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籍点点头,说的也有道理。这么演个大群众都红了,那娱乐圈也太好混了!

共翳对拍电视剧最大的印象就是人多、热闹,并且有钱拿。

王震则是对大侠、武术、李小龙的崇拜。

“李小龙?”

“对对,就是他——他让全世界都知道了咱们中国功夫!啊打——啊打——”

共翳把面瘫脸转向旁边,眼神里都是隐忍。

——王震也给大刚附体了。

负责他们几个群众演员的领头在那边喊了:“你,对,就说演恶霸的那个!别穿着戏服摆架势,扯坏了谁来赔!”

王震的秃头戴上头套之后非常的伏贴,加上脸上蓄力待发的一股蛮劲,看着就是个强抢民女车的恶霸。

这时候回吼过去,气势就非常的足:“力哥放心,我注意着呢!”

声震四野,比人导演的喇叭还响。

力哥一脸的挫败。

因为女主角档期非常忙,于是和她有关的小群众们的戏也自然都给挤到了一起。

上午拍女主角怜悯的安慰被毁容的共翳,下午就赶王震从酒楼上摔下来的打戏。

“你记住,你非常的自卑。对,自卑。你只要说一句话就好。”

共翳板着着脸看他,试着说了一遍台词:“多谢姑娘”。

导演连连点头:“对对对,本色演出就好!你天生就是个自闭症啊!”

共翳看向王震,眼神锐利:什么是自闭症?

王震摸摸鼻子,心里暗暗下决心,可不能告诉他!

——小赵这兄弟义气是义气,就是太冲动了,幸亏他是个文盲。要不然,还不把导演门牙打飞了?

秋季是旅游旺季,共翳和王震也就请了这么一天假来赚外快。

两场戏一拍完,他们就打算回去了。

那个递名片的副导演过来商量了:“小赵,你看,你条件这么好。要是去整个容,那以后戏路可就宽了。”

共翳愣住:“整容?”

副导演点头,满脸微笑:“对,就是把你脸上的那个疤填一填。”

“怎么填?”

导演乐了:“现代科技这么发达,要漂亮还是很简单的嘛。你看看我们剧组的刘阳河,那鼻子,那嘴巴,哪一个地方不是整的——”

共翳脑海中浮现那个正战战兢兢的吊在钢丝上,抖半天才软绵绵冲王震踢出一脚的小白脸,然后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王震也觉得没意思,什么武侠片上真身打斗,就看见满天的威亚钢丝,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两个斗殴爱好者一脸忧郁的回到了原岗位。共翳更是把阿籍留着的那张副导演的名片都撕了。

一个男人,不靠力气、不靠汗水赚钱养家,却要靠“整容”变漂亮,拿脸卖钱——共翳对此非常的鄙视,连带着开始鄙视找他合影的花痴小妹妹。

阿籍心里爽的乐上了天,不痛不痒的开导他两句,又火上浇油撺掇上五六句,内心对工作时候越来越冷酷的男朋友十分的满意。

男人做工作,还是要靠实力的嘛。

番外三:野外求生训练(上)

自从那个“明星事件”之后,阿籍一直很想跟团参加一下大刚公司的那个野外团队拓展训练。

所以,当单位领导一讲到要提高公司各部门的团队精神风貌时,阿籍立即推荐“新野”旅游公司。

“那个野外团队训练,又刺激又能增进团队合作的默契度。而且,那公司我有熟人,能打折!”

老总看向她,王璐也看向她,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通通扭头看向她。

阿籍勇敢的接住这么多温柔的凝视:“我说真的,不信你们去查查资料。公司网址就是WWW.XINYE.COM,训练师风采那里就有教练们的照片——那个叫赵建国的训练师就特别的专业,吃蚂蚁吃毛毛虫都不带眨眼的,水下闭气起码能半小时!”

女同事们纷纷流露出嫌恶的表情:“野外团队拓展就是搞这种东西的啊?”

领导却很感兴趣,回办公司翻了翻网站,还真打到大刚公司咨询了一下。

“小陈,你说你认识那个司马经理,那就从你们部门开始试验,你就负责联系司马经理吧。”

阿籍欣然领命,正乐颠颠的要去打电话,领导又下了新命令:“那个训练基地就挑最近的溪谷好了。一方面可以避免大家在路上浪费体力精力,另一方便那也是人家的主基地,项目多、人员足,选择余地也多嘛。”

阿籍愣愣的点头,身后同事们的目光已经几近凶恶了——溪谷那个鬼地方谁没去过啊!就一条破山涧两个山包一个大树林,加把劲,再跑远点!

领导彷佛听到了大家的心声,又加了句:“我看那个回归大自然怀抱、挑战个人能力和那个什么极限沟通课程都很不错嘛。你们到时候一个一个玩过来,啊,哈哈哈哈——”

阿籍寒毛竖了起来,同事们也失望地直叹气。

回归大自然、挑战个人能力、极限沟通…那本质上还是要去培训呀!

