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脚一抽!之前的狗哨我给了凝霜。让他可以联系子律,却没想到后面子律又给了我一支。而且,这件事梁秋瑛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知子莫若母。

我淡定地放好眼药水。看了看迷药熏香,幸好我百毒不清,不然自己也要中迷药。

我再次揭开慕容飞云的眼皮,里面的白衣化作了一滩黄水,看上去也很是恶心。我取出纱布,小心翼翼地轻轻擦拭。现出了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将我的脸清晰地倒影在了他的黑眸之中。

我安心而笑。合上他的眼皮,微微托起他的头,取出纱布开始轻轻缠绕他,遮盖他修复的眼睛。

一切结束之后,我盖住了迷药的熏香,让清新的空气吹散屋内最后的迷药。这迷药药性强烈,飞云还会再沉睡上一个时辰。

我擦净手到梁相面前,提裙坐下,拿起一块西瓜:“子律虽然与我为友,但是,他的婚事是他的私事,我管不了。”

梁秋瑛微笑起来,笑容里满是慈母的温情:“今日若非女皇陛下任命子律为丞相,他是不会接的。”

我静静看向梁秋瑛,卸去官职的她,双眸之中少了以往的深沉与谨慎,如她所言,她现在更像是一位普通的母亲,与我说道那让她骄傲的儿子。

“子律不喜官场,不喜尔虞我诈,在他眼里,生意人更加简单,大家谈的只是钱,而官场,却不是。我一直希望他能为官,并非是为护住自己家族利益,而是觉得子律不做官,是巫月的损失……”

我在梁秋瑛的话中不由点头:“不错,子律确实是我不可缺之人。”

梁秋瑛在我的感叹中不由紧张:“女皇陛下,秋瑛真的无意让子律入宫啊!”

看她紧张,我玩心登起,之前她老催我婚,这次,我可不能放过她,我扬唇而笑:“子律确实不错。”

“不不不。”梁秋瑛连连摆手,“子律已有婚约。”

“退了吧,我下令,谁敢违抗?”我故意殷切。

梁秋瑛的面色更加紧张,匆匆放下西瓜行礼:“女皇陛下请慎重啊!若女皇陛下强迫子律退婚,会影响女皇陛下在百姓心中明君之形象啊!”

酷暑的热意让梁秋瑛的额头爬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鬓角边几缕头发已经花白,我的那番话又让她露出往日忧心忡忡的神态。

心情,大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忍不住大笑,“梁秋瑛啊梁秋瑛,今日我总算是报仇了。”

梁秋瑛一怔,缓缓起身,目光闪了闪,擦着额头的汗笑了:“原来女皇陛下记恨秋瑛催婚,今日可真是把秋瑛吓坏了。”

我拿起西瓜,变得轻松而随意:“秋瑛你也奇怪,他人只盼儿子入宫,你偏不愿,你……该不是欲擒故纵吧。”

梁秋瑛自嘲而笑:“只是私心想让子律在身边罢了……哎……”她轻叹一声,目露怀念,“因为是巫月宰相,对子律一直关爱太少,他小时候,是我大女儿替我带的他,不知不觉,他忽然就会写字了,不知不觉,他又成了神童,不知不觉……他长大了……”

我看她一会儿,单手支脸:“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做官了,因为他觉得是朝堂夺走了他的母亲。”

梁秋瑛的神情在夏风中微微凝滞,似是想了很久,微微地笑了:“还是女皇陛下英明啊……”

我眯眼久久看她,梁秋瑛辞官或许正是想给子律,和子律的姐姐们补偿什么,开始做一个普通的母亲,给他们做做饭,给他们补补衣。

第二十九章 与独狼的渊源

女人和男人果然还是不同的。女人为官,依然会心系家中,而男人为官,却为权利。你若想让一个男人退位,十个男人中,只怕是九个不愿。巴不得延长退休,可让他们在官位上再多做几年。

