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疑问,也是所有天理教教徒们的疑问,即使他们的人数是这些年轻禁军们的三倍,但是对方那种死而复生的完全不能理解的情形彻底吓蒙了天理教徒们!

白起睨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剑,对着雨堂主露出个愉快的笑容道:“我当然是人啊,不信你看,我的心脏还在跳动呢!”

说罢他把雨堂主的剑一下子拔了出来,同时又把手伸进自己胸口一掏,硬生生地撕裂了自己胸膛,将一刻血淋淋的心脏递给雨堂主:“你看!”

雨堂主看着那一颗血淋淋的狰狞心脏,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两眼暴突,脸色苍白,只觉得腿都软得站不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理教徒们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全都惊恐地瞪大了眼,喉咙里却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其中一人腿软地倒退一步,却忽然撞上身后的一具冰冷的身体,他下意识地一抬眼,却对上一张惨白没有五官的脸,对付仿佛察觉了他的目光,忽然裂开那直开道耳垂下的血盆大口嘴对着他一笑,他顿时浑身血液逆行。

“啊——!”一声尖利得完全不像人能发出的恐怖尖叫瞬间响彻了整个森林。

而他的尖叫也瞬间让所有天理教徒们的惊恐情绪达到顶点,恐惧尖叫之声此起彼伏。

“诈尸了!”

“怪物……有怪物!”

所有还能跑得动的人人扔下兵器四散而逃,而有些歇斯底里地拿起刀子四处比划,毫无章法地一通乱砍,最后被‘诈尸’的禁军们一一地收拾掉。

手起刀落,利落干脆,这一次空气里浓郁的血腥气则是实打实地来自了人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

不战而溃几乎就是天理教徒们的真实写照,毕竟他们信奉的原本就是鬼神,如今面对这些‘非人’,如何还有胆子抵抗。

惨叫之声响彻了整个林荫道上,让天空那一轮明月仿佛都蒙上了一层妖异的暗红。

白起看着瘫软在地,晕倒不过去不能动弹的雨堂主,很是觉得无趣地道:“真是一点用的都没有,一点都不经吓啊!”

西凉茉看着白起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由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了,没动手很遗憾?”

蒋毅提着把满是鲜血的弯刀蹦达过来,踢了踢地上吓晕过去的雨堂主,接话道:“这些乌合之众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啊!”

白起一惊,一眼扫过去,随后懊恼地叫了起来:“你们这帮臭小子,他妈的也不给我留几个!”

原来不过短短一刻钟不到,所有的天理教徒都已经被冒充禁军的‘斗字诀’的飞羽鬼卫们消灭得干干净净。

蒋毅嘿嘿一笑,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巴:“这可怪不得我们,咱们训练了这么久,对付这些白痴,原本就是杀鸡用了牛刀,这一刀下去十只鸡也都成了两半,哪里还有你这水果刀的事儿!”

西凉茉淡漠地扫了一眼遍地血腥,但是并没有什么太过可怕的残肢断臂或者开膛破肚,斗字诀的人本来主的是刺杀,所以他们手上更讲究快准狠,追求招招毙命的功夫,而兵字诀的人则主攻谋,讲究的是如何让最多的对手失去攻击能力,一线天最惨烈恐怖的战场基本是出自兵字诀的手上。

如今兵字诀的人在塞缪尔的带领下大部分都去了南方前线,如今还真便宜了这些天理教的混账!

不过……

“你们把这个收拾整顿一下,本督卫的鱼也遛得差不多了,也该去收线了。”西凉茉对着白起和蒋毅淡淡地道。

蒋毅和白起停下相互指责拆台,立刻道:“是!”

西凉茉安排好了事情,随后吹了个呼哨,一道灵活的暗红身影不知从半空中哪里飞来,停在了西凉茉的手腕上。

西凉茉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小白,微微勾了下唇角:“小白,咱们抓鱼去。”

小白瞪着一下子张开翅膀‘尜尜’地尖叫了两声,随后再次兴奋地飞到了半空中,向林荫道的另一个路口飞了过去。

抓鱼!

它最喜欢抓鱼!

