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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昊面色一番挣扎,良久之后,吐了几个字,“米良,对不起,我真的带不走你。”

米良身体微颤,“没什么对不起的,你不欠我的。走之前还帮我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我也不怨你。”

米良转身,印昊在她身后讷讷自语,“你要是没来炎荒就好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米良几乎产生了错觉,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唇瓣微启时的淡淡灼热,似乎回到了刚刚逝去的无数个黑夜,他们依偎在一起时呼吸交融,情潮过后在耳边低语呢喃,像暖暖的春风拂过心房。

可惜,春风已逝,那些在黑夜中刻骨铭心的交缠,终究是过去了。

米良快步走回人群,坐到石头身边,石头看了看她脸色,小心翼翼问起,“为什么最近你总是和老大闹得不高兴?”

“没有啊。”米良扯出一个笑,不再去想那些问题,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问石头:“你以前是盗贼,那铁头呢?”

米良成功地转移了话题,石头颇有兴致地跟她讲:“铁头哥以前是幕府的杀手,当然平时的身份只是家丁,后来政权变换,幕府被人抄了,他被人出卖,没跑掉就来了炎荒。还有路伍以前也可厉害了,大金三年一次选拔比试,路伍是那一年的文武魁首,文武魁首哦,就是不光身手好,学问也好,听说他的画画得可好了,一幅画就可以卖好多钱,可惜他现在不画了。”

“为什么?”

“他那时候可风光了,好多大官都想把女儿嫁给他,结果只是因为在宫宴上失手打烂了一个盘子,就说藐视王威被判了死刑。坐在王位上的人昏庸,他就冤了,来了炎荒之后变了好多,他说他再也不会读书画画了,说那都是屁事。”石头又凑在米良耳边道,“其实你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帮你画,我觉得如果是你提要求,他应该会画的。”

米良觉得铁头不算冤,但是路伍真够倒霉。石头还在继续,“铁二哥以前是强盗,是个让好几个州府头痛的强盗,他那时候带着他的兄弟神出鬼没,专抢富人的钱,好多有钱人怕他怕得搬了家,官府派了好多人都没抓到他。最后朝廷的人设了陷阱,才把他抓了起来,你知道那个设陷阱的人是谁吗?”

米良摇头不知,石头继续,“就是谷子哥,所以铁二哥现在还是和谷子哥合不来。”

石头滔滔不绝地一个一个跟她说,米良不得不佩服炎荒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石头说了一会问起,“米良,你是不是想知道老大为什么进来。”

“我才不想知道。”米良撇嘴,印昊很快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石头却固执地认为她想知道,“老大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身手特别好,听说是因为杀了人才进来的。他来炎荒的时候年纪特别小,比我现在还小,居然在炎荒活了下来……”

“我没兴趣。”米良打断他。

那颗价值连城的红晶没有镶在头冠上,而是按米良的意思镶成了项链,项链坠子用白色的金属做成了牡丹花的形状,中间镶嵌着璀璨迷人的红晶。晨三对于这种小工艺品尤为擅长,女人的首饰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尽管用的是廉价金属,但是晨三技艺卓绝,造出来的整款项链精致又大气。项链不是印昊亲手给米良带上去的,而是石头,印昊只是站在三米远的地方,面色沉静,他只说了两个字,“很美。”

不知指的是项链,还是人。

米良笑呵呵地带着这颗无价之宝在别的男人面前炫耀了一番,收获了一箩筐赞美之词。

丁原对于这款项链的意见是,他也可以做得很好,只可惜印昊把打造项链的任务交给了别人。

这话是在丁原帮米良堆沙盘的时候说的,米良笑着劝慰他:“老大是觉得你比较适合做大件的技术含量高的东西,这种女人的首饰让你做完全是大材小用。”

“给你做东西我不觉得大材小用。”丁原执着道。

“你帮我做好沙盘就行了。”

米良的沙盘当然不是做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找了一间空置的屋子,刚开始做沙盘往屋子里运沙子的时候,别人只当她要堆个东西玩,有人问起,米良也只说是玩,后来初见雏形的时候,印昊就已经知道米良在想什么。

