰心,朝师父投来一个默契十足的柔笑,眼神中的绵绵情意让我恍惚了好一阵,而身后师父在轻轻咏叹:“退一步,海阔天空,换得五十年的相依相伴。退得好。”

师父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他老人家脾气大我是领教过的,曾经吼得师兄一愣一愣的,我和师母好说歹说一顿他才肯让师兄留下,可是没想到这次他老人家对林白岩的态度却出奇温和,简直像换了个人,难道就像别人所说的,人年纪大了脾气也跟着温驯了?

我摸到师母边蹲下来,有些茫然:“师母,师父是怎么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师母了然一笑:“他啊,只是心疼你这孩子罢了。”

我怔了怔,师母接着说:“昨天小林来找过你师父了,一老一小谈了很久,还下了好几盘棋,你师父说啊,好久没下得这么痛快了,可算遇到对手了。”

我瞠目结舌,这姓林的用了什么手段把我那厉害师父征服了,我有些不痛快:“他倒是有脸来,也不怕师父打断他的腿。”

师母笑呵呵:“那小子说不定骨头硬哦。”

一年最后的几天走得飞快,喜迎新春的气氛欢天喜地弥漫开,每家每户都贴上了春联,贴上了窗花,象征喜气的红色随处可见,孩子们蹦蹦跳跳等着收足红包。

师母不让我成天关在小书房里对着电脑辐射,我答应,跟着师母清扫了两天屋子,而透过矮墙望过去,隔壁的人家也正热火朝天地清扫,往常干干净净的高大男人,正灰头土脸地弯腰抱起一摞浸湿的柴,直起腰见我在拿着扫帚看他,朝我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眉目飞扬孩子气十足:“要不要我帮忙?”

我赶忙摇摇头,低头扫地上的残雪,心咚咚的跳了起来,他的声音徐徐飘进耳里,像根羽毛,轻轻地搔痒我心中的某处柔软的地方。

“阿姨,这个放哪里?”

“阿姨,我来吧。”

“旺杰,钉子有吗?这个架子有点松了,得加固。”

再也不想听不想看,我掩着耳朵,几乎是落荒而逃。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旺杰兴冲冲跑过来跟我告别,说他全家要去镇上的奶奶家过年,要大年初三才回来,他挤眉弄眼暗示我林白岩买了一堆方便面回来,孤身在外的男人除夕夜还要泡方便面吃,真是凄凉无比。

我面无表情回他一句:“你那么同情他,把他带到你奶奶家蹭饭不就行了。”

旺杰嬉皮笑脸:“那不行,姐你不知道,我奶奶怕见生人,她家的饭可不是那么好蹭的。”

我无奈瞪他一眼,心里叹气,你当我不知道,往年你们顶多在奶奶家吃一顿,哪会呆到初三那么久,明摆着合伙算计我。

明知被人算计,我却也狠不下心对他不闻不问,让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人度过这一年最喜庆的日子,毕竟他是为我而来,放弃享受一年中最惬意的时分,跑到偏僻的乡村过枯燥的生活,我心里的疙瘩虽然还未解开,对他却还没有狠心到这地步。

年三十一早,鞭炮时远时近的炸响,我隔着矮墙第一次对他主动说话:“这几天过来吃饭吧。”

他愣了愣,喜上眉梢,淡淡应了声:“好。”

还没到午饭时间,林白岩就早早来了,大概去了村口,提了包装精致的保健品进门,见到端坐着的一脸威严的师父,还有微微浅笑的师母,俊逸的脸闪过一抹局促,礼貌笑道:“又给二老添麻烦了,我不知道这边拜年的风俗,就这样给二老简单拜个年了。”

他表情谦恭,一直小心翼翼,师父缓缓点头:“午饭还早,先来下两盘吧。”

林白岩一听,刚才还紧张的脸有些放松,像是受到鼓励一样激动地瞥我一眼,嘴角有微上扬的弧度,点头不迭地坐下开始对弈,半分钟以后已经收敛笑容,专心对战。

我远远站在一边,心情复杂地看着对坐的一老一少,玻璃窗倒影出我阴郁的脸,紧皱的眉头许久都没有舒展开。

除夕夜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孩子们的欢叫中来临,窗外的残雪反衬着屋内的融融暖意,师母做了一桌丰盛好菜,林白岩和师父碰杯浅酌,林白岩敬了师父又敬师母,白天的拘谨已经无影无踪,表情自在,还真把我家当自己家了。

我低着头忿忿,师母笑问:“小林,明年有什么计划?”

