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连连叩首,转而起身要往外走。

“回来……”九郎这才哑声开口。冯勉惊喜万分,奔回他身边哀声道:“九哥有什么心事就与奴婢说说吧,这样闷在心里可怎么办才好?”

他眼神空茫,过了许久,才道:“双澄走了。”

“走了?”冯勉一怔,“您难道在那船上见到了她?她不是被人抓走了吗?”

九郎疲惫不堪地摇了摇头,不愿再说起自己的遭遇。冯勉见他这样,亦不忍再追问下去,便扶着他劝他先躺下休息片刻。可九郎才站起身,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望向门外。

“我要去问问嬢嬢。”他好似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挣开冯勉的搀扶,自己往外走去。

然而这一次他竟没能见到潘太后。

宝慈宫的新任殿头匆匆出来回报,说是太后早上起来后便感气喘不已,在床榻上躺了许久亦不见好转。官家下朝后已让太医赶来救治,这会儿正在诊断,任何人不能打搅。

九郎只能跟着殿头进了宝慈宫侧殿,失魂落魄地在那里等待。过不多时,其他妃嫔皇子公主亦闻讯赶来,这些人平日虽与太后都关系淡漠,然而到了这危急之时也不得不循例来候。

偏殿内肃静异常,九郎独坐在一角,只觉日光一寸寸地在脚下轻移,心头如压了千斤巨石般沉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说是太后虽然苏醒过来,但仍是十分虚弱。申王等人依次跟随内侍前往探望,九郎因在皇子中最为年少,亦不想跟他们一起涌入,便留了下来。

殿中只剩下他与荆国公主两人,荆国公主自从来到之后亦一直沉默,此时见众人已走,便低着头走到他近前,悲伤道:“九哥……”

九郎勉强定了定心神,答道:“多日没见,允姣可还安好?”

荆国公主泪眼朦胧,声音喑哑:“怎会安好?五哥离开了汴梁,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可北辽那边却又传来急信,催着爹爹要将我送去和亲。先前爹爹还安慰我说不会真的让他们如愿以偿,可我现在心里很是不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迫远离,再也见不到九哥了。”

她甚少这样悲切无助,九郎见荆国公主眼中含泪,不由又想到了双澄的模样。

他不知为何这些事情都会交织在一起忽然爆发,好似注定了似的,要将他,将整个大内搅乱不堪。

“爹爹先前不是已经想好了办法吗?”他只能这样安慰着她,话音刚落,却听殿门一响,有人举步迈入。

淮南王身姿卓然,冠簪整齐,朱色蔽膝两侧垂挂的玉饰琮瑢生声。荆国公主低头后退,行礼道:“皇叔……”

“我还在想,怎么九哥与十一姐不在内室。”淮南王目光一扫,随即道,“申王他们刚刚退下,十一姐可趁着这时候去问候一下,免得皇兄责怪。”

荆国公主垂眉应答,又道:“九哥可与我一同进去?”

九郎正要回答,淮南王却抬手道:“我与九哥还有些话要说,十一姐先去即可。”

荆国公主怔了怔,但也没多问什么,随即离开了偏殿。九郎望着淮南王,微微蹙眉,“不知皇叔有什么话要嘱咐侄儿?”

淮南王打量了他一下,淡然问道:“你今日一早又自己离开了大内,却是所为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去医院做电疗了,还拔火罐,不过肩膀还是有些酸痛,说是过度劳损造成的。T_T以上这章还是偷偷码出来的,本来应该是要休息一周的……但是想想再过一周都不知道要等几时才能结束掉……

第九十四章 心事一春犹未见

九郎原先还纷乱的心在一瞬间沉定下来。“皇叔怎会知晓此事?”

淮南王神态自若道:“令嘉总该知道没有官家的允许不好轻易出宫,你带着内侍们离开了大内,可守城的官员自然也得向上禀告……”他审度着九郎,见他虽然看起来憔悴,可并未露出惊慌之意,便又淡淡地道,“不过当时皇兄正在与其他大臣们议事,守城官员便将此事先禀告给了我。”

九郎垂下眼帘,答道:“是因为听闻民间有良医能治气喘心闷之病,但我又怕禀告了爹爹得不到允许,便想着自己先出去探访一番,以验证是否属实。”

淮南王叹了一声:“那倒是能看出你对太后的一片孝心了。可惜这种草野郎中就算有些本事,也是入不了皇宫大内……看你眉间郁色浓重,是为了太后的病情而担心?”

