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他一脚踹在秦大尊主的肚子上,将他一脚狠狠地踹了出去。

唐天也没有想到敌人竟然如此残忍,拿自己人当挡箭牌,他被迫疾退了几步,才将那刀上死不瞑目秦大管家的尸体给扔掉。

但是白衣教宗轻功极好,一下子就借着踹秦大管家尸体的力量疾退了数丈,朝远处停在洛河河面上的小船奔去。

他虽然没有中了唐门的毒刀,但是秦大管家身上飞溅出来的血液还是染到了他的衣襟上面,腐蚀开了好些洞,他不再恋战,也不顾剩下的天理教徒,只想速速离开。

唐天大怒,立刻领着人挥刀追了上去。

西凉茉也不追,只是望着那些追逐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来。

没了主心骨,教中骨干非死即伤,剩下的教徒瞬间变成了乌合之众,没多久就变成一盘散沙,被追杀的四散而逃。

就连香云坊上的美貌妓女们也被因愤怒而不再怜香惜玉的江湖刀客们一个个砍杀殆尽。

一场好好的簪花夺魁大会就变成了一片血腥的杀戮场,不但看热闹的老百姓们早早地扛着小马扎跑回家中,连洛阳太守也夹着尾巴惊慌地让自己的家人带着自己逃离了会场。

这一次天理教一统武林的计划彻底地付之东流了,并且元气大伤。

西凉茉看着场面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便看向东方不败,打算和他说什么,却发现他正杀得不亦乐乎,或者说玩得不亦乐乎——拿绣花线穿了好些天理教徒的关节,他如傀儡师一般地操纵着这些傀儡教徒去攻击其他的天理教徒。

东方不败丝毫也不在乎自己手上傀儡的折损,这个头掉了,四肢还在,可以继续打,那个胳膊腿掉了,也能拿来当个檑木砸人,肚破肠流更是不在话下。

仿佛他手中线上牵扯的不是一条条人命而是真的木偶一般,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西凉茉扫了一眼众多武林人看着这种恶心又恐怖的场面士面色如土,不由抚额暗叹,这位爷果然还是那么恶趣味啊。

”东方教主,咱们可以鸣金收兵了么?“西凉茉不得不提气飞身上了那猩红的华丽红绸,有些无奈地拱手道。

东方不败这才‘哼’了一声,还有些不情愿地收回手里的线,傲然地道:”既然是冲弟觉得这样场面太无趣了,那也就罢了。“

西凉茉挑眉,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多谢教主垂怜,您看这日头不早了,咱们还没用饭呢。“

东方不败抬头看看天,悠悠地负手道:”也是,昨儿冲弟喜欢吃的新鲜鲤鱼和果木烤鸡就要卖光了。“

他摆摆手:”走罢。“说罢姿态地飘落在那金椅上,一扬手。

西凉茉立刻大声道:”东方教主起驾!“

四名美貌少年立刻抬起黄金宝座向空中腾身而起。

三十六名已经收刀的黑衣护卫立刻单膝下跪,每人执起那钉在地上的红色的锦缎,向空中一抛,顿成一片红艳祥云,他们高声齐喝:”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日月神教,东方不败教主千秋万载!“

随后三十六护卫便足尖一点,执着那红绸送着那黄金宝座一路飞身而去。

仿佛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重瓣血莲花,在冰冷的纷飞碎雪与众人中飘然远去。

只余下中原武林黑白两道愣愣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特别了尘等人,他们在追杀剿灭了天理教之人后,正是开始忧心走了狼,来了虎,如此实力强大又神秘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更是深不可测,心狠手辣,手段血腥残暴,若是让这样人统治了武林黑白两道,恐怕也非幸运之事。

却不想这个日月神教竟然如此行事荒诞不经,不遵循常理,说走就走了!

那谁来当正道武林盟主,谁来当黑道魁首?

