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不知什么原因还有些犹豫,但是后来便不再客气地直接举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起了浴室里的情形。

只这一望,却让他忍不住有点莫名地心跳如鼓。

只见空气里蒸腾起轻软温暖的白烟,笼罩围绕着半依在池子边的绝色邪妄的美人,眉梢眼角的淡紫深紫愈发地衬托得他眉目勾魂摄魄,长长的乌发用一只长长的水晶发簪束在脑后,几缕发丝慵懒地垂在胸口,宽肩窄腰,肌理结实而线条结实而优美,碧波荡漾掩盖了他腰部以下的,隐约只见白皙肤光如玉,平添诱色。

宛如餍足之后安静地栖息在自己领地上的强大美丽的妖魔。

让那偷窥的人影忍不住不自觉地涨红了脸,心跳如鼓。

只是一阵冷风陡然吹来,让他瞬间身上一冷,方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便将望远镜拉长,仔细地看向那碧波盈盈的水面,只是百里青正在养神,并不能看到什么,那黑影只好继续安静地潜伏下去。

虽然有温泉暖意,但是此处乃是露天,依旧不时有寒风吹过,直冷得他渐渐瑟瑟发抖起来。

就在他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忽然见百里青终于动了动,原来是泡够了泉水,他正打算起身取帕子擦一擦汗。

哗啦啦的流水顺着百里青精壮性感的身躯慢慢地流淌下来,极尽诱人。

而同时,陡然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一切的黑影,瞬间睁大了眼眸,不敢置信地倒抽一口凉气,梭然地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他心中陡然一惊,只怕自己露了行踪,立刻看向那望远镜里的人,想要看看百里青的反应。

却见百里青仿佛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慵懒优雅地坐回了浴池里,但原本对着正殿门的侧脸却微微地偏了过来,朝向他这边而已。

他心中惊疑不定,却又觉得松了一口气,既然想要证实的猜测已经是真的了,那么也就可以离开了。

但是他方才一动,下一刻,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纤细如蜘蛛丝的半透明金线,那黑影顿时一惊,下意识地再通过那铜望远镜看向百里青,只见镜中那妖魔一样的男人正转脸过来,对着自己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邪妄阴冷之间却带着勾人的妖异。

竟让黑衣人忍不住心跳又慢了一拍,呆了那一么一瞬,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就是这么一秒钟的迟滞,那根蛛丝瞬间爆起,将他毫无预警地瞬间拖进了房内。

巨大的拖扯力道直接让他狠狠撞断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假山,他几乎都能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然后那;力道一断,他就直接被拖进了水里。

无数温热的泉水立刻灌入了他鼻间,不知是否曾经溺水的恐惧让他立刻死命地挣扎起来,眼看着就要浮出水面,但随后一只冰冷的手便忽然捏上他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将他死死地按进了水。

那种肺部都要爆炸的恐惧让他完全忘记了要反击,只是一边歇斯底里地挣扎,一边红着眼透过那水面,清楚地看见百里青艳丽的面容上全然的冷酷和戏谑,仿佛玩味地看着自己手下挣扎的虫子。

可怕又美丽……

直到一只长箭带着开金裂石之力直奔百里青的脑门而来,百里青的手才略微松了松,他方才觉得喉咙好些,却又莫名地心中一抽,他自然是知道这箭是谁射出来的,拥有怎样的力道,看着百里青仿佛反应慢了一拍似就要被长箭破脑而入,电光火石之间,他竟然觉得有一丝遗憾。

却不想百里青原来竟然头也没抬,只是单手一扬,那长箭瞬间在空中爆裂成数段。

他陡然在水下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百里青,却见他冷酷地一笑,手上力道瞬间变大,将他又压回了水里。

“呜呜……!”

而与此同时,接二连三的凌厉长箭不断地疾射而来,直取百里青头颅与身上数处大穴,但是立刻被瞬间从浴室外激射而入的另外两道杀气凛冽黑影利落拦截!

“当当当当!”长箭断成数节掉落水中。

与此同时另外几道黑影也从窗外飞入,手握长刀与魅部的影卫们缠斗在一起。

罡风凛冽!

很快就有刺客血光四溅,而魅一、魅二这样魅部顶尖的杀神又岂是寻常刺客能挡住的!