九郎低首,道:“嬢嬢的病越发严重,侄儿自然担忧。再加上刚才允姣说起的婚事,也令我心中不安。”

“近来确实事情繁多,我来汴梁之前也未曾料到。”淮南王面露无奈,又问道,“说来端王离京已有不少日子,你可有他的消息?”

九郎一怔,随即答道:“五哥是奉了爹爹的命令离开的汴梁,他去做些什么,皇叔在朝堂上应该比侄儿知晓得更多。”

正说话间,又有内侍赶来门前,说是奉命传召九殿下前去探视太后。九郎就此与淮南王道别,转身之际,忽听他在殿内不经意地问道:“许久没见到双澄,不知她是否还一切安好?”

九郎已迈出了门槛,听得此话脚步一顿。

回首望去,淮南王站在大殿门内,朱袍赫赫,面含微笑,像是只是想起了一个普通朋友因而才问及一句。

“还与以前一样。”九郎的神情出乎寻常的平静。

“那就好。”淮南王带着浅淡的笑意颔首道,“当初亳州茶肆一见,我便觉得双澄不同寻常。令嘉能有她相伴,必定是一件赏心乐事。”

“但愿能如皇叔所言。”九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揖别之后便转身离去。

他进入寝宫之时,荆国公主刚刚退下,官家见九郎到来,亦只看了看他,便先行离去。

躺在病榻上的潘太后脸色焦黄,听得外面脚步声又起,不由得紧蹙了双眉。近旁的内侍低声说是九郎到来,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九哥……”她甫一开口,便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九郎连忙跪在床前道:“嬢嬢还是安心休养为好,臣进来看一看就走。”

潘太后却摇着头,“官家方才还说大宴照常准备,老身却怕自己已经等不到那天了……”

九郎抬头望着太后,见她气色果然不佳,想起以往太后对他的关怀,心中不由沉重万分。

“嬢嬢不要说这样的话。”他伏在床前叩首,认真道,“适才太医们商议之后已开出方子,嬢嬢只管好好休养,等到大寿之时一定已经恢复了精神。”

潘太后的唇边浮现一丝苦笑,继而无力地挥手示意内侍退下。内侍们见她这样虚弱,都不敢离去,潘太后蹙紧双眉道:“怎么?如今见我病倒,竟连你们都不愿听命了吗?”

“奴婢们不敢。”众内侍急忙躬身告退。潘太后闭上眼睛又休息了一阵,等到室内彻底安静下来,这才缓缓睁目望着九郎,低声道:“交予你的信件,可曾收到了?”

他的眉间不由一蹙,低声回道:“清早已收到……”

其实九郎心中有无数疑惑,那信件是从宝慈宫传出,他按照上面所写的寻到了那里,果然见到了双澄。虽然此后的事情发展完全出于意料之外,但显而易见,太后是知道双澄会在那里出现的。

只是如今见太后连呼吸都艰难,他竟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开口询问此事。可潘太后虽精神不济,却也看得出九郎神情有异,不由哑着嗓子问道:“怎么,在那里一无所获不成?”

他攥了攥手掌,过了片刻,才道:“嬢嬢为何会知晓双澄所在?”

“还觉得是老身派人抓走了她?”潘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脸去。

“不是。”九郎想起双澄所说的一切,心中起伏不定,却终究没将事实讲出。“臣只是不明白,既然此事与嬢嬢无关……那嬢嬢的讯息又是从何而来?”

潘太后闭着双目,声音中也带着疲惫。“你不必多问……这件事已让我烦忧太久,九哥,你亦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虽然你现在或许还是听不进我的劝告,但我还是不得不多说几句:本与你不是一路的人,又何必强牵住不放?到头来无非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白白损折了自己,才是后悔莫及。”

九郎听着她的话语,心间阴霾越发浓郁。

不知何故,以往太后厉声斥责都未能使他有所畏惧,可而今他处于这样的境地,听着这样的诫告,竟不由有一种虚空浩荡的沉重感。

然而他还是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认真地叩首道:“多谢嬢嬢训导。可是臣觉得,只要是自己真正喜欢过的人或事,即便用尽全力亦无法追逐拥有,那也不会留下任何悔恨。”

言毕,他挺身跪在床前,目光沉静,没有悲戚,亦没有怨恨。

潘太后紧闭着双眼,眉宇间有难以掩藏的愁绪,却再没说什么,只是长长地叹息。

九郎离开宝慈宫的时候,暮色已经悄然袭上天际。冯勉在宫外大概是等了许久,见到九郎出来,便忙不迭地迎上去搀扶他登上坐辇。

华盖升起,坐辇缓缓朝着凝和宫方向前行。

薄暮暝暝,朱色宫墙那端的花枝已有凋零之态,晚风还带着余温,落花却已簌簌飘飞远去。

远处宫阙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越之声,细碎如泉溅。他坐在渐渐黯淡下来的光色中,一天的所见之景如同飞快划过的画卷,连续不断地在眼前翻卷。

纵然想让自己定下心来,却又谈何容易!

