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高贵,仕途顺利,又娶到了承恩公府的贵女,宋大公子的人生本来一片光明,不知让多少人感到羡慕。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和妻子左氏成亲多年,膝下却只有一个儿子。

  原本这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子嗣单薄,在许多家族当中都很常见。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延和二十五年年底,淮阳大长公主竟然在京郊的大觉寺,抓到大儿媳妇左氏在和四皇子“偷情”。

  她还顺藤摸瓜,查出宋大公子原来没有生育能力。

  左氏所生的儿子,竟然是四皇子的骨肉!

  淮阳大长公主一直都看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不顺眼,想要扶自己的小儿子上位。所以当时,她和皇贵妃叶氏谈了一笔交易——只要淮阳帮忙,将四皇子彻底扳倒,等将来二皇子上位之后,便会重赏淮阳的小儿子宋泱。

  为了小儿子的前途,淮阳最终决定与叶氏合作。

  她将四皇子与左氏之事闹得满城风雨,还跑到现在的太上皇、当时的皇帝面前去,要求给宋家一个说法。

  在她的坚持之下,皇帝废了四皇子的亲王之位,革去他的侍郎一职不说,还将他囚禁在府中长达半年之久,使得四皇子彻底退出了这场夺嫡之争。

  可让淮阳大长公主没有想到的是,她好不容易帮二皇子母子扳倒了四皇子,可皇帝却并没有顺势立二皇子为太子,反倒封了一个排行那么靠后的十二皇子做亲王。

  甚至在叶氏叛国通敌的罪行大白于天下之后,皇帝还封裴清殊为太子,甚至还在立太子之后仅仅一年的时间里,就将皇位交给了年少的裴清殊。

  淮阳大长公主讨厌这种事情的发展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面对丈夫的指责,淮阳半点都不觉得是自己错了:“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要是今日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二皇子,你还敢这么趾高气昂地和本公主说话吗?!我呸!”

  恪靖侯见她事到如今,仍然不知悔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见淮阳瞪着眼睛看着他,恪靖侯恨恨地吐出口气来,拂袖而去。

  其实,对于淮阳大长公主做过的那些事情,裴清殊都心中有数,但并没有戳破,也没有和她算过什么账。

  毕竟淮阳大长公主虽然和叶氏合作过,但她并没有做什么触犯律法的事情,也没有害人。

  当然,她是毁了自己儿子的名声不假,但单凭这个,裴清殊根本不能拿她这个姑姑怎么样。

  裴清殊只能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报复”淮阳大长公主。

  比如给宋尧封伯,封姜氏为诰命夫人。

  还比如,重用被淮阳大长公主视为弃子的宋大公子宋池。

  宋池当年那么年轻,就能考上榜眼,可见他的天赋很高,学习能力又很强。

  再加上他有在外地做父母官的经验,可以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青年人才。

  经过综合考虑之后,裴清殊决定将他任命为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

  从品阶上来讲,内阁侍读学士的官阶虽然不算特别高,但这意味着,宋池从今以后就可以正式进入内阁,成为天子近臣之一了。

  裴清殊可以想象的出来,当淮阳大长公主得知被她厌弃的长子竟然成为阁臣,小儿子却还一无所有的时候,一定会非常得气急败坏。

  不过裴清殊现在太忙了,忙到连看着淮阳大长公主气得跳脚的时间都没有。

  裴清殊登基之后,最急于了解的事情,莫过于大齐国库的情况。

  如果没有充实的国库,想要培养出强悍的军队也只能是空想而已。

  过去他虽然在户部呆过一年,但他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而已,对大齐真实的财政状况知之不详。

  等裴清殊继位之后才知道…大齐的国库,虽然不至于说是亏空到欠了一屁股债,但也绝对说不上是充盈。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穷的。

  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六百万两而已,比裴清殊预想当中的还要少。

  想想看也是,他父皇在位的时候,先是匈奴接连犯境,又是三皇子和南疆曾家军造反,再是四川大地震…

  这还不算,前年皇帝因为朝中的太子之争心情不好,还突然决定南巡…

  也难怪江南会出现那个名为“天道会”的反动组织,跑来刺杀皇帝了。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大齐可谓千疮百孔。

  面对这样的状况,裴清殊却不能慌,不能乱,更不能逃避,而是要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地去改变现状。