于是众人的目光就定在了了尘长老和单永信的身上。

”令狐小施主,你们这是……这是就走了?“了尘到底是脸皮薄,又是出家人,总觉得做这事不好,毕竟自己是输给了天理教教徒,天理教徒又输给了东方不败。

远远地风中飘来令狐冲爽朗洒落的声音:”各位,如今我们教主本就是世外之人,只是看不得那些小人作祟,并不欲真参与这场争斗。了尘长老,您与单永信总瓢把子德高望重,当初不过是中了天理教的奸计,所以才落败,由你们来担任黑白两道魁首最适合不过了!“

此言一出,了尘不由心神大震,羞愧地喃喃念叨:”阿弥陀佛,如此高尚风范,才是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啊,这东方不败的名字,初听狂妄之极,如今想来,倒也除了那位日月神教教主倒也没有人担当得起!“

什么叫高风亮节,这就是了,什么叫行善不予为人知,这就是了!

而单永信则很干脆地大吼一声:”好,既然是东方教主和令狐小兄弟的嘱托,老单我也不推辞,但凡在老单这黑道魁主任期之内,只要东方教主和令狐小兄弟的出声,我们黑道必定惟命是从!“

空中远远地飘来令狐冲‘感动’的声音:”单魁主果然是个讲义气的真汉子,好,这份心意,我们领了。“

了尘见状,立刻也不肯落人后地用佛门狮吼功道:”若是东方不败教主与令狐冲小施主有什么吩咐,只要不违背道义,我们少林也必定相助!“

单永信没耐烦地朝了尘翻了个白眼:”答应个事也磨磨叽叽的,白道就是烦!“

了尘:”……阿弥陀佛!“

底下的一干其他武林人士都忍不住啧啧地赞叹一番后,又暗自议论了起来。

”你们看那东方不败教主是不是和那令狐总管有点不对劲?“

”哦?什么不对劲?“

”洒家瞅见东方不败在令狐冲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哇,真的么?“

”嗯嗯,我觉得那东方教主一定很美貌,如此妖娆……。“

”说不定他是个女人?“

”切,女人,你干脆说是个太监好了!“

”太监不是宫里才有么,除非他自宫了!“

”傻子才自宫,除非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唔唔……有道理!“

”那一定是很又残酷的厉害的武功。“

从这日起,黑木崖上神秘强大的日月神教的威名传遍了江湖,无数江湖年轻人试图找到黑木崖,拜师学艺,但谁也找不到黑木崖。

东方不败与令狐冲的传说渐渐成为武林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然后被说书人编成了无数个故事,东方不败的妖娆残忍,武功绝世;令狐冲的看淡名利,洒脱不羁,都让人津津乐道。

从他们一开始是情侣到后来被奸人撩拨,反目成仇,变成相爱相杀的敌人,黑木崖的传说渊远流传。

直到千百年后来一个叫做金庸的男人无意间从野史里见到了这个故事,于是编写出了一本流芳百世的小说——《笑傲江湖》

——老子是作者是个二货的分界线——

”我说,师傅,你的尊手可以从徒儿的臀部的位置上挪开了么?“西凉茉忍耐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东方不败,或者说百里青悠悠地笑了笑:”爱徒,可真是小气啊。“

西凉茉咬牙:”你是听不见之前那些人怎么议论咱们吗?“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虽然都蒙着面!

百里青这才收了手,摇摇手里的羽扇:”今儿看在爱徒你为为师排了这样堪称完美的大戏的份上,就算了罢。“

西凉茉一听,火气就没了,她微笑:”师傅喜欢就成。“

嗯,反正今儿这事儿闹那么大,迟早要成为江湖传说的,不若她再去把这个故事完善一下好了,保准这个骚包千年老狐狸会‘喜欢’。

百里青眯起眼,忽然盯着西凉茉道:”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为师会磋磨你的事?“

西凉茉一惊,脸上却一点儿也不显,一脸诧异地道:”师傅,你在说什么。“

百里青莫测地睨了她片刻:”行了,这事儿就过去了,你还激那两个莽夫做什么,难道你真打算要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这丫头把自己扮演成一副深明大义,看淡名利的样子,激得了尘和尚与单永信都如此感激,许下那样的诺言,可不像是那么简单的样子。

西凉茉以袖掩唇,眼里若有流光隐现:”有备无患,若是日后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不也是一件好事么?“

众人终于落了地,用轻功维持如此庞大华丽的排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才魅十六就一不小心掉进河里了,好在他拖着红绸子,还是魅一把他在河里拖上来的。