我感受到了梁相想为母之心,她在向我催婚的同时,内心真正想催的,其实是子律,只是子律不在,她把这颗迫切的心,加诸在了我的身上。

我笑了:“我知道了,今晚宴请都翎王子,让文武百官都来吧,我会让你尽快抱上孙子。”

她慈祥而感激地再次向我一礼:“多谢女皇陛下。”

皇宫一直节俭,没有举办任何宴会,其实在瑾崋他们回来时,应该办的。只是,我更想像家庭聚会般,和瑾崋,凝霜他们坐得更近些。

因为要举办宴会,整个皇宫立刻忙碌起来。皇宫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我和梁秋瑛一直坐在廊檐下,无君无臣,如同忘年之交的姐妹,在竹林碧水之间幽幽相谈。

她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子律小时候的事,说子律从小便不爱搭理人,因为他觉得同龄人都很幼稚,所以也不与他们一起玩耍。入得皇家书院后,又因为他年龄过小,那些年长的学长也不愿与他玩。所以子律从小便没什么朋友。

后来,安宁来了,子律很照顾这个小妹妹。梁相见子律愿跟安宁玩耍,便时常邀安宁来家里,一来二去,两家人也就把这亲事订下了。

“对了,女皇陛下,你跟子律在儿时见过一面。”梁秋瑛忽然说。

夕阳渐渐西下,不知不觉竟是聊了一个下午。

我微微吃惊。坐直了身体:“我跟子律小时候见过吗?”

梁秋瑛微笑点头:“是的,还是两次。”梁秋瑛竖起了两根手指。

我努力回忆。还是没有半丝印象。

梁秋瑛在暮光中微微而笑:“一次是在你百日宴的时候。”

“咳咳咳……”我笑地咳嗽,“我那时才百日,又怎会记得?”

“但是子律记得。”梁秋瑛的眸中是满满的怀念之情,夕阳的暖光打在她的脸上。泛着记忆的旧黄,“我当时带他入宫参加御宴,先皇准我近观,我问他,小公主可不可爱?他当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一直盯着你看……一直看着……”梁秋瑛渐渐回神,从记忆的殿堂中而出,“我想起来了!他那晚就跟我说想要个妹妹,难怪他喜欢安宁。”

“原来他是想要个妹妹!”我想了想。“怪不得昨晚子律说对安宁一直是兄妹之情。”

“子律这么说?!”梁秋瑛目露惊讶,紧张追问,“那。那他有没有说要跟安宁那孩子成婚?”

我点点头:“他说了,他说自己愧对安宁,不能再这样拖下去。”

梁秋瑛稍稍安心地放松了神情:“子律果然还是跟你说地多一些。”

我得意洋洋,悠然地侧靠案几,单手支脸:“哈哈哈——你可别吃醋,我和子律是好友。有时自然是与好友说地多些……”

“哎……若真的只是好友,就好了……”梁秋瑛忽然一叹。我疑惑看他:“不是好友是什么?你现在让他做了宰相。我还担心他以后见我不再那么推心置腹了,哎,你害我失去了独狼这个好朋友。”我无趣地叹气,“独狼是那么地自由,现在可好,被拴住了。”

“呵……是啊,是秋瑛的错……”她笑了起来。

我立刻追问:“你说他见过两次,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在女皇陛下被送出宫的时候……”

梁秋瑛淡淡的话音带起了我对那段日子最为模糊的记忆,只记得一只温暖的手始终不愿放开我,她哀伤地一直注视着我,可是,却是那么地无奈。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她把我抱紧,但最终我还是被别人带走……

有时……我也很迷惑,我会记得一些前世的事情,但我在这个世界儿时的记忆,却和别的普通的孩子一样,会很模糊,很多事,是在上狐仙山之后,才清晰起来,而那时,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了。

自我上山之后,母皇一直疾病缠身,连每年一次神庙祭祀,也无法举行,她无法上山,几年后,她便离世。

“那次也是文武百官一起相送,子律也随我一起,他那天看着你,跟我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我疑惑地问。