西凉茉随后立刻运起轻功跟着小白一路飞驰过去,魅晶立刻迅速地跟了上去。

小白并没有飞过多远,它很失望地冲着一个树洞“嘎嘎嘎”地叫了几声,就没好气地飞树上去蹲着了。

西凉茉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司含香飞驰到这里,躲在一颗大榕树的树洞里,想要将自己身体里扣得越来越紧的箭头挖出来,却不想反而让那箭头抓断了自己的肋骨!

如今她疼得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却动弹不得地窝在那树洞里。

西凉茉慢悠悠地踱步过去,看着窝在树洞里的司含香,微微一笑:“二妹妹跑什么呢,许久不见,姐姐我有许多话要跟你叙旧呢。”

司含香盯着西凉茉,圆圆的大眼中闪过凶光,但是她很快就将这种光芒掩盖下去,软着声音道:“嫂嫂……不,郡主,香儿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因为嫉妒去害玉儿姐姐,但是郡主也该知道香儿一切都是身不由己,若非嫡母苦苦相逼,想要逼迫香儿替玉儿姐姐嫁给克郡王那纨绔子弟,香儿也不会一怒之下对玉儿姐姐出手。”

说着,两行凄然清泪就顺着司含香的脸慢慢地滑下来:“郡主,你也当年也是在韩氏手下讨日子的,如何能不明白香儿心中的恨,我的娘亲就是被德王妃给害死了的,而含玉姐姐一直以来看似天真单纯,但能游走在皇后和贵妃之间都能得到好感的女子又能真没心机到哪里去,当初玉儿姐姐与那克郡王有婚约,却也是她提出不想嫁人,要让我去替她出嫁,如今她就是死了,不也能让你一心一意地为她复仇,甚至不惜与哥哥决裂么?”

说话间,仿佛触动了伤心处,司含香捂住嘴唇,泪如雨下,浑身颤抖,看起来极为可怜,她甚至再不掩饰眼中的怨恨。

西凉茉看着她,忽然轻笑起来:“听起来你真是很可怜呢。”

这算是什么?

庶女复仇史么,倒是听起来与自己的身世有不少相似之处呢。

司含香咬着唇,忍住肩背上的剧痛,仿佛很是倔强地看着西凉茉道:“郡主,您能走到今日,凭借的不也是一番心机与不甘心么!”

说话间,她悄无声息地在摸上自己的腰肢。

西凉茉看了她半晌,那种锐利冰冷的目光仿佛冰刀一般能直接剖开她的身体似的,直看得司含香忍不住眼神闪烁地别开了脸,随后西凉茉忽然淡漠地道:“那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司含香一愣,仿佛不能相信西凉茉竟然会被这么无情,她瞪大了圆圆的眸子:“你……。”

“我只是很单纯地想杀了你,或者说想要让你试试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而已,至于你有多可怜、多善良、多不得已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西凉茉看着司含香陡然改变的脸色,轻笑起来,笑容凉薄而残酷。

“你觉得一只猪告诉一个屠夫它是一头多么善良的猪,屠夫就会大发慈悲地放过它?”西凉茉慢条斯理地从背上摘下来一只小弩,一边在弩上搭上一只只的小箭,一边对着司含香道:“何况,我这个屠夫要猎杀的根本就是一条凶狠毒辣的食人鱼,能够成为将吞噬了无数人命的食人鱼制成漂亮的标本,真是很有趣并且非常有挑战的事!”

说话间,司含香眼中凶光一闪,忽然猛地一扬手:“贱人,谁是屠夫还不一定!”

瞬间无数细如牛毛的、散发着幽幽蓝芒的细针铺头盖脸地向西凉茉射去,竟然是当今唐门第一暗器——暴雨梨花针!

这种毒针当年也是西凉茉亲眼见识过其有多凶悍霸道的,沾上之后,细针钻入毛孔血脉,顺着血脉而行入脑入心,中者必死,而且如此近距离,哪怕是武林第一高手也无法逃脱!

西凉茉仿佛没有反应过来一般,竟然连一点闪避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司含香眼中满是得意的狠毒光芒,她正要扶着树干站起来,却忽然见那些牛毛细针居然仿佛遇上什么屏障一般,在西凉茉面前一寸处,纷纷落地,不一会地面上就撒了一层蓝盈盈的牛毛细针!