“事务所这几年发展的很好,明年我跟朋友打算扩大规模,另外…”对面的俊朗男人笑得腼腆:“明年想成家了。”

他抬头炯炯看向的那瞬,我赶忙低下头,只听鞭炮声中他的声音再轻柔不过:“只等她点头了。”

窗外,烟花绽放,漆黑的天空有五颜六色的花朵绽至最美,然后缤纷落下,瀑布一般倾泻,是这个夜晚最绚烂的时刻,迷乱

41、40 ...

世人追求真善美的眼。

我是不是该做那只飞蛾,扑向那诱人的美丽,只为一瞬的火焰?

晚饭后已近八点,看了会春节联欢晚会,轮到唱戏时段,林白岩走出门去,走进来时手里捧着一小捆小管烟花,站着对我淡笑邀请:“放烟花去吧。”

我呆愣了一下,拿不定主意,师母在我背后拍了拍,推怂了一下:“去吧,年轻人就该多闹闹,总跟我们老头老太呆一块,你也不嫌闷?”

师父的眼风往这边扫了扫,继续面无表情听电视里面的花旦依依呀呀唱戏,手上打着拍子,显然不想掺和进来。

我只好悻悻跟着林白岩出门,总怀疑走我前面的男人正笑得像只老狐狸,而我正一步步走向他布下的陷阱,不由气闷起来。

走到院子,他转过身,身后的背景是一片烟花的海洋,不知道是烟花太美,还是男人大大灿烂的笑脸缭乱了我的眼,我有片刻的失神,他低头点燃线香,递到我手上,笑说:“来,点火吧,把所有的烦恼都点燃,把它们扔到空中,明年你就是什么都不用愁的莫愁了。”

盯着他眼中的点点笑意,我冷冷一笑,忍不住挑眉回嘴:“如果可以,我希望把你扔到空中,越远越好。”

林白岩不恼,生来就爱用冷淡面对人的男人,此刻的神情甚至算得上温暖,见我伸手要夺线香,手往回缩了缩,嘴角弧度弯起:“我太重,你扔下去还是会直线掉下来落在原地的。”

我气急败坏,禁不住把话挑明了:“林白岩,原谅我莫愁终究是个小气女人,受人欺负,虽然做不到以牙还牙,却会放到心里记上一笔账,概不往来。所以你再怎样,我都不会理会,这是原则问题。”

半空一道烟火娇艳绽放,在霞光中我讪讪道:“生来就是软柿子已经是不幸,更别提还要被人一再踩踏,所以…请你手下留情吧。”

甩完决绝却隐含着乞求的话,我心情激愤,看不得他这张月光下类似受伤的脸,转身就想走,他却一把拉住我胳膊,回过头看去,他也已经收敛了笑,定定看着我的眼,表情再认真不过。

他语气恳求:“听我说完再走,好吗?就几分钟。”

兴许是为了他背后的那片璀璨烟花太过绚烂,而他目光粼粼,眼中光华不逊于烟火,我没有挪动步子。

“莫愁,我们不要提什么原则问题,如果提原则,我想我会让自己一辈子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我甚至…我甚至没有立场坦然站在你面前。”

“而我现在,之所以死皮赖脸站在你面前,只是恳求你听我几句话,听完以后,你可以拒绝我,但请不要在今天,因为今天是合家欢乐的除夕,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我不希望成为那个唯一难过的人。好吗?”

