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对他连连摇摇头。

司徒无声地叹了口气,收起掌,继续看下方书生的行动。

书生只顾着呆呆看着人像发呆,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了。

想了多时,书生突然退后几步,跪倒在地,“邦邦”地给那个画像磕起了响头,司徒和小黄都被书生的举动惊呆了,彼此望了一眼,就听书生开始嘀嘀咕咕地念叨起来:“殷相国,学生文昌明,今日有幸得见真颜,真是三生有幸,学生心中甚苦,望先贤得指迷津。”

司徒忍笑,对小黄眨眨眼,像是在说——瞧这书呆子。

书生并不知道有人在看他,只是继续虔诚地絮絮叨叨:“学生多年赶考未果,对世事已看得极淡了,只是今日实在气闷,就想进来这书房,找找相国当年撰写的一些典籍,好做参考。”

司徒对小黄挑挑眉——原来是跑来偷书的啊。

小黄不语,觉得这文昌明实在是有些可气可怜,他的确有难处,但是应考之类,也并不是单有参考就行的,这殷寂离房中的书稿,有些可能是从未被世人见过的,他这样抄了去,启不是窃了先人的东西?!”

文昌明站起来,又盯着殷寂离的人像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殷相国与今日入住我家客栈的一位小公子颇为相似呢,这莫不也是某种机缘?”

这时,小黄突然觉得司徒碰了他一下,转脸看他,就见司徒对着门的方向指了指,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有人!”

小黄一惊,心说怎么还有人?赶忙回头看大门的方向,那里除了撒下的月光之外,哪里有人,而那书生也是全然不知突然间,门口发出了“咚”的一声,一个提着灯笼的人闯了进来,大喝一声:“什么人?!”

那书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轻,赶忙回头望去,良久才憋出一句:“殷殷管家。”

司徒和小黄定睛一看,由于那人手中提着盏极亮的气死风灯,所以把四周照得都很清晰。只见闯进来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怎么看都有个六七十岁的样子,他正脸带怒意地盯着文昌明,冷声问:“你进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禁地,书院规定不准进来的,你不是不知道吧!”

文昌明吓得腿都软了,连连道:“殷管家通融,我我只是见亮着灯,就进来看看”

“你还想瞒哄我!”那个被称作殷管家的老者瞪起了眼,“你深更半夜跑来书院禁地,分明心怀不轨,我必向书院揭发于你,你以后都不用来了!”

“不不殷管家饶我一次吧,我不能离开书院啊!”文昌明像是急了,赶紧连滚带爬地追上前,一把抓住管家的衣襟,“我下次不敢了,您通融我这一次吧。”

“少废话!”那殷管家虽然年岁不小,但身子骨似乎是相当的硬朗,他抬手猛地推开文昌明,转身就想往外走,像是想找人来。

文昌明被他推了一把,一直退到了书桌边,眼见老管家像是要找人,若是惊来住在书院里的夫子,那他在书院就真的呆不下去了,恐怕连这青云镇,也再无他容身之所了。急得心慌意乱,他手扶桌案想站起来,正好抓到了书桌上的一个砚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文昌明走上几步,抬手就对着老人的后脖狠狠一记拍了下去,霎时,血光迸现,老管家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了门槛前。

见血流了一地,文昌明似乎是懵了,别说他,连房顶上的小黄和司徒也都懵了。

良久,文昌明才伸手推了推地上的老人,“殷殷管家”

老人完全没有反应。

文昌明颤颤巍巍地伸手过去探他的鼻息,一探之下就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冷汗直冒:“死死了死了”

小黄在上头看得清清楚楚,就觉得心揪到了一处,回头看司徒,却见司徒冷眼看着,嘴角挂着嘲讽得笑。

那书生手足无措了一阵,这时,院墙外传来的一阵打更之声惊醒了他。他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原地转了几圈后,视线落在了那盏摔到一旁的气死风灯上面。

