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青不知是否觉得摸得极为舒服,竟然轻叹了一声,眯着眼很是满意地答非所问道:“嗯,不错,香软玉质,柔若无骨,娇蕊初绽,靡靡不可言也,这么看不到,倒是比起看得到的时候别有一番滋味呢,到时候让小胜子。”

“九千岁,我是在和您讨论您明日上朝大计,不是和您讨论对食之技!”西凉茉根本抓不住某人长驱直入的手,原本还苍白的尖巧小脸上显出一种极为艳丽的红色来,几乎可以滴血了。

西凉茉咬牙切齿,暗暗发誓,迟早也要让某人尝尝这种在他人掌下窘迫之极的滋味!

百里青这才略微住手,懒洋洋地道:“为师交代你一件事,你虽然已经嫁入德王府,但是主要精力不必放在这里的内宅之事上面,只需要称病韬光养晦即可,主要精力还是必须放在靖国公那里。”

“嗯?”西凉茉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上一刻还在靡靡声色间徘徊忘返,下一秒忽然跳跃进入正事之中。

她好一会才道:“师傅上次交代我要接近他,如今我已经基本取代了西凉仙和西凉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这是她长久以来的疑问。

百里青淡淡一笑:“很好,既然你已经完成了这件事的一半,那么就把接下来的一起完成吧,为师要你从靖国公那里找到一块令牌,一枚刻着蓝家家徽的元帅令牌,这令牌乃是先帝所赐,据说可号令天下兵马。”

“师傅,你是想要操控整个天朝大军?”西凉茉一惊,随后又有怀疑地道:“一块令牌就能号令天下兵马?这也未免太过轻率了,哪怕是虎符都有两块,并且不同的大军所用虎符都不一样,这……。”

“你说的没错,这块所谓的能号令天下兵马的令牌不过是个子虚乌有的传说,或者说只是一种象征而已,但是因为所有人都这么说,所以这块令牌才看起来那么值钱。”百里青轻哼了一声。

西凉茉沉吟了片刻,忽然联想起今日司流风有些奇怪的行为,不由冷笑一声:“我说秦大管家怎么如此积极,这位司流风小王爷又这么主动积极,原来都是冲着这一块令牌来的,只是未免也太没脑子了。”

若是一块令牌就能号令天下兵马,那块令牌也只有皇帝才会有,何况先帝已经死去多年,连军中将领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人家凭什么因为你一块令牌就擅自调动军队,那是杀头灭九族的谋逆大罪!

“这芸芸众生多的是逐利之徒,这一块所谓的令牌虽然只是拥有子虚乌有的传说,但是当年确实是蓝大元帅调兵遣将所用,也确实能号令天下兵马,所以就是连当年新登基的新帝也很想要拥有或者说收回呢。”百里青唇角勾起一丝极为讥讽的笑容来。

“新帝想要蓝家的令牌?”西凉茉想了想,忽然有一些惊愕地挑起了眉:“师傅,难道当年蓝家的迅速败落和蓝翎的退出朝廷宫闱都与这块令牌有关?”

百里青乘着西凉茉思索的时候,比了比自己的衣领:“为师穿着这衣衫觉得有些闷得慌。”

西凉茉看着他,犹豫了片刻,暗骂了一声小人,还是伸手替他解开衣裳。

某只千年老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为师的乖徒儿。”

随后他又继续道:“没错,蓝元帅南征北战一生,最放不下的除了蓝大夫人这个女儿,也就是这块系着百万雄师与天朝命脉的令牌,当年先帝极为信任蓝大元帅,临终前选了蓝大元帅作为天朝继承人的托孤人,所以蓝大元帅一直都记着先帝与先皇后的恩德,从来没有以此令牌做其他打算,后来更是在新帝登基之后,他也上缴了这块令牌。”

百里青顿了顿,幽深不见底的魅眸里闪过一丝阴郁的光:“但是这位新帝可不是先帝,他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说这块令牌是假,蓝大元帅私藏的真的令牌,意图不轨,所以才有了蓝家的迅速衰败。”

西凉茉静静地听着,一直都很平静,她将百里青的衣衫挂在了一边的金鲤鱼挂衫木上后,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走狗烹,良弓藏,不过如此而已,若是蓝大元帅早看清楚形式,便该学着范蠡,而不是学文种,这种事在历史上还少么?”