  近些日子,裴清殊和他的心腹大臣们商议过多次有关大齐国库的问题。

  前内阁首辅岳安,是太上皇的奶兄弟。他的性格和太上皇很像,作为一个首辅来讲,实在是太过温和、太过保守了。

  所以裴清殊登基之后不久,就封了岳安这个太子太师为正一品太师。

  表面上岳安是位极人臣了,不过就和裴清殊封宋尧为正一品太傅的性质一样,太师只是虚衔,而不是实职。

  裴清殊表面上是给岳安升了官,实际上在晋封岳安的同时,他还封了原本的内阁次辅魏青松为首辅。也就是说,岳安和宋尧,现在都正式离开了内阁,退出了大齐权力的中心。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这种事情,岳安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他现在是安心地呆在家里颐养天年,如果裴清殊有事情传召他的话,岳安才会进宫听命。

  现任内阁首辅魏青松和岳安的性格截然不同。他是一个很有魄力、也很敢说话的人。在明知道太上皇还在的情况下,魏青松都能毫无畏惧地说:“在朝中财政状况这么吃紧的时候,当初太上皇就不应该去南巡,这简直就是劳民伤财!”

  裴清殊心里清楚魏青松说的是实情,但他身为人子,不好说父亲的坏话。

  所以裴清殊轻咳一声,提醒他说:“现在朕找你们来,不是来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你们一起想办法,该怎么解决现在这种状况的。都说说吧,除了延和年间的天灾人祸,还有太上皇的因素之外,还有哪些问题导致了国库空虚?”

  内阁首辅魏青松第一个说道:“税收!臣早就说过,咱大齐的税收的太少了!”

  大臣们都是人精,有许多话,他们都不会对太上皇说。

  很多时候是因为他们知道,说了也没用。

  但是如果对象换做裴清殊的话,情况就截然不同。

  他登基时间虽然不长,但大臣们看得出来,他和太上皇的执政风格是不一样的。

  所以像魏青松这种大臣,就敢于把自己憋在心里已久的真心话说出来。

  裴清殊做太子的时候,虽然有一年的听政经验,但因为许多话题,太上皇都不会和阁臣们说起,所以裴清殊也知之不详。

  听了魏青松的话,裴清殊便问:“可是延和二十四年四川地震之后,父皇不是提过一次全国的赋税么?”

  他还记得,为了增加赋税这件事情,许多地方都怨声载道,江南学子还写了好多反动文章来批判皇帝“荒淫无道”、“搜刮民脂民膏”。

  后来,因天道会行刺皇帝一事案发,闽浙总督奉皇命彻查此案,抓了上百名写过反动文章、传播过反动言论的江南学子,可谓血洗江南。

  那件事情对大齐学子们的影响非常之大,以至于延和二十七年的科举考试都没有举行,只能等裴清殊明年正式改元之后,再开恩科了。

  听到裴清殊的疑问,魏青松摇摇头道:“当时太上皇增加的,只是农田赋税而已。虽说农田赋税是国库的主要收入来源,但工商税也十分重要。”

  听魏青松这么说,裴清殊不但没有明白过来,反而更加迷糊了。

  才加入内阁不久的傅煦也是一样。

  虽说傅煦学问不错,是个青年才俊,但他和裴清殊一样,都缺乏从政的经验,尤其是在地方任实职的经验。

  说白了,他们之前连京城都没有怎么出过,大多数时间里都是纸上谈兵的。

  要说怎么夺嫡,怎么算计人心,傅煦他们还有一些心得。毕竟是世家大族里出来的,有几个没经历过勾心斗角呢?

  不过和魏青松这样为官数十年的人比起对政事的理解,他们就显得太嫩了。

  傅煦怕裴清殊一直提问,会觉得不好意思,就替裴清殊,也替他自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那太上皇当时为何不增加工商税呢?”

  “因为工商税太难收了。”魏青松说着,看了在一旁默默做记录的宋池一眼,“这一点,我想宋侍读应当有所体会吧。”

第9章

  宋池见魏青松提到自己,下意识地看了裴清殊一眼。

  见裴清殊向他微微点头,宋池方开口说道:“魏大人所言非虚。在地方上,官商勾结的现象非常普遍。据微臣所知,商人通过贿赂地方官员,偷税漏税的现象绝非个例。甚至当年,在微臣拒绝收受贿赂之后,还曾遭到当地商户的联合抵制。惭愧地说,后来还是依靠家族的势力,才让他们老实下来。”

  魏青松见宋池虽然性格温和,却敢于说真话,不由对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不仅如此,现在各地官府收上来的税,不会直接交给朝廷,而是先扣留下各地的支出预算,余下的才会上缴国库。因此每年收上来的税,只是实际税收的一小部分,每年大概只有三四百万两。”

  裴清殊沉重地叹了口气:“这又牵扯到吏治的问题上了。”