“行了,别让那些脏血把本座的水弄脏了。”百里青一边轻巧地捏住手下的刺客脖颈按在水里,欣赏他的痛苦与挣扎,一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

“是!”魅一和魅二立刻点头称是,手上动作不再是招招见血,却是招招打残让对方失去行动力,再踢上或者扔出自己主子水池的范围。

直到那被按在水下的黑衣人几乎渐渐没了声息,就在百里青看着他已经是必死的瞬间,却忽然掏出手里不知什么东西猛然一按,水中一下之就冒出了无数浓浓的黄色烟雾。

“爷,小心有毒!”魅二大惊,立刻冲上去挡在百里青面前,同时一剑直接戳向水里。

奈何已经是戳了个空!

而百里青则眸光一冷,单手捏住了魅二的肩头随后一提身子直接跃出了水面,另外左手一抖,那挂在衣架上的白色长衫仿佛有生命一般飞了过来覆上他白皙的身躯。

而与此同时两道黑影抛下同伴,踉跄着向门外疾驰!

魅二确定了百里青无事,立刻提剑就要向外追,却被百里青按住了肩头。

“千岁爷?!”魅二有点茫然,那人根本跑不掉的,而且外头早已经围满了司礼监的人,为何爷要阻止他去追?

百里青淡漠地道:“不必去追,让外头的那些人也放开个口子让他们跑就是了。”

魅二有些茫然不解,不过他们从不质疑主子的决定,他立刻点头领命而去。

百里青看着自己手上一条精致的红绳拴着的核桃雕刻而成的小笛,阴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诡阴魅的光芒来。

“千岁爷,您没事吧!”小胜子捧着紫色的狐裘领着一群司礼监的厂卫们冲了进来,铁青着脸打量了一下百里青身上,确定没有看见爷有受伤的迹象方才松了一口气,立刻上前为百里青披上狐裘。

百里青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冷冷地道:“里面的那些作死的东西,全都不要留!”

“是!”小胜子立刻点头道,看向那些被魅一一个人就困在浴池中的几个黑衣人,眼中闪过嗜血的冷芒,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那美貌小太监立刻点头跟上了百里青,小胜子则领着人提刀而入,顺便让人关上了浴池的大门。

——老子是墨殇90后妞儿贡献大胸部给最爱的小白做窝的分界线——

“呕——咳咳咳!”黑暗的假山群里,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不停地呕着水,同时身后略显高大的黑影也立刻帮他拍击着肺部。

好一会,才稍微缓解了一些,身后的人不无担忧地问:“您可好些了,殿下?”

“嗯……。”带着虚弱与劫后余生的庆幸,那人轻轻地应了一声,方才让人知道原来她竟然是个女子。

身后的黑影蹲下而来身子,轻声道:“殿下,您如今走不了,我背您回去,再晚点只怕全宫搜查刺客,对咱们很是不利!”

贞元依言靠在他的身后,让对方背起她迅速地朝她的宫殿飞驰而去。

一路避开鼎沸的寻找刺客的人声和戒严的司礼监人马,他们悄无声息回到了香兰宫里,祭月、祭香几个早已被外头传来的消息吓得如同惊弓之鸟,见自家主子回来,立刻也顾不得冻伤未好的腿,立刻一瘸一拐地冲上扶住了浑身湿淋淋狼狈无比的贞元公主。

祭蓝和祭红则立刻拿出了毯子包裹住她湿淋淋的身体,并端出了火盆和早已经准备好的姜汤给她驱寒。

贞元公主喘了一声之后,又喝了一盏姜汤,方才觉得自己回过神来,随后看向身边也同样湿淋淋的沉默男子:“祭渊,你且去喝一碗姜汤驱寒!”

祭渊沉默地点头,恭敬地离开。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又落进了水里?”祭月忍不住担心地道。

“您要查证的事可是没成,所以惊动九千岁?”祭香也担心地一边帮她擦拭一头长发一边道、

贞元公主摇摇头,嘴唇泛紫地靠在了软枕头之上,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点茫然,随后又略显烦躁地摆摆手:“行了,你们都出去就是了!”