不能审时度势,猜透帝王之心,便会是这样的下场。

她的平静让百里青都有一丝讶异,百里青上下打量着她,不由一笑:“倒是看不出你还是个熟读史书的,怎么,不恨吗,如果不是新帝,蓝家不倒,你也不会过了十四年半的苦日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高高在上,难道我现在不是高高在上么,若如我那国色天香的四妹妹西凉丹那般前十四年都是靠着家族庇护高高在上,此后人生都要在乡下的庄子里过了,甚至蠢得丢了命,我还是老老实实先过那苦日子罢。”西凉茉轻描淡写地道。

她不需要依靠家族庇荫,如今不也已经走到今日的田地?

百里青看着她,忽然恣意地轻笑起来:“呵呵,果然是为师的徒儿,有为师之风范。”

西凉茉睨着百里青,这人已经毫不客气地钻进了她的杯子里,将她的汤婆子给踢到了床脚。

“师傅,既然你知道那不过是个祸害人的玩意儿,要来做甚,难道你想要栽赃我那父亲意图谋逆?”西凉茉将他挤过去一点,倒也任由百里青霸道地将她锁在怀里,顺手抽回他握在手里拉扯的自己的头发。

这人最讨厌还有一点,就是特别喜欢扯她的头发,跟撩拨一只他喜欢的宠物似的。

西凉茉淡淡地道:“我可跟您说了,若是您真要弄倒他,我是不反对,毕竟如今我也嫁人了,但您觉得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百里青冷嗤一声,有点不悦:“你不必试探为师,为师没打那老头儿的主子,那块令牌上另有蹊跷,不过与天下兵马无关,而是里面有蓝大元帅多年来私藏的‘宝贝’,为师要的是那个。”

百里青难得如此直言不讳,西凉茉看着他的神色,倒是信了半分的。

只是……

“什么宝贝,师傅可愿意说上一说,也让茉儿好开开眼界,到底也是茉儿的外公么。”西凉茉看着百里青,难得地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意。

但在百里青眼里只觉得虚伪得紧,他毫不客气地敲了敲西凉茉的头:“行了,自会有你一份好处。”

西凉茉这才恭敬地对着百里青一笑:“谢过师傅。”

与百里青处久了,她倒是发现百里青有一个特质,若是他不想做的事,或者做不到的事,他就绝对不会应承下来,若是能应承下来,就必定十拿九稳会去办到。

他是一个真小人,够卑鄙,够无耻,够狠毒,够放肆狂妄,但却渐渐让西凉茉觉得与他相处倒也不错的事。

百里青按着西凉茉忽然笑了:“咱们师徒也亲密夜谈了许久,为师惊觉徒儿对为师似有愈加恋慕之意,不若我们早早安歇,为师还能支持着些满足你的淫欲,明早你还要伺候为师穿朝服上朝呢。”

“师傅,我没有淫欲,我以前没有淫欲,现在没有淫欲,未来也不会有淫欲,特别是对着一个比我还要美丽十倍的太监,您多虑了,就此晚安,别过,明早见!”西凉茉到底忍耐不住,一把揪住百里青的衣襟,一字一顿地外带一脸狰狞地咆哮。

能不能不要把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说成个反而三十岁的风骚荡妇!

百里青楞了楞,就在西凉茉看着他那双幽幽的眸子,正喘着大气,忽然有些莫名地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正想说什么。

忽然见百里青摸了摸她的脸,又毫不客气地摸摸她的胸和腰肢,最后再摸摸自己的脸,很是感叹地道:“你这人是长得鬼斧神工了点,胸部是小了点,腰是粗了点,但是为师的美貌是天然自成的,没有办法改变的,你也就不必太自卑了,为师还是会勉强满足你的淫欲的。”

去你娘的!

去你全家祖宗十八代!

她决定要把自己所谓的良心和同情心都拿去喂狗!喂狗!