  魏青松点点头道:“皇上所言甚是。除此之外,现在各地土地兼并的现象还十分严重。因为举人、进士、朝廷官员还有皇亲国戚都可以免田税,所以士绅们全都在疯狂地购置土地,或是将他人的土地暂时放在自己名下逃税,然后从中收取一定的好处。这样一来,朝廷收税就变得越来越难了,真正苦的还是那些本本分分种地的老百姓。”

  裴清殊算是听明白了:“事到如今,想要提高大齐的国库收入,只有进行税制改革了。”

  大齐现在的税收政策是由开国的太祖皇帝制定的,至今已经沿用了数百年。

  虽说在这数百年当中,有不少皇帝或是能臣进行了税制改革,但总体来说,还是基本延续了建国初期的政策。

  当年太祖皇帝乃是平民出身,因此他深知百姓之苦。在打下江山之后,太祖皇帝为了鼓励农民开垦荒地,就提出凡是新开垦的荒地,都可以免税三年,且谁开垦了土地,土地就为谁所有。

  在建国初期,为了修生养息,尽快恢复国力,这样做自然没有错。

  可是后来,那些农民或自愿、或被迫地出售土地,使得土地兼并现象越来越严重,到如今已经严重影响了大齐的财政收入。

  裴清殊也不是生来就是皇帝,他也是打那个阶段过来的——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傅淑妃,都购置了大量的土地。

  想想也是,地位崇高、可以免税、手里又有闲钱的人,买地投资不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么?

  所以裴清殊完全能理解那些士绅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是一旦他当上了皇帝,不是从个人角度,而是从全局角度考虑问题的话,就会发现这样下去,是不利于国家长期发展的。

  现在可以说,税制改革已是势在必行。

  不过改革并非一日之功,需要经过慎重的考虑和反复的讨论才能够成型,裴清殊就是再急也没用。

  在“开源”之前,裴清殊考虑了一下,可以先从“节流”做起,减少一些国库的开支。

  给太上皇修建泰安宫,这是一笔必不可少的支出。要是裴清殊继了位,不给他老爹一个合适的地方住的话,言官们非得用“不孝”的罪名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不可。

  不过除此之外,裴清殊最近几年都不打算修建什么大工程了。

  现在大齐都穷成这样了,还大兴土木,那不是开玩笑么?

  裴清殊现在走在宫里,看到宫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眼睛里都只有一个字:钱啊!

  甚至连吃饭的时候,他都觉得没胃口了——这么多的菜,他一个人哪里吃得完?就算有些菜可以赏给妃嫔和下人,那也还是太浪费了。

  在大齐,皇帝和太后每顿饭会有二十到二十五道菜,皇后有二十道左右,其余妃嫔的待遇,则按品级递减。

  虽说和历史上那些一顿饭动辄上百道菜的皇帝比起来,裴清殊已经算是很“节约”了,不过裴清殊还是觉得,他可以适当地减少一些这种不必要的开支。

  而且说句老实话,这么多的饭菜,吃前两顿的时候还觉得稀罕,可吃了两个月之后,就越吃越没劲。

  主要是菜多了,味道就杂了。每次二十几道菜轮着吃一遍,不知不觉就饱了,却又感觉什么都没吃到,幸福感还不如每顿只有四菜一汤的时候。

  不过,就算裴清殊这个皇帝可以满足于四菜一汤,但裴清殊知道,他要是一下子做出那么大的调整的话,只怕会引起不小的反弹。

  所以裴清殊召来新任内务司总管大臣还有御膳房总管之后,向他们吩咐下去,以后每一顿御膳,包括主食、点心和汤品在内,最多不能超过十八个碗碟。

  除了太上皇和两宫皇太后的份例照旧之外,包括皇后在内,所有后妃的份例都会相应有所减少。

  不过就算是最低等级的美人,每顿饭也至少有四个主菜,裴清殊总不至于狠心到让他的女眷跟着自己饿肚子的。

  而且很多后宫妃嫔,为了保持纤细的身材,每顿饭吃的都很少,浪费现象非常严重。

  很多时候她们吃的不是饭菜,只是面子和身份地位的象征罢了。

  这道圣旨传下去之后没多久,后宫便积极响应。两宫皇太后尤甚——傅太后主动表示,以后她就和宋皇后一个份例,每顿饭不超过十六个菜,绝不在后宫里搞什么特殊。

  林太后干脆表示,她现在吃素,根本吃不了那么多,每顿两三个菜就够了。

  林太后话是这么说的,但裴清殊肯定不能这么“苛待”自己的生母。

  既然两宫太后都发话了,裴清殊就让御膳房以后都以皇后的规格准备两宫太后的饭菜。

  许是因为有两宫太后起了表率作用,后宫妃嫔们为了表现自己,纷纷向裴清殊表示,自己可以少吃一点的。

  裴清殊听说之后,真是感到哭笑不得。

  这些争宠的小把戏,他不但不觉得感动,反倒感觉…有些可笑。

  以前裴清殊没提这件事的时候,怎么不见她们主动节俭一点呢?