头痛欲裂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九郎回到凝和宫还未停歇。冯勉搀扶着他的时候,明显觉得九郎脚步沉重。

“九哥想来是累了,奴婢这就叫他们送饭菜上来。”他殷勤地说着,转身便又吩咐其他内侍。九郎跨进书房便坐在了窗前,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冯勉颇为贴心地在离去时将书房门悄悄带上,于是这一室寂静便留给了九郎。

可是他的心还是一刻都静不下来。

暮色满庭,树影婆娑,可是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因为他都不知双澄此时此刻去了哪里,又在做着什么。

她曾是如云朵一般柔软的人,他也以为她是这世上最为简单的少女,可是直至今日听得她所说的一切,才让他知晓了那么多不堪聆听的往事。

宝慈宫内,当他再度看到太后与官家的时候,他便无法控制地想到了双澄说的事情。

关于怀思太子,关于傅泽山一家,关于那场令新宋惨败的征战。

官家与太后依旧坐享尊贵,可是许多人在那场浩劫中无辜死去,直至今日都不得昭雪。

然而他却无法当着他们的面质问,甚至没有办法提及一句。

只要他一旦提及,换来的只会是斩尽杀绝,不留痕迹。

——可是双澄这样离去,为的难道就只是所谓的无法面对?

九郎乏力地撑着前额,没法再往下想。

房门被轻轻推开,冯勉带着两名黄门探身进来,将饭菜放在了桌上。“九哥,您奔波了一天,快些用餐吧。”

他睁开眼睛,望着冒着热气的饭菜,不由又想到了双澄曾为他所做的一切。心中一阵酸涩难忍,不由侧过脸去。

冯勉屏退了其他人,不无忧虑地望着他道:“太后娘娘的病情还不知到底会怎么样,您可要千万保重自己。”

“我知道……”他低声说了一句,又道,“今日外出所遇到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官家知道,你可明白?”

“奴婢自然明白。”冯勉更是惶恐不安,“本来九哥擅自出去就是不妥的,再加上九哥还险些被歹人害了,奴婢们要是胆敢泄露一句,那也是给自己找死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惴惴不安地窥视着九郎的神色,过了片刻,又道:“可是九哥之前说……双澄不见了?那以后还能将她找回来吗?”

九郎抿紧了唇摇了摇头,不知是觉得不能还是无法回答。

冯勉还待开口,九郎却忽而道:“近来嬢嬢可曾派人出去过?”

他愣了愣,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宝慈宫内几个品阶高的内侍都一直呆在大内,倒是没出去过。太后这段时间精神也不太好,很少出寝宫,只有淮南王去探望过几次,听说言谈甚好。”

九郎缓缓地转过双目,望着冯勉不语。

“九哥在想什么事?”冯勉忐忑地问道。

他却只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这个夜间,九郎依旧如同昨夜一样,只是睁着眼睛躺在黑暗中。手中的双燕荷包微微发凉,簌簌落落的流苏被他攥在掌心,然而那个曾经爱之不释手的小小姑娘,却已如不知去向的燕,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他没法入睡。

与她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场景鲜明镌刻在心间,叫人不忍回顾亦不能遗忘。

可是,就在这纷繁缭乱的场景划过脑海之际,他却好似隐约想到了什么。

那个在汴梁城外出现的淡妆女子,初时便觉似曾相识,可是后来他却因见到了双澄而被惊扰了心思,完全没有想起究竟是在何时何地见过她。

如今却在这凌乱纷杂的记忆碎片中,倏忽闪现了一张脸孔,与船头的女子悄然相合。

亳州。茶肆。琵琶女。

九郎的心猛地一紧。

次日天色刚刚发白之时,他没有等冯勉进来侍候,便自己整束衣装,推开了房门。

尚在庭院洒扫的小黄门诧异地望着九郎。

“早朝可曾开始?”九郎沉声问道。

小黄门结结巴巴地道:“应该刚刚开始,殿下,是要过去?”