不光是印昊,等到沙盘完全做好的时候,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东西最适合筹划什么,连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都带上了几分正经之色。

楚尧抱着胸站在门外看着米良的沙盘,对身边印昊道:“看起来比你那个不清不楚的地图好多了。”

“好有什么用?炎荒不算太大,所有能走的地方我们又不是没走过,还不是没人能逃出炎荒。”

米良现在随手招招,就有一帮住手帮她干活,好几个人围着沙盘,帮她把沙盘尽量完善。沙盘中,深谷边缘全部用黄线标了一圈,黄线代表警戒,之外就是地鬼区域,米良问旁边的人,“这里的地鬼到底覆盖了多大的距离?”

“很远,也许是一两公里,当然我们也无法计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无法越过这片区域。”谷子拿起旁边的细长木杆指了指谷口,“这里是唯一的通道,不用怀疑,无数人用生命验证过的。米良,你也想出去吗?”

“难道你不想?”米良瞪他一眼。

“谁都想。可惜,他们占据地利优势。这两座碉楼造得高,视野广,而且他们有武器,有飞龙,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即杀人,我们血肉之躯,根本承受不起。”

米良不知道印昊和楚尧到底准备怎么走,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路,对着沙盘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印昊倒是把她拉开,“你好好在炎荒呆着,试图离开炎荒,更大的可能是会死。”

第四十二章

米良把他的手拿开,“你离开炎荒,这里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了,何必还操心这么多?”

“难道你以为越狱是儿戏吗?炎荒这么多男人,个个身手不凡,都走不掉,你能有什么机会?”

米良睨着眼,“你不带我走,以后会有别人带我走。”

印昊眼风扫过她的头顶,“你不该做这种梦。”

炎荒的男人个个都喜欢米良,因为她是这里唯一的女人,他们并不在乎这个人是不是米良,换成其他女人他们也会喜欢。他们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米良。

米良慢慢认识到这帮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人有多么理智,沙盘建成后,铁头路伍等人常常在屋中对着沙盘指指点点商量着什么,他们会找各种理由把米良支开,关上门,几个人在屋中窃窃私语,很明显,他们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打算把米良考虑在内。

米良这种像花儿一样柔嫩的女人,适合来疼,适合发泄男人的欲望和作为幻想的对象,但绝对不适合做越狱的同伴。

米良忿忿,“有没有搞错?沙盘是我找人做的,想占用还不想带上我,全是一帮臭男人!”

创意这东西很容易被剽窃,米良建成了第一个沙盘,很快就有人建成第二个,第三个……谁都不知道他们看着沙盘有什么想法,谁也不会说出来,哪怕个个都拿着东西来讨好米良,也不会有一个人说:“米良,我要找到一个离开炎荒的办法,带上你一起走。”

炎荒的男人看着米良的目光更多是带着情-欲的目光,这么一块香喷喷的肉摆在一群饿狼面前,流口水的人多得是。有的时候米良甚至能看见他们□明显支起的小帐篷,那脑子里还不知道在想什么淫-秽的事情。

男人看着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女人有反应很正常,大家都憋了这么久,哪个不想把米良抢过来狂干上一番,他们可不是善男,不可能把米良当圣女一直供起来。没过几天,铁头等人就向印昊建议,“老大,你难道对着米良不动心吗?要不你扛回去睡吧,我们没意见,你吃肉给我们留口汤就行。”

谷子附和,“是啊,大家都这么久没碰过女人,天天看着又不能吃,憋得多难受。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睡米良,米良还是归你,肯定归你,我们就偶尔碰一下就知足了。”

印昊淡淡地冷凛着一张脸,理了理袖子,“当初是我说的谁都不可以碰,现在我带头反悔,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在炎荒你是老大,炎荒的规则都是你说了算,”铁不归也在旁边劝道:“现在也不会再出现那天的混乱情况,大家都想碰米良,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盼着你改变主意,老大,你就顺应民心让米良今晚去你屋里。”

印昊眉尾稍稍一抬,略略有些不耐烦,“你都说了所有人都相碰,可是只有一个米良,怎么分得匀?”