西凉茉看着司含香错愕到极点的表情,她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扫了眼地上的那些针:“哟,想不到你们居然仿制出了暴雨梨花针,只是稍微粗糙了一些。”

“怎么可能……怎么会……。”司含香铁青着脸,喃喃自语,当初暴雨梨花针落在她手上的时候,她就让人仿制暴雨梨花针,费了多少工夫才有这么个模子,后来暴雨梨花针在夺魁大会上被唐门夺回去以后,她又寻了最好的能工巧匠来改进那个模子。

她原本有机会逃脱的,躲在这里就是为了等着西凉茉寻过来,她善于寻找人的弱点,就是等着西凉茉对她防备降到最低点时候,再出手,一击必中,让这勾引哥哥的贱人死得极为难看!

魅晶忽然一个闪身出现在西凉茉身边,她手上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默然一抽,竟将一片薄如蝉翼透明的纱收在手中,原来那些针就是碰到了那一层透明的细纱方才纷纷落地。

西凉茉看着司含香,勾了一下唇角,慢条斯理地道:“我本来就觉得奇怪,像二妹妹你这样狡猾的,能有壁虎断尾之能的女子,怎么会这么乖巧地在树洞这里等候姐姐我的到来,如今看来我对妹妹的了解果然还是很深的。”

说话间,她一扳手上的弓弩,锐器划破空气的低沉啸音与司含香的惨叫同时响了起来。

“啊——!”司含香惨烈的叫声瞬间惊飞了无数夜鸟。

一只细小的箭射入她的右胸,但那细箭兵没有射进司含香的内脏,而是一下子钻入皮肉然后炸开,扣住了她的肋骨。

西凉茉挑了下眉头:“姐姐也让二妹妹开开眼,这是方才射入你肩头的钩鱼箭的弩版,很有趣吧,就当做方才妹妹送我暴雨梨花针的谢礼!”

随后,她淡淡看了眼魅晶:“可别让二妹妹晕了过去,要不她可看不到一会子我送给她的大礼!”

魅晶点点头,忽然欺身上前,直接用一种奇特的手法在司含香身上点了几处大穴,司含香原本差点痛得昏迷过去,此刻却莫名其妙瞬间清醒过来,同时只觉得自己瞬间动弹不得。

魅晶站回西凉茉身边,拱手道:“郡主,此手法是司礼监逼供时为防止犯人昏迷过去所用,如今您就是将她剥皮剔骨,只要血未曾流尽之前,她都不会再昏迷。”

司含香闻言,恐惧地睁大了眼,尖叫:“西凉茉你要作甚呢!”

西凉茉笑了笑:“妹妹很快就知道了!”话音刚落,她手上忽然优雅地一抽,只听见一声骨骼折断的清脆响声伴随着司含香近乎非人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指尖一截细长的白色上面挂着暗红色血肉的东西一下子滚落在地面上,细细看去,竟然是一截完整的肋骨,原来那钩鱼箭身后拴着细长的金丝,西凉茉用上巧力就将一截肋骨从司含香身体里硬生生地给抽了出来。

“这是你欠含玉的一条命。”西凉茉看着脸无人色的司含香冷酷地道,随后手上再次一抽。

“啊——!”

“这是你欠边境那些无辜死去的一百三十六个孩子的!”

“呜——!”

“这是你欠瘟疫中无辜死去的千万平民的!”

“啊——啊——!”

伴随这西凉茉冰冷的声音,一截一截的肋骨再次硬生生地被从司含香的身体抽出来,直到最后,西凉茉终于是忍不住眼中的恨色,声音颤抖而尖利:“这是你欠我和阿九的!”

一想到阿九一身白衣静静地站在那生死交隔之处看着她,她如何能不怕,如何能够不恨?!