  倒是宋皇后,虽说皇后的份例很高,但她一早就吩咐下去,不要铺张浪费。

  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刚好能够维持一个国母的体面,却从来不会过于铺张。这也是裴清殊喜欢来她这里的原因之一。

  裴清殊和皇后说起此事的时候,就听宋皇后温婉地说道:“皇上也要体恤妹妹们呀。皇上刚刚登基不久,政务繁忙,她们能伴驾的时间十分有限。若是不抓紧机会,进入皇上的视线的话,岂不是要一直独守空房了么?”

  “可朕也没有经常在你这里过夜啊,你不也是一样的么?”

  宋皇后温和一笑:“但皇上白天常来臣妾这里啊。而且臣妾还有冬儿…”

  裴清殊知道皇后说的有道理,只能轻叹一声,道:“不管怎么说,削减份例本是为了避免铺张浪费,若是变成一种争宠的手段的话,那就与朕的原意背道而驰了。后宫这块你多盯着些,别叫她们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丢了皇家的脸面。”

  宋皇后忙道:“皇上放心,明日妹妹们来坤仪宫请安的时候,臣妾就会交待下去的。”

  裴清殊听了,便握住皇后的手,感激地笑了笑。

  按照傅太后做皇后时的惯例,现在宫中妃嫔们每三日要去坤仪宫给宋皇后请一次安。

  每半个月,她们还要在皇后的带领下,去慈安宫给傅太后请安。

  至于林太后那边,因为林太后喜欢清净,讨厌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所以从来不让她们去请安。

  只有钟娴妃因是林太后家的表小姐,所以偶尔会去林太后那里坐一坐。

  和历朝后宫里,妃嫔们不乐意早起去坤仪宫给皇后请安的情况不同,裴清殊的后宫妃嫔们,都特别期待着去给皇后请安。

  这主要是因为,裴清殊经常去皇后那里用早膳。如果她们走得晚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碰到皇帝。

  像娴妃这种裴清殊时不时会去看一看的妃嫔,或是像裕妃那样,可以在傅太后那里经常见到裴清殊的还好,因为她们两个就算不用这种低级的手段争宠,她们也有机会见到皇帝。

  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才进宫没多久的新人们,她们和裴清殊不熟悉,没有情分,也没有子嗣,若是不抓紧这种机会的话,恐怕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皇帝。

  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将来考虑,她们不得不抓紧一切机会引起裴清殊的注意。

  其实冷落后宫妃嫔,尤其是那些新人,并非裴清殊的本意。只是因为他现在太忙,精力有限,只能将有限的时间用在更重要的人身上,所以才会暂时冷落了她们。

  打从后妃们闹着要削减自己的份例开始,裴清殊就认识到,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所以为了平息后宫里的这股风气,裴清殊便开始时不时地叫那几个新人来乾元殿伴驾。

  裴清殊最先传召的,是内阁首辅魏青松的女儿魏僖嫔。

  倒不是说裴清殊对魏僖嫔这个人如何另眼相待,主要是因为,裴清殊现在对魏青松较为倚重。召幸他的女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给魏家的恩宠,所以裴清殊才会这样做的。

  要说对魏僖嫔这个人的话…裴清殊其实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的。

  单从长相上来讲,魏僖嫔当初能在众多秀女当中脱颖而出,肯定是长得不错的。不说像钟娴妃那样倾国倾城,但绝对在后宫佳丽的平均水准以上。高鼻梁,大眼睛,眉毛又黑又浓,看起来十分英气。

  打眼一看,会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过奇怪的是,不知道魏青松是不是没有把太多精力用于培养自家的儿女上,还是因为魏僖嫔是庶女,得到的资源太少。

  和她相处久了,裴清殊就渐渐发现,魏僖嫔这个人的性子不是很讨喜。

  举例来说,魏僖嫔很喜欢在他面前说一些别人的是非,或是向裴清殊告状。

  “皇上,您不知道,宜嫔她实在太过分了。前几日妾身和嘉贵嫔姐姐一起逛园子的时候,正聊得开心呢,她就突然冒出来,劈头盖脸地把我一顿训。摆那么大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个贵妃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