“米良长得这么好看,哪能让所有人都上?”路伍在旁边撸着袖子,“在炎荒,实力说话,要睡也是我们睡,当然,老大你想什么睡就什么时候睡,至于其他人,这个得看他们的表现。”

印昊眯了眯眼,眼中迸出几分杀气,扫过大堂内几个男人的脸,不轻不重地吐了两个字,“再议。”

老大都没碰,其他人就不敢造次。印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僵直着背迈出门槛,只要他在炎荒一天,他就不会让其他人碰自己的女人。

炎荒这个地方,哪怕当初因为株连进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要能在炎荒活上一年,保管出去能占山称王,该会的不该会的,反正都学会了。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何况男人大多还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黄昏的时候,米良一边拿出钥匙开铁门,一边跟后面的石头道:“拎点热水过来,洗完澡我再去吃饭。”

今天又在矿区当了一下午监工,全身汗津津,米良难受得要死,进屋坐下就把把脚上的鞋子扔在一旁,换了一双拖鞋,歇了小会打开柜子去找换洗的衣服。刚找好衣服石头已经把水拎过来,等他倒完水米良把他打发出去,“你去大堂的饭厅等我,叫铁头他们不要老来催。”

“我不让他们来催。”石头保证道,当然他也觉得米良洗澡的速度非常慢,哪像男人随便两盆水冲下去,就是加上洗头一起也就几分钟就能搞定,他出门的时候道:“我还是在外面等你。”

米良随便他,关上房门,米良直接脱了外衫,露出大半酥胸,赤足走向里屋洗澡的地方,最近是多雨季节,水量丰沛,米良可以奢侈地用半人高的大澡盆泡澡。脱掉里衣,文胸,长裙,内裤,没有一种感觉比躺着温度适宜的水中更让人放松。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去翻柜子找衣服的两三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有人窜进了她的屋。男人高高瘦瘦,留着须须渣渣的胡子,原本只是想多看看美人,再偷两件美人的内衣裤满足一下自己的癖好,不过看到米良脱了外衫之后,白花花的肉在面前晃,饿狼已经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以及炎荒的规则。

美女脱光了衣服,白皙的胳膊,丰满的臀,胸前白白的小兔子乱晃欲望的火焰在燃烧,男人蹑手蹑脚向澡盆靠近,像是潜伏的狮子无声地靠近自己的猎物,然后他抱住了在澡盆中的米良,精准地捂住了她的嘴,一只手在米良身上乱摸。

米良大惊,双脚在水中乱扑腾,激起哗啦啦的水声。

“别乱动!”男人将她拖出澡盆,声音染上了情-欲,“美人,你长得好美,让我来满足你。”

米良乱挣扎,发出唔唔的叫声,男人将她往旁边的床上带,非常轻松地把她压在床上,一只手还牢牢捂住她的嘴,“美人,我会让你舒服的,别叫!”

米良只觉得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身上,男人怕她乱叫,手捂得很紧,稀薄的空气让米良觉得窒息;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她的胸上胡乱揉搓,手上的茧划拉着细嫩的皮肤,他松开了捂住米良嘴巴的手,但是紧接着,一张呼着热气的嘴堵了上来,米良摇晃着脑袋,但依然躲不开,又短又硬的胡须刮在脸上,米良觉得像刀割一样,她的四肢被牢牢桎梏,无助的绝望从心底升起。

男人的欲望已经变得又大又硬,他胡乱地揉动着米良,呼吸粗重,“美人……你好诱人……我要搞你……”

男人一只手制住米良防止她叫出声,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刚刚把自己的硬物掏出来,不妨一阵天旋地转,“砰”地一声巨响,他已经被扔到墙上,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人,但已经能感受到对方那种欲置人于死地的怒气,出于本能保护,直接扔了两把飞刀出去。

俊脸铁青的印昊没有跳起来避闪,任凭一把飞刀擦过他的脊背,他奔过去,发出狮子一样的怒吼,重重的一拳打了过去,继而拳打脚踢,男人毫无防守之力,很快就被打得头晕目眩,再度被重重地扔在墙上,晕了过去。

印昊赤红着双眼,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奔到过去,捞起米良塞在怀中,满是戾气的脸刹那间又温柔起来,“米良,你没事吧?”

