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真的是死于解放前,那么现在它应该只剩下一具白骨才对。

“这人……是自杀的?”黄智华低声问我。

我摇头,又点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搞不清楚,这老头到底是不是自杀的,还是他杀的。而且,他为什么死后还这么直挺挺地跪在墓室内?

“你们过来看,这个浮雕……”少爷原本一直和黄智华站在一起,但见到不过是一具尸体,顿时就壮了胆子,转身去看石壁上的浮雕。少爷对于浮雕可算是情有独钟,早在我们第一次探视黄河眼的时候,他就表现出强烈的兴趣。

我正欲说他什么,但转眼看了过去,也不禁吃了一惊……墙壁上的石雕,明显的是两国战争的石雕,甚至我看到两个国家,打着不同的旗帜,手中举着一些我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兵器的玩意,相互砍杀着。

我一路看过去,几乎所有的石雕上显示出来的都是这样,总算我多少分辨出来了一点点,其中的一个国家,举着一面流水一样的旗帜,另一个国家,却是举着如同是闪电一样的旗帜,墙面上的石雕显示出来,这两个国家不停的战争着,双方各有胜负。我看得满头雾水,不知所云。

这些石雕上明显的还有一些鸟篆,大概是解说什么的,可惜我一个字都看不懂,我认识一个字,那就是上次我们在广川王陵中捡到的青铜片,那个字在这里的浮雕上频频出现,丫头说,那是一个“姬”字。

姬——现在好像就是一个姓氏,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了。可是在鸟篆中,这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猛然,少爷轻轻地拉了拉我,我一呆,只见少爷对着我比划了一下手势,我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最后两副浮雕上,不再是战争,而是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少女走上一处高台……

我隐隐看着那高台的模样,似乎有点眼熟。

你看!少爷指着浮雕,声音忍不住颤抖:“你看——这石台,像不像黄河眼里的那座高台?”

我仔细地看了看,不错,这白玉石台,确实与我们在黄河眼里见到的那座高台惊人的相似,但是,这浮雕到底想要表现什么?

我忙这看向最后一副浮雕,果然——正如我所预料,这副浮雕与黄河眼里的最后一副浮雕一样,原本簇拥在石台边的人已经一个不见,仅仅剩下了一座白色的高台。

“你们过来看,这里有字……”就在我和少爷研究着墙壁上的浮雕的时候,黄智华突然叫道。

我和少爷闻言都是精神一振,我们目前最大的困境就是,谁也不认识这些鸟篆,南爬子老头明显的知道一点什么,可是那老头贼狡猾,愣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说,好像不把秘密腐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他就不满意似的。如果这里有我们看得懂的字迹,那么对于解开黄河龙棺的迷,绝对有着决定性的帮助。

我们忙围绕到老头的尸体旁边,果然,在老头的身侧地面上,有着几个浅浅的字迹,标准的汉字,只不过是繁体,我看着有点吃力,不得不看向丫头求救。

丫头皱着眉头,低声念道:“亵渎祖师,自杀谢罪!”

“这老头果真是自杀的,好傻啊!”少爷的大嘴巴可是百无禁忌,当场就叹了出来。

丫头摇头,半晌才说,前面好像还有几个字,但在老头的身体下……言下之意,若是想要知道个究竟,就得挪动老头的尸体。

少爷闻言,首先跳开少许,连连摇首道:“这样的事情,你可千万别找我。”

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做亵渎尸体的事情,但为了弄清楚原委,我皱了下眉头,苦笑道:“还是我来吧!”说着,我走到老头尸体的面前,深深的鞠躬施礼,口中忍不住念叨,“后辈如今有难,还请前辈指点迷津。”也许是老头的尸体在墓室中跪得太久了,也许是巧合,就在我说完之后,老头的尸体居然直挺挺地倒了过去,倒把我们吓了一跳。

丫头手中的手电筒光柱,不由自主的落在老头的脸上,只不过光柱却在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心中的害怕。正如所预料,这果真是个年长的老头,估计——年龄大概要有八九十岁了,脸上的皮肤干枯的贴在骨头上,两只眼睛微微的睁着,我甚至还可以看到里面白色的眼珠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它也在打量着我。

这是我在古墓中见到的唯一一具没有被诅咒死的尸体,这老头是自杀的。只不过我却是怀疑,难道说,八九十岁的老者还盗墓?猛然之间,我心中一动,难道说,这老头就是当年失踪在黄河龙棺上的老头。