左思右想,他飞快地将老管家的尸体拖到了房间的中央,并从书架上搬下了好些书,拿出那盏气死风灯里面的烛火,将书,一本一本地点了起来。

北方干寒,正直现在是深秋,燥得厉害,这些书本纸张本来就易引火,不一会儿,几乎整个书架都着了起来。文昌明擦了擦汗,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他深吸了一口气,跪下给老管家的尸体磕了三个头,道:“老管家,我是逼不得已,您年岁也大了,安心去吧,我一定多给你烧些香蜡纸钱,你切莫怪我啊。”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冷不丁看见了茶桌上的那盏八角灯。

转念一想,他迅速走过去,吹灭了灯内的蜡烛,抱起灯,匆匆地离去,出门后还不忘带上房门。

小黄和司徒亲眼看到了这文昌明杀人放火的全部过程,眼看着火越少越旺,小黄急得不行,看司徒,“怎么办咳咳”

话说得急了,被一口烟呛到,小黄咳嗽了起来。

司徒抬手一掌拍开了房顶,带着小黄纵身一跃,从房顶出来,穿房越户,没多久便回到了客栈。

从窗户进来后,司徒把小黄放到了桌边,伸手倒了被茶,喂他喝下。

小黄喘了几下,跳个不停的心也静了下来,抬眼看司徒,道:“那老管家,死的真是不明不白我们就这么不管呀?”

司徒好笑,问:“怎么管?去宰了那书生?那感情好,我现在就去。”

“不是”小黄连忙抓住司徒,“他也算错手,是急了才一时冲动应该把他送交官府。”

“无凭无据的,谁信我们这两个外乡人?”司徒冷笑,“而且你这长像颇似当年的那人,他不是殷寂离倒还好,要真是殷寂离,那你可就麻烦了,这个镇上的老人难保没人记得你,你想想,黄半仙再加上殷寂离转世”

“不是我才不是。”小黄着急。

“知道你不是!”司徒安慰一般地拍他肩头,“只是知道你不是的只有我而已,别人可指不定信不信呢。”

小黄脑子里乱得跟浆糊似的,只好问司徒:“那那该如何是好?”

司徒一笑,低声道:“这有什么,看看这事情怎样收场呗。”

“你你怎么,这么冷静?”小黄不解,小声道,“那是一条人命。”

“呵”司徒干笑了一声,凑近道,“人命怎么了?要人命的都是人,这是多好一台戏啊,我们好好看看。”说完,梳洗一下,准备接着睡。

这时,外头想起了一阵骚乱,就听有人喊:“了不得啦!殷园失火啦,夫子他们都困在园子里啦,大家快救火”随即,铜锣声,吵闹声,孩子哭妇人叫,全城的狗也都吠了起来。

司徒和小黄对视了一眼,打开窗户一看,就见远天已经被火光映得一片艳红,整个殷园,都被那窜天的熊熊烈焰包围了起来。

深秋的夜里西北风很盛,殷园附近的房舍都是木质,极易燃烧,这一下,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眼看着火越烧越旺,还向殷园两端的街道蔓延了开来。人们拿着锅碗瓢盆,舀着井水湖水,无奈杯水车薪,哪里能浇灭这熊熊烈焰,火势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和人们的哭泣之声。

司徒皱起眉,正想出去帮忙,却见小黄突然低头,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司徒看得奇怪,正想问小黄在干什么,突然,西北玄天一个炸雷响开。

伴着这一声雷响,全城的人都静了下来,没多久,又几个雷响,只见一片厚厚的雨云滚滚推进而来,随后,大于倾盆。

瓢泼的雨水撒将下来,火势立刻转小,不一会儿就浇灭了一大半,人们赶紧救火,终于火被浇灭,远处,传来了人们的欢呼声,众人纷纷跪地,祈拜上苍,谢老天爷降雨救命。

司徒看得眼都直了,有些不敢相信,再转脸看身边的小黄,就见他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