所有的压抑的恐惧与愤怒全都在这一刻从西凉茉猩红的眸子里泄露了出来。

随着最后的四根肋骨抽落在地,司含香全身的衣衫早已经被浑身的冷汗湿透,她仿佛从水潭子里捞出来一般,脸上一片死灰,没了肋骨的支撑,她整个人软绵绵地以一种怪异的姿态躺在了地上,她身上遍布深可见内脏的伤口,但是伤口都不大,也没有伤了血管,所以她甚至想要死去都不能,只能承受着剧痛。

司含香早已经没有力气大声的说话,她死死地盯着西凉茉,忽然微弱地笑了起来:“阿九……哈哈哈哈……你居然爱上了那一个阉人,怎么……是因为……因为他很漂亮……还是因为……他很可怜……听说他以前是个卑贱的娈童,他快要……快要死了吧……所以你才……才那么……激动……你真可怜。”

西凉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杀气,但是她很快地平静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含香冷漠地勾了一下唇:“你不必费心思想要求个速死,在没有抓住司流风那个懦弱的、卑劣的男人之前,我是不会让你那么顺利的死去的。”

随后,她看了眼魅晶:“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了,别让她死了。”

魅晶看着西凉茉,点头道:“郡主放心就是了,魅晶正好试试在魅部学的手腕。”

西凉茉淡淡地转身离开,转过身的那一刻,她紧紧地闭了闭眼,握住了微微颤抖的手。

她压抑着自己的心中浓重的杀意,就是为了不让

宦妻 第六十二章 相见时难

偷袭者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竟完全没防备就西凉茉一把摔过肩头。

但是西凉茉并没有听到意想之中对方的痛呼,那人反应极快一下子在半空中折腰轻巧地落地。

西凉茉冷笑一声,随手抽出自己腰上的剑就要抽过去,却在看见那人梭然转身后,手僵在半空之中,她不可置地梭然睁大了眼,嘴唇微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人生就一张勾魂摄魄、邪妄非常的面容,看着她呆愣的模样,他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不动手了?”

这丫头警惕性之高,反应之敏捷还真是让他都佩服。

西凉茉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浅白的月光落在他精致迷人的五官上,为那令人不敢直视的面容笼上一层近乎温柔的光芒来,她忍不住一下子捂住了自己唇,手里的剑也‘哐当’一声落地,泪水一下子落了满脸,让她几乎看不见他的脸。

“阿……九……。”

所有的不安、脆弱与懦弱都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原本还打算戏弄她一番的百里青,在听到那一声软软的、颤抖的,仿佛呜咽的小动物的呢喃声后,一向冷漠的心竟一下子柔软下来。

他走到哭得一塌糊涂的西凉茉面前,伸手温柔地仿佛在抚摸一个孩子一般地轻抚着她的头,轻叹一声:“傻丫头,哭什么,为夫这不是好好的么?”

他凝望着她的眸光也从嘲谑化作迷人的温柔,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西凉茉摇摇头,伸手死死地抱住他结实劲瘦的腰肢,把脸深深地埋进他冰凉的散发着熟悉的曼陀罗香气的怀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太过激动,又或者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短暂地失去了想要说话的欲望,她只想好好地抱住他,感受着他的体温。

浅浅的夜风掠过,带着草木的香气,仿佛全然放松的疲倦深深地袭来,她很想这么抱着他站着睡着,时光也可永远存留在这一刻。

感觉怀里的小丫头的激动、不安、伤心、愤怒的复杂情绪,还有胸口沾染满了她的泪水,百里青眼中闪过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怜惜与心疼。

也许他将她想得太过坚强与冷静,而不管有多么坚强与冷静的她,也不过是个女娃儿。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青感觉西凉茉的情绪平静了一些,他低头温柔地问:“哭够了没,丫头,为师衣衫都能卖盐了。”

西凉茉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咬着唇拍了他胸口一下:“你最可恶了!”

有这么安慰人的么?又摆出他师傅的架子了!

百里青轻笑,握住她的柔荑搁在胸口上:“为师这里可疼了,你这是要欺师灭祖么?”

西凉茉一下子紧张起来,伸手就去扒拉他的衣服:“怎么,很疼么,哪里疼,可是治疗的时候伤到了胸口?”

