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愣了一会儿后,哈哈大笑,把黄半仙拉过来狠狠搂住,“好你个书篓子,这主意太行了!!”

小黄挣啊挣,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战战兢兢就快步往山上走,司徒跟上,一会儿戳他一下,一会儿拉拉他袖子,恶狼赶兔子一般,和小孩一起上了山。

山顶鹤鸣山庄的大门敞开着,管家带着小厮们迎接客人。

司徒和黄半仙随着小厮的引领进入了山庄里的花园,就见园中摆着十张桌子,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端坐在桌边,大家的表情各不相同,有些跃跃欲试,有些淡定平和还有司徒这样的不屑一顾唯一相同的,就是那份踌躇满志和胜券在握

黄半仙突然想到了历史演义,读本戏码里,似乎都会有对群雄逐鹿的赞叹和向往。

人和动物其实一样,一旦有了同类,厮杀就不可避免,抢夺的不一定真的是最好的,但是争来的永远比捡来的要有价值——就算你捡到是块瑰宝,抢的,只是一堆糟糠。人总是这样,被一些奇怪的天性蒙住眼睛,不是瞎~~而是看不透彻。

想着想着,黄半仙端着杯子就出起神来,双眉微微地上扬,双眼似有神似无神地盯着杯中冒着袅袅水汽的茶水,水中,茶叶沉沉浮浮~~司徒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于是也习惯性地盯着身边的小孩发起呆来。

他注意到,黄半仙如果放下书,就经常会独自发呆,而他那种似有似无的淡淡表情,最是让人看不透。有一次他专注地看小孩发呆,直直地看了很久,等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竟然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然后,他就明白,小孩的这种表情,可以让看的人平静,淡忘一切就好像现在,司徒突然觉得在这里坐着的人们,包括自己,真是无比的可笑

不远处坐着的齐奕,愣愣地看着发着呆的黄半仙,脸上原本的那种焦虑与不安也渐渐消失不见了这双眼睛,那种平淡又疏离的表情,似有心,似无心

齐奕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疑惑已经无需再证明,答案是与不是,也都不再重要

收回目光,齐奕对手下的副将使了个眼色,就见副将快步走到金鹤鸣面前说:“我家元帅退出比试告辞。”

再看时,齐奕已经带着人出了鹤鸣山庄,跨上马,回头最后望了一眼掩映在高松翠柏中的彩色琉璃顶

这样的平和净土,终不适合他这样一身腥杀的人。

我只愿你能吉祥安乐,平凡一生

扬鞭,绝尘上路,不回头。

司徒伸手在黄半仙眼前打了个响指。

黄半仙抬起头来,看着他,等着他怎么说。

不语,司徒只是从他手中拿过茶杯,又换了一杯下人刚端上来的,“那杯冷了。”

“哦”小孩乖乖伸手接过捧在手上暖的

这次主持比试的并不是金鹤鸣,而是金溪云。

一看大小姐亲自上阵,大家都打起了精神,准备在佳人面前大展身手。

司徒小声对黄半仙说:“书篓子,第一场据说是文试,这文我是完全不行啊,靠你了。”

黄半仙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我不知道行不行。”

司徒瞪他一眼,“你看了那么多书,文试还不行,回去我就把你的书房给烧了!!”

小黄紧张地盯着他,“不行。”

“那你就赢啊。”司徒挑眉,“赢了我再给你买他个千八百本的!”

“真真的?”小孩眼睛里闪啊闪。

“那你听不听话?”

“嗯。”

金溪云走到园子中央搭起的台子上,对台下拱拱手,道:“众位,今日是比试的第一天,比的是文试,小女子比较擅长画画,所以,今日考的,是众位的丹青之技。”

台下之人大多都是武人,几位不会武的也都是满腹杂草的皇亲国戚,幸好都带了智囊,各个都是精通琴棋书画的高手。

金溪云走到台子上的一张小桌边坐下,对丫鬟点点头。

丫鬟拿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卷画轴。

“这是小女子在闲暇之时画的一张画,这次的比试就以这张画为题,大家按照画上的内容,画一张主题相同的画!谁最接近,谁算赢,另外,大家还要在画上题上四个字,作为画的名字,主题也要和我的画一样。”

台下众文士面面相觑,这题目,有些太简单了吧,转念一想,也对,这金溪云毕竟也是武林世家出生,并不是,能有什么学问,于是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但是,等画卷一展开,众人都傻眼了,就见画卷上,没有梅兰竹菊,也没有山川大河~~精致装裱的画面上,只有一片——空白

司徒转脸小声对黄半仙说:“这丫头不仅长得不好看,脑子也不好使,这一张空白,有什么好画的?!”