不过,室外培训而且是在旅游区的室外培训,总比对面某公司那种喊口号跑步要好的多。

秋去冬来,天气虽然还不怎么冷,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冷嗖嗖寒意的。

阿籍缩在被子里跟跟共翳小小声的唠叨:“我们公司那个领导,笑得跟格格巫一样…”

“嗯。”

阿籍又唠叨:“你就不问问格格巫是怎么笑的?”

电话那边很快就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然后又换成了一种“呼哧呼哧”的呼噜声。

阿籍沉默,半天,才试探着:“共翳?”

“嗯。”

“你是不是喝醉了?”

“嗯。”

诡异的笑声又响起来了,这回还唱上了,一听就是王震的声音:“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啊——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

阿籍恨恨的把电话挂掉了,果然又去喝酒了,还醉倒了一帮人!

第二天出发往溪谷的时候,阿籍也没再打电话给他。

到了基地,带队训练师果然不是共翳。

阿籍心里有点儿小失落,又忿忿的不肯示弱——喝、喝、喝,喝死他!

因为知道要露营,大家下意识都穿的比较厚重,当知道要统一换那种臭巴巴的迷彩服时,更多的姑娘忧郁了。

“你们是一个团队!一个团队要提高效率,首先要做到什么?那就是服从。”

训练师先生一脸严肃的教训一番,阿籍嘴角一抽,不由自主的想象了一下共翳也这么一脸正经的说着“服从”的样子。

开始的场地训练让人觉得是来搞笑的。

怎么说呢?

就这么放着大好的山水不玩不看,在一片光秃秃的草地一个个从高台上后背朝下摔一次?

大家穿着傻乎乎的迷彩服,脑袋上还戴着统一的黄帽子,心里都觉得有点儿不满。

还国外引进的心理训练项目,早八百年就在电视上看见过了。

训练师示范了一下姿势,开始让他们一个个的来试这个所谓的“信任摔背”。

第一个上去的是王璐,她闭着眼睛,站到台子边,临下去时,到底忍不住喊了:“你们要接着我的啊——”

落到半空的时候,她又加了一句:“孙浩民——”

底下伸着手臂接住她的男女同事们一阵激动,纷纷把眼睛看向托着她脚的法务孙浩民。孙浩民也没想到她会喊出来,脸红了一下,尴尬地解释:“我们这不是刚开始谈嘛。”

轮到阿籍时,她勉强没喊出什么丢脸的话来,就是手心发凉心跳加速。

最后一个队员摔完,训练师要大家谈感想,谈完感想之后又是翻救生墙。

训练项目虽然很常见,真的轮到自己来做的时候,感受还是有点不大一样的。

开始爬救生墙前,他们开了个小会。

王璐是她们部门老大,这边的人当然愿意听她的。她一说先把女队员送上去,除了孙浩民,几乎都没有意见。

——本来男职员就不多,加上孙浩民也才四个,女士优先,是没什么错的地方。

再实际点说,高墙4米多,下面没有男队员人叠人把队友一个个送上去,怎么可能上得去?

孙浩民的意思是,至少要有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士先上去,才能在更短的时间里上下照应,把人连拖带拉的一个个送达高墙之上。

“总共就四个男的,上去一个,谁负责在下面坐肉垫?哪个女孩子有这种能力?”

“肉垫可以轮着做,上去的女队员根本没力气拉人,这样效率更差。”

“你怎么知道女队员就没力气拉人?没力气拉人就有力气做肉垫了?”

“那一样的问题,我也要问你。做肉垫只是肩膀受力,拉人就一只胳膊使力,你引体向上能做几下?”

游戏规定的几十分钟到的时候,也就是俩小情人彻底闹崩的时刻。另一边的自行组织爬墙的队员们也才刚刚把一半的人送上高墙。

训练师一脸的无奈:“你们因为两个人的矛盾,影响了整个团队的效率,进而导致失败…”

阿籍心里默默的点头,格格巫领导说的不错,他们确实团队精神不足,需要培训啊。

就这么一个小游戏,想当领导的、没能力的、隔岸观火的…全出来了。

下午是户外运动,一队人背着背包开始“丛林冒险”,要求到达规定的地点才能拿到露营物资。

出发前,训练师普及了一下安全知识。毕竟是对公司员工的训练,要求说起来也不难,真正施行起来的时候更是得顾及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白领们的体质。

“跟上,跟上,不要掉队。不要随便往深草丛里踩,不要把垃圾留在山上——这个花招马蜂的,不要摘!”

既然是初冬,遍目看去,山上就还都是深秋的景色。

长了翅膀飞来飞去的蚱蜢,蜕在树干上的半透明蝉蜕,还有些没开败的野生栀子花,香气熏人。

阿籍认得几个共翳教过的驱蚊草药,随手折下来揉碎了往挽着袖子的小臂上抹。旁边的同事傻眼了:“我包里有驱蚊水,你抹那个东西干什么?绿油油的脏死了。”

“还一股臭味。”

“…”

溪谷,顾名思义,肯定是有大山涧的。

她们在山上跋涉了半天,脚都磨出水泡了,还是没看到那个大瀑布。走到后来,身上发痒受不了密林深处湿气的开始摸出穿雨衣穿上,还有些戴了墨镜遮阳光,更多的人往□在外的皮肤上补涂防晒霜。

阿籍兴趣缺缺的跟在后头,虽然看到熟悉的野草啊菌类啊还是很有亲切感,但是一听到前面女同胞们隔一会就来一声的尖锐叫声,真是影响心情。

“啊,虫子掉到领子里去了!”