“快看,这里有字。”少爷叫道。我忙着凑了过去,果然,在原本老头的身体下,刻画着几个汉字,依然是繁体,我明白,简体字是解放后才改良的,而繁体——现在依然有一部分人在使用,这并不稀奇。只是看惯了简体的我们有些不习惯。丫头由于常年做着考古工作,自然很是熟悉这种字迹,当即念道:“天地不全,甲子不整,影昆仑破,黄河眼干,鬼棺开,魔王现。”

“什么意思?”少爷和黄智华同时问了出来。丫头摇头。

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多少心中有些明白,这个老头——就是当年我姥姥故事中的主角,那个失踪在高台上的老头,也就是南爬子老头的师门长辈。也许他是发现了什么,于是进入了影昆仑风眼,但是,他为什么要说影昆仑破?更让我不解的是,他也接触过黄河龙棺,可他为什么没有死于诅咒,却是自杀?他又是用什么法子保持了尸体不腐?而这个“破”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指破开墓室,还是另有所指?不过,天地不全,甲子不整,我早就在天残地缺中猜得到,原本一甲子乃是六十年,可是现在,却是整整六十一年,我们这些后辈闯进了影昆仑风眼,如果是因为我们的进入,算是破,那么接下来的鬼棺和魔王,有代表着什么?南爬子老头说,影昆仑风眼里不适合埋葬男人,所以,这里埋葬的绝对是女尸,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女人变成为魔王的。

“这是什么狗屁意思?”少爷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墙壁上,那是一幅少女的浮雕,雕刻工艺精湛无比,少爷看了看浮雕,忍不住转过神来,又看了看丫头,半晌才说道:“你看这浮雕像什么?”

不要胡说!我忙着喝止住少爷,刚才我就发现过,那个穿着金色长袍的少女模样和丫头竟然相似。

“像我!”少爷没有说,但丫头却接着说了出来。

我忙着安慰丫头说,人和人长得相似,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丫头确实神经质的笑了笑,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原本明亮的眸子里,充满着一种迷失的狂乱。我暗暗担心,这个时候丫头可千万不要有事。

一直没有说话的黄智华突然问道:“你们说,历史上最最有名的魔王是谁?”

历史上最最有名的魔王?我想了想,又想了想,终于道:“应该是深化传说中的蚩尤。”

“不是!”黄智华摇头说道。“我虽然不懂历史,但蚩尤绝对不是神话传说中的存在,而是在历史上确实有着这样的人,既然黄帝可以是华夏老祖,那么作为他的老对头蚩尤,又怎么会是传说中的人物?”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墙壁前的石壁上,指着其中的一副战争场景说道:“如果我们讲这个看成是两个部落的交战,你们说很多事情是不是很容易理解了?”

少爷对于黄智华的解释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但我却没有说话,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不是西周墓葬,而是有可能是魔王墓葬?”

在西周之前的墓葬制度如何,我并不清楚,但应该可以想象,人类文明开始的时候,墓葬制度也应该早就存在。但据历史所说——黄帝时期算是共和时期,所有的财产都是公用制度,在生产力极其落后的远古时期,如何能够建造如此规模庞大的墓室?就算是现在的科技,想要设计刚才在墓室外面的那副星空图以及雷电暴雨,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西周之前,黄帝大战魔王蚩尤?我糊涂了!

丫头突然幽幽地说道:“事实上传说中黄帝本姓姬。”

“姬!”他妈的,又是这个该死的“姬”字。我叹了口气,目前我们的人物,只是破除黄河龙棺的诅咒,能够平安的活着从这里出去,至于历史的真实缘故,好像与我们没有太大的牵连。所以,我想了想,皱着眉道,“不要说这些,赶紧找出路要紧。”

丫头指了指墙壁上的少女浮雕,苦笑道:“如果有机关,应该就在那里。”

“我来!”少爷自告奋勇的走到浮雕面前,这座浮雕应该就是比照真人大小雕刻的,工艺精湛,栩栩如生。少爷一双大手在浮雕上乱摸一气,但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机关。我一直在看着少爷,但就在此时,猛然我眼前一花,一道惨绿色鬼影,悄然无息的向着少爷扑了过去。

“小心!”我大惊,天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们,每当我们神智稍微放松的时候,它就闪现出来袭击。说时迟,那时快,我猛然对着少爷扑了上去,同时我的鼻子里问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腐烂的味道,凭着感觉,我手中的青铜古剑对着那惨绿色影子狠狠地挥了过去。“呜呜呜呜”凄厉的哭声在我们的头顶上响起,如同是午夜的幽魂不甘的悲鸣。