看着他紧张不安的神情,我微微有些动容,点点头。

他在烟花下对我说:“莫愁,我做过错事,应该受到惩罚,但是喜欢一个女孩子没有错,我只是看清了我的心,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而已。”

“同样,我也希望你看清自己的心,看看那里有没有我,然后再考虑要不要赶我走。”

“我已经做好被你拒绝的心理准备,哪怕你心里…还有别人,我还是会等,等到你心里有我的那一天。”

耳边传来的声音太过蛊惑,像是在许一个诱人的有关一生一世的承诺,让人不得不陶醉其中,我愣了愣,几乎是苦涩地说:“你这又是何必?”

他摇摇头,目光坚定:“这是我的选择,只因为…你是我遇到的最美好的女孩。”

“林白岩你…”我忿忿偏过身,莫名脸红:“什么美好不美好?你不要以为用点甜言蜜语我就会心软。”

“相信我,你确实美好,你宽容、善良、心地像雪一样白净,而我这个黑心律师,请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我咬着唇不吭声,而他在我几步说着忏悔的话。

“是,我有罪。”

“假如中意你是罪,我愿意一辈子犯罪受罚。”

“我愿意一生不辩解,不上诉,只求你能判我终生监禁。”

耳边传来他情意绵绵的话,天空有五彩烟花点点,点缀地上的白雪皑皑,让人误以为幸福正踏雪而来,可是又有谁知道呢,人在渴望幸福的同时,或许已经不再相信幸福本身,过去的人生,幸福的日子那样短暂,身边的每个人都是来去匆匆,我又有什么把握让身边这个男人能长长久久地伴我左右?

可是他的承诺那么动人。

心乱了,彻底乱了,于是只好用冷漠的目光望向他:“你的几句话也未免太多了些。”

说完,我迈着脚步准备进屋,外面实在冷了些,此刻迫不及待渴求些真实的温暖。

“莫愁。”他忽的在我身后喊住我。

我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只是莫名地不敢转身看他深海般的眼,只怕下一刻就做不到狠心离开。

“话多了吗?呵,大概受了旺杰妈的影响。”他在我身后低低一笑:“再让我多说两句好吗?”

我不说话,而身后传来温暖的一声:“我想说,你是我遇见的最美的意外。”

“新年快乐。”

是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期待新的一年了,过了今晚,就是崭新一年的开始,再也不会有眼泪的新年。

远处,又一朵紫色繁花噼里啪啦绽放,与星星争艳,是这一年,最美的时刻。

我勾起嘴角笑,抬头看漫天烟花缭乱我的眼,轻轻说:“新年快乐。”

乡村的新年红火中透出些平淡,家家走亲访友,我家倒是没有这么多亲戚可以走动,于是我安心待在家,静静享受新年带给我的感动。

这个本应该平静度过的新年,因一个男人的存在,令我再也做不到平淡生活。

我每天都很烦。

林白岩一直没有走,一段时间住下来,看他眉目间神清气爽,旺杰一天到晚黏着他,有时拖着林白岩来我家蹭饭,我师父师母也笑脸相迎,连我自己都糊涂了,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自己很被动。

林白岩守株待兔到这份上,兴许旁人眼里的我也是别扭地不像话,大年初六的时候旺杰甚至颠颠地跑过来当说客:“莫愁姐,我说你跟林哥…啊?哈哈,姐你可真别扭,往前看嘛,我看林哥认错态度挺好,姐你可快点收了他,再不收,我妈可坐不住了,这不我有个表姐在A市吗?我妈已经随时准备着把我表姐往林哥怀里塞了,姐你要有危机意识啊我的姐。”

我抱之一笑,随便敷衍了几句打发掉旺杰这难缠的家伙,回头时正好与林白岩的目光对上,心猛跳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我也时常在问自己,我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周围的每个人都殷切地等待我做出最后的决定,他也够耐心,够执着,而我却一团迷乱,烦乱到连自己的心也看不清,每天都过得矛盾不堪。

