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时候还低着眼帘,小翅似的睫毛轻轻垂下,让九郎不由得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钻在箱子里难道不会难受?”

双澄却不经意地侧过脸,躲开了他的抚摸。“还好,外面没动静的时候我会顶起盖子透透气。”

九郎牵住她的手,想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双澄才一坐下,却又有所醒悟似的朝着旁边挪了挪,没像以前那样紧紧挨着他。

他看看双澄,以为她是怕被别人闯进来看到,便低声道:“元昌既然早有安排,那外面必定也是有他的心腹把守,闲杂人等无法进来。”

她却还是低着头坐在那儿,紧紧攥着双手,不言也不语。

九郎心中不太平静,双澄虽然就在眼前,可却显得与他有了隔阂,似乎还怀着沉沉心事。

“双澄。”他试探着叫了她一声,双澄这才省了省,侧过脸望着他。许久不见,她的脸颊比以前瘦了不少,脸色也缺少红润,眸子却更幽黑惆怅。

“怎么回事?”九郎看着她,谨慎问道,“你这些天来,是不是太过辛苦,所以才精神不振?”

她抿了抿唇,“还好……反正哪里也去不了。”

她答得极其简单,却隐含着无奈。九郎觉得有些沉重,又不想让她更抑郁,便安慰道:“官家暂时离开了汴梁,嬢嬢又在宝慈宫养病,这一阵子对你的搜捕应该不会像先前那么紧了。等我回宫后再找五哥商议一下,看看能否想出办法先让你自由……”

他话还未说罢,双澄却忽然抬起头,怔怔看着他的眼睛。

可是她虽然望着九郎,却像是隔着千万重烟霭。九郎更觉不对劲,还未及开口询问,双澄却低声道:“自由?阿容,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自由了。”

她这样说了,九郎的心便沉了一沉。踌躇片刻,他低着眼帘,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为你安排妥当。”

他甚少主动向人道歉,双澄听着这话语,心头不是滋味。她用力呼吸了一下,攥了攥他的手指,道:“可就算你想尽办法,官家和太后的命令也是无法违背的,不是吗?其实,错并不在你。”

九郎的心里隐隐浮起一丝不安。

她低头看了看九郎的手,随即松了开去。过了片刻,才压抑着情绪道:“阿容,我想离开这里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甚至没敢看他一眼。寂静的内室里,只听到两人的呼吸。

九郎想要说些什么,可许许多多的念头在心中转瞬即逝,纷乱错杂。他有一瞬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是双澄表达的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看着她那低垂的眼睫,九郎强自镇静了下来,勉力笑了笑,问她:“是觉得这地方不好吗?那我叫元昌给我们换个去处。”

“不是。”双澄摇头,红着眼眶道,“我不想再留在汴梁,反正再这样下去,也没有任何希望……还不如我趁着这机会走了,以后你也会过得自在些,不必总是因为我而被官家和太后责骂。”

“你走了,我会过得自在?”九郎涩然一笑,觉得是自己耗尽她的耐心,才使得双澄会如此绝望,“如果最后没有别的选择,那我也会带着你离开,而不是让你一个人走。双澄……为什么现在会忽然这样说?是对这样的等待已感到厌倦?”

双澄的眼里蒙起了隐隐水雾。她何尝忍心见九郎这样难过,但思来想去只觉得自己应该向他说清楚,免得一错再错。

她攥紧了手,哑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前,见到了师傅。他跟我说了许多……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父亲?”他怔了怔,见她神色凄惶,不禁问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双澄几乎不忍开口,挣扎之后才低声道:“是二十多年前横行川西的大盗,叫做任鹏海。”

九郎一时愣住,他先前也设想过许多可能,却没有想到双澄竟有着这样的出身。纵然九郎对此并非十分了解,但也在曾经在端王与官员闲谈的时候听闻过关于此人的轶事。

任鹏海,这个人虽然已经消失许久,但确实曾在川西一带犯下好几桩重案。当初官府派出众多得力捕快全力追踪,却总在最后关头被他逃之夭夭。因为此事,当地的官员被降职、罢免的多达五六名,然而任鹏海却变本加厉,最后甚至潜入皇城大理寺,将录有官员招供的重要卷宗偷窃出去,令先帝大为光火。

龙颜震怒之下,诏令刑部一定要彻查此事,势必要将此人逮捕归案。一时间四海之内大街小巷都张贴榜文,所有州县的捕快全都加强了搜寻。可是任鹏海却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没有一丝消息。

就好似彻底不存在了一样。

可如今,这个一向懵懵懂懂的双澄却跟他说,任鹏海就是她的生父!