“仙仙?”司徒觉得他情况不对,刚叫了一声,小黄就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司徒赶紧抱住他,就在小黄摔进他怀里的同时,大雨骤止天边渐渐泛白,旭日东升,青云镇上空,衡架一道绚烂的彩虹。

第34章冷眼旁观

司徒低头查看怀中小黄的情形,就见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很难受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司徒知道小黄身体一直都是不好不坏,但是前阵子经过木凌的调理之后,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出门前,木凌也交代了,要司徒一定注意小黄的身体,不能受寒,不要乱吃东西。

一路上,司徒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小黄受冻受凉,吃东西也是捡最干净最清淡的,因此小黄的身体一直没出问题。只是,如果只是受个风寒或者头痛脑热,司徒倒也不急了,可看刚才那幅诡异的情景,司徒有些拿不准小黄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了。

“仙仙?”司徒轻手轻脚地把小黄抱到床上,伸手摸他额头,就觉入手冰凉,额上还有薄薄一层汗。

又叫了两声,小黄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直紧闭着眼睛,司徒这回是真着急了,抬手操起手边的一个茶壶,对着大门就砸了过去。“哐当”一声,本该由外往内开的大门愣是被砸飞了出去,司徒大喊一声:“来人!”

这客栈里总共也就住了司徒和小黄两个客人,这一声巨响,本来可以把伙计们都惊动的,只是,这城中突然大火,掌柜的带着伙计帮忙救火去了,偌大的客栈里,并没有留下什么人。

司徒用衣袖给小黄擦汗,伸手按他的脉搏,就觉脉相紊乱,霎时心烦意乱,抬头看门外,就见一个来应门的都没有,又吼了一声:“人呢?都死光了么?!”

这时,楼梯上响起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探头探脑的,似乎是有些害怕,战战兢兢问:“你叫人?”

司徒抬头,就见站在门口的正是文昌明,他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随后吩咐:“去给我把城里所有的大夫都找来!”

文昌明一愣,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小黄,小声问:“他病了么?”

司徒心烦意乱,抬头瞪了他一眼,“快去!”

“啊好的。”文昌明就被司徒这一眼瞪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转身练滚带爬地下了楼,慌慌张张地找城里的郎中去了。

只可惜,事有凑巧,因为那一场大火来得太过突然,住在殷园里的好些夫子和学生都没有来得及跑出来,有几个被烧得很厉害,还有好些人在救火的时候受了轻伤,城中所有的大夫都被从床上拖了下来,赶去给伤者治伤了。

文昌明跑到了好几家药铺,坐堂的郎中一个都没在,都说是去殷园了。文昌明现在是做贼心虚,哪儿敢这个时候跑去殷园啊,就只好在城中溜了几圈,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回了客栈。

司徒急得跟什么似的,但小黄病因不明,他满地乱转也没处下手,心中懊丧,要是把木凌带来就好了,真想抱起小黄连夜就奔回蜀中去,正在着急,却听小黄轻轻地哼哼了一声。

“仙仙?”司徒又惊又喜,赶紧走上一步。果然,小黄微微地挣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眼,脸色也渐渐地恢复。

“怎么样?”司徒凑过去,用自己的额头碰小黄的额发现没有刚才那么凉了,和正常的时候差不多,稍稍松了口气,伸手摸了一下小黄的脉,感觉也平稳了下来。

长长出了一口气,司徒坐到床沿上,轻轻摸小黄的脸颊,低声问:“怎么样?”

小黄已经清醒了过来,摇了摇头。

“怎会这样?”司徒伸手将小黄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哪里不舒服?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小黄摇摇头,低声说:“不知道”话没说完,就被司徒轻轻一按嘴唇。

正在不解,却见司徒抬头看着门外,冷声道:“你还想听多久?”