西凉茉瞬间黑了脸,咬牙切齿,一转身直接掀了被子睡觉。

在她还揍不过某人的时候,她还是韬光养晦就好,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让你的菊花知道什么叫“淫欲”!

当然,这种行为被某只自恋到极点的九千岁大人解释为过度害羞与自卑的结果。

然后九千岁大人就自动自觉地贡献出自己,并且不顾‘害羞又自卑’的小徒弟解愤怒地踢打撕咬,强行为她解决‘生理问题’。

顺带提高一下身为太监头子的对食技术,以为太监弟子们造福。

折腾了大半夜,西凉茉终于得以脱离魔爪,奄奄一息地歪在床上,只想一睡不醒算了。

却还是被某人提起来,伺候他穿朝服。

美其名曰,他九千岁大人这三天要去巡视京畿大营,恐怕都不得空过来探望自己的爱徒,所以要多体会一下收了爱徒的感觉。

西凉茉正咬牙切齿想要用玉带把某人的脑袋拧下来的时候,忽然房间里传来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

随后就看见一只圆圆胖胖的艳丽红球,哦,不,是红鹦鹉,爪子上抓着一个东西飞了出来。

然后飞过百里青的时候,爪子一松,掉下个物件来,正巧落在百里青头上。

百里青自然是不会让随便什么不明物体都往自己头上掉,立刻伸手一捞,入手柔滑,感觉极好,他有些奇异地看着手里的玩意儿:“这是什么?”

两块缝制成浅兜子的锦布,一面绣着极为精致的花样,上面还缝制了几根环状的袋子。

百里青看着这玩意儿倒是挺好看的,便随口问:“这东西是荷包么,是不是还没缝合好,所以才是两片布巾?”

西凉茉看着他手上的玩意,立即就要去抢过来,仿佛很是宝贝地道:“师傅,这是徒儿的东西,好不容易做好的,差点儿给小白这厮弄坏了。”

百里青看了看手上的玩意儿,“哦”了一声,随后翻着看了看,等着西凉茉帮自己穿好衣衫后,顺手那眼罩直接挂在自己腰带上,笑吟吟地道:“既然徒儿将此物献给了为师,那么为师自然也是要笑纳徒儿的孝心的。”

说罢,他欣赏完西凉茉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便一转身施施然地向门外脚不沾地飘去了。

“师傅,你把昨夜衣服留在我这里,是打算要昭告王府上下,德王府少王妃跟外头的野男人偷情了么!”

百里青顺手接了过来,轻笑:“有何不可?”还是拎着往窗外一抛,那包衣服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把那眼罩拿出来直接放在了头上,顺带用那带子在脖子下面打了个精致地蝴蝶结,虽然他自己觉得造型有点怪异,但还是维持着最潇洒的姿态优雅地飘然而去。

等着百里青彻底消失在风雪之中,西凉茉冷静地合上窗子,再锁好门,再把司流风扔在软榻上,确定那些神出鬼没的司礼监暗卫魅七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随便窥视自己的房间后……

西凉茉唇角弯出一个了冷冰冰又满是恶意的笑:“老妖,若是本郡主不让你在三个月内知道什么叫丢脸丢到姥姥家,我就不叫西凉茉!”

叫那无耻的千年老妖喜欢抢她的东西,她就算定了那大妖孽最喜欢看她吃瘪,这一次就让他自食其果。

第二日一早,西凉茉正式起床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叫来了白玉和白嬷嬷,让她们两个立刻拿着还有一件制成的‘肚兜’立刻拿到国色坊去,与织坊合作,再缝制出一万件这样的两片式‘小肚兜’,然后从青楼开始贩卖。

哪怕用低于成本价的半卖半送给青楼姑娘,也务必要三个月内,让京城女子们都风靡戴上这种新款的衣衫。

白嬷嬷立刻应了出门去。

西凉茉狡黠地微笑起来。

床榻上销魂夜,外面花厅冷冰冰的地板上,某一位小王爷,还是在地上度过了他极为销魂的一夜。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起来,他就有点头重脚轻,却只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又抱着自己娇妻,结果把持不住,又一夜缠绵的后果。

