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觉得累么?小别胜新婚也不是这样啊!

百里青凉凉地道:“我是够了,只是方才诊脉的时候,却发现丫头你欲求不满呢。”

西凉茉羞恼地道:“我哪有,明明就是你才……。”

百里青挑了下眉,抬起了另外一只手:“哦,那这些是什么?”

西凉茉一看他手上那些亮晶晶地蜜露,瞬间整张脸像煮熟的虾子一样通红得快冒烟了。

偏百里青他的座右铭一向是得寸进尺,而不是见好就收,只见他用食指搓着拇指,看着她窘得无地自容的样子,慢条斯理地道:“你九叔我虽然医理不算太精通,但是诊断可没错,丫头你本来就是又紧致又嫩又熱……。”

“闭嘴!闭嘴!闭嘴!”西凉茉几乎是忍不住尖叫出声,随后随手扯了块床上的布巾就扑上去抹百里青的手,‘毁尸灭迹’!

西凉茉原本就是一个雏儿,哪里是百里青这种风月主的对手,何况他对她身子的弱点比她还要了解。

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羞耻得脑门上都冒烟。

在这个无耻到人神共愤,没节操到天理不容的妖孽面前,她平日里的那种冷静和机变完全没了用处!

百里青倒是没有阻止,似笑非笑地看着西凉茉涨红了脸儿,跟炸了毛的小狐狸一样,抱着他的手使劲擦,使劲擦。

他只是顺势扣着她的纤细腰肢坐在床上,让她坐在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那里折腾。

西凉茉擦着擦着,忽然换了个话题:“阿九,你把皇帝老头给软禁了,陆相爷那里什么反应?”

百里青单手支撑脸颊靠在床头,懒洋洋地道:“我抓了他在南阳一家将近三百口人,陆紫铭也不知是太有骨气,还是太薄情,除了开始的时候日日上千岁府烦我,后来便不声不响的和太子爷又寻了那些朝廷里不知死活的东西们在宫里闹事折腾。”

西凉茉抬眼看他,挑眉道:“你就这么让他折腾?这可不像咱们千岁爷的作风。”

百里青淡淡地道:“所以我就把他全家大小的小手指给他送了过去,权当他四十大寿的贺礼。”

西凉茉一愣,随后颦了下眉:“陆相爷一向以纯孝闻名,若是你动了陆家老太君,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百里青仿佛听见什么极为可笑的事,轻蔑地嗤道:“以纯孝闻名?对于陆紫铭而言,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就没有什么纯孝忠诚可言。”

“所以……?”西凉茉总觉得百里青有什么话没说完。

百里青轻描淡写地道:“所以我就将陆家老太君做成了一面很不错的人皮鼓,算是多给陆紫铭送一份贺礼,他的生辰也就是他娘的死祭,也省得他会数典忘祖忘了自己娘亲的忌日,若是……。”

他危险地眯起阴冷的魅眸:“若是他还这么不识趣,本座就将要将剩下的陆家人全都做成三百面鼓或琴,也好让他可以日日与家人团聚,免去思乡之苦。”

西凉茉一顿,微微颦眉:“阿九……。”

百里青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你也要在我面前说些什么人伦天道大义的话么?陆紫铭都已经放弃了他的家人,本座只是如他所愿而已。”

西凉茉看这他淡漠的面容,便把脸儿靠在他的肩头,握住他的手轻声:“阿九,我知道你是在我报仇,那时候皇帝动了召我入宫的心思,陆紫铭没少在后头做鬼,我也不觉得陆家人有多无辜……。”

她记得南粤方言有一句俗语——食得咸鱼,抵得渴。

任何人想要天下至高的权力,那就要做好孤家寡人,骨肉离散破碎、剜心刺骨的后果。

但是……

“我会担心,担心可笑的因果,我怕有一天……会有人伤害你。”西凉茉轻叹了一声地道。

百里青对于敌人从来都是极尽残忍之能,她是知道的,佛语有云——有因必有果,若是她不曾与他相随相伴,也许并不会为他,甚至不会为自己担心,毕竟她自己也是地狱之中爬上来的恶鬼。

但是如今心有牵挂,她却发现自己竟开始在某些方面软弱起来,即使知道他是如此强悍的存在,却依旧会为他担忧。

百里青抬眸看着她,忽然轻笑道:“丫头,你在担心我?”