米良身体不断发抖,被人强-暴的无奈和恐慌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听到熟悉的声音习惯性地抱上去,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放声地大哭起来。

印昊紧紧地抱着她,双手箍得死紧,“我在,没事了,有没有受伤……”

米良全身颤栗,已经不知道如何开口。

“米良……”石头站在门口,声音颤了颤。

“出去!”印昊吼道。

那声音已经是怒到极点,吓得石头往后退了两步,扫到米良露在外面的白皙皮肤,连忙退后关了门。

印昊扯过旁边的被子将米良裹了,依旧牢牢地抱住她,感受着她的温软和呼吸,来平复自己的紧张和心颤。

米良哽咽地哭了一会,她贪恋这样的怀抱和温暖,贪恋结实的胸膛带来的安全感,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值得依靠。在炎荒,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米良在平静下来之后,推开他,眸中无意思波澜,声音虽然哽咽,却如深潭一般冰冷沉静,“我没事。”

温软身体猝然离开,印昊眸中几分幡然梦碎的恍惚,他没有再把她抱过来,面上一番纠结之后,放在床边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他知道她不想他再碰她,印昊面色泛白,“没事就好。”

他站起身,在柜子中给她找了两件衣服,米良在床上裹着被子,眼眶红红,大概还没缓过气,肩膀还是一抖一抖,印昊偏过头,“穿上吧,都过去了。”

印昊单手拎起那个擅自闯入米良房间的人,一路拖到住宿区,毫不留情地将人扔到中心的空地上。

炎荒的男人大多数刚刚吃完饭,不知又出了何事惹得印昊大发雷霆,纷纷围了过来。

那个男人被一路拖过来时倒是醒了,抬头就看到印昊黑云一般的面色,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连忙求饶,“老大,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去那里……”

印昊步步逼近,紧绷的身体和满面的怒气带来强烈的压迫感,犯错的男人岂会不知道印昊的为人处事,跪在地上,声音哆嗦起来,“老大……我就是一时失足……看米良长得太好看才忍不住……老大……

“我以前就说得很清楚。”印昊的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冰窖中吐出来。

“老大,你不杀自己人的。”男人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我再也不会了……”

“我是不杀自己人。”印昊拎起男人,逼视着他,突然从腰上抽出匕首,直接捅了过去,伴随着沉闷的匕首入肉的声音,男人瞪大双眼,印昊面上戾气不减,沉沉道,“可你动了我的女人!”

印昊松了手,男人在地上抽搐着,一滩血从他身下流出,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印昊转身,环视周围的人群,声如洪钟,一字一顿,“破坏规则者,死!”

楚尧倚在墙角,冷眼看着这一切,等到印昊从他身边擦过时,他淡淡地问:“这还有意义吗?”

杀一个人,不过是争取两天的时间。

“我的事不要你管。”印昊冷冷道。

男人被印昊杀了的消息是石头告诉米良的,因为受惊,米良对着端来的饭菜只看了两眼,最后只喝了几口汤。石头在旁边帮她收拾碗筷,“米良,你不用怕,有老大在,他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当然,我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米良沉默着不说话,印昊马上要走了,不会超过十天,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会有人来和她滚床单。

“虽然杀了那个人有点严重,不过他也是活该,老大大概是想杀一儆百。”石头看印昊今晚没过来,掩饰着安慰道:“老大有事要处理,所以才没来。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喜欢老大,老大也喜欢你……”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米良讷讷道,炎荒有财富,有白骨,但是从来没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