此刻冻得直打喷嚏。

西凉茉想了想又忽然道:”师傅,我想早点回德王府。“

百里青挑眉,冷笑:”怎么,想念你家夫君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暗流涌动

“徒儿只是觉得司含香想必都已经准备回京了,我若不回去,岂非错失好戏呢?”西凉茉笑笑,顺手把蒙面的布巾拆下,她也是该做回自己的时候了,从到洛阳的第一日,自己在司礼监行署衙门开始就遮遮掩掩的,不是乔装变脸,就是蒙面出现。

如今洛阳之行,她已收获颇丰,但是天理教遭此重创,司含香早早在观战台上见情势不对就溜之大吉了,如今想要在这里打听出关于蓝家令牌和所谓宝藏的事,恐怕不现实。

何况主要人物们都已经离开了洛阳,那么她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百里青闻言,挑了下眉,他不关心这小狐狸又打算做些什么坏事,但却比较关心:“回去以后,你那位夫君想必也身子痊愈了,你有甚打算?”

西凉茉顿了一下,她还真一会子没想过,不过……

这位爷怎么跟吃醋似的,他总不记得他才是奸夫。

“没怎么样,好好地对小王爷嘘寒问暖温存一番总是要的,毕竟我费了心思才嫁得的夫君呢。”西凉茉唇角翘了一下,语带双关地道。

百里青睨着她片刻,眸色幽幽地冷嗤了一声:“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

说罢,他一转身解开栓在河岸边树上的黑色骏马,翻身上马,策马扬鞭而去。

魅六凑上来对着西凉茉笑眯眯地道:“小姐,爷生气了,还不去哄哄?”

西凉茉翻了个白眼,送了来自蜀地魅六一句标准的蜀语:“哈嘛屁!”

随后,她在魅六呆愣的时候,伸手一扯马缰,跃上马背,屁颠屁颠地追着小性子作起来的九千岁大爷去了。

司礼监的魅部杀神们也都立刻上马跟着主子们而去,只留下一地尘烟。

——分界线——

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

凭君与向游人道,莫作蔓菁花眼看。

时光如梭,漫漫白雪悄然在南方春风的轻抚下消散无踪,转眼已经是三月末,四月初莺飞草长的时节。

德王府的众人都换上了新制下的春装,没了一手遮天,操控德王府的大管家,底下人带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原来的二管家提上去了,不也一样对大伙儿盯的紧紧的,有了错处,也一样在二管家手里讨不去好。

便若今儿这事一样……

“你们这是怎么做事儿的,明日就是春日宴了,如今王妃的春装都没有做好,你们这都是皮子痒痒了,找抽儿哪!”关管家没好气地看着跪了一地的绣娘。

宫里每年都在岷山摆下春日宴,陛下会让皇子王孙们在岷山围场里参加狩猎,个王府贵门都会带上女眷出席,是一年一度的贵族盛会,自然也是王孙公子们斗勇逞英雄,小姐夫人们争奇斗艳的时候。

每年前的这个时候除了家里绣娘们忙活着,就是京城里头有些名头的绣房都会提前一个月不接单了,只专心赶绣早早提下订单贵客们的华衣。

但今儿关大管家正在外头盘算着铺子进货的事,却忽然被后院管事的金娘子给叫了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今日坊内的衣服要分到主子们手上了,仔细一看才发现王妃的衣服竟然没有做好。

关大管家一听,就有点恼了,这春日宴是何等大事,出了这样大的纰漏怎么得了!

“卢大娘,你也是府邸里的老绣娘了,往年里可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那跪在地上为首的卢大娘犹豫了一下,嚅嗫道:“那是没法子啊,今年多了小王妃的衣裳,这一套春日宫衣从布料选材、染色、裁剪、刺绣都是从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可今年小王妃过年都不曾在府邸里,这才一个半月的时间,小王妃又是宫里的红人、贵人,咱们这怎么也不能怠慢了去,也是那些不长眼的光顾着小王妃,竟然没注意到王妃娘娘的衣衫没赶制成,真真该死。”

说着她便低头伏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关大管家有点呆滞,这是说因为要赶制小王妃要的衣衫所以没完成老王妃要的衣衫吗?