西凉茉俏脸微粉,戳戳他坚硬的胸膛:“谁担心你这个只会欺负我的人!”

百里青忽然捏住了她尖巧的下巴,单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肢,让她在自己身上坐正,看着她仿佛很轻佻地道:“天下众人都觉得我残忍嗜杀,你会不会觉得你九叔我很残忍?”

西凉茉看着他幽幽沉沉没有一丝光芒的眸子,只觉得仿佛里面有很深很深的东西是自己看不明白的,却要将她的灵魂都吸纳进去。

西凉茉低头,看着他轻声道:“残忍也好,邪妄也好,嗜血也好,恶也好,善也好,我眼睛里看见的人就只是你,能在这里的停留的也只是有一个人。”

说着,她将他的手搁在自己的左胸口。

感受着那丰盈下传来的安静温暖心跳,充满了生命力,百里青看着她的阴魅眸子里,掠过一丝宠溺的笑意来,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抚上她的发,轻巧地扯掉她的发带,让她如瀑乌发垂落下来,将她和他拢在只有彼此的幽暗空间。

“小丫头,怎么办呢,九叔看着你,真是越来越合胃口了,你这小狐狸精生来就是勾引人的呢。”百里青几乎是贴着她的唇道,飞扬眉尾上的那朵深紫妖异的曼陀罗让他看起来异常的妩色惑人。

说罢,他甚至没等西凉茉反应过来,就径自扯开她裤袍,径自将自己的灼热狠狠地刺进她被自己调教得仍旧湿润的身子里,同时深深地吻上她的唇,将身上小狐狸似痛又似快意的低低的尖叫吞进腹中。

他喜欢她的主动,喜欢她狡诈的样子,喜欢她的羞涩,喜欢她在自己指尖下因为不能自已的快感而流泪。

一个下午,或者说两人再次见面的这一日就是在翻云覆雨,纠缠厮磨中度过,直到日落西山,百里青方才

支起身子,披了件袍子走到门口,打开门。

白珍和白玉两个正在门口滴溜溜地打转,都是一副极为心焦却无能为力的模样,魅一和魅二两个难得地现身,如两座铁塔一样挡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子转来转去,没有一丝一毫打算放任进去的样子。

白珍忽然听见门响,蓦然见着百里青披着一身宽松的华美紫袍站在门前,露出了白皙结实的胸膛和肌理分明的腰腹,及膝长发随意地拢在身后,阴郁的眉目与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富侵略性的妖异气息,性感得让白珍一下子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千……千岁岁……爷……郡主……郡……主还……还活着吗?”

她刚说完话,就听见身后魅六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

白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居然将自己和白玉的担心给说出了口。

百里青挑了一下眉:“本座看起来这么可怕么?”

白珍哪里敢去看着他那阴魅得只能让人想到九幽地狱的眸子,只结结巴巴地道:“没没……。”

郡主居然敢和千岁爷同床共枕,是何等的勇气啊!

百里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去准备热水。”

白玉立刻拉着白珍点头如捣蒜,跟着魅六、魅七两个飞也似的走了,完全忘了自己还打算鼓起勇气去抢出自家主子的雄心壮志。

宦妻 第三十章 再舞镜湖

白珍几个刚准备下楼去弄热水上来,却忽然听见身后百里青幽冷的声音响起:“回来。”

白珍、白玉两人身子一顿,互看一眼,魅六知道方才是自己主子发怒的样子吓到了两个小丫头,便看着白玉轻声道:“上去吧,千岁爷绝对不会伤害小姐……不,夫人的。”

