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幽取过制衣局送来的样装细看:“这个红色还不够深,女皇陛下不是凡夫俗女,这红色过于媚俗,需要更加庄重一些。”

“是。”

“怀御前,您看这鎏金钗的花纹可好?”

“可以,是女皇陛下喜欢的百合,但鎏金有些俗气了,换做红珊瑚。即喜庆,又高贵。”

“是。”

“怀御前,请您过目大婚的器皿。”

怀幽一一检查后放回。白殇秋再次拿起,看了看:“朝中女官为主,这套山河锦绣的花纹还不够艳丽,去换花开富贵来。”

“是。”

怀幽对白殇秋一礼:“内侍官大人想得周到。”

白殇秋也对怀幽一礼。

“怀御前,这是大婚时让女皇陛下和摄政王服用的鸳鸯丸。”

怀幽的神情开始凝滞,白殇秋看他一眼,落眸继续记录。怀幽恢复平静地取出瓷碗中的药丸,细细嗅闻。

我懒懒地躺在怀幽身后的卧榻上。垂帘做甩手掌柜,看着外面。身前是阿宝服侍我吃金桔。

“女皇陛下,为何御药房也派人来?”阿宝疑惑地问。“大婚晚上吃什么药?”

“那可不是普通的药~~~”我懒懒地说,“那药说白了就是催情催生用的,鸳鸯丸除了能够提升情,欲,还可以增强男女的生育能力~~让女皇好尽快生下子嗣繁衍皇族~~~”

“原来这样啊……这就是为了女皇陛下和摄政王准备的,让女皇陛下怀上摄政王的……”阿宝听得满脸通红,灵秀的大眼睛里春水盈盈。我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装什么呢,看小黄书的家伙在本女皇面前装纯情。”

“阿宝哪有看小黄书。”阿宝显得格外地委屈,撅起红嘟嘟的嘴。他似是想到什么偷偷瞄我,“女皇陛下。为何阿宝看不到那个姐姐?”

“哪个姐姐?”我瞥眸看他,他眨了眨眼睛。黑眸转了转,立刻低头,“当阿宝没说。”

我半垂眼睑看他片刻,收回了视线,这阿宝可真会装蒜。

在那晚之后的第二天,孤煌泗海就命人迫不及待地把瑾崋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了宫,许多宫人直到看不见瑾崋才反应过来,纷纷疑惑瑾崋公子怎忽然不见。

但是在这宫里,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人实在太多了,又有谁敢问?

桃香她们为此也是失意许久,她们很喜欢瑾崋,虽然瑾崋在的时候大多时间像根木头,但也比坏脾气的苏凝霜,好了许多。

萧玉明也在不久之后离宫,原以为孤煌少司不会让萧玉明做刑部尚书,但没想到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让萧玉明上任了,同时也把萧家大宅发还萧玉明。这是要定了我这个人情。

眼前浮现萧家那六层的阁楼,那晚的银盘宛若又在眼前。心虚立时变得不宁,我拧眉转身立刻看向帘外,好让那些图像在怀幽他们的话语中消失。

阿宝现在成了我的贴身男侍,因为怀幽是真的无暇来服侍我了。

“怀御前,这是大婚新房用的贡缎,您请过目。”

怀幽摸了摸那顶级的贡缎点点头:“记得用羊绒做底,天凉了,贡缎盖在身上凉。”

“是。”

白殇秋再次微笑看他:“怀御前真是细致。”

怀幽再次对白殇秋一礼:“内侍官大人过奖了,照顾女皇陛下,是御前的本分。”

白殇秋赞赏地点点头,继续落眸在册子上书写。

“怀御前,这是香料,您看这个香味可好?”

怀幽揭开香料的瓶盖,用手轻拂嗅闻。

阿宝在帘后看得目瞪口呆,满目的钦佩:“怀御前对女皇陛下的喜好好了解,真细致,像是他自己大婚一样。”

我抬手又是一掌打在阿宝的头上:“少胡说,宫里岂是你能乱说的地方,若是被摄政王听见,他定会撕烂你的嘴!”

阿宝又是委屈地低下脸摸头:“自从瑾崋公子不见后,女皇陛下变得越来越古怪,也不再找凝霜公子和怀御前侍寝,整天打我,难怪我娘说……”他偷偷看我一眼不敢说话。

我沉脸看他:“说什么?”