他不由心中打鼓了一会子,这小王妃似乎并不算得小王爷宠爱,特别是这段日子里小王爷卧病在床一直都是雨姨娘在照顾小王爷,小王妃又在洛阳采备信妃娘娘的嫁妆之时受了风寒,回不得上京,这新嫁小王妃也才过门三个月不到,小王爷就纳了原来德王妃身边的大丫头静雨,夫妻两成亲大半年,小王爷进邀约阁的次数数都数得出来!

小王妃分明并不得小王爷的心意,本来这世间都是些捧高踩低的人多,小王妃按说不该能被大家伙那么重视,但是小王妃是靖国公嫡女,贞敏郡主也就不说了,光是宫里传来陛下曾经觉得小王妃像足自己的长姊,所以格外偏疼,意图收做义女的传说就让人都众说纷纭了。

所以小王妃还真真得罪不得。

这让关大管家挠头的事儿,最后还是传到了德王妃那里。

德王妃正在闭目养神,念经打坐,听了身边嬷嬷的话,拨动念珠的手就顿了顿。

随后,她淡淡地一笑:“算了,年轻姑娘爱俏,倒也没什么,本王妃年前不也有做新衣么,就从里面捡一套出来就是了。”

一旁正在削果子的静雨,却神色讥讽地道:“母妃,您还真是好性子,这从古到今,都是媳妇儿孝敬着婆母的,哪里有婆母这般让着媳妇儿的,小王妃也未免太不知礼了。”

说着,她将手上的苹果削成了一片片的,放在银雕花盘里盛给了德王,换了种口气:“母妃,今年烟台最早的一批进贡的果子,最是清甜爽脆了。”

一旁的嬷嬷连忙笑道:“果真还是姨娘最孝顺娘娘,为人也最体贴了,到底是自己身边养大的,和那外头的不一样呢。”

德王妃放下手上的念珠,睁开眼看了一脸讨好的静雨一眼,随后心中暗叹了一声,便接过她递来的苹果吃了一口:“嗯,确实很甜,雨儿嫁人了倒是真懂事多了。”

静雨脸上顿时露出欢喜又羞涩的神色来:“母妃……。”

德王妃看着静雨小女儿的样子,心变得柔软而忧伤。

正所谓怀璧其罪,当年德王爷去了以后,她一直独守空闺,手下还拖着好几个嫡出庶出的孩子,一介弱女子面对那些觊觎瓜分王府财产与意图夺走两座宝石矿山的人,不知多少风霜刀剑严相逼。

是秦大管家挺身而出,动用了老王爷暗中的力量,与她一道守住了德王府。

虽然最初她也曾想要守身如玉,就这么了此残身,也是秦大管家用计令她与他有了苟且,她原本羞愤欲死,只以为秦大管家居心叵测,觊觎王府资财。

但是秦大管家却没有丝毫觊觎和染指王府的财产,还对她嘘寒问暖。

于是没多久,她和秦大管家也有了一个女儿——静雨。

深闺寂寞,她便也渐渐习惯了秦大管家在自己身边,白日严守礼教如忠仆与孀居主母,夜色里如夫妻一般的过日子。

却没有想到,这样十几年的好光景就在前些日子里彻底结束了。

秦大管家的死讯传来的那一霎,她觉得自己都苍老了许多,如今……

德王妃手抚摸过自己染了白霜的发鬓,又抚摸过静雨簪这玲珑八宝花盛的发髻,怅然轻喃:“如今母妃就只剩你了,雨儿,你可要好好的。”

静雨一愣,抬起头来有些迷惑地看向德王妃:“母妃,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德王妃的眼里仿佛有一层水汽似的,让静雨很忧心,虽然她心中也暗自怪着德王妃一直都不肯恢复她正经小姐的身份,甚至都不肯告诉她这个秘密,怨恨着为何都是一母所处,司含玉可以过得那么潇洒痛快,她却要过得那么辛苦卑微。

可是德王妃毕竟是自己亲母,而且这么多年在王妃身边长大,所以静雨还是对王妃非常尽心的。

何况若是母妃真的认了她,虽然她与小王爷没有血缘关系,但总是名分上的兄妹,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如果这样,她宁愿德王妃永远不要认她,就这样乖巧安顺地在小王爷身边做一个妻子,为他生儿育女。

一旁伺候的嬷嬷看着这母慈女孝的一幕,心中也暗自嘀咕,这静雨那么得德王妃和小王爷的心,王妃近些日子对静雨更是愈发的疼爱有加。

难道小王妃真的要彻底失宠了么?