白玉和白珍两人怯怯地走上楼来,百里青手里已经拿了两个浅金色绣兰花的华美锦囊扔给两个丫头:“去把里面的紫血藤花煎上,再弄些拿来蒸煮泡水,一会子给夫人泡上。”

说罢他转身就进了房间。

白玉和白珍看着手里的锦囊,再互看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松了一口气的欣慰之情。

千岁爷果然还是非常在乎郡主的。

白珍忽然很是羡慕地道:“千岁爷果然其实还是很疼爱郡主呢,那么可怕的男人,眼里却只有一个人,真是让人羡慕呢。”

纵然世间千万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不管那人再狠毒、再卑劣、再残酷都好,面对心上那一颗朱砂的时候,永远都是如珠如宝。

就算爷是太监又怎么样,有这样一心一意的良人对自己,她们都觉得比什么都重要。

白玉看着白珍,不由取笑道:“怎么,你很羡慕么,以后也叫你遇上同样气势惊人可怕的人,且看看你有没有郡主的心性,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白珍圆圆的眼儿弯成美丽的一对小月亮,笑眯眯地道:“你且看好了,说不定我也能遇到这样的男子,也有一段如郡主那样只求一心人的美满姻缘呢。”

白玉笑着去戳白珍的娃娃脸:“小丫头片子,也思春了呢,且让郡主给你许一段好姻缘。”

白珍做了个鬼脸:“玉儿姐姐,你有小六子了,就不许我也想上一想么?”

两人一路说笑,嬉戏,却也没忘了拽上魅六、魅七两个一同下楼去当抗水桶的苦力。

只是彼时,谁也没有想到白珍今日的戏言一语成谶,他日,烽火遍地,她终成就一段属于她自己的戚然绝恋,时光翩然,她会以那样的方式镌入史册。

暖暖的水缓了身上的倦怠,淡淡的紫血藤的花香顺着热气蒸腾起来,紫血藤是苗疆罕见的花叶有着宁神聚气的功效,安抚了西凉茉酸痛的身子骨,她懒洋洋地伏在水里,一个指头都不想抬起来,凉凉的夜风轻拂,几乎让她再次睡着。

“别睡了,一会子咱们去镜湖走一走,在床上躺久了,得活动一回筋骨。”百里青换了一单衣出来,看着她还趴在浴桶里不肯起来,雪白的背在月光下泛出玉一样的白,眸色泛出一丝幽凉又炽热的光来。

西凉茉抬眼看着他,轻嘟哝了一句:“还不都是你,只顾着瞎折腾,下午到这个时辰,哪里还有精神去镜湖呢?”

百里青见她眼下有倦色青乌,眼里难得闪过一丝歉疚,随后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他顺手取了一件宽松的丝绸大巾将西凉茉一把从浴桶里捞起,向床上走去。

西凉茉正是泡得舒服,陡然觉得身上一冷,一个寒颤,瞬间就醒了过来,没好气地用粉拳捶在他胸口上:“你做什么!”

百里青低柔悦耳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别闹,把头发擦干了,那紫血藤用了之后,得起来走动走动,才好让药性散发出去。”

西凉茉无意瞥着自己身上斑斑点点,又想起下午的时候,兰瑟斯上来看她的‘蛇咬伤口’顺便让人带了晚膳上来,百里青让人接了晚膳,却毫不客气地把兰瑟斯给赶了出去,只道是她身子不爽。

不爽个屁,整个房间里都是那种浓郁的欢爱的味道,兰瑟斯那种过来人看不出来才奇怪了。

她心情顿时变得极为郁闷,伸手就拍他:“你就欺负我,欺负我,这种时候去湖边作甚,看鬼跳舞还是看你跳舞!”

百里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抓住她的粉拳,放在薄唇边咬了一口:“你想看谁跳舞,就看谁跳舞?”