他又偷偷瞄我一眼嘟囔:“说女人如果阴阳不调,性情也会大变,所以时常要有男人雨露滋润,方能……”

“下流下流下流!”我连连打在阿宝头上,阿宝痛得啊啊乱叫。我冷脸看他:“小东西才几岁,说出这种话来?看来你的年纪可不像你的脸那么年轻。”

阿宝微微一怔,可是那刹那间神情的变化立刻被他阳光灿烂天真无邪的笑容覆盖。

第二章 最后一面

“女皇陛下,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走走吧。”阿宝转移了话题。

“恩,也好。”我懒懒起身,阿宝伸出手放到我面前,我伸手扶在他脑袋上,他嘻嘻一笑,弯腰弓背。

苏凝霜告诉我,阿宝并未主动向他主动曝露身份。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月倾城没有告诉阿宝苏凝霜的真实身份,二是月倾城告诉了,但阿宝另有打算,不想与苏凝霜有过多交集,徒增枝节。

总之,我对这阿宝,并不信任。

阿宝搀扶我走在御花园之间,有件事,很奇怪。自那晚之后,孤煌少司再不入宫,孤煌泗海也不再找我,孤煌泗海我知道,他在专心养伤。但孤煌少司是为什么?

虽然他们不来,但监视我的人,却多了一倍,日夜轮班。孤煌少司似是知道了。即使孤煌少司知道我是玉狐,也不会杀我。并非因为他弟弟爱我,是他需要一个女皇为他生孩子。只是,他会让我变得更乖,更顺从。

还有一个人尚未暴露,便是独狼。我需要通知他我暴露的事情,好让他和梁秋瑛有所准备。

深思之间,已到了御花园的假山之前。巫月皇宫的假山造地甚好,高低错落,百转千回,犹如迷宫。在我初入宫时,也常与男侍们在此迷藏。

“女皇陛下!我们玩捉迷藏吧。”阿宝提议。我见阳光明媚,心中一动,正愁出不去,闷得慌,这白日出去可比晚上更不会引人注意。又是阿宝提议,不会有人怀疑。

我故作无聊地看看周围:“人太少了。玩起来没劲。”

“阿宝去叫!”阿宝立刻喊了起来,“大家块垒陪女皇陛下捉迷藏——”

侍者和宫女们听见立刻开心得扔掉手中的活,朝这里跑来。

我笑道:“谁抓到本女皇。赏一百两。抓到阿宝,赏银十两。”

侍者和宫女们惊喜地互看。

阿宝委屈地看我:“怎么找到我才十两?”

我不屑看他:“你这死奴才。还想与本女皇一样吗?”

“不不不。”他灿灿地笑了,“阿宝怎能与女皇陛下相比?”

“现在开始。”我拉起阿宝的手跑入假山深处,钻入石洞,百转回肠,深不见底。

感觉已经感觉不到暗卫们的气息后,我一把把阿宝推在昏暗潮湿的石壁上,灼灼看他:“脱衣服。”

“啊,啊?!”阿宝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昏暗中闪烁。“这,这里?阿宝知道了……”阿宝显得很是委屈,开始慢慢得解自己的腰带。

我飞快脱掉了自己厚重的外衣,“扑簌”落地有声。我解开腰带开始脱中衣时,阿宝还没脱掉外衣,我拧眉:“你扭捏什么?我帮你脱。”我上前直接扯掉了他的腰带,他惊然后退,侧开绯红的脸咬紧下唇。

我“窸窸窣窣”飞快拨掉他的外衣和中衣开心得拿在手中。

他偷偷看我一眼,缓缓抬手开始解内衣的衣结。然后转身背对我开始一点点脱下内衣,丝绸的内衣滑落他圆润的肩膀。即使周围昏暗,依然盖不住他那一身通透肌肤。

我一愣,阿宝的皮肤极好。如羊脂白玉,在昏暗之中依然闪现暖玉般的弱光。受不露骨,圆润饱满,如一块天然美玉让你想把玩在手中。

白色的内衣坠地,他要转身,我立刻说:“别动!”

他立刻不敢转身,低下头轻轻呼吸:“女皇陛下……阿宝……有点紧张……”他看似紧张地说。

我走上前,先是拆掉了他包头的方巾,墨发瞬间从我指尖倾泻而下。隐隐感觉到了阿宝呼吸的凝滞。

长发披散在了他玉脂般的后背上,顺滑如丝。我顺了顺。开始给他挽一个和我一样的发髻。

他在我身前发怔,微微侧脸似是想看我。我立刻道:“叫你别动了!”说罢,我拔下发簪插在了他的发髻上,满意后退一步:“好了,现在你把我的衣服穿上。”

“啊?”阿宝登时转身,我弯腰拾起他的衣衫,抬脸时,他忽然大步上前,*的胸膛正对我的面前,如玉如脂的肌肤透出了诱,人的薄红,他侧开脸轻咬下唇,水灵灵的黑眸春光颤动:“女皇陛下不要阿宝吗?”