“没什么,就是这檀香的薄烟有些迷了眼。”德王妃立刻别开脸,随后再抬起脸来的时候,那一层水雾已经消散无踪了。

静雨有些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德王妃,便道:“母妃,您这些日子都在房里打坐念经,这檀香虽然是个好的,但闻多了还是会头晕,为何不出外面去走走,您这样对身子不好。”

德王妃淡淡地道:“没事,母妃一切都好,倒是你,且好好地养好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莫要让风儿和母妃担心。”

静雨这才立刻害羞地低下头,去抚摸自己的肚子,嚅嗫着道:“母妃,孩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大夫说了,这出了三个月就好些了,胎像会稳着些。”

德王妃看着她点点头,温和地笑道:“嗯,算起来还是除夕之前的事了,今儿是龙年,占了龙首来投胎的孩子,必定是个人中龙凤。”

静雨粉面泛红:“静雨只希望是个女孩儿。”

“哦?”德王妃一愣:“以为你会更喜欢男孩?”

静雨这才黯然地轻声道:“但小王妃还没有产下孩子,雨儿若是先行产下了孩子,恐怕不好……。”

德王妃忽然在桌面上扔放下了佛珠,生硬地道:“没什么不好的,是她身子不行,能怪得了谁,现在就说生不了,日后也未必能生。”

这话从素来端雅的德王妃嘴里说出来,就带着明显指责和不悦的意味了。

“行了,不说她,晦气。”德王妃有点气闷地道。

自打这个儿媳妇进了门,她和秦大管家就事事不顺,也不知道是何等原因!

“一会儿,我去看风儿,你领着自己的丫头去端着小厨房里的汤和饭菜给风儿送去,他的大病刚好,急需补补身子。”德王妃吩咐道。

静雨立刻乖巧地应了,心中却是极为欢喜的。

最好王妃彻底厌弃了小王妃才好!

……

静得院,原本就是司流风没有成亲前的居处,此时也成为了司流风的养‘病’之处。

德王妃留下两个丫头在院子外驻守,闲杂人等现在不得靠近。

她推门进房的时候,正巧见着司流风正皱着眉头,对着铜镜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

“不必看了,那是唐门的追风夺命散,腐蚀性极强,沾之即死,你也是运气和机警,竟然在身上刚沾了那毒物就跳下水中,方才得了一条命,这伤没那么好得快的。”德王妃看着他,叹了一声,坐在了凳子上。

“母妃,你怎么过来了?”司流风一愣,随后拢上衣襟,俊秀而线条优雅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来

德王妃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既然天理教已经遭受此等重创,恐怕并不容易恢复过来,你……若是不行,咱们就收手罢。”

“收手,母妃,你不觉得说这样的话怎么对得起父亲!”司流风怎么也没有想到德王妃是来说这个事的,顿时一股子怒意直冲心头,但是他强行按捺住,只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咬牙道。

“不收手,难道你要一直对你那媳妇儿装病么,这一次两次的可以,难道十次八次就不会引人怀疑!”王妃没好气地说。

司流风沉默了一会子,随后道:“那一阵子,儿子确实是病了,总是很容易晕眩,然后就不省人事,不是么?后来风寒也一直都没好,所以才‘卧病’在床,茉儿也是知道的,更何况,我们也没有在外头遇上过,她虽然人在洛阳,但是身为大家闺秀,自然也很少露面,相信应该没事的。”

说着这样的话的时候,司流风脑海里忽然掠过那个偷盗暴雨梨花针的‘唐门女弟子’的背影。

德王妃又开始转动手里一百零颗水晶,语气无奈又讥讽:“难道你还是打断要如从前一般,借着病来回奔走于江湖和上京之内吗?我儿,你莫非还想真的病倒不成!”

司流风病倒是真的,连回春堂的李圣手都看不出来他到底什么病,只说是忧思过重,操劳过度。

若不是因为天理教的事,他还能操劳什么!