梁秋瑛回忆之中带出了一丝疑惑:“子律说……你看上去不像六岁孩童,他觉得你跟他应该是同类人,他不希望你离开。你走后,他一人郁郁寡欢了很久,才渐渐抒怀,这件事我直到如今,也不知为何子律那时何以伤心?他毕竟只见过你两次……难道在他心里,真的把你当做他理想中的小妹?”梁秋瑛困惑不解,脸上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子律说,他觉得我和他是同类人,不像六岁孩童……

忽然间,我了然而笑:“难怪我与他再见,会‘一见钟情’,原来是同类相惜……”

“女皇陛下,请勿再开这种玩笑,会让人误会的!”梁秋瑛着急起来。

我在暖暖的夕阳中狡猾而笑。

子律从小没有朋友,因为在他眼中,那些是幼稚的小孩。而我带有前世的记忆,我和他一样,也不愿跟小孩玩耍,或许,他看出了我的成熟,一种特殊的磁场,让他感觉到了我的不同,也感觉到我与他的相似。

他渴望的不是一个妹妹,而是一个和他一样的同类。就如泗海当初紧追我不放的原因一样……

泗海也在渴望同类,结果,他证明我们是同类,但是,我们却是宿敌与克星……

轻轻的声音从屋内而来,梁秋瑛看向屋内,感叹:“女皇陛下真是医术高超,不想相信女皇陛下是神女也是不行了……”

我转眸看向屋内,慕容飞云手扶额头慢慢坐起,他,醒了。

第三十章 飞云的担心

静静的屋内传来慕容飞云起身的衣衫摩擦声,他缓缓摸上自己被蒙住的眼睛,开始失神。

我起身,他听到我的声音立时朝我看来,梁秋瑛与我相视一眼也微笑起身,和我一起走向飞云。

飞云被蒙住的双眼看向梁秋瑛:“梁相。”

梁秋瑛温柔慈祥地看着他:“巫月往后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守护了。”

飞云再次摸上自己眼睛上的纱布,我立刻扣住他的手:“现在不可打开,会损伤眼睛。”

他微微怔住了神情,手腕在我的手中微微紧绷,梁秋瑛在一旁眯眼而笑:“飞云也是不错的。”

我立刻冷睨她,她转身掩唇笑了片刻:“女皇陛下,民妇想去御花园走走。”

我放开飞云的手,朗声吩咐:“来人,陪梁相去御花园。”

房门被轻轻打开,宫女垂首入内:“是……”

我看梁秋瑛:“晚上的一御宴别迟到。”

“是,民妇还想等女皇陛下赐婚。”她这回是直接开了口。

我但笑不语,因为,我有所顾忌。若我今天开口催子律成婚,明日上朝他会不会催我选夫王?他现在可是丞相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

梁秋瑛随小宫女离开,我回到飞云身前,拿起他的盲杖。执起他的手放入他的手中:“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静静地点点头。缓缓起身,身体微微摇曳了一下,我立刻扶住他,他面露疑惑,我拿起他的盲杖:“别担心,是迷药的关系。”

他握紧了盲杖点头。

我拉着他缓缓走出了宫殿,走在有些闷热的夕阳光芒之下。

皇宫满目的绿色。郁郁葱葱,就连水。也是碧绿如玉,一朵朵白色的莲花漂浮在碧水之上,美地亦真亦假。

“怎么样?眼睛有何不适?”我站在池边,碧绿的池水映出了我与他的身影。白色的纱布将他那双眼睛藏匿在后。

他摇摇头,神情一如往常地平静:“没有不适。女皇陛下真的不担心瑾崋吗?”没想到飞云也说起了这件事。

我看向渐渐火红的晚霞:“担心有何用?他现在的样子,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我在等他平静。”

“他只是在着急,着急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成婚。”飞云在一旁淡淡地说。

我看向他:“这是必然的,飞云。”

他怔立在渐渐金红的落日中,热热的风拂起他脸边的发丝,和他夏日丝薄的云蓝的衣衫。

他缓缓垂下脸,点了点头:“是啊。这是必然的。”

我微笑看他:“飞云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他缓缓摸上了自己的眼睛,陷入一时的失神:“飞云……怕……”

“怕什么?”我抬脸看他,“你对我没信心吗?”