我站直身,他与我咫尺之近,我笑了:“阿宝,你几岁?”

他一怔。

我笑着摇摇头:“我对小孩没兴趣。”说罢我开始穿上他的衣服。

他缓缓转身,娇容藏入披散的墨发内:“你们都说我小,阿宝不小了!阿宝也可以服侍女皇陛……”

“想什么呢?小流氓。”我一掌拍上他的后脑勺,他往前一个趔趄,呆愣在石洞内,我一边系腰带一边说,“整天就想这种事情,伤身的。干脆我给你找个媳妇儿怎样?”

“阿宝不要!”他立刻转身,满脸通红地低下脸,“阿宝就想跟着女皇陛下。”

“乖。”我捏捏他的嘟嘟脸,“本女皇岂能被别人捉住?你我身形相差无几,好好扮我,我也会好好疼你的~~~”我抱抱他啊,他不开心地撇开脸。

我转身就往石洞深处而去。

来不及回房易容取物,直接从假山深处的密道离开,争分夺秒摸过潮湿墙壁的泥土,出密道时抹在自己脸上,悄然离宫,直奔梁府。

轻功跃上梁府,找了半圈,看见梁子律正坐在自己院中算账,想上前时,一个俏丽的身影忽然从他房内走出,扑在了他的身后,我脚步一顿,陷入尴尬之镜。那女孩儿正是他的未婚妻——安宁。

“子律,你别算账了,你怎么总有算不完的帐?”安宁在梁子律身后不开心地撅嘴,“我帮你把房间收拾干净了,梁子律大人可要过目?”

梁子律微微而笑,露出对所有女人不会露出的柔情:“你收拾的,我放心。”

我陷入焦躁,我时间本不多,可又不忍打扰人家小夫妻亲昵之刻。

梁子律算账的手微微一顿,转身微笑握住安宁的手:“你回去吧。”

安宁一愣:“可,可是,我才刚来。”

梁子律微微蹙眉:“回去吧,稍后掌柜们会过来,你又要心烦了。”

安宁面色沉下,抽回手转身:“子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梁子律也面露深沉地侧下脸,眉峰拧紧。

第三章 锦囊三个

安静在梁子律清幽的院中流淌,如幽谷中的水声潺潺而过。

“我知道,你的事我不能过问。但是,自从那个好色女皇来过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子律,你到底怎么回事?”安宁焦急地转身,矛盾而混乱,“你,你跟那个好色女皇到底什么关系?”

梁子律在安宁的质问中,变得沉默。

我也开始着急,怎么办?时间来不及了。一直冷静的我,也因心急而失去了平静。

“我是他的臣。”忽的,梁子律说,我立在梁上怔怔看他,他说,他是我的臣。

安宁在他的话音中,也吃惊地呆立在他面前,久久没有回神:“什,什么?你是她的臣?可,可巫心玉是个荒淫好色的女皇,你,你怎会忠于她?”

“安宁,事情很复杂。我……”梁子律拧紧双眉,变得吞吞吐吐,一直行事雷厉风行,果决的独狼,几时变得这样犹豫不决。

我看看天色,毫不犹豫得跃下房梁,梁子律立刻起身看向我跃落的方向,目露冷沉:“你怎么下来了!”

他带一丝焦躁的语气里多了一分对我的责备,他早知我在,所以想让安宁走。

安宁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我,再次目瞪口呆。

“你脸怎么回事?”梁子律走过安宁大步到我面前,拧眉看我的脸。

我抱歉看他:“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梁子律拧拧眉,转身看看呆立的安宁,再转回脸看我:“说正事。”

我认真看他:“我暴露了。”

梁子律登时惊立在了院中。

我探出身子看安宁:“对不起,我还需要你未婚夫。”

安宁惊呆得看着我,我收回目光看梁子律:“子律。我需要三个锦囊。”

“好。我去拿。”依然没有半句废话,梁子律擦过我走向自己房间。

我快速到院子里梁子律算账的石桌边坐下,在安宁惊呆的目光中“嘶啦嘶啦嘶啦”撕下梁子律账本上空白的三页纸。开始写。

“安宁,你放心。虽然我暴露了,但是子律是安全的,我会护住他和梁相。”我一边写一边。

安宁缓缓坐到我身旁:“你们……早有联系?”