但是唯一有点奇怪的是这位娇妻看起来虽然娇不胜衣,但是还是很奇怪。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起来,他就愈发地浑身疼痛,头重脚轻,却只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又抱着自己娇妻,结果把持不住,又一夜缠绵的后果。

但还是坚持要陪西凉茉回门,西凉茉看着司流风半晌,直看得他心中发虚,才似笑非笑地应了。

第八十八章 回门之劫

风停雪霁,一轮苍松上还残留着积存的雪,偶尔有冷风瑟瑟而过,细碎的积雪纷纷飘落。

一轮暖阳挂在天边,照耀得雪光晶莹,冰棱剔透,整个天朝上京宛如冰雪堆砌而成的雪城。

顺天府尹衙门令了各处地保们组织人手出来清扫街道,毕竟朱雀、白虎、玄武、青龙这四条大街附近都住着达官贵人,若是贵人们出来走不成路,或者百官们上朝的时候摔了滑倒了,这事儿就可大可小了。

三辆精致的红木马车坠着铃铛,从刚扫干净街心走过,叮叮当当的铃声响了一路。

惹来扫雪的人们吸着鼻涕,羡慕的目光。

“下了三日雪,今日郡主回门,倒是个难得的晴天呢!”

白珍坐在马车前抬头看了看天,新制镶嵌着细细兔毛的棉夹绣花袄子衬托得她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加上圆圆的嘴儿像兔子一样极为可爱,一旁赶车的一个十三、四岁同样长了娃娃脸的小厮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道:“珍姐姐,穿的新衣倒是很漂亮呢。”

白玉正巧从另外一辆存放礼物的车厢里抱着暖手筒子打算出来坐一坐,听见小厮那么说,看向那眉清目秀的小厮的目光便定了定,忽然露齿一笑:“小六儿,你珍姐姐好看,那么我呢?”

白玉原本生就一张鹅蛋脸,眉眼虽然不若白蕊俏丽迷人,不若白珍可爱娇巧,但她细长的眉目极为秀美,自有一股沉稳温柔的气质。

那小六儿看着白玉,不由莫名其妙地脸红,羞涩地撇开眼,结结巴巴地道:“玉姐姐自然……自然是好……很好看的。”

白玉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扔了一个油纸包给那小厮:“今早见你忙着套车,准备东西,也不曾见你与其他人用饭,给,别饿着。”

小六利落地接了,打开来看,里面是两张热气腾腾的油煎葱花饼,冒出的香气极为诱人。

他立刻开心地接了,对白玉甜甜一笑:“谢谢玉姐姐。”

然后,一手牵缰绳,一手拿煎饼开心地吃起来。

“这孩子,慢点,没人跟你抢。”白玉掩唇轻笑。

白珍看着两人有点不对劲,圆圆的大黑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伸手去扯那小厮的耳朵:“娃娃脸,你艳福不浅呢,今早我瞅着白玉在做煎饼,央她给我一块,她死都不肯,原来都是给你吃的啊,珍姐姐我也想吃,怎么办呢?”

小六被揪了耳朵,脸一下子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赶紧哀哀地告饶道:“好姐姐,你别揪了,疼着呢,一会子我求玉姐姐给你做饼吃就是了。”

白玉白嫩的脸也是一红,指着白珍笑骂:“你这丫头,嘴巴里不干不净地,还想吃什么,什么都别想!”

两个德王府的丫头们也参合进来凑趣,几个丫头逗弄那爱害羞的娃娃脸小厮笑闹做一团。

连白蕊也从西凉茉的车子前探出头去笑嘻嘻地道:“你们这几个小蹄子,可要小心点,一会子把小六儿弄哭了,玉儿可要拿马鞭子抽人了!”