几个婢女不敢说话,便伺候着贞元公主换了一身潮湿的衣衫随即离开了。

贞元公主一身中衣躺在床上,不知为何眼前总是闪过那人唇角的笑容,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天朝实际上的统治者的微笑,惑人却又残酷异常,让人心悸。

果然,那夜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九千岁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太监,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男子,而且是个极为残酷而危险的男子。

也只有那样的男子才有这样的手腕欺瞒天下所有人,以近乎铁血地手腕统治整个王朝。

但是……

她忽然想起长廊之下,幽幽烛火间,他对那个女子露出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深沉的神情,虽然一切都看不清楚,但那种漫天大雪纷飞,冷彻心扉之间隐约的热情如熔浆一般,几乎将人烫伤。

贞元沉默着,忽然想,是不是只有对待那个女子,他才会在自己冰封的坚不可摧的壳下露出最柔软和灼人的热情。

但是……

她单手抚摸上自己的柔软的左胸,只觉得丰润下面还有一颗仍在狂跳不止的心,连着自己的咽喉……

她指尖掠在自己受伤的喉咙上,几乎能感觉到百里青修长细腻的手指,那种冰冷像一滴水顺着喉咙一路滴落进了她灼热的心口,然后化为了蒸汽。

那是个强大到可怕的男人,危险却……异样的迷人。

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让她陡然升起一种奇异的征服欲。

贞元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瓣。

——老子是千岁爷有爱慕者的分界线——

西凉茉知道了宫里出现刺客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方才睡醒,正窝在棉被里睡眼惺忪地偷偷揉自己酸麻务必大腿根,等着何嬷嬷和其他几个丫头们布菜的时候。

“逃了?”西凉茉听到丫头们的禀报,不由微微睁开还有点血丝的眼,不想昨夜自己睡过去以后,身边还发生那么多的事。

“是,真真儿奇怪,司礼监的人和御林军找了半宿都没有找到人,也不知道那人藏到哪里去了,莫不是变成了鬼飞了不成,还说司礼监的人多厉害呢!”白蕊嘟哝了两句。

西凉茉看了看沉默的何嬷嬷,淡淡地道:“既然千岁爷说人没找到,便是没有找到罢。”

“郡主,世子爷在宫外求见。”二等丫头白莲匆匆进来恭敬地福了福。

“西凉靖?”西凉茉微微挑眉,他来作甚?

宦妻 第九十六章 诱色

西凉靖进房的时候,便见着西凉茉静静地坐在窗外,窗外飞雪漫漫,有清冷天光静静地照在她明媚如兰的面容之上,有一种别样的迷离清冷之色。

见他进来,西凉茉看向他淡淡地道:“世子爷今儿怎么那么好心情,来看妹妹?”

西凉靖没有说话,径自走到她面前,静静地坐下,看着她:“怎么,我终归是你哥哥,听闻你身子不适,有感风寒,不能来看看你么?”

他的口气难得温柔,西凉茉心中奇怪,但也没有太多反应,毕竟如今虽然与靖国公府邸没有太多往来,却还没到撕破脸面的时候,她只是微微颔首:“那就有劳哥哥为妹妹费心了,今日里妹妹身子不适,你既然到了,便喝杯茶吧。”

说着,她便让白珍上了好茶搁在西凉靖面前。

西凉靖拿起来喝了一口,忽然看向西凉茉:“听说你会煮苗疆的打油茶?”

西凉茉并不奇怪他知道,自己煮茶给身边的人试吃也不是什么秘密,便点点头:“是。”

“可否为为兄煮上一杯?”他看向西凉茉,眸光深邃。

西凉茉却低头喝了一口被子里的灵芝茶,微微一笑:“改日吧,今日妹妹有点不适。”

她从不为不是自己人的人煮茶。

西凉靖看向她,忽然冷笑了一声:“你是只会为九千岁那阉人煮茶吧?”

原本说话尚且客气温和得让西凉茉觉得诧异,如今见他恢复了平常态度,她反而觉得习惯,只是淡漠地道:“若是哥哥想要说这些,那么妹妹奉劝一句,小心祸从口出。”

她家阿九可不是什么肚子里能撑船的宰相,反而是个标准的小肚鸡肠,她可不认为他会喜欢西凉靖在他九千岁的地盘上鄙视和谩骂他。

西凉靖眼底怒色一闪,正要说什么,却还是硬生生地忍耐下去,只是沉默着。

西凉茉也不去理会他,自顾自地喝茶,身边的婢子们也见惯这位世子爷对自家郡主一向不甚友好的态度,自然也是懒得理会他,只等他一会过了内臣探视的时间滚蛋就是。

沉默了一会,西凉靖却恢复了平静忽然道:“父亲给我议了一门亲事。”

西凉茉一怔,随后微微一笑:“是么,恭喜,不知是哪家小姐如此幸运。”

西凉靖却忽然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我并不想娶亲。”