黄半仙对着那画面看了看,心中有数,对司徒道:“金小姐这题,出得很好啊,虽然她是武术世家出生,但是,的确是很”夸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徒一把拽住了头发,“你夸什么呢?都说了就一个丫头片子,还能翻出天来不成?不许夸!”

“好了不夸”小黄抽回自己的头发,心理嘀咕,这司徒实在是不讲道理,自己不喜欢,还不准别人夸。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面露疑惑之色。

下人们为每一桌都送上了文房四宝。

“半柱香的时间。”金溪云说着,点燃了香炉里的半根香,“现在开始。”

司徒把笔墨纸砚往黄半仙的面前推了推,道:“你来吧,能答上来么?”

黄半仙拿过纸笔,轻轻点点头,“嗯。”

随即,打开砚台,往里舀了一小勺水,拿起墨,轻轻地研起来。

司徒一手支着下巴,欣赏着小孩的动作。

研开墨、铺纸、用镇纸压住纸的两角、破笔、蘸墨,提笔。

小孩站起来,身子微微地前倾,一手提笔,一手轻轻地扶着袖子,画了起来。

司徒好奇地看他画的什么,越看越怪,心说这小孩搞什么鬼?!

黄半仙几笔画完,又蘸饱了墨,写了四个字。

司徒虽然不是文人,但也能看出小孩这几个字实在是好看至极,苍劲挺拔,与这幅画真是相配得很。

小黄收起笔,坐下,正好半柱香燃尽。

在场的九桌中,只有黄半仙和那个好看的白衣人动了笔,其他人交上的,都是一片空白。

台下的羌族王子嚷着:“这还画什么啊?反正都是空白的,空白对空白,不会错!”

金溪云摇摇头,笑:“其实,这题并不是我凭空想出来的,而是当年我去太行山游览时,太行真人出的一道题。一直都没有人答出来既然肖先生和司徒帮主答了,就请两位为我们解释一下。

说着,丫鬟先展开了那位肖先生的画,就见画卷上,画着片片浮云,但却没有题字。

黄半仙看了看司徒,眼中有些疑惑,像是在问:“这人是谁?“司徒笑笑,道:“他叫肖洛羽,江南人氏,他的七星水寨,是仅此于黑云堡的江湖帮派,而且掌管着江浙一带的航运,又是肖家剑的唯一传人,你再看看他那张脸,人称武林第一美男。”

黄半仙点点头,司徒又揪揪他头发,笑:“不过他还是不如你好看。”

脸上一红,黄半仙又低头,不理会司徒的捉弄。

肖洛羽微微地摇头,对金溪云道:“我并没有答出来。”

金溪云看了看画面上的浮云,道:“其实肖先生画的,和我一直以来想到的一样,原本的画面,是‘白’,而‘云’除了同样是白色之外,还有和‘白’一样的意思,两个字都能做‘说话’解。但是,最难的不过是这四个字的题,怎么写,都不符合白之意。”

“那就看看司徒帮主的吧。”肖洛羽对着司徒的桌子看了一眼,喊的是司徒帮主,双眼盯着的,却是怯生生低着头的黄半仙,“希望会有意外的惊喜。”

丫鬟打开了画卷,就见黄半仙画的是一堆乱石,而题的字则是——乱石如云。

众人看了良久,有好几个都哈哈大笑,因为黄半仙答得实在是有些文不对题,但是金溪云脸上却满是惊喜之色,肖洛羽愣了片刻后,拍着手连声叫好,转脸对黄半仙眨眨眼,“真是太妙了,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司徒小声对黄半仙说:“书篓子,究竟什么意思?“

黄半仙凑过去,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随后,司徒哈哈大笑起来。

“在下愚钝”瑞王对司徒拱了拱手,“能否请司徒帮主给我们讲解一下?”

司徒拿脚轻轻踢了踢黄半仙的凳子,“说。”

众人的目光立马都落到了黄半仙的身上,小孩立刻不自在起来,他看了司徒一眼,“你你说”

司徒瞪眼,轻声说:“书~~~”

小黄一愣,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那个就是取了‘云’同‘白’之意,乱石就是‘白’字。”

瑞王听后点点头,笑道:“果然是高明,见教了。”

其他桌上有几人没弄明白,纷纷问,“乱石和白有什么关系?!”