九郎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一阵混乱,用力呼吸了几下,才追问道:“你生父如今还在汴梁?”

“不在。”她失望道,“可他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见我总是跟着你,为了自保就离开了汴梁。”

九郎一怔,随即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你确实是任鹏海的女儿?”

“不是我师傅说的吗?”双澄心里不痛快,语气也有些暴躁了。

他却没有在意,只看着她,缓缓道:“你可确定他说的是真话?”

双澄愕然:“他有什么理由要骗我?”

“元昌说过,令师趁着你昏迷之际要将你带走,难道他不会因为这而故意说谎让你死心?”

“怎么可能?”双澄咬了咬牙,强自冷静地道,“他曾取出一柄匕首交予了我,那刀柄上刻着波涛海纹,刀尖处还有一个极小的‘海’字,那就是我父亲随身携带的武器。”

九郎伸出手,冷声道:“给我看看。”

她怔了怔,低头道:“我后来昏睡过去,那匕首,应该又被师傅收起,并不在我身边了……”

九郎愤笑,“不在身边了?就因为他对你说了这一番话,给你看了一把不知是否存在的匕首,你就要因此离开汴梁?”

双澄这些天一直纠结难受,现在听他这样说话,简直好像是在怀疑自己,不由得急道:“什么叫做不知是否存在?你是说我编造了瞎话来骗你,就为了想要离开汴梁?!”

“我是不明白你为何会这样轻易相信他的话。”九郎脸色发白,“我答应过你会想办法,但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不愿信我了?”

她憋着眼泪,感到万分委屈。“你以为我就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吗?但如果被别人知道后告发了出去,那我岂不是成了害你的罪魁祸首?!我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你因为想要娶我,而跟被官府通缉多年的江湖盗匪扯上关系?!”

他心中酸涩,抗声道:“难道就不能不让别人知晓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这真相会被揭穿?到那个时候,你说我该怎么办?”

九郎被她迫得没法,一时亦失去了平静,“不管如何,总之我是不会相信。”

“你不相信也好,我却不能冒险。”双澄喑哑说着,竟站起了身来。她本也是无意之举,可九郎却陡然一惊,情急之际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声音微颤,“双澄,你要去哪里?”

她一震,慢慢回过脸看他。

九郎呼吸不匀,紧抿着唇,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眼中满是负痛。

她忽然不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手虽被他紧紧攥着,掌心却冰凉。

“双澄。”九郎忽而叫了她一声,用力将她拽到身前,随后紧紧抱住了她。

第六十四章 小室共语暂得闲

他什么都没说,只以此试图将她挽留。

这拥抱有力而决绝,他的气息清晰可感。被九郎抱住的瞬间,双澄原先还紧绷的身子骤然一震,随后,便觉得整颗已冷了几分的心都慢慢融化。

眷恋之情的漫天浪潮向着双澄扑卷而来,让她没法再抵挡。

“阿容……”她心头酸楚异常,小声地叫他。

静默片刻之后,九郎艰难地出声道:“能不能留下来?哪怕,只是再多留一段时间。”

她垂着眼帘,难过道:“我怕将你牵连进来……”

“可你要是这样走了,我怎能静下心来?”他看着双澄,抬手覆上她的脸颊。肌肤幼嫩,微微带凉。而他掌心温热,这一次双澄没有躲闪,只是默默地垂下了睫毛。

——她也舍不得离开他。

哪怕只是像这样在内室安安静静地彼此相对,都会觉得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待在一起,便胜过外界春景怡人、繁花似锦。

她微微侧了侧脸,贴近他的掌心。

“双澄?”他等不到她的回答,便又低声唤她。双澄这才怔了怔,小声地应了一下,随后也抱住了他。

只是他难以站起,便牵着她的手,让她重又坐在身边。双澄挨着他坐着,仍旧低头不说话,心里回忆的却是刚才的拥抱。

“在想什么?还是要离开汴梁吗?”九郎问道。

“没!……”她心头忽地一急,抬头却正望到温和专注的目光,不由嗫嚅着道,“我……其实也舍不得。”

“不管怎样,至少让我替你弄清楚身份……我不能够让你不明不白地离开。”他望着她道。

她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便倚在他肩头,静默地听着他的呼吸。九郎慢慢地低下头,目光清澈而温柔。双澄怔了怔,下意识地便扬了扬脸,闭上了眼睛。

于是九郎很自然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他的亲吻轻浅柔和,是可以消融霜雪的暖阳。双澄深深呼吸着,亦伸手抚上他的侧脸,似乎在这样的缠绵中忘却了一切烦忧。