西凉茉有点自莫名其妙,你不想娶亲与我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是淡淡地道:“大哥哥若是不满意对方的女儿,自请父亲帮你另寻觅一桩满意的婚事也就是了,成亲时传宗接代的大事。”

说着她淡漠地垂下眸子,避开他那过分炽热的目光,她并不喜欢除了百里去以外的男人拿那种目光盯着她,即使他是她血缘上的哥哥。

“这就是你想说的么?”西凉靖忽然觉得心有点凉,看着西凉茉喃喃地道。

西凉茉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半阖着眼。

西凉靖轻叹一声,压下心中浮现出来的奇异的疼痛,起身压抑着道:“既然妹妹安好,我且先走了。”

西凉茉点点头,吩咐身边的婢女:“送世子爷出宫。”

白珍立刻笑嘻嘻地上前请西凉靖离开,西凉靖回头看了西凉茉一眼,眼中有隐约压抑着的太多情绪,只是西凉茉至始至终都垂着眸子。

西凉靖只觉得心中有不可忍耐的微疼与麻,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皮肤一般,他闭了闭眼,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看着西凉靖离开,白蕊一脸莫名其妙:“这世子爷在咱们这说了一通有的没的,然后就走了,这是要做什么?”

西凉茉安静地坐着,只淡淡地道:“不知道。”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老子是分界线——

“咳咳……。”

香兰宫内,不时地传来女子柔弱的咳嗽声。

“公主殿下,你可好些了?”男子斯文的声音里含着真切的担忧。

“嗯,还好……咳咳……多谢宁王殿下的关心。”贞元公主苍白着脸就着宁王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后,虚弱地靠在了身后的软塌上,那日被百里青掐住喉咙按在水中,她不但伤了喉咙,而且还在被拖进殿内的时候撞断了两根肋骨,虽然已经敷了西狄秘药好些了,但是伤势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痊愈的。

病容让她绝艳的容貌清减了三分艳色,却平添了数分娇弱清婉,另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姿,让宁王心中柔软,又倒了一杯暖胃茶递给她:“小心些,别再感染风寒了,女儿家身子娇弱,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岂非不美?”

贞元静静地望着宁王俊秀的面容,心中有些感叹,若是他日,她必定为他温柔清隽所动,只是在看到那个男人宛如罂粟一般可怕又迷人的风姿之后,她的心里却再没法子容纳下宁王的温情了。

只是,她终归是要嫁给宁王的,想到这一点,贞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喉头发痒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宁王轻嗅闻了一下空气里的味道,这才发现这宫里的炭火味道熏人,不由颦眉看向祭香,有些不悦地道:“这样的炭火实在有点熏人,怎么不用银丝炭,本来公主落水就伤了喉咙,你们竟然这么不小心!”

贞元淡淡地看了一眼祭香,祭香立刻会意,有些愤愤不平地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天寒地冻,奴婢也有去问内造府要银丝碳,但是内造府的人却说银丝炭今年进来的有限,所以除了要首先紧着九千岁和陛下之外,就是大都送去了千岁王妃那里,据说千岁王妃身子极为怕冷,所以用量极大,千岁王妃身边的女官们还特地交代了不准随意把银丝炭给别人,都要经过她们的分配。”

这话分明是指摘西凉茉暗中苛待贞元公主了。

宁王微微颦眉:“但是本王在太平姑姑那里及几位太妃那里也见到了银丝炭。”

祭香一愣,没有想到宁王是个至孝知礼之人,所以常常去后宫探望那些因为为人安安份份,而没有被送出家的太妃。

她不禁一时间哑然,见宁王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她方才当机立断状似抱怨地道:“那奴婢且不知怎么回事了,许是那些内造府的奴才见咱们公主不过是要嫁过来的异国人,所以才说是千岁王妃要用,所以不给咱们罢。”

贞元适时地轻咳一声,娇软地道:“王爷不必往心里去,不过是些奴才们在嚼舌根子罢了,贞元并没有那么娇弱的。”

宁王沉默了片刻,只是对这她温和一笑:“贞元不必担心,这几年国库里多少有些空虚,所以内造府紧张些也是有的,一会子我让身边的长随送几箩筐银丝炭进来,以后你宫里的炭火就从我的份例里取就是了。”

贞元公主看着他温柔眉目,轻轻一笑:“那就谢过王爷了。”

等着宁王离开以后,一道戴着面具的高大身影不知道何时从宫墙上打开的一扇门走了进来,看着她讥诮地道:“没有想到咱们西狄第一美人贞元公主的美色也有失效的时候,宁王似乎对那位不若你美貌的千岁王妃更为维护呢。”

贞元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所有男人都是没脑子的么?”