那个羌族王子笑呵呵地嚷嚷,“我说小先生,你说话大声些行么?跟蚊子叫似的,我看你长那么秀气,别是个大姑娘扮的吧?”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的起哄之声,其他人也都打量起黄半仙的样貌来,纷纷赞叹。

小孩本来就腼腆,现在更是巴不得把脸藏到衣服里去,双手在桌下绞啊绞,脸上火烧云霞一般的红,越发的可怜动人起来。

司徒冷冷一笑,轻轻一摆袖子,就听“喀嚓”一声,那羌族王子屁股下面的凳子瞬间碎成了木片,那王子体大身沉,一下就重重摔到了地上,尾骨碰到了碎裂的木块,“嗷~~”一嗓子就喊了起来,疼得直骂娘,其他人也立刻乖乖收回了窥伺的目光,毕竟,司徒惹不起~~金溪云笑了笑,道:“我来替小先生说吧,这‘乱石’的‘石’字,笔画与‘白’字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笔顺,把‘石’字的笔画打‘乱’,一横放到‘口’字中间去,就是‘白’字!”

见众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金溪云道:“今日的比试,司徒帮主胜!”说完,对着黄半仙微微地一笑。

黄半仙也礼貌地对她笑,还没笑完,就被司徒一把扯住了头发。

小孩吃疼,委委屈屈地转脸看那人:“干什么?”

司徒恶狠狠,“你个小东西,不准盯着别人笑!”

小孩瘪瘪嘴低下头,满脸的不高兴。

司徒凑上前,轻声说,“书~~两千本,回去买给你,再给你弄个新的书房。”

小黄脸上立刻见了笑意,抬起头望司徒,“真真的?”

“当然。”司徒看着小孩笑得灿烂,心满意足地拉起他,“走。”

第07章疏狂清寒

司徒风风光光地赢了那场文试之后,就带着黄半仙回了自己的别院。

说实话,明眼人都明白,这次的比试招亲,司徒等于是已经赢了,因为要论武功,别说这剩下的八人,整个中原武林又怎么样,谁是司徒的对手。

因此,此次司徒的胜算不说十拿九稳,也是十有八九的。

金鹤鸣宣布武试的时间是在两天后,也是在山顶的鹤鸣山庄里。这之间的两天,众人除了可以随意游览鹤鸣山之外,还可以尽情地逛逛大邑县城,吃穿用度都由鹤鸣山庄支付。

有采药癖的木凌提议去游鹤鸣山,比较世俗的司徒则建议去县城吃喝玩乐,蒋青识趣地说去哪儿都行。于是,司徒就揪过了黄半仙,让他决定。

小黄看看司徒又看看木凌,小小声说:“我可以在家里看书么?”

司徒瞪他一眼,“你说呢?!”

黄半仙心说那你们决定不就得了么,干嘛还一定要拖上我~~无奈敢怒不敢言,想了想,就往木凌身边凑了凑,轻声道:“要不然进山吧。”

“什么!”司徒阴森森地盯着黄半仙看起来,“你再说一遍试试”

小黄害怕了,犹豫:“我去哪里都行的。”

蒋青看不下去了,摇头道:“要不先上山再进城吧,一天足够了。”

黄半仙连忙点头,心说最好明日下大雨,那样就什么地方都不用去了。

第二日一早。

司徒看着瓢泼一样下个不停地大雨和院里湿漉漉的青石板地,回头问靠在窗边看书的黄半仙,“是不是你让下雨的?”

黄半仙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会下不下雨听老天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半仙么?”司徒走过去拉起他一缕发,不轻不重地拽了拽,“可以破天劫、洞天机”

“没有的事”黄半仙伸手去抢自己的头发,指尖触到司徒的手心,赶紧缩回来。

司徒就觉小孩的手,冰凉。

“手怎么这么凉?”不假思索地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冷么?”

摇摇头,黄半仙想把手抽回,但是怎么也抽不出来,司徒的手很大,几乎把他的手整个包在了掌心里。

司徒本来只是想摸摸他手的温度,却渐渐被这只手吸引了。

小孩的手很小,很瘦五根指头尖尖长长,拇指大概只有自己的小指粗,手很白,指甲是淡淡的朱色,修剪得干干净净。司徒手上加些力道捏了捏——毕竟是文人的手,软乎乎的都说手瘦又薄的人没福气,但是手软的人有人疼爱小孩各占了一半。

黄半仙见司徒盯着自己的手看起来没完,捏捏按按,像是玩得很有趣,红着脸用力把手抽了回来,藏到袖子里,低头继续看书,谁知司徒却冷不丁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呀~~”有些受惊地退开一些,黄半仙捂着脸抬头看司徒。

“脸上也是凉的。”司徒却不在意那些,伸手翻黄半仙的衣领,“你究竟穿了多少”