簌簌然枝叶摇动,窗外有飞鸟掠过树梢,啾啾叫着去了远方。

“阿容,你的腿现在还疼不疼了?”双澄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右腿。九郎道:“不站起的时候还好,但如果起来行走还是有些酸痛……”

她紧紧蹙着眉,好像只听他说着便能感受到同样的痛楚。

“怎么摔了一跤就那么严重呢?”双澄想到是因为自己跃出宝津楼才使得他情急之中摔下楼梯,不禁自责起来。九郎不愿让她知晓后来发生的事情,便微微笑了笑,“不要再想这些了,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勉强点了点头,略微出了一会儿神,听得九郎道:“双澄,我会请五哥再搜寻你师傅的下落,只有将他找到才能弄清楚你刚才说的是否属实。”

双澄其实也一直担心师傅,但等了那么多天,始终没有他的讯息传来。此时听九郎提及,不禁道:“如果找到他,请端王不要声张……”

“那是自然。你师傅闯出关卡打伤官兵,若是被其他人擒获,必定是要被囚禁入狱的。”他顿了顿,又道,“但我其实更担心的,是你的父亲……”

双澄怔了一怔,低声道:“如果师傅说的都是真的,那怎么办?”

其实九郎的内心还始终未曾真正平静下来,但面对双澄,他不能显露出忐忑。于是依旧很淡然地道:“就算你父亲确实是任鹏海,现在除了你我之外再没旁人知晓,只要我们保守秘密,其他人也不会得知。而你师傅和父亲又怎会泄露此事,故意使自身再被缉拿,又将你推入漩涡?”

“可是,可是师傅之前分明是不准我再与你见面,甚至还偷偷将我带出了城。”

“那他也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被朝廷的人追杀,因此才出此下策吧。”他似乎很是笃定,见双澄还是闷闷不乐,便有意碰了碰她的脸庞。

她有些茫然地抬头望着他,那神态像极了刚从迷蒙中醒来的小猫。

九郎朝她微笑,语声温和地道:“双澄,你要多想着我们以前在一起的那些天……那时候的你,很是开心。”

她皱了皱鼻子,抱着他的胳膊,久久不愿放手。

“想跟你回到太清宫,像小时候那样,你坐在窗前读书,我趴在窗外看你。”双澄将脸埋在他肩头,忽然闷着声音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听。

九郎轻轻摸了摸她的鬓发,知道她是真的想念在太清宫的那几天了。虽然那时也曾有过争执有过伤心,可更多的却是青涩到极点,单纯到极点的互相试探。一分分的靠近又疏远,疏远再靠近,直至终于化开心间藩篱,再不想分开一步。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怀念那段简单纯澈的生活?只是如今他却不能比她更伤怀。

“上次在映月井前就答应过你的。”他低声道,“也许今年中秋时分,我们就可以一同回去那里。到那时,你愿意在太清宫住多久,我们就住多久。”

“栖云真人不会嫌弃我们吗?”

“不会。我还要告诉他,其实你小时候就偷偷溜进了太清宫,还是那里的常客……”九郎轻轻说着,低头又看看她。她还是将脸埋在他肩头,像只极其依赖主人温暖的小猫。

双澄抓着他的手摇了摇,道:“阿容,为什么我小时候能遇到你,又为什么长大后还能遇到你呢?”

九郎笑了笑,“那必定是因缘注定吧?”

“嗯。”虽然前景尚未定下,可双澄却红着脸握紧九郎的手,将这句话默默记在心里。

东风吹过繁塔,檐下铜铃声响不绝,泠泠的如同冰玉相撞。

荆国公主已经出了兴慈寺,由禁卫护送着乘车来到了繁台下。她曳着长裙才下了马车,年幼的卫国公主便说要去放风筝,她本也自有打算,便让宫女们陪着卫国公主去平旷之处玩乐,自己则缓缓走向那座柳荫下的楼阁。

元昌正亲自守卫在门前,遥遥地望到了荆国公主的身影,连忙转身想要推开屋门。

“干什么?”荆国公主快步上前,扬起脸望着他,“见我来了就那么紧张?”

距离此处不远另有禁卫站在檐下,元昌听她这样说了,不由急道:“公主!臣只是想禀报殿下……”

荆国公主见他神色不安,忍不住笑了笑,轻声道:“你不是说这里都是亲信?”

“确实如此……”他还是压低了声音不敢声张,“但臣也没有告诉他们详情,殿下所处的内室与外面还隔了一道门,其实我们站在这里也听不到里面有人说话。所以还请公主谨慎一些……”

荆国公主瞥了他一眼,“要不是我,你们还找不到这机会呢。我现在要进去见见她,是否还需要季都校首肯?”