话没说完,她忽然感觉有锐利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对上一身护卫装束的那人,脸上一红,随后愤愤地别开脸去。

魅七看着白蕊的目光不由又深了几分,忽然想起无意间听到魅部的兄弟们聊起女人时的话来,总归就是两点——

第一、女人说不要就是要,说不是就是是,总之反过来听就是了,干脆利落一点,上了床,她就乖了。

第二、女人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比如金子、银子、珍珠首饰等等,所以记得给她那些东西,她们就会跟撒娇的猫儿一样乖顺,任由男人与给予求。

魅七没打算要白蕊与给予求,只是打算娶她,对她负责。

但她见到他就躲,这让魅七很不爽,所以他想了想,决定遵照这两条金规玉律试试看。

白蕊只感觉背后忽然一阵恶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抖了抖。

西凉茉瞅着白蕊的模样,不由暗自摇摇头,白蕊找了个机会将魅七要娶她的事告诉了西凉茉,自然是略过了自己被魅七强吻的那一段。

但西凉茉看着愈发有些魂不守舍的白蕊就知道,女人对第一个触碰自己的人,总有一种奇异的情感,白蕊看着娇俏精明,其实性子憨纯,她大概对魅七又爱又恨的。

不过,她问了百里青的意见,百里青倒是早已有意思将魅七、魅六调出魅部,私下送到她这里,充做她买来的明面上的护卫,也省得有人怀疑暗中保护她的人与司礼监有关。

如果不必做刀口舔血的事,那么她对于白蕊和魅七的事儿,倒是乐见其成的。

车子忽然晃了一下。

“怎么,到了么?”司流风半躺在一边,忽然半睁开眼,有些疲惫地问。

西凉茉将他按回躺在厚棉底锦缎的车上,柔声地道:“小王爷,还没呢,只是车轮子磕了下,一会子到了,妾身叫您,今日您若不舒服,不若先回王府?”

司流风摇摇头,撑着有些头晕的脑袋,也要握住西凉茉的手,他温柔地看着她道:“茉儿,今日是你的回门人,除非是为夫腿断了,否则怎么也要陪你一同回去,为夫绝对不会让人传出我的爱妻不好的流言。”

西凉茉楞了一下,仿佛极为感动而羞涩地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小王爷,妾身知道您的心思,您快躺下歇着,一会子咱们就去看大夫,看着您这样,妾身心中实在不安。”

安抚司流风躺下,她心中却在冷嗤,真真是情深意长到让她不安呢,若不是对靖国公府邸、对她必有图谋,否则又怎么会如此坚持带病也要陪她回门呢?

当初觉得司流风和德王府是个简单的,果真是她看走了眼。

想起百里青在她出嫁前,意味深长地连问了三次,她是否真要嫁给司流风,西凉茉就有些气闷,这千年老妖分明就是知道德王府不简单,却也不提醒她!

远远地看见国公府邸张灯结彩之外,朱红漆的大门外站了不少人,男子以二老爷打头,女子以三太太黎氏为首,正翘首盼着德王府的车驾。

因为快过年了,所有人打扮得都颇为喜庆。

远远地看着车驾慢慢近了,便有小厮远远地跑回靖国公府邸,一边跑一边喊:“少王妃回门了!少王妃回门了!”

说着就有小厮立刻燃放起鞭炮来。

红色的鞭炮极为喜庆,一会子下人们都笑嘻嘻地簇拥着二老爷和黎三太太上去,迎接德王府的车驾。

德王府虽然不若德王爷在的时候风光,但是地位仍旧颇为超然,品级与靖国公相当,靖国公自然是不必迎接出来的,只需要等着小王爷去拜会他这岳丈。

三老爷外放了,还没回京城,二老爷官阶不过三品,自然是要出来迎接的。

王府车驾到了,三辆车子上除了白蕊陪着西凉茉以外的仆婢们都下来了,打头的一个就是白玉、白珍两个领着家仆们上来对着二老爷和三太太盈盈一拜:“二老爷,三太太,奴婢们有礼了!”

二老爷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暗自道这些陪嫁的丫头到底还记得是出身靖国公府邸的。

三太太倒是真心地一笑,伸手虚扶了她们一把:“快起来,快起来,领着我们去拜见少王妃去!”

这时候,最中间的一辆红木车子上帘子一掀开,露出西凉茉娇俏婉柔的美丽脸孔,对着二老爷和三太太笑道:“二叔,三婶婶,夫君身子略有些感染风寒,如今正躺着呢,早前就派了小厮过来通知您,且先让茉儿进去伺候夫君看诊,再来与家中长辈们见礼!”