“妈的!”少爷愤愤的骂了一声,黄智华逮着机会,对着空中就是一枪,但子弹射在墙壁上,差点反射在我身上,吓得黄智华再也不敢胡乱开枪,毕竟这个墓室太小,确实不是适合枪战的地方。

我仰着头,四处寻找着那惨绿色鬼影的踪迹,猛然,我的鼻子再次闻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就在左边。我闭上眼睛,完全靠着嗅觉,挥剑——青铜古剑带起一抹寒光,就在我的身边,我清楚地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声,青铜古剑这次砍在了某样东西上。

“啊”——身边,传来丫头的惊叫声,我忙着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天啊这是什么东西?地上散落着的应该是尸体?不错,这应该算是尸体吧,已经被我一剑砍成碎片,残肢断骸散落一地,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烂臭味。更让我吃惊的是——这尸体在掉在地上后,就开始迅速的腐烂成脓水,甚至还冒着绿色的泡泡。我有些惊讶,这个一直给我们制造麻烦的惨绿色鬼影,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被我杀了?

“轧轧轧轧”沉重的铁链转动声在墓室内响起,我的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我吓了一跳,我可是背靠在墙壁上,莫非——墙壁上的少女复活了?我忙着跳了开来,原本雕刻着少女的那面石壁,已经缓缓地向上升起,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显露出来。我站在墓室的入口,呆呆地看着,一时之间居然忘了想要进入。少爷惊魂未定地走到我身边,先是看了看已经化成脓水的惨绿色鬼影,然后再看向那个黑黝黝的洞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洞口似乎有着说不出的妖异,透着沉闷的鬼气,狠狠的击打着我的心灵。

黄智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问我:“要进去吗?”

虽然这个问题有点傻,到了这一步,还能够不进去吗?但我却笑不出来,只是艰难的点头,从旁边的丫头手中结果手电筒,正欲进入,丫头突然叫住我,我不解地看着他,她从背包里翻出蜡烛,点燃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伸手接过蜡烛,对着入口处扔了进去,我看到蜡烛的光亮了亮,不久后才熄灭,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翻出防毒面具戴在脸上,弯腰钻进了墓室的入口。丫头紧紧地跟随在我的身后,少爷随后,黄智华断后。

我举着手电筒,打量着这个墓室——这应该是墓室了,因为我看到了棺木,虽然这棺木切实有点诡异。

“怎么会是这样?”少爷明显的很震惊。黄智华和丫头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人告诉我在某个千年前的古墓中,有着这样奇异的景观,我绝对以为那人是疯子,或者就是当成天方夜谭的故事,但如今,这一切却都是真实的。

这个墓室很大,比外面的那个要大很多,空间也不显得狭小,四周有着五根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石柱支撑着。在这个墓室的中央,却有着一个水潭,这本来也不稀奇,毕竟我已经在这个墓室内见到了太多的水,可是,在水潭的中央如今却盛开着鲜花。没错,那确实是鲜花,在手电筒与矿工灯的照耀下,这些花朵娇艳欲滴,但是,这些花朵却呈现一种诡异的颜色——蓝色。花朵的形状有点儿像是现在的牡丹花,或者更加具体的说法是——这种花朵的颜色,非常类似与纸烛店内扎的纸花模样,没有叶子,只有花茎托着一朵朵盛开的蓝色花朵,在地上展现出诡异离奇的一抹妖艳。

“这这是什么花?”黄智华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木然的摇头,这里的一切却显得太过诡异——而在遍布着蓝色花朵的中央,跪着五个青铜人佣,每一个青铜人佣的手中,似乎都托着某样东西,靠得最近的,我看到那是一面青铜镜,距离不远的那一个,应该是一块圆木,再过去,那个双手向上捧着的好像是水。青铜人佣的中间,是一具棺木——如果那能够被称作是棺木的话。那应该是一个大铁树干,甚至连树皮都完整的留在表面,树干从中间三分之二的地方被整体剖开,我想它中间一定是挖空的,里面装着墓室主人。不是我有着太好的眼力,而是这个被剖开的部分,实在是太明显了,中间裂开一指来宽的缝隙,更诡异的是——在这个缝隙内,还不停的有水流着。棺木中的水不停的溢出,流到水潭内,与水潭内的水混合在一起。棺木中有水?有液体?我曾经听说过有湿尸,可是——浸泡在水中的尸体,一时间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而且,这感觉看着非常诡异,很像是一个人在棺木中洗澡,将水放多了,行动之间只要动作大上一点点,就会导致棺木中的水不停地溢出来。在棺木中洗澡?我被自己的这个结论吓了一跳,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恐,这个棺木中,难道居然有着活物?难道说,棺木中的人没有死?