百里青立刻握住她的柔荑,勾了下唇角道:“别紧张,为师只是觉得你这模样有趣得很,千年难得一见冷静从容、杀伐果决的贞敏郡主也有失态的一面,逗逗你罢了。”

西凉茉一下子收回了手,没好气地瞪着他冷道:“你这千年老妖大病初愈,就不能消停一点么!”

吓她很好玩么?

只是她两眼红肿,还含着盈盈水光的模样,只我见犹怜,哪里有什么质问的气势。

他看着她,笑了笑:“我若是消停了,只怕有人要蹲在树林里哭死了。”

西凉茉一窘,恼怒地转身就走。

看着自己的小狐狸是真恼了,百里青失笑,立刻伸手将她拽回来,裹在怀里,精致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柔地诱哄道:“好了,为师也不逗你了。”

西凉茉感觉到他削瘦的身躯靠在自己的身后,心中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这一场大病,真的很是伤人元气。

她沉默了一会儿,便任由他抱住自己,轻抽了一下鼻子:“你可好些了,怎么那么快就赶过来了,魅一怎么样,宫城里的情形如何了,如今你出来了,谁在那里坐镇呢?”

百里青颇有些好笑,轻揉了揉她的发丝,轻嗅闻了一下她身上好闻的花香:“你这丫头,一下子问这么多,叫为师如何回答?”

西凉茉没好气地捏了把他的手腕,又舍不得真下力气,便软软地捏了他一把:“一个一个的回答!”

百里青方才抱着她淡淡地道:“嗯,为师很好,你那唤作血清的东西很有用,虽然用法有些奇怪,让血婆婆废了些心思,为师到底碰到了云香那贱人的毒血少,加上血婆婆他们一直都在尽力帮着我治疗,又用了鬼芙蓉血,所以恢复起来很快,魅一用药的时候都已经快去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不过后来血婆婆和老医正他们尽力护着他的心脉,到底是在鬼门关边打了一圈,回来了,只是恢复起来要慢过我不少。”

他顿了顿,随后轻嗅了下西凉茉脖子间的暖香,似笑非笑地道:“怎么本座在你眼里就那么弱么,且不说当时我病重,却也一样有本事让那些小人噤若寒蝉,不敢随意妄动!”

西凉茉轻“嗯”了一声,她是相信他的能耐的。

百里去忽然语气又有些冷下来地道:“本座若不是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会大病初愈便立刻从宫里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你怎么这么鲁莽,竟亲自动手教训那些逆贼,一会子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好。”

此言一出,西凉茉一僵,百里青何等敏感,立刻便察觉到了不对,便低声问:“怎么了?”

西凉茉眼神有些发虚,但随后,她一横心,嚅嗫着道:“没有什么孩子……。”

身后的人瞬间沉默了下去,西凉茉只觉得抱着自己的那人身上瞬间散发出来的阴霾冰冷的气息,几乎能让人瞬间冻僵。

好一会,一道悦耳如七弦琴拨动却阴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丫头,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西凉茉一咬唇,当时她只是看到他在生死边缘之上,仿佛要见她做最后一面的模样,又怕又惊又怒又痛之下,忍不住朝他撒了个弥天大谎,就是为了刺激他的求生意志!

当时确实没有想到之后到底会怎么来圆这个谎。

但是……

西凉茉眼中一冷,随后蓦然转过身来,一鼓作气地朝他咬牙道:“我说没有孩子,我为什么那么说,你应该比我清楚!”

百里青看着怀里那个理直气壮的西凉茉,不由挑了斜飞入鬓的眉,阴魅的眸子里一片幽深莫测:“是么……。”

魅二恭敬的声音忽然在半空中响起:“千岁爷、夫人,方才魅晶过来禀报,司含香已经招认了司流风的下落和天理教的大本营所在之处,还请二位速速与鬼军众人汇合,只怕时间晚了一步,让那贼子逃了!”

百里青和西凉茉闻言,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同样的疑问——司含香如此深爱依恋司流风,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出卖他,哪怕她的肋骨全然被抽了出来,哪怕魅晶的手段再高超,但这时间也未免太短了写些。

西凉茉想了想,淡淡地道:“好,咱们马上就过去。”

不管如何,她都打算看看司含香到底在打算搞什么鬼。

百里青也随着西凉茉一同向大路而去。

随后越过她的时候,他淡淡地瞥了西凉茉一眼,悠悠地道:“别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等着,丫头!”