司流风淡漠地笑了笑:“母妃,您放心就是了,风儿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

德王妃看着司流风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由冷笑道:“如今天理教在簪花夺魁大会上元气大伤,咱们王府往这个窟窿里填的钱还少吗?养着那一群吃白食的废物,金山银山都坐吃山空,如今自己都捉襟见肘!”

德王妃又顿了顿,很是着恼地道:“偏你那媳妇又是个没眼见力的财迷,让自己人把那些嫁妆全抬进了她的小库房,只自己派人守着!到如今,也只秦大管家在的时候寻了机会进去盘点了一次,那些进去盘点的下人还都被打了;如今,我儿你还打算拿什么东西去填那窟窿?”

她还真是没见过开宝石矿的王公府邸会过成这样拮据的日子!

娶的媳妇儿原本以为是个财神,却不想是个不会下蛋的吝啬母鸡,真真气死她了,还不如休了去!

司流风原本温和的脸色随着德王妃的话,渐渐地阴沉了下去,没耐烦地道:“母妃,这些事与茉儿又有什么关系,别扯远了。”

他是想要西凉茉的陪嫁,可他并没打算用这种方式去要,明目张胆有可笑。

他虽然中意于西凉茉,但是还是有分寸的,她和静雨不同,她毕竟是刚刚嫁进来不久,并不值得信任。

但自己的布置与计划却已经到关键时刻,时常需要夜里出门和会见门徒,所以他原本还愁着用什么借口解决此事,是否要对她用些蒙汗药,却又怕伤了她原本就弱的身子根基。

却不知为何自己开始犯了晕病,好在不甚严重,也只是偶尔发之,次数极少,又感染了重风寒,倒是成了极好的借口,包括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德王妃越发的恼怒起来,站起了身子:“好好,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这样不听劝的,本王妃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好结果!”

司流风闻言,深深地看了德王妃一眼:“我们这些人,还有谁敢不听母亲的劝阻而落了不好的下场呢?”

德王妃一愣,随后眼底掠过一丝惊色,温和从容的面上却一点也不显:“哼,不是你和司含玉这两个孩子,谁敢对本妃的话置若罔闻。”

司流风没有再说话,只是笑了笑,那种笑带着一丝怪异和悲哀的味道,让德王妃瞬间觉得有些心慌,随后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道:“行了,行了,本王妃是老了,管不住你们这些小的了。”

往日里德王妃说这些话,司流风都会上前宽慰,但这一次他只是淡淡地道:“送母亲。”

德王妃有些怔然,看向司流风的表情,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只好再次交代:“雨儿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这是咱们德王府的第一颗香火,你可要好好的小心留意,别让那不识趣的碰着、气着雨儿,影响了孩子。”

“嗯。”司流风微微颔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

德王妃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司流风的表情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转身出了门。

司流风目送着德王妃的远去,直到那道人影消失不见,随后俊美的脸孔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看着德王妃遗落在桌上的念珠,拾来看了看,发现这念珠都是宝石所制,他先是颇为温柔眷恋地抚摸过那一串念珠,随后恶狠狠地一下子全都扯断了绳子。

念珠咕噜噜地掉了一地,四处滚散开来。

“母妃,你还在念着那个奸夫么,他已经死了,你为何还执迷不悟!”

临过年的那一个月的某日,他的书房里塞进了一封信,信上写了德王妃与秦大管家的奸情,甚至写了静雨是王妃与秦大管家的私生子,他原本是不信的,却不想……

但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不断地观察之中,渐渐发现了许多他大义忽略或者说刻意忽略的事。

直到某夜,他悄然跟踪了秦大管家,却见他进入了德王妃的房间,证实了此事是真的,大大地挫伤了司流风的心,几乎彻底毁灭了德王妃这个温柔、稳重、坚贞继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从那时候起,他就对秦大管家心怀杀机。

居然以这样卑贱的肮脏的身体去玷污了主人的妻子,这种龌龊又卑鄙的仆人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但是……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打开来,在灯火下再看了一次,眼睛里满是阴惊,他忽然咬牙切齿地那已经揉得不像样子的信彻底撕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