根据我们的判断,棺木中的人至少是千年以前,千年前的人竟然没有死,还在棺木中洗澡?如果说棺木中水流出,让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心惊胆战,那么——这个棺木的本身却足够让任何的考古学家疯狂。这应该算是什么样的棺木?

事实上,这棺木一点都不华丽,与整个墓室的恢弘气势及精美的建筑风格格格不入。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具棺木,只是一段两米多长的圆木,表面上还有着粗糙的树皮,两根黑黝黝的铁链,将棺木悬挂在半空中,如今——和众多的树干一样,饱饱的吸收了水分,树干的本身虽然枯死,可是无数的寄生菌类且得到养分继续存活。在这个说不出是啥滋味的棺木上如今却密密麻麻的生长着一种植物——应该说是蘑菇,我从丫头手中接过手电筒,照了照,光柱最后落在某一朵蘑菇上。在这没有阳光的地下,这些蘑菇的长相也诡异离奇,首先是这些蘑菇很大,有着人头那么大,蘑菇的表面不满者类似于人面一样的花纹。无一例外,每一朵蘑菇的表面都是一张人脸,而这人脸的表情,却让我们的心一直下沉,下沉,沉入无底深渊。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诡异,每一朵的蘑菇上的人脸,都在咧着嘴,诡异而狰狞的笑着,一如王全胜等人死后的笑容,似乎是在欢迎我们这些进来的闯入者。

影昆仑风眼里的墓室主人,如果与黄河龙棺有着联系,只是这些鬼面蘑菇,却又代表着什么?这不是一个沉寂已久的死亡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向我们展现出一个生机勃勃的地下世界,不管是那些妖艳的蓝色花朵,还是这些鬼面蘑菇。我能够接受那些妖异的蓝色花朵,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能够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生长的植物并不是没有,墓室的主人是一位少女,想要死后的环境好看一点,弄些鲜花陪葬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棺木上面居然也有着植物,是无意形成,还是有意为之,没有人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就在我们四个人的目光,全部被这诡异离奇的地下世界吸引住的时候,猛然我的耳朵内传来一阵铁链扯动的“轧轧”声,不禁吃了一惊,知道不好,忙着回头看过去,果然,我们进入的那个石门,如今已经缓缓的合拢,不留一丝缝隙,将我们这些人全部关在这里。

我的脑海中刹那间一片空白,难道说——影昆仑风眼中的墓室主人,居然要留下我们陪葬?

“怎么回事?”少爷惊叫道。“我想——我们是无法从原路退出去了。”黄智华摇头,只是脸上的神色苦涩无比,目光依然落在那一段做成棺木的圆木上。

“这里应该另有出路吧?”我安慰着众人,毕竟,不管是那个老南爬子,还是那个警员,都不是从我们进入的那个入口进入的,如此一来,也就证明这里应该有另外的一个出路。

丫头从背后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服,低声说道:“许大哥,好生奇怪,那些青铜人佣,好像是按照太乙五行排列的。”

太乙五行,青铜人佣?

我吃了一惊,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青铜人佣上,不错,这五个青铜人佣手中捧着的东西,确实是象征着五行的“金、木、水、火、土”,我们刚才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这些诡异的植物所吸引,只有丫头留意了青铜人佣,我正欲询问他是否发现了什么,猛然,少爷大声惊叫了起来,刹那间,我只感觉全身冰冷,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那个圆木棺材的盖并没有合拢,而如今——就在我们的手电筒的光芒照射下,正一点点的挪动着——棺木中有人要出来……

第四部 魔王鬼窟 第一章 龙怪

那圆木棺材的盖并没有合拢,而如今——就在我们手电筒的光芒照射下,正在一点点的挪动着——棺木中有人要出来……

但是,我直挺挺地站着,一动都动不了,我的眼睛死死的注视在那个一点点挪动开的棺盖上,我告诫自己——不要看,不要看,不要怕,不就是一具尸体吗?有什么好怕的?一个死了上千年的人,有什么值得怕的?