“啊,有蛇有蛇——哦,不是啊。”

“…”

她忍不住想起在海岛上的日子,只不过,大呼小叫的变成了自己而已。

阿籍忍不住笑起来,脸上春情荡漾,随手折了根小树枝掂在手里,噼噼啪啪的敲着路边的树干。

哪种草煮个三四遍还有苦味,哪种草兔子喜欢吃,哪种树喜欢背阴并且老长树菇——这些当时拼了命去记去学的东西,毕竟曾经是生存必须的,一看到实物,就立马能回忆起来对上号了。

一路走一路回忆,不知不觉,阿籍渐渐掉队了。

等到她猛地发现身边只剩下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同事时,事情已经有点不妙了。

“林维,其他人呢?”

林维脸色青青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我走不动了,我、我不知道。”

阿籍傻了,立刻掏出手机来看,果然没信号。

因为是第一天训练,强度减少很多。原来的分小组和负重都没有实行,训练师亲自带着他们往露营地赶,东西也都提前送到那边了。

这样以来,她们身上的东西就少得可怜了。

阿籍在背包里翻了半天,只找出瓶矿泉水并一只压得干瘪瘪的面包,连张地图都没有。

“我们在原地等吧,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一定会找过来的。”

林维巴不得不用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渐渐暗下来。黑压压的蚊子一波一波的往他们身上招呼。

阿籍盯着手机信号直后悔,林维给蚊子咬的直跳脚,不住的洒驱蚊水:“小陈,我们往回走吧,再等下去天就黑了。”

“回去的路也很长,怎么走?”

林维已经快哭了:“那也不能一直傻等着,回去的路我们走过,肯定能认得的!”

阿籍迟疑了:“这里是旅游区,领队的训练师也说不慎掉队就在原地等候,我们要是乱走迷路了,怎么办?”

林维不说话了,又等了一会,坚持要往回走。

阿籍心里也有点忐忑,见她一个人慢吞吞的往黑漆漆的小路上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有点心疼。

几曾何时,她也对毫无文明迹象的自然充满恐惧——又或者现在也还是害怕的,只是多了一点点的认知,也就多了几分冷静。

“林维——”

犹豫了半天,阿籍到底还是赶上去了,不但追上去,还找了根长树枝给她当登山杖:“你别急,我们再等等吧。”

林维摇头:“我不参加了,我要回家!”

阿籍无奈,现在不是回不回家的问题吧。

两个人凭着记忆往回走,天色越来越暗,最后只好开摁着手机照明。

月亮模模糊糊的隐在云层里,像是笼着层薄纱。阿籍记得共翳说过,这样的月华,第二天是要下雨的,但有时候也不准。

那次她还特地把水桶都拎到山洞口等雨水,结果却连着三个大晴天,一滴水水也没等到。

阿籍越来越陌生的山道,渐渐的肯定了一件事情:“林维,这棵树我没见过,我们迷路了。”

林维有点不信:“怎么没见过?”

阿籍很笃定的指向树底下的一丛野草,拿手机照了照:“这个草很臭的,叶子和茎挤出来的汁都臭的不行,我白天肯定没看到它。”

林维咬咬嘴唇:“那怎么办?”

“往回走吧,我们刚才从这边走过来的,再按原路回去就能回白天走过的地方了。”

林维也没了主意,最终只好点头:“那先走回认识的路上去。”

阿籍在前面走,林维在后头跟,绕来绕去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回到刚才掉队的地方。

阿籍坚决地坐下来,不走了。

林维很想一个人继续走,但天已经全黑下来了,要一个人走,还真没那个胆量:

“我们这样叫坐以待毙!”

阿籍把背包里的食物和水掏出来了,再把压得扁扁的包垫在屁股底下坐着:“你别吼了,一会有搜救人员过来,还得留着力气呼救呢。”

林维瞪着眼睛看她,她也就勉强挤出点笑容:“坐下来休息会吧,这是旅游区,又不会有猛兽,怕什么?”

一边安慰人,一边自己捏着面包的手却有一点点颤抖:应该没有的吧,这种开发过的树林,连树木跟树木之间的间距都这么大,怕、怕毛啊——

林维最终还是挨着她坐了下来,挤了挤,占走了她半边的背包垫子。

阿籍瞟了一眼,林维的包很重,里面装满了相机、药品、防晒霜和很多的自制的小蛋糕,要把东西都倒出来清空肯定不大现实。

“怎么每个份量都是这么少?”

林维还在生气,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