西凉茉看着他一愣,却见他眸如天上清月,似有浅浅柔情如水,又似水银镜映出自己的模样。

……

“驾!”一骑在月光下飞驰,马蹄声敲在午夜草原上,激起一路青草香,流萤飞舞。

镜湖的风吹起马上人儿的宽袖、如一双宽大的羽翼在飒飒飞扬,一只暗红色的美丽的鸟儿掠过夜风,随着他们一路飞去。

“吁!”一声利落的轻喝,白色的人影利落地从马上翻身下来,他一转身抬手伸向马上的女子。

西凉茉看着百里青的动作不由好笑道:“我又不是那些娇弱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些日子跟着塞缪尔他们在一起,骑术可是大有精进,说不得比‘九叔’你还要好些呢。”

塞缪尔是斗部的统领,未来也是临部的主事者之一,凡是斗部出身的人,骑术都是拔尖的,西凉茉第一次看见他们那种骑术,简直是叹为观止。

百里青眸光幽幽,轻笑道:“下来。”

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伸向她。

西凉茉俏脸微赧,知他就是喜欢抱她而已,便伸手让他将自己抱住自己的纤细腰肢落地。

午夜的镜湖,一望无际,倒映着天边的明月,迷蒙的水汽轻轻渺渺地飘散在水面之上,让人分不清是湖中月,还是月中湖,天边点点的星光也落在湖水,仿佛漫天星河都落在了自己面前,那种美震慑人心,如梦如幻,让人忍不住想要走进那水月幻境之中。

西凉茉每一次看见这样的美景的时候,便莫名地会想起身边的这个人。

“很美是不是,每一次和塞缪尔他们训练累了,我就会一个人到这里来,看着这里,想着有一天咱们就在这里老去,应该是人间第一畅快事呢。”西凉茉看着眼前的美景微微一笑,主动地握上他冰凉修长的手道。

百里青看着面前的美景,目光随后落在西凉茉的身上,眸光中一片静水深流:“你很喜欢这里么?”

西凉茉点点头,但随后看向百里青,淡淡地一笑:“再美的梦境,总有醒的那一日,我知道洛儿在等你,我也有我必须去做的事。”

他们都有自己必须完成与割舍不下的执念与责任。

百里青的长指轻掠过她简单束在头上发丝,望着她许久,随后低下头,精致的薄唇轻触在她的额头上:“这不是梦,会有一天的,咱们一起在这里老去,一起……。”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西凉茉心中一片柔软,看着他,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来:“嗯,一起。”

他从未曾骗过她,所以她信他,

随后,她顿了顿,忽然有些犹豫地轻声道:“那个……要不咱们就在这里走走算了。”

百里青牵住她的柔荑,唇角微弯地道:“我答应过你,‘九叔’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应诺。”

说罢,他一掀袍子,在镜湖边席地而坐,顺手拿出一只精致的妆盒,看向西凉茉笑道:“只是,你要帮我描妆了。”

西凉茉有点犹豫,她方才只是随后那么一说要看他的舞,他却应了。

但是她知道,那些舞、那些歌,都铭刻了他最不堪的回忆,那是他为了魅惑自己的仇人所为,代表了一段最屈辱的岁月。

百里青随手取出一只纤细的描妆笔递给她,魅眸中一片悠然:“彼年西狄皇族极盛戏曲,并不以此曲为低贱,我母亲身为皇后嫡女,自幼于此一道上颇有造诣,逢年过节都会在皇族之会上为我外祖他们献曲,自嫁过天朝之后,方知原来戏曲于天朝地位低贱,遂只偶然间与我父皇相处之时私下献曲,我父皇本身极善各色乐器,与我母亲琴瑟和鸣,母亲曾说过此舞此曲都只应赋予知音人。”

西凉茉一愣,她知道他的母亲一向是他记忆里最惨痛凄然的回忆,所以他一向很少起那些过分残酷的往事。

今日他竟主动提了起来……

那是表明,他愿意让她更进一步地看见曾经的痛与伤么?