我不得不承认,每天我见到他,心就会软一些,我就会想退一步,想尝试着看看生活是否能真的海阔天空,可每次总退到临门那一脚时,发现自己已经迈不开步子。

他已经将山盟海誓递到我面前,可是我跟我自己过不去,想不通,就是想不通。

归咎到底,想来是自尊心出来作祟,这么多年,我一无所有,也许只有把自尊心护在心里,才觉得自己到底是个富足的人。

我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我每天都在期待他走,期待这个男人的视线不再从矮墙那头传过来,他一走,我想我会欢天喜地买鞭炮庆祝,可是他真要走时,我竟然惊慌失措,心里空空的,惶然间接受不了他要走的事实。

我想我对于分离,已经有了沁入骨髓的恐惧,惊慌到无力抵抗。

过去的每一次分离,我都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可这次我知道,我是能挽留他的,只要我开口,只要我放下那可笑的自尊心,他就会为我停留。

如果现在谁问我,你认为谁会是你生命中会为你停留的男人,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报出他的名字。

可是他要离开了…

有桩大案子指明让林白岩担任辩护律师,林白岩不得不在大年初十赶回去,他初八上午告诉我要走,我淡淡“哦”了一声,匆匆进门什么也没说,却因此关在书房里郁郁不乐一整天。

我闷在房里一遍遍唾弃自己,痛骂自己的别扭、反复,到了最后,不是要了骄傲就失去幸福,就是要了幸福失去骄傲。

不论怎样,都是可笑的输家。

晚上草草吃了晚饭又回房间里生闷气,无聊兴起时在纸上写下林白岩的名字,然后小孩子似的拿笔尖戳纸,看他的名字被戳得支零破碎,心里才好受一些,嘴角勾起笑了起来。

“我进来一下好吗?”

门外忽然响起他的声音,我蓦地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把残破的纸张用胳膊扫向地下,不料一番疾风动作后最外面的一张碎纸反而飘飘悠悠荡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站在桌前的男人的脚下。

我的脸瞬间变得火辣辣。

林白岩弯□子捡起那张破纸,饶有兴致地翻看,而后不动声色地扫了我一眼,眉眼间竟然现出几分得意:“看起来确实恨我入骨了。”

小动作被人抓到,我脸红耳热,只能悻悻地扭头不看他,骄傲地像只孔雀,语气也是骄傲的:“有事吗?”

“我听你师母说你明天上山,是去你爸那吗?”

听到他提这事,我低下骄傲的头颅,点点头“…嗯,怕他寂寞,上去陪他说说话。”

“那我能一起吗?”

我莞尔,抬起头来看面前男人的脸,见他一脸认真地与我对视,我随即低下头,结巴起来:“大过年的都图喜庆,你…你去干什么?”

“跟你一样,陪你爸说说话。”

“说什么?”

“现在没想好。”

“我爸可不喜欢人家胡言乱语。”

“好,我不打扰你们父女之间的清静,那我就在旁边站着。”他直直看着我:“我可以去吗?”

“我爸看到你,不会太高兴吧。”

他见我拒绝,站在边上沉默,气氛有点冷滞,我只是静静坐着,心里升腾起悲伤的情绪,半晌后喃喃道:“可是大过年的,多个人陪他说说话,总好过他一个人孤单吧。”

我一个人呆呆坐着望窗外的风景,身后是沉默的林白岩,窗外暮色蔼蔼,冬夜的景色透出沉重气息,这样一个合家欢乐的夜晚,值得放下纷繁纠结的往事,只为等待明天的再次相聚。

我和林白岩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门,一前一后朝远处的深山走去,最近山上刚下了一场雪,只是天气还算晴好,山路上残雪消融,道路十分泥泞湿滑,我们走得有点狼狈,林白岩差点脚底打滑摔了一跤。

两个人一路沉默,一前一后,身边是诗一般“鸟鸣山更幽”的自然风光,明明有不知名的小鸟在咕噜咕噜忽远忽近的叫唤,世界却好像万籁俱静一般,仿佛这个世界也只有我和他,很有默契地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