西凉茉一顿,看着他修长的背影,随后倔强地哼了一声。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呢!

两人按捺下‘假孕’这一段公案且不提,未过多久,便都一齐回到了营地。

只见另外一架马车之上,有一个只穿着难以蔽体的单衣的妙龄少女,用一种奇怪的姿态靠了马车的车背上,身上绑着一圈仿佛竹简似的东西,她脸色苍白如鬼一般,警惕又满是怨恨和痛苦地瞪着四周的年轻鬼军卫士,尤其是面前正在她身上绑着什么东西的少年校尉。

“用不着拿这种眼光来看咱们,你以为老子能看得上你这丑娘们么?”白起看着她的模样,仿佛受到了很大的侮辱,鄙夷又轻蔑地道。

他顿了顿,冷笑:“如果不是因为怕一会子你那没了肋骨支撑的狼心狗肺全掉到肚子里去把屎尿都压出来,你以为我想给你安这个东西么?”

司含香大怒,且不论她的歹毒心肠,但她容貌可爱纯美,本就是男子容易心生怜惜和没有防备的那一类美貌,再加上在青楼里呆了那些时日,除了司流风以外,什么男人看见她不是色迷迷、百依百顺的。

如今竟然被人这般嫌弃,顿时促动她心中最忌讳的恨意,连自己浑身抽骨剧痛顾不得地颤抖着怒骂:“你们……无耻……。”

“再无耻也比不得二妹妹呢。”西凉茉凉薄的声音从众人后头响起。

“小小姐!”鬼卫们原本都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边看热闹,如今看见西凉茉款款踱步而来,立刻拱手,恭敬地让出一条路来。

司含香看着西凉茉踏月而来,披一身冷月清辉,宛如月之精华、山中珍岚灵气所化的女神,眼中的嫉恨怨毒之色不由更盛,她咬牙冷笑:“西凉茉,你真是命好或者真是聪明,当初投靠了百里青,如今狐假虎威倒也有了这般势力,只是不知道如今百里青那阉人一死,你还有什么好骄傲得意的,不过也是个和我一样出卖身子的婊子罢了!”

西凉茉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似笑非笑地道:“是么,只怕我与二妹妹你到底有些不一样,我身边的这些人,非但与司礼监和锦衣卫都无关,还是你们一心想要得到的,只是他们原本就是我家之人,不论如何都不可能为你们所用了。”

司含香一愣,忽然间有些明白了,她陡然睁大了圆圆地眼扫了一遍周围那些摘去了面具之后的年青鬼卫,声音微微颤抖:“你说……你说的是……他们是蓝家的鬼军!”

哥哥梦寐以求的鬼军?

怎么可能?

连当初她都以为那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带着无尽的财富,拥有可以改变生死,转移河山之能的地狱鬼神之军,沉睡在死亡之海沙漠之底,守护着曾经的战神的财富,直到有一日再次被打开封印,流火遍布大陆。”

西凉茉慢悠悠地念着鬼军传说的箴言,随后看着惨白着脸的司含香一笑:“只可惜打开他们封印的不是你,而是我——唯一的蓝家血脉,看样子你们被赶离开了靖国公府邸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那里,抛弃了董姨娘和西凉丹这两条重要眼线,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嘛!”

司含香眼中的怨毒若是能化为利剑的话,那么西凉茉此刻想必一定万箭穿心了。

西凉茉懒得和她继续废话,只淡漠地道“听说在经历了很愉快的询问过程后,你告诉我家魅晶,你愿意招供出你哥哥所在之处,是么?”

司含香眸光闪烁,不知是内心在挣扎,还是在思索什么诡计,沉默了许久,但是西凉茉极为有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随后司含香咬牙道:“是!”

西凉茉看着她,挑眉道:“我记得你可是为了小王爷,愿意抛头颅洒热血,怎么如今却愿意出卖你的心头宝了?”