她目光明丽如波,一向不拘小节的元昌也讪讪然不再回话,只得推开大门绕过厅堂,来到那内室前敲了敲门。里面果然有喁喁声音,元昌硬着头皮敲了敲门,道:“殿下,荆国公主来到。”

内室的声音静止了下来,随后听得九郎道:“请她进来吧。”

元昌才想回身去请,荆国公主却已我行我素地来到了内室前,朝着里面道:“九哥,我可要进去了。”

九郎只沉沉应了一声,荆国公主抿唇一笑推门而入。可绕过屏风,却只见九郎独自一人坐在榻上,房中竟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荆国公主一愣,她原以为双澄也在屋中,这才有意要来目睹一下这娘子到底是何模样。“怎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她惊讶问道。

九郎淡淡道:“你觉得呢?”

她懊恼顿足,回头叫住正想退后的元昌,喝问道:“你不是说已经将那个燕双澄带进了内室吗?难道是在骗我?”

元昌叫苦不迭,方才明明听见房中还有人说话,这一瞬却不见了双澄,他自己也是未曾想到。

“大概……大概是双澄不敢见公主,所以先行一步走了吧?”他只得为自己,也为九郎打圆场。

荆国公主柳眉竖起,“我难道是一副凶样,让人闻风丧胆吗?倘若没有我的相助,九哥又怎能来到繁台,怎能见到燕双澄?真是过河拆桥!”

“小声,小声!”元昌心急火燎,见九郎只端坐一边不出声,不禁急道,“殿下,双澄人呢?她可千万不能在这时出内室,外面虽然都是我的手下,可卫国公主和宫女们就在不远处,万一被她们看见就完了!”

九郎面有难色,只是道:“你放心,不会有事……”

荆国公主哼了一声,负着手在屋中转了一圈,边走边道:“本来还想看看那娘子是不是可靠,是不是值得九哥这样痴情一片。没想到竟是这样鬼鬼祟祟,得了我的帮助却不辞而别。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我才懒得管这闲事,以后九哥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再不会插手……”

“允姣不要这样说话。”九郎才一开口,却有人在他坐着的榻下伸手碰了碰他的脚。他一时尴尬,却又保持镇定地一动不动,可荆国公主却一眼发现了坐榻下有个影子在动,不由惊道:“那是什么?!”

坐榻下躲着的人探出头来,发鬟上的绒花都歪歪扭扭了,有些狼狈地向她道:“我是燕双澄。”

第六十五章 归去隔花相望远

荆国公主瞪大眼睛望着双澄,简直惊诧不已。原先还以为能使得九哥如此倾心的女子,就算出身江湖身份低微,也总该是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娇美容貌。可眼前这个少女虽说肤白眸清,却也没有像她想的那么令人惊艳。尤其是看到双澄钻出来之后局促地站在九郎身边,荆国公主更是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钻到了榻下?是要躲开我?”她没好气地问着。

九郎想替双澄回答,双澄倒是老老实实地道:“没见过公主,有些害羞……”

“害羞?哼,你跟九哥关着门卿卿我我的时候怎么不害羞?”荆国公主白了她一眼,九郎立即出声:“休要失了分寸。”

荆国公主不大乐意地看看他,“九哥果然被迷得不轻,在我面前都如此维护她了。”

九郎蹙眉道:“什么叫迷得不轻?你又口无遮拦。”

双澄怕两人争执,连忙道:“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公主和季都校让我来了这里,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九哥。”

荆国公主颇有几分满意地点点头,打量了她一下,这才道:“还算比九哥懂事,知道先谢我。”她一边说着,一边偷窥九郎的神色,没等他开口,又道,“九哥接下来有何打算?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自然不能。但眼下双澄还不能露面,等我们离开此地之后,元昌将她再送回藏身之处。”九郎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今天双澄来此,五哥是否知道?”

荆国公主看了看元昌,道:“他怎么会不知?没有他的默许,季都校可不敢擅自把双澄接出来。不过五哥近来十分忙碌,便不能到这里来。”

九郎颔首,这些日子朝中事务皆由五哥代替官家处理,确实不可掉以轻心。可荆国公主见九哥和双澄都少言寡语,尤其是双澄站在那儿像个木偶人似的,便觉有几分失望,倚着书桌嘟囔道:“我一来,你们就故作矜持,看来是不希望我在这儿多待片刻呢!”

元昌偷偷瞥了瞥公主,道:“公主不就是想见见双澄长什么模样吗?如今已经见到,应该也没什么遗憾了。这屋子里有些阴冷,还不如去外面走走看看,也总是难得才出宫一次,不要失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