百里青顿了顿,又淡淡地道:“何况百里青的舞自不会只给仇人做兴。”

西凉茉本也不是忸怩的女子,他既已经放下,她又有什么好担忧的,便伸手接了他递来的笔,轻笑着揶揄:“我也自认于描妆绘容一道颇有长处,只是却从来没有描过戏曲的妆容,若是描丑了,九叔,你可不许恼了。”

百里青这般爱惜羽毛,重视自己容颜的人,说不定若是一会子画不好,他会闹起脾气来。

百里青也为唇角微微勾,魅眸如晦:“若丫头你画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若是画不好,自然也有要‘惩罚’的。”

西凉茉自然知道他说的惩罚是什么,俏脸微红,随后轻咳一声,将妆盒里的东西全都一一摆了出来,也盘膝坐在他的对面,拿起眉黛、脂粉,开始执笔在他已经洗干净了重紫胭脂露出的面容上细致地勾勒起来。

眼线上挑,浓墨青黛一一在他原本就精致的眉目间一一铺陈开来。

玉白粉为底,螺子黛做墨,牡丹胭脂为彩,渐渐地在他面容上晕成浓墨重彩的戏曲妆容。

百里青优雅地坐着,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俏丽面容,她明眸如月,俏鼻圆润,柔润的粉色丰唇轻轻地抿着,极为认真细致地为他描着妆,仿佛在看着自己最为用心的一件作品。

他阴魅的眸子里闪过迷离幽光,安静地看着她。

她在用心地用黛笔勾勒着她一生唯一放在心中的面容,他用眸光静静地描绘他一生中唯一看在眼里的人儿。

时光仿佛就此凝固,光阴仿佛就此安静,月光柔柔地在两人身上烙印下淡淡的光影。

魅一和魅二的身影如淡淡的影子一般,在不远处地看着面前那一副如梦似幻的场景,慢慢地再退得远了一些,以免惊扰了那一幅美丽的图景。

不知过了多久,西凉茉手腕一顿,轻勾,随后利落地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道:“好了。”

百里青一顿,抬起眸子看着她微微一笑:“是么?”

今日他竟主动提了起来……

那是表明,他愿意让她更进一步地看见曾经的痛与伤么?

百里青顿了顿,又淡淡地道:“何况百里青的舞自不会只给仇人做兴。”

西凉茉本也不是忸怩的女子,他既已经放下,她又有什么好担忧的,便伸手接了他递来的笔,轻笑着揶揄:“我也自认于描妆绘容一道颇有长处,只是却从来没有描过戏曲的妆容,若是描丑了,九叔,你可不许恼了。”

百里青这般爱惜羽毛,重视自己容颜的人,说不定若是一会子画不好,他会闹起脾气来。

百里青也为唇角微微勾,魅眸如晦:“若丫头你画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若是画不好,自然也有要‘惩罚’的。”

西凉茉自然知道他说的惩罚是什么,俏脸微红,随后轻咳一声,将妆盒里的东西全都一一摆了出来,也盘膝坐在他的对面,拿起眉黛、脂粉,开始执笔在他已经洗干净了重紫胭脂露出的面容上细致地勾勒起来。

眼线上挑,浓墨青黛一一在他原本就精致的眉目间一一铺陈开来。

玉白粉为底,螺子黛做墨,牡丹胭脂为彩,渐渐地在他面容上晕成浓墨重彩的戏曲妆容。

百里青优雅地坐着,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俏丽面容,她明眸如月,俏鼻圆润,柔润的粉色丰唇轻轻地抿着,极为认真细致地为他描着妆,仿佛在看着自己最为用心的一件作品。

他阴魅的眸子里闪过迷离幽光,安静地看着她。

她在用心地用黛笔勾勒着她一生唯一放在心中的面容,他用眸光静静地描绘他一生中唯一看在眼里的人儿。

时光仿佛就此凝固,光阴仿佛就此安静,月光柔柔地在两人身上烙印下淡淡的光影。

魅一和魅二的身影如淡淡的影子一般,在不远处地看着面前那一副如梦似幻的场景,慢慢地再退得远了一些,以免惊扰了那一幅美丽的图景。

不知过了多久,西凉茉手腕一顿,轻勾,随后利落地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道:“好了。”

百里青一顿,抬起眸子看着她微微一笑:“是么?”