“是。我现在被妖男严密监视,无法脱身……”感觉到了身后的就脚步声一顿,我继续说道,“所以时间紧迫,不得不现身。今天可能是我和子律最后一面了。”我写下第一计,快速折叠好。“子律,锦囊。”

“恩。”身后脚步声再起,子律大步到我身旁放落三个锦囊。

我把第一张字条塞入一个锦囊,在锦囊面上写下“一”。

“你暴露了?那瑾崋他们呢?!”子律保持冷静地问,细长的眸中浮出了丝丝忧急。

我继续写下第二张:“瑾崋已经被送走了,你放心,他相对安全,孤煌泗海答应我不杀他。”

“哼,他的鬼话你也信。”子律冷哼,撇开目光。

安宁在我的子律之间来回看着。似是感受到了事态严重,也默默拧眉。

我折好第二张放入第二个锦囊:“孤煌泗海他……总之,瑾崋不会有事。我已经让他送信给巫溪雪了,所以孤煌泗海反是帮了我一次。“

“你让巫溪雪做什么?”子律的语气又冷沉起来,“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月倾城,你怎么会暴露?!”他生气起来,胸膛气闷地起伏了一下。

“所以我暴露的事不能让他们知道,尤其是巫溪雪。”

“知道了。”独狼闷闷说了一声。

安宁担心得看看我:“是怕以后连累子律?”

我停下笔,微微吃惊看安宁,笑了:“安宁姑娘果然有安大人的睿智,深谋远虑。不错。子律瑾崋他们曾助于我,若他日新女皇登基。必会对他们产生罅隙,会连累他们。”

“不必为我担心。”梁子律瞥眸看我一眼。“我只是个商人。”

“那梁相呢?”

子律立时蹙眉,黑眸之中划过一抹烦躁。

我将第三张纸放入最后一个锦囊,表明“三”,开始交代:“子律,我大婚那晚你们行事之后,你打开第一个锦囊,你会知道怎么做。”

子律拧眉看我放在桌面上的三个锦囊看向我:“你真的要跟那妖男成婚?”

“兵权还未到手,不能停。”我认真看他,他又是一声气闷的闷哼,侧开了脸。

我推出第二个锦囊:“我大婚之后,会大赦天下,释放所有囚犯,他们应该会去北城找寻家人,你送完东西回京后,打开第二个锦囊。”

“知道了。”梁子律闷闷地说。

“最后,我出城后,你打开第三个锦囊。”我把最后一个推到梁子律面前,他吃惊看我:“你能出城?!”他细长的眸中带出一丝喜悦,“既然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我微笑点头:“是,梁大人。”

“女皇您不回来了?为何您要把皇位让给别人?”安宁终于插上了话,她是一个大方得体的女人,是为官之才。

我叹了一声,看她:“我嫌烦。”

“啊?”安宁一时缓不过神。

“处理朝政烦,处理后,宫也烦,若非我是巫月皇族,身负兴国之责,这次我定不会下山,趟这浑水,但有一事我依然担忧。”

“什么事?”梁子律朝我看来。

眼前掠过那张艳丽绝美的脸:“孤煌少司倾国倾城,数任女皇为止沉迷,只有巫溪雪当年与他为敌,被他所害,所以,我确信巫溪雪定会诛杀妖男,但,孤煌泗海远比孤煌少司更为艳绝无双,我担心……”

“什么?!比孤煌少司还要俊美?!”安宁吃惊而语。

梁子律深深拧眉:“巫溪雪因有月倾城,故而对孤煌少司并不像其她女人般着迷,她即已有爱夫,应不会再被其他美男所迷。”

我点了点头:“月倾城确实美艳异常。”

“哼,俊美有什么用?在我看来还是败事之人。”子律似是对月倾城有极大意见,“此事之后,我不想与他再有任何接触!”子律气闷地拂袖转身,浑身的寒气。

第四章 机警的阿宝

安宁看了一会儿梁子律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那么讨厌一个人。”

梁子律气闷不言,似是连提也不想再提。

我随即起身:“我要走了。”

梁子律这才转回身,忧虑看我:“你也要小心。”

“恩。”我走了两步,回头,“对了,帮我给慕容飞云带一句话,说我大婚的时候还不够热闹。”

安宁面露困惑,梁子律深思片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