片刻之后,门口颤颤巍巍地走进了文昌明,就见他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地说:“我大夫们都在殷园治被烧伤的街坊我”

“没你事了,等他们什么时候治好了给我叫一个最好的来!”司徒撂下一句,便低头不再看他,继续查看小黄的情况,发现他脸色已经和平时一样了,人也不是那么有气无力,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嗯我,我略通医术。”文昌明小声道,“要不要,我给他看看?”

司徒低头看小黄,似乎是询问。

小黄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想看见文昌明,想到他刚才放火烧了殷园,里面竟然还有人受了伤,小黄就混乱,刚才自己和司徒出门前把火灭了就好了

司徒看出他有心事,微微皱眉,对文昌明一点头,道:“你来看看吧。”

小黄猛地一惊,抬眼看司徒,却见司徒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话。

文昌明走了过来,近看了看小黄的气色,一看就呆住了。

刚才在殷园的书房里,他看到了灯笼上的画像,因为光线极暗,所以看得不太真切,但他还是被那个人吸引了,当时只是觉得此人跟今天下午来的少年有些相像。因为小黄一直低着头,大大的披风把整个人都裹住了,再加上司徒的存在感太过强烈,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文昌明并没看清小黄的样子。

从殷园回来后,文昌明心里火烧火燎的,躺倒在床上却始终没有任何睡意。不久之后听说外面的人大喊起火来,他也不敢出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索性翻身坐起来,拿出了那个灯笼。走到灯下,他盯着灯笼仔细地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画像上的人简直就是有绝代的风华,总听传言说殷寂离是个何等的美人,他就是不信,本来么,一个男人可以好看到哪里去,但是仔细一看,不得不叹服,又不由地自惭形秽起来。

这次一走近了看小黄,文昌明彻底愣住了,除了年龄显得稍轻之外,眼前人和画像上的殷寂离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真人看起来的感觉更加真实。

小黄一直低着头,他不想面对文昌明,伸手轻轻地拽了拽身边司徒的衣角。

司徒不语,反而站了起来,走开了几步。

小黄不解地看着他,就听文昌明说:“那个小公子,你手我给你把把脉。”

摇摇头,小黄用被子盖住自己,低声说,“不用。”

文昌明见他不过十几岁的样子,长得又实在讨喜,心中喜欢,以为他害羞,就放软了声音道:“没事的,就是把把脉。”

小黄一直摇头,脸上淡淡的抗拒,不让文昌明靠近。

文昌明愣在原地,也不知自己是长得太过吓人,还是眼前人太怕生。

无措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司徒,小黄道:“我不看了,你让他出去。”

文昌明已经明显感受到了小黄对他的厌恶,联想到刚才他在殷园的所作所为,殷寂离的画像一直就在墙上看着,猛地一个激灵,文昌明再看小黄,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刚才就在墙上看着自己。

瞬间变了脸色,文昌明慌慌张张地道:“那些大夫大概,大概已经都回来了,我帮你去找。”说完,转身就跑,出门时肩膀“呯”地一声撞上了门框,他也顾不得喊疼,逃命似地跑了。

直到文昌明走远,小黄绷紧的身子才松了下来,立刻就感觉有些晕眩。

司徒摇了摇头,走过去抬手把落下来的门板安上,回过身来,走到了小黄的身边。伸手想摸他,小黄躲开,像是在赌气。

司徒失笑,走到小黄身边,抱起他往里挪了挪,自己靠到了他身边,放下了床帐。

小黄往里让了让,不语。

“都说你是小孩子了。”司徒笑道。

“你”小黄似乎是终于憋不住了,正色道,“他是凶手,你怎么能不管,还不知道烧死了多少人”

司徒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小黄,问:“你是不是很讨厌他?”