司含香看着西凉茉,原本只满满是怨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惨然,:“我没有那么天真,落在你们只手里,只怕我是没有希望能活下来了……。”

只怕能顺利痛快的死去,就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她顿了顿,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那竹简一样的东西,眼中闪过厌恶,她低低地笑,怨恨而无奈:“何况,我的身体已经成了这种虫子一样的模样,不要说哥哥,就是我自己都看了恶心,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已经不能再对哥哥有什么利用价值,日后说不定还要受雨姨娘那贱人的凌辱欺虐,我为哥哥做了那么多,不是为了让别的女人坐享其成的!”

她可以忍受在哥哥身边有其他女人,因为她知道司流风是恨着她的,她比谁都清楚,但是太平大长公主也一样不被太子殿下钟情,但是她却可以跨越人世间的一切禁忌,强行留在了太子殿下身边,让太子殿下不得不接纳她。

那么她也可以!

“……只是如今我已经变成这种样子,我已经没有了任何能力能让哥哥接纳我,既然如此,倒不如……。”司含香顿了顿,眼中闪过森冷狰狞的光芒,咬牙切齿地道:“倒是不如让哥哥陪着我一同在地下做个同命鸳鸯!”

冰冷的月照在司含香依旧稚气的脸上,西凉茉忽然想起面前这如黑寡妇蜘蛛一样打算吃掉爱人的少女,今年也不过十六岁而已。

西凉茉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悲,司含香不过是为了司流风可以出卖一切,做尽一切只为完成他的志向,但是发现她永远也得不到他之后,也可以毫不犹豫结束所有的一切。

这是沾染着死亡与绝望的爱,还是永无尽头的恨?

又或者不过是人之私欲罢了。

——老子是月票涨涨涨,贱人自挂东南枝的分界线——

司流风坐在烛光下,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微微颦眉,伸手抚住了自己的心口,莫名其妙地,忽然间涌上来一种怪异的不安。

“小王爷,这是怎么了?”一道幽幽的带着点子轻佻的男音在司流风身边响起。

司流风看向身边的蒙面人,不咸不淡地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今夜行事到底是否能成罢了。”

那人笑得一双斜飞精致的眸子微微弯,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小王爷且放心就是了,今儿出去,说不定除了能抓到顺帝母子,让小王爷你能顺利登基之外,还能得到一个更好的消息呢。”

“哦,什么消息,倒是请您说说看。”司流风挑眉问。

那人轻哼一声,如画眉目间似有诡谲光华流转:“我听说今儿可是千岁王妃亲自领兵护送顺帝母子上秋山呢,千岁王妃不就是贞敏郡主,你的老情人么。”

“什么?”司流风一愣,微微睁大了一双冰冷的星眸,随后又狐疑地道:“但先生你不是说百里青那阉人如今已即将病发身亡么,茉儿怎么可能出宫?”

“茉儿?”那人怪笑起来,上下打量着司流风:“看起来小王爷还是很记挂着您的这位糟糠之妻呢。”

司流风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先生,请回答本王的话,你为何之前不曾告诉过我是西凉茉亲自领兵护送顺帝母子!”

那人看着司流风,哼了一声,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因为贞敏郡主领兵,所以你就打算手下留情了,小王爷,请你别忘了,若是今日贞敏郡主知道你谋划了这一场瘟疫,害死了百里青,只怕她可不会对你手软,说不定日后还是你登基的最大障碍!”

司流风脸上掠过尴尬怒色,但还是冷着脸道:“先生,您不明白么,贞敏一向奸诈多谋,为人也一向小心了,若是她领兵,咱们恐怕才要更担心才是!”

那人微微眯起眸子:“这倒是,若是小王爷不放心,我倒是可以再让人替你去打探一番,必要的时候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只是……。”

“只是什么?”司流风看向那人,冷硬地道:“我答应让给先生的城池已经不少了,西狄人也该知道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蒙面人笑起来:“呵呵,你且放心,我只是说一会子,若抓到了贞敏郡主,我可是想要她想得紧呢。”

这紧字听起来有一股子阴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宦妻 第六十三章 男人之间的战斗

“你想要她来做什么?”司流风脸上一僵,冷冰冰地看着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