“不不不。臣不敢。臣是怕……”他又变得欲言又止。但是被蒙在纱布后的眼睛正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无论我再远,他总能轻松地找到我的位置,他是我最好的护卫,他可以在远处守护我。而不用靠近。

“怕……再也感觉不到女皇陛下……”他终于说出了口,可是这句话却让我深深感动。

“谢谢你。飞云。”

他在我的注视中变得轻松,似是终于把心中的话说出。淡唇微微扬起,他面朝渐渐淡去的晚霞:“真想在离京时,能看一眼女皇陛下。”

“回来看也是一样的。”

暖暖的风中,是我们闲淡的谈话,飞云像是一个知心的好友,给你一种云淡风轻的舒适感。

“可是……讨伐孤海马贼,战场多变,臣怕……”

“怕什么?!”我立刻打断了他,他看向我的脸上,满是忧虑,我认真看他,“我对你可是很有信心的,你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了?”

飞云的面色在渐渐浮起的夜色中还是难消忧虑。我知道孤海荒漠曾经的传言影响了他。

我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怔了怔,朝我看来,我淡笑道:“孤海荒漠没有那么可怕,我不是走出来了?都翎不也走出来了?以前我们没能征服它,是因为对它不了解,但是,都翎这次带来了地图。若你再担心,你可呆在都翎身边,他有狼神守护,没那么容易死。”

飞云微微吃惊,我正色看他,我知道,他能感觉到我的视线:“当然,我相信你慕容飞云不会那么胆小。但你也不会那么短命,别忘了,我除了是女皇,也是一位巫女,巫女有神通之力,可占卜未来,所以,我说你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我捏紧了他的是手腕,他低下脸,纱布后的视线落在我握住他手腕的手上,他摇头而笑:“果是飞云多虑了,飞云惭愧。

我收回了手,与慕容飞云相视而笑,忽然间,他神情微动,我也淡笑摇头,他向我一礼:“飞云先行告退了。”

我点点头:“我送你去宫女那儿。”我执起他的盲杖,拉起他往前时,已经看到了凝霜拖拽瑾崋的身影。

走到路边,把飞云交给小宫女时,也挥退了所有宫女,她们搀扶飞云前去晚宴。

我走入一旁花圃石桌,端坐在石凳上,等候凝霜他们到来。

瑾崋还在闹别扭,远远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闷气。他挣扎着,显然不想见我。凝霜在后面推搡,像是押解犯人一样把他一路推来。远远看见我,已是扬唇而笑,转眸看瑾崋时,又是一脸的轻鄙。

瑾崋已经看到了我,但是他转开脸,不看我的方向,缕缕往回,又被凝霜推回。

“苏凝霜!你再推我我揍你了!”走近了,也听到了瑾崋的怒语。

苏凝霜不屑看他:“你揍得过吗?装什么装?你以为巫心玉会来找你这头猪?!”

瑾崋咬牙拧拳:“我决定了!回家跟我娘种田!”

“决定什么?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哼。”苏凝霜冷笑,“有种在大殿求爱,没种见巫心玉了?我还以为你瑾崋有多大的胆量呢,结果还不是一样做缩头乌龟?”

瑾崋站定,狠狠看苏凝霜:“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不想再!”他顿了顿,拧紧了双拳,“再为难巫心玉!”说罢,瑾崋重重推开苏凝霜大步往回。

第三十一章 异域的王子殿下

“走啊~~你走啊~~~”苏凝霜在他身后冷笑,“你走了也好,你走了巫心玉就是我苏凝霜一个人的了!哈哈哈——”

瑾崋顿住脚步,转身好笑看他:“巫心玉会跟你这种人渣在一起?”