二老爷和三太太都是一愣,没有想到小王爷风寒那么厉害,她们早早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就让人拆了大门的门槛,就等着让车驾直接进府,如今便立刻让开一条路将司流风、西凉茉的车驾让了进去。

鞭炮声隆隆,西凉茉落了锦帘,正打算再与司流风简单说上两句,却忽然听见一声几乎可以称之为震耳欲聋的炸响一下子响在了她和司流风的车边。

“呯!”随着这声炸响,司流风和西凉茉两人车前的枣红马儿受了惊吓,一下子仿佛疯了似的猛然扬起前蹄,左右竭力扑腾。

“啊……!”

“不得了,马惊了!”

“小王爷和少王妃还在上面!”

“郡主!”

几个走得近的仆役都被马蹄踢翻在地,马蹄力大,踩踏得他们惨叫不已,吐血不止。

西凉茉坐着最靠近车门,马儿一受惊,车厢就剧烈的颠簸抖动起来,西凉茉身子一下子狠狠地撞在了车门上,眼看着就要甩了出去。

这人若是猛地一下子被甩出车厢去,就算没有头破血流而亡,身上却绝对免不了重伤!

司流风大惊,他试图想要扑过去拉住西凉茉,但是他原本就感染风寒,头重脚轻,反应就慢了一拍。

眼看着西凉茉就要被甩了出去,哪里知道,她仿佛慌张之中,一下子抓住了车窗的窗棂,身子借力一抖,竟然不但没有甩出车外,反而直接向车内滚了进去。

司流风没料到她会滚进来,措手不及,一下子就被西凉茉压个正着,当了人肉垫子。

“呜……!”巨大的冲力让他痛苦地闷哼一声,只差吐出一口血来了!

西凉茉却紧紧地缠住他,仿佛极为惊恐地样子,平日他自然是巴不得她这么主动,只是今日,他却觉得自己难以喘气,胸口憋闷异常。

“茉儿……你放开为夫!”

西凉茉却像是被外头的鞭炮声吓到了似的,死死压在他身上,顺带尖叫不已:“啊——啊!”

十足害怕的小女人。

以至于马车翻倒的时候,她都刚巧地将司流风压在身下,直压得司流风苦不堪言,两眼发昏,她却仍旧尖叫不已。

“快!快把鞭炮灭了!”

直到外头所有的鞭炮声都停下来了,那马儿也被人制服,一大群人七手八脚地过来掀开车门的时候,西凉茉才软软地松了手,从司流风身上滚落下来。

“郡主,你没事吧!”白玉和白珍两人最先伸手将西凉茉从侧翻的车厢里扶出来。

西凉茉仿佛惊吓的小脸苍白:“我……我没事……。”

随后,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乎的指着车厢大叫:“小王爷,小王爷还在里面啊,他怎么样了?!”

等着其他仆婢将司流风拖了出来,司流风脸色青白,几乎快晕了过去,西凉茉一见,立刻泪眼隐隐地一把揪住司流风的衣襟拼命摇晃:“小王爷,小王爷,你没事吧,你可还好,吓死妾身了!”

司流风原本刚透了一口气,这么被她一摇晃,这一下是差点儿吐了,好在他练功多年,这功夫底子还是对他的帮助非常大的,至少还能抓住西凉茉的手,气息微弱地道:“茉儿,为夫没事,你别晃荡了……。”

西凉茉这才似受惊般地察觉他受了伤,立刻扶住他,横眉怒目地大喊:“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将小王爷扶上其他的车驾,速速去请太医啊!”

于是原本一团混乱的众靖国公府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地立刻去牵马车的牵马车,扶人的扶人。

眼看着原本极为喜庆的事儿,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差池,二老爷一介书生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让人扶着他落荒而逃进了府中。

而原本就病体初愈的三太太脸色愈发的苍白,气得手指狠狠地掐进了扶着自己的丫头,眼都气红了,喃喃自语:“一定是她,一定是那个贱人,如今都这般情势了,竟然从来都不肯安分一点!”