“我我不冷。”黄半仙赶紧伸手护住自己的衣服领子,但是司徒还是揪住了他的衣襟,又摸了摸袖口,道:“好像是薄了些。”

边说着,边伸手掐了掐小孩的肩膀,“怎么这么薄?一把骨头。”

黄半仙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又难受,又害怕,只得抿着嘴向后退。

司徒闹够了,就笑了笑道:“进城去吧,给你去添两件衣裳。”

“不用”,黄半仙慌忙摆手:“不用的”

“什么不用?!”司徒瞪眼,一把将他拉起来,抢过书扔在桌子上,“少废话,走了。”

司徒提着黄半仙的一条胳膊,顺手拿了把油纸伞,就和他一起出了门。

“帮主?”蒋青追了上来想跟着去,却被司徒摆摆手拦下:“我去给他买两件衣裳就回来,不用跟了。”

“再再拿把伞”黄半仙挣扎着想逃开去拿伞。

“拿什么伞?你能打住伞么?小心让风吹了去。”司徒伸手把黄半仙搂到身前,一手搭着他肩膀,一手打伞,拉着他走进了雨中。

雨还是很大,水滴砸在油纸伞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凌乱,却又似乎是有某种旋律。

司徒脚步大,脚程也快,黄半仙小跑着被他带着往前走,脚下的步子很乱,溅起的泥浆沾在衣服的下摆上,鞋面上也都是斑斑的泥点。

司徒低头,就见小孩正努力地往前走着,小心翼翼看着路面,尽量不让泥水溅到脚面上,前面有泥潭的话,他还会本能地拉司徒一下,意思像是要绕道走,但是司徒都是一脚踩过去。

渐渐的,司徒放慢了脚步,两人走了一阵,到了半山的一处驿亭前。

司徒看了眼气喘吁吁的黄半仙,突然淡淡道“休息一下吧。”说完,就把伞给了小孩,自己独自走进驿亭里。

小黄有些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就情绪低落了起来,站在驿亭外没有进去。

司徒走到驿亭里,找了个石凳坐下,正想数落那小孩几句,让他进来坐下,抬头就见黄半仙正撑着伞站在雨里看着他。雨帘如幕,水滴交织着纷纷扬扬洒下,小孩一个人站在雨里,双手撑着伞,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只是眼神像是在等待身上还是那件有些单薄的白衫,只是白色的下摆上沾了一圈斑驳的泥点,鞋子也有些湿。

司徒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后,突然站了起来,走出驿亭。

黄半仙见雨水已经打到了他身上,赶紧上前几步,努力抬高手想帮他遮住雨,却不料司徒缓缓地蹲下了身伸手拿起那已经湿了的衣裳下摆,拧了拧,又抖开,甩了两下,再摸了摸衣摆下的裤腿,发现没有湿,松了口气,抬头问他:“冷不冷?”黄半仙举着伞,低头有几分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听到他的询问,似乎是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浅浅地映出一抹笑容来,说:“不冷”

司徒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仰起头看黄半仙低着的脸——小孩的脸上,一般总是呆呆地,很少有表情,不怒,但也不喜,这样的笑容是第一次在他脸上出现。司徒一直以来都是从上方俯视别人,很少在这个角度看人,他不喜欢低头,更不喜欢仰视别人,他享受傲世苍生,将一切踩在脚下的感觉。但是今天,司徒头一次仰起脸来看人,却没有感到不快,反而是小孩那张衬在油纸伞下,笑颜清浅的脸,看得人莫名的舒心。耳边是雨的声音,雨滴砸在地上,房顶上,草叶上发出的声响都有些其妙的差别,尤其是落在油纸伞面上的那些,分外的悦耳、动人

司徒还是一贯地身体先大脑做出决断——他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住眼前人的侧腰,把他带到身前,和自己靠在一起。手顺着腰线滑到黄半仙身后,轻轻抵住后腰,不让小孩退开。

小黄的脸上不出意外地又染上了两片红晕,淡淡地散开,但双眼还是注视头顶上的伞,双手高举抓着伞柄,要越过司徒,又要给两人遮住雨,着实有些辛苦。

“就这么撑着。”司徒终于是说了一句话,

黄半仙没太弄明白意思,还是点了点头,却不料司徒按住他腰的手转过来,搂住他半个身子,低头,另一只手捞起了他的膝弯,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抱了起来。

“!”黄半仙惊得手足无措,红着脸道:“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照你这样走,等到了山下,已经变成泥人了。”司徒取笑他,抬头看了看那把伞,道,“手歪了,水珠滴到我脖子里去了。”

黄半仙连忙把伞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