他却道:“叫冯勉去崇政殿外候着,早朝一罢,便请淮南王来一趟凝和宫。”

冯勉在得到此传话后也是颇为意外,但还是依照九郎的命令去了那里等待。

朝阳缓缓升起,金芒洒满宫阙高墙,凝和宫中却还是寂静。

九郎独自坐在偏殿一室,望着窗上光影斑斑驳驳,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却听得门外脚步声响,随后,门扉轻轻打开,冯勉恭谨道:“九哥,淮南王已到。”

九郎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深揖。“恭迎皇叔。”

“令嘉怎会忽然请我到此?”淮南王一笑和悦,举步而入,“难道是要与我饮酒不成?”

“今日暂时无酒。”他淡淡说着,示意冯勉退下。

房门再度关闭,淮南王打量了他一下还未及开口,却见九郎上前一步,迫视着他道:“皇叔,双澄现在在你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_<)~~~~,好像大家都恨小橙子离开了九哥,可是她不离开的话岂不是要给九哥带来更多灾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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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边境扰扰兵戈起

淮南王扬起眉梢反问:“之前你不是还说双澄一切安好?怎么忽然又说她在我手中?”

“她身边的那个女子,不正是当初在亳州茶肆中为皇叔弹奏琵琶的乐伎?”九郎盯着他,放缓了语声,“可惜先前我只是觉得她似曾相识,直至昨夜才想到了究竟是在何处见过一面。那夜她将双澄带离汴梁,若没有守城官员的默许,又怎能顺利出城?今日清早她的身边又有众多蒙面随从,这岂是一个寻常的乐伎所能做到的?”

说着,他更迫近一步,直视着淮南王道:“只是侄儿不解,皇叔将双澄控制于掌心,所为的到底是什么?”

“控制?”淮南王忽而放松了一切似的笑了笑,“你既然见过了双澄,总该明白她的选择并非是别人逼迫而成。”

“如果没有你们,她会知晓那些陈年旧事?!”九郎已改以往的温和,眼底深处迸着无声的火。

“我并未对她说过任何事情。”淮南王却还是神态悠然,转身拉过黄梨曲背椅,坐在书桌边淡淡道,“只是凌香与双澄的师傅想要让她明白自己究竟是何身份而已。你自然希望她一无所知,还像以前那样围着你转。可平心而论,那样的双澄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过往的血海深仇全被掩埋,她不仅不能为祖辈父辈洗冤昭雪,相反却还要与你欢欢喜喜成双成对……”

他说着,顾自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令嘉,你当真觉得这样才是对双澄最好的安排吗?”

九郎撑着桌沿的手微微发颤。“那样的她虽然有所缺憾,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淮南王又笑:“痛苦?她自然痛苦,可你也是因为不能再将她留在身边才倍感煎熬吧?令嘉,以往的你可不是如此沉溺情感,而今你只是无法与她厮守便寝食难安,可曾想过她那些被冤死的亲人,当初又有怎样的绝望?”

“皇叔是为怀思太子与傅家父子鸣不平,所以才要让我也体会这样的痛苦?”九郎寒声道。

“你虽是皇兄的嫡子,可这十几年来也颇受冷遇。”淮南王整整衣袍,闲散地道,“与其要让你体会痛苦,还不如去找其他更受宠爱的皇子。”

九郎心中更寒了几分。“那是为了宣乐庄之事?”

“令嘉不必再猜测下去。”淮南王缓缓站起,似是已无心再继续这样的问答。但刚刚举步欲走,就被九郎伸出手臂拦住了去路。

“皇叔,既然已经到了凝和宫,岂能就这样离开?”他盯着淮南王,语声决然。淮南王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道:“莫非令嘉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你要知道,双澄现在虽然不愿与你再见面,却还是安全的……难道你非要将她迫得走投无路,才肯罢休?”

“我怎会将她迫得走投无路?”九郎反问道,“皇叔是以她的安全来胁迫我?”

淮南王睨了他一眼,“称不上胁迫。只是你现在只顾着自己的情愫,却完全没有为她考虑,亦未曾想过以后。你之前口口声声说会待她好,可官家与太后根本不会让双澄入册,就算你坚决不愿接受指婚,又能撑得住几年?到最后,双澄还不是空度岁月,耗尽青春?而她如今满心怨恨,不正是因为傅家为国尽忠,却反落得凄凉下场?这件心事不了,纵然让她回到你身边,她又怎会心甘情愿?”

他说到此,见九郎沉默不言,便又继续道:“令嘉难道就没想过,如能替傅家洗雪冤屈,到时双澄再也不是出身卑微的民间女子,而她对于皇族的怨怼亦能减轻许多,这何尝不是两全其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