她自然听出来了,宁王更本不相信西凉茉会苛待于她,方才虽然没有如上次一般名言维护,但是话里话外分明能听出他对西凉茉的信任。

这种信任非常奇怪,不知所起,不知所终,她怎么明里暗里地探究都没有结果。

不知道起源,她自然很难下手去破坏这种信任,若是用力过猛,反而容易招来宁王的怀疑,就如今日一般,她见不妙立刻就结束了这个给西凉茉抹黑的举动,毕竟能在天朝那样激烈的皇族斗争里好好地存活下来唯一的成年的皇子,宁王绝对不是一个笨蛋。

譬如宁王中意于她,却不表示他是个昏聩的只要她说的,他都相信的人。

“你不觉得你该换个对象下手了,凭借你的美貌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多可惜!”戴着面具的男人嗤笑一声。

“用不着你来给指点我该怎么做!”贞元冷漠地看着他:“我该做的,自然会做!”

她毫不客气的话语让那男人吃了个鳖,他僵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这么多么,只是二皇子有消息传过来,你最好快点完成他交给你的任务,否则你那娘亲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说这随手将手里的一封信甩给了她。

贞元公主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恨色,但还是迅速地平静下来,伸手接过信之后,对着那戴着面具的男人淡漠地道:“你可以走了!”

那男人轻蔑地嗤了一声,转身又回到了墙内,暗门悄无声息地合上,完全看不出痕迹来。

贞元公主打开了信封看了看,随后对着祭月淡淡地道:“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准备一下易容成我的模样,在床上歇息着,谁都不见,若是还有人来,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就是了。”

祭月虽然不是第一次扮演贞元公主的分身,但这一次贞元公主惊动了九千岁那个可怕的人和司礼监,还是让她有些忐忑不安,却不敢抗命,只咬着唇点头称是。

今年的雪特别大,入夜之后,整座宫苑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少许宫人是在没了法子要当差才出来行走,人影缪缪。

而华珍宫更是自从太平大长公主被禁足之后,人烟渺茫。

今夜华珍宫仿佛也如寻常一般安静地早早就熄灯了。

“太后娘娘倒是心思巧妙。”贞元公主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寝殿内响起,她的目光落在窗上那一床厚厚的棉被上,

每一扇窗都挂上了这样厚的棉被,让监视华珍宫的人也以为宫里的主仆都已经睡下了。

太平大长公主坐在软榻上,伸手在暖炉上优雅地烤着火,声音冷淡地道:“夜里天寒地冻,若是你来只是说这些废话,那么你可以走了。”

一身寻常宫女打扮的贞元公主叹了一声,仿佛有些抱怨似地道:“太后娘娘,您为何总是这般冷淡地赶人呢,贞元来就算是有事儿,却也不能与太后娘娘聊上一聊么?”

太平公主干脆而坚硬地道:“本宫与你没有什么好聊的,所以不能!”

她我行我素惯了,若是不喜欢的人,怎么讨好她都没用。

贞元公主一愣,有些尴尬,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寻常模样对着她微一笑:“太后娘娘,我的二哥哥来问您的答案,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若是您已经考虑妥当,是不是给我们的一个答复。”

太平公主烤火的手一顿,随后沉默了下去,仿佛完全没有听见贞元公主在说什么一般,只是静静地盯着那精致的暖炉,仿佛上面能开出花来一般。

贞元公主也极有耐性,只是安静地在一边等候着。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久到那镂刻壶的声音轻轻地敲击出三下响声,昭示着夜已经极深,到了三更天。

贞元方才发现她们已经在这里坐了足足两个时辰,她叹了一声,暗自揉了揉腿,而就在她以为自己还要再等下去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太平公主喑哑的嗓音响起:“明月,去拿本宫放在暖阁里多宝阁上第二个匣子来。”

明月原本坐在寝殿外头几乎都要睡着了,陡然听见太平大长公主的声音,立刻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脚,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去了隔壁的暖阁,不一会就取来了一只方方正正看起来很普通的盒子。

太平大长公主接过来打开了盒子,将上面那些胭脂取出来,又从盒子底拿出了一枚玉玺。

贞元眼前一亮,精神一震,立刻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块明黄的布绢交给太平大长公主。

太平大长公主犹豫了许久最终一咬牙还是在上面盖上那一枚玉玺,随后仿佛几位嫌弃厌恶地将手里的玉玺扔回了盒子里,硬邦邦地道:“好了,你可以滚了,但是你们答应本宫的事情若是做不到,休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贞元公主心中大喜,立刻将那明黄绢布收入自己怀里,随后对着太平大长公主道:“自然,您且放心,我们一定倾力庇护太子殿下!”