小黄老实地点点头。

司徒一笑,“我也很讨厌他。”

“我才不信。”小黄轻声嘀咕,“你根本就不在乎。”

“呵呵”司徒笑了两声,凑过去,伸手将小黄压在枕头上,自己的下巴靠在小黄软乎乎的肚子上,缓缓道,“喜欢一个人,要让他知道,讨厌一个人,最好别让他知道!”

小黄一愣,低下头,低声说:“我不想学这些。”

“你得学。”司徒伸手把小黄的手拿起来,放到嘴边亲了一下,“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小黄抬眼看司徒,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我知道”

司徒笑,向前蹭了蹭,下巴轻轻支在小黄的胸口,伸手拿起小黄的一缕头发轻轻缓缓地在指尖绕转,道:“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只要让你喜欢的那个人知道就行了,至于别人,永远都别让他们猜到你心里在想什么,知道没?”

小黄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乖”司徒双手轻托小黄的腰,把他往下拉了拉,亲昵地在他颈间闻了闻,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冷漠?”

小黄想了想,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司徒仰起脸,盯着小黄的眼睛,低声道:“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原则,就是跟我无关的事,绝对不去管。”

小黄静静地看着司徒的双眼。

“那个小子,如果我们今天阻止了他,他可能被书院赶走,接下来的日子很难过。也有可能那个老管家没发现他,他偷了书稿,去参试,或许会飞黄腾达,又或许发现了被斩。”司徒的手隔着小黄的衣襟,不轻不重地摸着他精致的锁骨,“我只是个旁观的,别人自然有别人的一辈子,是生是死,都是各人的天命,管也没用。”

小黄听司徒自言自语一般地说完心里的话,摇摇头,捧起司徒靠在自己颈侧的脸,“你骗人。”

司徒吃惊,扬眉,“怎么说?”

“你刚才看见大火,有想出去帮忙。”小黄轻声道,“那些人又哭又喊的时候,你也有难过,这个不算冷眼旁观”

司徒一愣,点头,“所以还得练,是不是,等哪天看到这些能面不改色了,也就好了。”

小黄摇摇头,“才不好。”

“哪里不好。”

“你这样挺好的。”小黄轻声道,“司徒你是好人。”

“又说我是好人?”司徒笑,轻轻含住小黄的耳珠,“我可杀人不眨眼,麻木不仁啊。”

小黄认真摇头,“你才不是。”

司徒定定地看着小黄,叹了口气,给他盖上被子,亲他额头,“你先睡一会儿,等歇好了,我找郎中给你看看。”

“嗯。”小黄缓缓闭上眼睛,低声说,“你教给我的那个,我会记住的。”

司徒微微一笑,给他压了压被子,站起身,退出了床帐。转过身,脸上温和的笑意敛去,司徒背着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已经透亮的天空远处的殷园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的废墟,现在还有一股股的烟雾在冒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焦味。

盯着晴朗的高天看了很久,司徒才低下头,伸手轻轻地揉自己的眉心——天地色变呼风唤雨么?是老天爷碰巧开了眼,还是真的是孔明转世,神仙下凡呢

第35章天意难违

小黄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司徒就见他一会儿翻来覆去,一会儿又含含糊糊地梦呓起来,最后索性走到床边坐下,将小黄抱到怀里。靠在司徒的胸前,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那熟悉的心跳声,小黄渐渐安静了下来,沉沉地睡去。

可能是因为昨夜一宿未睡,小黄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司徒怕动了会吵醒他,就一直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直坐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再睁开眼来的小黄,神清气爽,最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晕倒的了。

坐起来,小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司徒的胳膊着急地问:“火灭了没?“司徒盯着他看了良久,问,“后来下雨了,你知不知道?”

小黄吃惊,“下雨了?”

“你不记得?”司徒疑惑,“雨水像是你求来的。”

“乱讲。”小黄笑了起来,“我哪能求雨。”

“那你为什么会晕过去?”司徒问。

小黄眨眨眼,想了很久,摇头,“不记得了。”

司徒有些无力地看看他,点头,“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