时光仿佛就此凝固,光阴仿佛就此安静,月光柔柔地在两人身上烙印下淡淡的光影。

魅一和魅二的身影如淡淡的影子一般,在不远处地看着面前那一副如梦似幻的场景,慢慢地再退得远了一些,以免惊扰了那一幅美丽的图景。

不知过了多久,西凉茉手腕一顿,轻勾,随后利落地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道:“好了。”

他这一抬眸,让西凉茉瞬间有些怔然,所有世间有美如玉,光华耀耀,水彩墨画,似勾心绘魂。

上完戏曲妆容的百里青,不动的时候,似一尊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的目光的玉做戏偶,如今这一抬眸子,那种流光溢彩的美,仿佛世间所有的胭脂水粉,颜彩色料,尘世间的万紫千红都化作了精魂落在他的眸中、唇角,他便是那些水墨香粉的精魄化作了这世间最动人心魄的一抹嫣色。

再不复见那些阴魅扭曲如九幽地狱的气息。

什么叫做色授神予,这便是了。

西凉茉好一会,方才极为勉强地移开眸,轻咳一声:“好了,一会子我帮你缠头。”

她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倾尽了天下。

百里青甚至不需要后来如此处心积虑,若是只这般容色许也能让宣文的江山全数倾塌。

百里青似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地道:“这是母亲教我唱戏之后……或者说这是我第一次在母亲去后,在人前第一次再唱这支曲。”

西凉茉看着他,垂下眸子,掩去眸里一片似水的柔情,只起身为他束起发,轻道:“那终此一生,我也只为一人绘妆可好?”

说罢,她随手取了一只夜开青岚为他簪在鬓上,微微一笑:“我的阿九当是要穿上最好的行头,只是今日这里没有那些华美的行头,便只用这青岚为饰好了。”

百里青精致滟涟的唇角微微翘起,顺手取了别在腰上的折扇:“客官请坐。”

西凉茉点头:“好。”

她忽然想起了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拿下来,便立刻转身去马上取了一片小的战鼓来,这是平日里她与塞缪尔等人训练时常常用的。

她取了过来,再选了只细鼓槌盘腿坐下,促狭地眨眨眼:“我虽然不如先皇陛下那般精通乐器,这鼓点敲上一敲却还是可以的。”

百里青轻笑,转身一个折腰起势,手中折扇一转,耀开一个优雅的弧度启唇道:“衰草连横向晚晴,半城柳色半声笛,枉将绿蜡作红玉,满座衣冠无相忆……。”

西凉茉听着他嗓音婉转,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丽柔婉,不由有些痴了,手上随后不由自主地也轻轻地敲起鼓点。

他身姿婉转,明眸顾拍精神峭,罗袖迎风身段小,撇步轻盈手上折扇更是起合间,如翩然之蝶翻飞,极尽优雅。

宦妻 第三十一章 挑衅

到了末了,在他半威胁,半诱惑之下,西凉茉还是如他所愿上了一张同样的小生的面容,她原本生得俏丽,小生扮相自然是飞眉秀目,琼鼻红唇,俊俏之极,乌发束起落在肩头,更显出十分风流潇洒来。

百里青手上的笔一顿,看着西凉茉的模样,有些怔然。

西凉茉看他描着精致螺子黛的妩色魅眸中一片朦胧,眸光却不知流落在了哪里,竟显出几分空洞凄然来。

她心中不由轻叹了一声,他到底和她是不同的。

西凉茉伸手轻抚上他精致道德面容,轻声道:“我相信母亲与先皇必定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依旧长相守,依旧琴瑟和鸣,她唱戏,他奏着琴,一生琴曲相和。”

她总归是身外客,前生的记忆牢牢地在她心中占据了的位置,让她虽然也会在今生之中偶然因为身边至亲的冷酷残忍而感觉心有戚然,更多的却是冷漠以对,只当今生不过戏一场,魂寄他乡。

他却不同,再强悍,再残忍,再冷漠,他却是戏众人,如何能将此身抽离?