石头走后,米良倚在窗边,天上没有月亮,一颗一颗繁星像宝石缀在蓝色的天幕中,沉静地俯瞰着炎荒大地,映得远处荒山在暗夜中更加惨淡。

游移不定的地鬼,神出鬼没的地龙,不断变化的风沙断层……炎荒的一切都在不断变乱,包括人。炎荒有永恒的财富,人在这里,只不过过客。

米良在窗边坐了很久,心慢慢变得沉静,那远处黑黝黝的荒山就像印昊离去时的背影,结实,稳健,带着化不开的浓厚身影。

米良拿着钥匙出了房门,不远处有人守着,今晚轮到石头,她道:“我去一趟老大那里。”

石头“哦”了一声,不再管她。

远处的住宿区还有不少男人在纳凉,摇着蒲扇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还有三三两两的男人朝屋子方向走,时间不早,明天很多人还要早起出工。

穿过那条走过无数次的走廊,米良站着印昊的房门前,屋子里还亮着灯,她敲了敲门。

“谁?”印昊问道。

“是我。”

印昊略略有些吃惊,他开了门,把她放进屋,“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米良看了看整个房间,桌子上还摆着伤药,“刚才看见你后背受了伤,想来你自己上药不方便,也没找石头帮忙,要不我来吧。”

“不碍事,一点小伤。”印昊摆手,关切问道,“你怎么样?被吓到了吗?”

“我又不是刚来炎荒,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米良面色平静,“其实我来向你道别。我不知道你到底哪天走,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离开,不过多雨季节已经接近尾声,这几天又是月底,晚上没有月亮,我想你大概这几天就会离开。”

“也许某天早上我醒过来,你已经不在炎荒了,我可能连句再见都没有办法跟你说。”米良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那是用红色细线系着的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做成了兔子模样,是米良穿越过来时文胸上的小坠子,递给他,“好歹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留个纪念吧。你送过我东西,我手不巧,什么都做不出来,这是我仅有的随身东西,送给你,算是我送给你的告别礼物。祝你成功。”

印昊从她手中接过来,小兔子有一对长得夸张的耳朵,像个人一样咧着嘴笑着,永远不懂现世忧愁,他的确要走了,已经和楚尧选定了后天晚上,从此,他和她擦身而过,大概再也不会相见,印昊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甚至都不敢抬眼看米良,看这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你以后小心点,好好过。”

“我是地球人,地球人到哪里都能活。”米良轻松道,轻车熟路地走到旁边打开抽屉找出绷带,又拿起桌上的伤药,“把衣服脱了吧,我帮你把后背上的伤处理一下,越狱不是游戏,你的身体只有出于最好的状态才能降低失败的机率。我可不想某天早上醒来,发现你被挂在碉楼上供人参观。”

背上的伤口算不上严重,印昊在上面涂了药,不过因为不方便,药粉倒得到处都是,伤口上却没有多少。米良替他把药粉涂匀,覆上药棉,拿着纱布从他胸前缠过,“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结痂,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

绷带打好结,米良替他把衣服披上,手指拂过他胸前的纹身,“我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你自己设计的吗?三个脑袋,的确很威风,听说路伍画画画得很好,以后我让他帮我画一个六个脑袋的。”

“他已经不画画了。”印昊整了整衣服,无波无澜地说了一句。

“也许他会为我画的,炎荒就我一个女人,他要是不帮我画,我就不理他。”米良扯着嘴角笑,把那些瓶瓶罐罐放好,“我该回了,不然呆久了别人会以为我们在屋里做什么。”

“印昊,”米良没有叫他老大,而是叫了他的名字,“千万别失败了,好歹我们也睡过一阵子,我情愿再也不见面,也不想看到你被挂在碉楼上那副惨样。”

印昊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半天没有说出话,走到门边开了大门,“回去好好睡。”

米良抬步朝门边走,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听到印昊又在后面叫她,“米良。”

米良回头,印昊看着她,黑色瞳仁沉黑像一团化不开的墨,“不要太任性,也不要用蛮力反抗,聪明的女人不会用那种蠢办法。炎荒的男人都喜欢你,你放开一点,会过得很好。”