可是,正因为它死了数千年之久,它居然还在棺材内作怪?是我们的到来,惊醒了它沉睡千年的梦,还是因为——它为我们等待了数千年之久?它现在就要破棺而出,把我们这些外来的闯入者全部留下,殉葬她千年不止的寂寞?

就在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棺盖一点点的挪开的时候,猛然,我感觉脚下一空,顿时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急剧向着下面沉了下去。

不好,这里面居然还有机关?我张口就想要大叫,但本能的却闭上了嘴巴,双手胡乱的在半空中乱抓着,渴望着能够抓住什么。

黑暗中一片空无,我什么也抓不住,我的身体在急剧的下坠、下坠……仿佛坠入了幽冥地狱。

如果我就这样摔死了,倒也是一种解脱。说实话,自从我买下王胜的那几个青铜器开始,我的生活几乎就陷入在恐怖中,在一个个诡异离奇的事件中苦苦挣扎,有生以来第一次,我想到了放弃求生的欲望。

但是,事实并不如我所愿,伴随着“扑通”一声大响,我的自由落体试验算是告了一个段落,然后,我感觉我好像是掉在了水中,急剧下降的速度,导致我的身体就像一颗炸弹,重重的扎进了水里,似乎有着冰冷的水,带着泥沙呛进我的食道,鼻子里再次闻到那熟悉的腐烂的黄沙臭味。

水的浮力是同样不容忽视,很快,我在水流的浮力作用下,加上我自己的努力,我就从水里冒出头来,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是什么地方?我还活着吗?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摸着戴在头上的矿工帽子、折腾了一会,头顶上的矿工灯终于摇摇晃晃的发出一柱橘黄色的光芒。

我喘了口气,还好,灯还亮着,否则在这样漆黑的地下世界中,只怕我不摔死,也得活活的在死亡的阴影里压抑到窒息而死。

“丫头……少爷?”我四处看了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应该是地下水?难道我们又回到了那个高台的地下湖里?

水很静、可是却很浑浊,如同是夹着无数泥沙的黄河水,但是,水面上却仅仅只有我一个人,少爷、丫头、黄智华都不见了。

幸好我的身上依然穿着水靠,但就算如此,我依然感觉到了水温刺骨的寒冷,我四处看了看,心中猜测着,估计是机关启动,我们掉下来的时候,四个人分散了。

四周一片黑暗,我看不清四周的景象,在我头上唯一一点的橘黄色矿工灯的照耀下,四面都是幽深似水……波光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片死亡的压抑。

我大着胆子,再次道:“少爷……丫头……黄智华……”但是,我的声音通过水纹传了出去,夹着一种难听之极的回音,再次传进了我的耳朵内,少爷、丫头等人却仿佛泥牛入海无消息。

我喘了口气,摸了摸脸上的水珠,感觉一片冰冷,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辨别了一个方向,向着前面划了过去。我的游动带动整个地下水都发出轻微的“刷刷”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地下世界中,分外难听。

突然,我的背后有人轻轻的拍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忙着转过头来,可是我的身后空空如也,只有幽暗的地下水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

“少爷……”我大着胆子问道,心中却在沉思着,在我们一行人中,除了少爷那个有点不搭筋的家伙,余下的人是没有谁会做出如此无聊的事情。

我的声音通过水纹无限制的扩大,水面上却平静如死,什么都没有……我心中一惊,难道说,刚才有人拍我一下,居然是错觉?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就去摸刚才被拍着的肩膀,猛然我的手似乎摸到了什么,但那东西非常的敏感,就在我的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它迅速的一缩,随即我清楚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背脊滑了下去,“扑通”一声,掉在了水里。

“什么……东西……”我吓得浑身冷汗直冒,背心上更是如同火一样的烧了起来,明明是冷到了极点,可是心中却感觉热的难受,我一直绷紧的神经差点就要崩溃。

我一动都不敢动,我想要转过身去看个究竟,可是身子却是僵硬无比,连动都动不了,我呆呆地伫立在水中,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背后并没有什么东西再次袭击我,我原本惶惶不安的一颗心,终于在冰冷的地下水中渐渐的冷静下来,当啷一声,我抽出背上的青铜古剑,慢慢的转过身来。

“啊……”我大声叫出心中的恐慌,手中的青铜古剑在水中狠狠地劈下去。

水花四溅,我的青铜古剑狠狠地劈在平静如死的水面上,冰冷的湖水溅在我的脸上,但是我的背后什么都没有,瞬间,我仿佛听到一声类似于呻吟的惨叫。

“老许……老许……”远远的,我似乎听到少爷的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