西凉茉却没有跟着司流风再坐上同一辆车,而是一路与白珍、白蕊、白玉等人步行进府邸。

白蕊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对着款步进府的西凉茉低声道:“大小姐,奴婢看,恐怕又是韩二夫人在作祟呢。”

作祟?

这个词用得真真好!

西凉茉咀嚼着这个词,随后温婉美丽的面容上漾开一丝冰冷森然的神色:“看来,我这位二娘,几日不见,身子骨倒是越发的好了,呵呵……既然如此,本小姐也该好好地孝敬她才是!”

两个女儿的下场还不够凄惨,还不足以教训这女人是么?

也是真是她对这位韩二夫人太过仁慈了。

西凉茉领着人一路进府,先去拜见了靖国公,靖国公自然是对她一番抚慰。

“这样的意外,也不知该如何对德王妃交代了!”

西凉茉这一次,却没有再装柔弱,只是忽然抬起眼看向靖国公,含着泪却一字一顿地道:“父亲真的觉得只是意外么?”

靖国公一愣,随即眼神有些闪烁地道:“茉儿……。”

“茉儿知道二娘是您的妻子,为您生儿育女,扶持操劳我们国公府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二妹妹那副样子,四妹妹又去庄子上修身养性,大哥常年驻守边关,二哥又卧病在床,您自然怜悯二娘,可是您也要想一想,就算二娘怨恨我抢走了德小王爷,害得四妹妹失了理智,不得不离开她身边,对我下手,我无话可说,谁让她是二娘呢……。”

西凉茉顿了顿,又道:“但是父亲却不要忘了,今日德小王爷也在车上,若是小王爷因为女儿有什么闪失,且不说女儿可还有颜面苟活于世上,德王妃也不是个傻子,难道我们国公府邸要因此与德王府反目成仇么!”

西凉茉一番话让靖国公瞬间无言以对,他沉默许久,看着西凉茉苍白的脸,方才长叹一声:“你这二娘是越老越糊涂了,你不要怪她,日后,父亲必定让她在自己院子里修身养性,不得擅自离开一步,德小王爷那里恐怕你要多多替为父解释解释!”

西凉茉咬了咬唇,屈膝道:“是……,茉儿也不想父亲如此为难,只是不如此,茉儿实在无法对小王爷交代!”

“且与为父去看看德小王爷吧,听说今日他感染了风寒,还特地陪你回门,有这样的夫君,想必我儿在德王府的日子也会不错。”靖国公摸着胡子感慨地道。

“父亲……!”西凉茉低下头,顺带掩住眸底的一抹寒光,看起来仿佛一个嫁出去的小女儿被自己亲人取笑,害羞不已的模样。

靖国公看着西凉茉低头的霎那,不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的面容,心中有些恍然,竟然一晃已经十五年了,她的骨血都已经嫁人了,不知道她……

“父亲?”

西凉茉的一声轻唤让靖国公收回了思绪,对着她一笑,便随着她一路向司流风所在处而去。

司流风并没有被安置在莲斋,西凉茉的理由是莲斋偏远,水汽重,不适合病人修养。

但只有白蕊几个心腹却是知道的,郡主对于自己不认可的人,绝对不会让他住进自己的地方,哪怕这个地方她都已经不再需要。

司流风被安排在了凝香楼,亦是西凉茉大半年前被册封为郡主的时候的居所。

里面精雕细刻,样样物事都是新的,西凉茉不愿意住,韩氏曾经想要把里面的东西都撤走,但是靖国公并没有同意,如今司流风住着倒也妥当。

西凉茉看了看凝香楼里面的牌匾,不可置否地走了进去。

此时看诊的大夫已经换成了老太太拿腰牌去特地请来的太医院的老医正,老医正诊治了一番倒是摸着山羊胡子道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司流风只是感染了风寒,又受了车马撞击,内附有些瘀伤,调养调养大约也就好了。

西凉茉自然是千恩万谢一番,又请人给老医正送上金银珠宝。

老医正只是淡淡地一笑:“郡主不必如此,老夫不过一则是尽医者之力,一则是看老太太的面子,否则就是德王妃亲自来请,老夫也未必出来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