“我会过得好的。”米良朝他笑,“我喜欢的男人已经走了,我有什么放不开的。祝你成功。”

我喜欢的男人已经走了……

天涯陌路,此生再也不相逢。生死别离,都已经是别人的故事。

印昊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槌,一下一下,每一下都让他全身震颤,他看着她转身,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如狐妖魅影一般飘忽而去,似乎再也抓不住。

他仓皇地跑过去,扯住她的手臂,将整个人拽入怀中,“我不走了,米良,我不走了……”

米良怔然,疑心自己耳朵出了错,却听到印昊在她耳边道:“我留下来,只要我还在炎荒,就不会有人动你。以后我一定能找到一条能带走你的路,我们可以一起离开炎荒。”

第四十三章

 “你个疯子!”楚尧怒不可遏,两条神气的剑眉几乎竖起来,眼中全难以置信,“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告诉我你不走了,出去以后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一个和你睡了几个月的女人,值得你为了一棵野草放弃外面大片的鲜花?外面山高水绿,你就想在炎荒这个寸草不生的四方困一辈子?”

印昊站在窗边,任凭楚尧的愤怒像地龙一样勃然喷发,他回答得很平静,“她我的女人,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炎荒。我也没有说不走,只说这次不走了,我会重新筹谋越狱计划,带上她一起,你放心,你永远都我的同伴。”

“呸!”楚尧再有风度也被他气得忍不住粗口,“带上她一起?她的体质你还不清楚,别说二十米的高台她不敢跳,就十米高她跳下来都有可能会摔残。你说你要重新筹谋,我告诉你,你再在炎荒呆十年也不可能把她带走,永远不可能!你还不如自己先出去,在外面发展势力带着人马回来攻破炎荒把她接走!”

“但我一走,她就会成为别人的女人。”印昊眉头紧拧,不没想过楚尧所说的办法,就算他有足够的能耐,能回来救走他的兄弟和米良,但那需要时间,也许一年,也许两年,只怕物人非,米良再也不会现在的米良。

“印昊,你还真被女人迷了心窍!”楚尧字字切齿,“你留在这里又能保她多久?你很有本事,但炎荒的男人多少年没碰过女人,个个如狼似虎,你保她一两个月可能说得过去,但要保几年,那做梦!而且你根本就带不走她,我还不信你这辈子就不碰她了,光养着来看!”

“最终她都会和别人睡,你留在这里一点意义都没有!”楚尧面色铁青地下了定论。

“我已经答应她了。”印昊道,月无长圆,人无两全,“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后我还无法带走她,明年的这时候我就照原来的方案离开炎荒。反正我已经在炎荒呆了十年,不在乎多呆一年。”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这个疯子?当初用各种条件让我把米良交出来,你要我怎么配合你我就怎么配合,结果明天就要走了,你今天来告诉我计划取消,一年谁知道你还会搞出什么事?”楚尧对印昊十分失望,“你就等着死在女人的床上好了。”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不想再和我合作,我也不勉强。”印昊迈出门,不理会屋子里传出来的东西倒地乒乒乓乓的声音。

米良又开始在老地方跑步,不同的现在有一圈观众,每次跑到离人群近的地方,就有人大声喊:“米良,别跑了,过来玩一会”“米良,太阳这么大,你晒黑了不好看”……

当然更多的人只无聊在这里看看热闹,就像现代人实在无聊了新闻联播也能看得津津有味,要给他们一盘瓜子估计还能边嗑边聊天。

米良懒得理这帮人,太阳变得越来越烈,米良腿酸得都抬不起来,但依旧没停。直到印昊出现,他朝她招手,“太阳太大了,回去好好歇着。”

米良朝人群走,立即有人围上来,铁头递给她一条毛巾,喋喋不休道:“米良,你跑什么步啊,你看你累的,不自找苦吃吗?”

“我吃饱了撑着行吗?”米良觉得全男人的地方真不好,闹闹嚷嚷跟几百只鸭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