“滚!”太平大长公主仿佛似极为不耐烦地怒叱,一向美丽高傲又冰冷的面容上闪现出一种颓色与狰狞。

贞元公主并不介意自己被呵斥,只恭恭敬敬道:“那就谢过太后娘娘了。”

随后她走向外殿,那外殿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开了一扇正门,她便钻了进去,那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太平大长公主仿佛被抽离了浑身的气力一般,再不复方才的高傲,一下子伏在了软榻的小桌子上,泪如雨下,喃喃自语:“父皇、母后、皇兄……对不起,我不是要背叛家国,只是我……没有办法看着承乾生不如死……对不起,对不起!”

低低的抽泣声飘飘荡荡地回绕在空旷而冷寂的殿堂上空,有一种森冷凄然的气息。

——分界线——

时光流转,过了一段下大雪的日子,很快又到了年关,难得的是老天爷赏脸,给了好晴天。

整个世间被大雪妆点得晶莹剔透,满树冻了冰棱,看起来处处玉树琼枝,在浅白的阳光下异常的美丽。

秋山因着有温泉,动物们便都趁着这样的天气出来温泉边密室。

一头高大的公梅花鹿领着自己的族群在正低头在温泉边饮水,忽然它警惕地提起头来,猛然抬起前肢转身就要逃,但是为时晚矣,一只华丽的黑羽描金箭挟着开金裂石之力陡然射穿了它的脑袋。

力道之大甚至将它牢牢地钉在了树上,吓得其他所有的梅花鹿一路狂奔逃命而去,而原本安静的树林瞬间涌出许多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来,立刻策马去追那些梅花鹿。

“快快,别让鹿跑了!”

“抓到了千岁有赏!”

“驾!”

西凉茉看着围猎的热闹场面,捧着暖炉懒洋洋地道:“啧,原来你带我来就是为了打猎么,那些鹿那么可爱,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百里青坐在杉树下的紫檀雕花太师椅上,瞥了眼窝在椅子里的西凉茉,便毫无顾忌周围人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轻嗤了一声:“得了,你这懒丫头不就是想窝在房里不出门么,这大冷天的,要多走动走动才好,莫要这般不领情,本座还不屑带着其他人上秋山,日日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莫不是要养猪么!”

西凉茉原本前生生于南国,最是怕冷,今生虽然出身在上京,但是年少时被罚跪天井的时候,伤了身子骨,所以同样怕冷,一下雪一刮风就恨不得缩在床上哪里也不去。

当然,这也方便了某只千年老妖——想上就上。

西凉茉权衡再三,她宁愿被千年老妖做死在床上,也不要冻得要死地在外头打雪仗。

这让白珍几个很是无语,当然九千岁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但是在西凉茉坚决地窝在床上半个月后,百里青也终于忍无可忍地将她拖了出来。

“少来,这不是也带了其他人来么!”西凉茉对百里青的说法嗤之以鼻,随后伸手指了指那一头的艳丽红影还有一抹一直沉默不动的白影。

一个是贞元公主,一个是太平大长公主。

贞元公主见着百里去竟然将西凉茉抱在自己腿上,两人窃窃私语,气氛异常的亲昵,她不禁心中有莫名的不悦。

随后,她走了过来,对着百里青带着挑衅地微微一笑:“千岁爷,听闻你臂力过人,不知可敢与贞元赛一赛?”

宦妻 第九十七章 倒血霉的公主

贞元公主对着百里青带着挑衅地微微一笑:“千岁爷,听闻你臂力过人,不知可敢与贞元赛一赛?”

百里青却只淡淡瞟了她一眼,随后对着西凉茉似笑非笑地道:“怎么,可是吃醋了?”

西凉茉伸出一只手指在他面前摆了摆,一脸谦虚的模样:“爷,这是几?”

百里青不解她的举动,挑眉道:“这是壹,怎么,难道这是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