苏凝霜扬唇得意一笑,转眸朝我看来,眸光冷艳之中带出了他特有的冷媚:“巫心玉,你昨晚的话可算数?”

我微笑点头,苏凝霜的神情随之柔和,与我遥遥对视,美丽绚烂的花枝在我们视线之间摇曳,让他如白花中的冷媚仙君,让人不敢亵渎,却又心生迷恋。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苏凝霜,他像仙鹤一样傲立鸡群,半卧亭上,衣带飘飘……

这样一个清高孤傲的男子,只因我说了一句帮我对付孤煌少司,他便毫无怀疑地留在了我的身边,即使明知那是九死一生之事,他依然义无反顾。

苏凝霜,他并不像别人所说地唯我独尊,在他的心里,清清楚楚地有着大是与大非,他会为了他心目中的道义,义无反顾!

他,怀幽,还有瑾崋与我产生的情意已经超越了常人所能理解的感情,这份感情悄然地在我们之间发芽。茁壮,紧紧缠绕我们的心,把我们绑最终在了一起。

他们。已经不再仅仅是我的男臣,而是……我的男人。

苏凝霜细长的双眸含笑,双手环胸傲然站于花枝之外,冷冽的视线却带出一分炽热的霸道,宛如寒霜的外表下,是火热的岩浆在滚动。

月色渐渐上升,给面前的繁花打了一层冷霜。这份银霜下的炫丽与苏凝霜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他更像是广寒宫的仙君。

这个世界可没有嫦娥的神话。月宫的神君会不会就是个男人呢?

瑾崋从月色中走出,看看苏凝霜,再看看我,忽然大步朝我而来。停在了水榭之外。他站在台阶下久久地,深深看我:“你真的决定……和凝霜在一起?”不再是质问的语气,只有脸上淡淡的伤痛。

我落眸看他片刻,点了点头。

他立时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月光映入他的星眸,他落落地垂眸,意外地没有发脾气。嘴角带出一声苦笑:“呵,我说过,只要你跟凝霜和怀幽在一起。我无怨言……”

凝霜看向了他,冷傲的目光也渐渐柔和起来。

“为什么?”我问。

瑾崋一直低着头,身体在月色下微微紧绷:“因为。我不想看你跟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我不想看你活得不开心……如果是那样,我宁可妖男不要死,你和那个妖男在一起!”

我的心,在瑾崋的低语中狠狠收缩了一下,瑾崋所做的一切。原来是想守护我的幸福和快乐。

水榭内外,变得安静。瑾崋静静站在月光中,凝霜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我坐在亭内久久无言。

“沙……沙……”周围是花枝摇曳轻轻的声音,片片花瓣染上月光的银边飘飞起来,它们飞过沉默的凝霜,也飞过不语的瑾崋面前,卷过他微微飞扬的发丝,飘入我的亭中,如同一只银色的蝴蝶,缓缓地落下。

我伸出手,它落在了我的手心里,凉凉的,如同人的泪水……

“女皇陛下,晚宴已经准备完毕,怀御前让奴婢来请女皇陛下。”碧诗和慧心站在了亭外。

我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瑾崋,站在了他的面前:“去晚宴吧。”

他侧开脸:“不去了。”

“走吧~~~”我拉住他的手臂,他深深看向我,我笑看他,”昨晚没能好好宴请你们,今天补上。”

“今天……是为我们?”他变得疑惑。

“不,都翎来了,是为他。”

“都翎?!”他立刻星眸圆睁,“他又是谁?!”

我转转眼珠,坏笑看他:“是苍宵的三王子殿下,恩……”我放开他,手扶下巴故作沉思,“或许和亲也不错。”

“巫心玉!”好不容易静下来的瑾崋,再次被我点燃,他狠狠看我,“你这样对得起我们吗?!你果然!果然很好色!哼!”他转身拂袖就走,看得碧诗她们偷笑连连。

我轻巧地追上瑾崋:“走啦走啦,都翎带来孤海荒漠的地图,你不去看看吗?”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凝霜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