“是么……其实当年陪着母亲一起走了,许是这天朝倒是没了我这奸佞不是?”百里青垂下眸子,轻描淡写地自嘲道,只是那一垂眸间间似有淡淡凄厉的幽光迷离。

他身上原本就有种雌雄莫辨的奇异魅力,只是平日里那种阴霾血腥扭曲的气息实在太过浓烈,让人根本不敢直视他。

许是这般清冷萧然,许是眉目间勾勒妩色天成的模样,许是月色太温柔,将他身上那种奇异的气质扩散开来,让他她心中由自主地生出怜惜与柔情。

西凉茉看着他,忽然倾身单膝跪地,伸手揽住了他修长的腰肢,用另外一只手轻抬起他的脸,低头望着他,轻声道:“阿九,那我呢?”

百里青看着她,忽然轻笑:“是啊,还有你这丫头呢,若是错过了这般有趣的丫头,岂非可惜?”

随后他似忽然发觉什么有趣的事一般,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鬓角,眸光幽魅:“如今才发现,你这丫头扮相倒是个俏郎君。”

“彼此,彼此,若是来生吾为男来,汝为女……。”西凉茉握住他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那又如何?”百里青轻佻地挑眉,凑近她的脸,眉目间都是魅色。

“定是日日为君描眉,日日让君承欢榻上。”西凉茉轻笑,低头吻上眼前美人唇。

若有来生,隔世经年,也不知可会再如今时、今日、今世这这般时光,所以最好惜取眼前人。

——分界线——

在镜湖的甜蜜时日,总是过得极快的,转眼百里青到了镜湖也有了四五日。

百里青到底是过去对鬼军有所了解的,只看了几日鬼军的训练,便将鬼军的运作脉络猜测得八九不离十,期间他能感觉得到鬼军的人总是对他有着忌惮与提防,但他只是讥讽地一笑,根本没有放在眼底。

西凉茉也感觉到了,尤其是塞缪尔那些年轻一辈的鬼军统领们更是表现出了一如当初她刚到镜湖时候的那种敌意和挑衅。

百里青对于她略含歉意的抱歉话语时,也只是慵懒地支着脸颊,似笑非笑地道:“只要那些毛头小子不打你的主意,本座自然不会和一群小孩子计较,本座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等你罢了。”

西凉茉闻言,忽然想起了什么,有点头疼地抚额:“对了,当初为了在隼刹那里得到帮助,所以对他许诺了要帮他以死大神之女的名义,帮他撑起反攻赫赫王庭的大旗,如今哈苏日日地过来催问我什么时候去赫赫。”

这些时日,与他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太安逸,竟忘了还有这一出戏。

百里青闻言,阴魅的眸子微微眯起,不悦地伸手去戳她的额头:“你这混账丫头,随便就答应别的男人这种事,是嫌自己身上麻烦还不够多么?”

西凉茉瞅着那只懒洋洋地盘卧在榻上千年大狐狸倒是没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恼火,便凑上去,露出个虚心求教地笑:“千岁爷,九叔,太傅大人,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呢?”

回去的路上必定经过隼刹的地盘,她若是不守信用,隼刹这个男人绝对不会真的有多久么忌惮她这个‘亡灵之女’,一定会对他们动手的,虽然她相信鬼军的实力一定不会让隼刹讨到什么便宜。

但是隼刹是百里青的盟友,是牵制赫赫王庭的一枚重要棋子,如今朝廷内一片风雨欲来,多事之秋,若是就这么与隼刹翻脸,必定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