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个人,若不是各色材料制造而成的人佣,应该就是殉葬者——反正一句话,不可能是活人,真正吓唬到胡胖子的,是那九个人怪异的姿势,实在让人心底冒着一股子寒气。

胡胖子的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黄金古战车,就这么骑马坐在战车上,冲着我比划手势,那意思自然是问我,要不要进去?

我点点头,不管那九个人是殉葬者,还是人佣,反正我们已经爬进来了,总要看看的。

胡胖子手脚麻利,当即就跳进战车内,这个战车实在太大了,因此,尽管那个古棺和九个不知道什么的人,占据了老大的一片地方,里面还是显得很空旷。

我也紧跟着胡胖子爬进战车内,脚踩着战车地层的时候,不仅一呆,忙着低头看下去,这战车内,竟然铺着一层怪异的皮?

没错,这古战车内足足有着三十多个平方米的地方,都铺着一种古怪的动物皮层,所以,踩上去的时候,并不感觉是那么的冷硬。

我咋一看,感觉是牛皮,毕竟牛皮比较结实耐磨,也合适铺地,但是再看,去发现又不是牛皮,黑黝黝的,透着一股子的邪气。

胡胖子倒好,已经大步向着中间的古棺走了过去。

“徐老大,你快过来!”胡胖子压着嗓子,叫声叫道,但我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透着一种难言的震惊。

我忙着快步跟上胡胖子,借着头顶的矿工灯,一看之下,顿时目瞪口呆——这中间确实是一具古棺,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但是这古棺中间葬的,居然不是人!

而且,这古棺的材质,也让我大跌眼镜,什么铜棺、石棺,哪怕是玉棺,在历代的古墓中,都曾经有见过,但这具棺材却不相同,竟然是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材,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一切。

“水晶棺材?”胡胖子低声问道。

“像是天然水晶,但有些不像!”我摇摇头,咋一看,我也以为这是水晶棺材,但细细的棺材,这又不太像的水晶,有些像是人工琉璃——只是上古时期,真有人工琉璃吗?或者,都不是?

“这棺材里面的东西,也忒邪门!”胡胖子低声咒骂道,“真是晦气得紧,还以为有什么宝贝,又白忙活了!”

我也叹了口气,这水晶棺材里面埋葬的,居然不是人,而是一条小蛇——那真是一条小蛇,仅仅只有手指粗细,头部雪白,七寸一下却是通体乌黑,但在这乌黑上面,却缠着一缕缕的金色纹路,在小蛇的头顶上,有着一朵蚕豆大小的金色皇冠,或者,那不是皇冠,是小蛇天然的肉角,更甚至——那想是一朵含苞的金色莲花?

反正,咋一看上去,这小蛇诡异莫名。

水晶棺材很大,宽约一米二以上,长度也有两米,棺材地步透着一种近乎妖艳的血红色,像是有血在流淌,而在棺材中,那妖艳的血红色上面,就是一条这样诡异的小蛇,静静的盘曲其上。

盘曲?

我陡然打了一个寒颤,这小蛇还活着?蛇死后自然是不会再这么盘旋着,除非——它还活着。

胡胖子取过手电筒,凑到水晶棺材近前,几乎是把脑袋贴了上去,看了一阵子,这才说道:“徐老大,这水晶棺材怎么没有盖子?”

“什么?”我呆了一下子,这水晶棺材没有盖子?

“是啊,你看——”胡胖子指着棺材的一个侧面,低声说道。

我好奇,也凑过去看,但陡然脚下一绊,不仅趔趄着向前撞了过去,差点就摔倒了,我忙着低头向脚下看过去,这一看,顿时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一只断臂横在地上,很显然的,我刚才太过的注意那具水晶古棺,一个不小心,撞上了那九个殉葬者之一,还不小心的把人家的一条胳膊撞掉了,这要是放在魔都,可是大罪过。

由于那水晶古棺太过古棺,里面葬的不是人,而是一条怪异的小蛇,吸引了我和胡胖子诸多的注意力,反而俯伏跪伏在地上的九个殉葬者,却被我们忽视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开始留意那九个殉葬者。这九人形态诡异,跪伏在地上,身体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头部集中对着那具水晶古棺,似乎是在对棺中小蛇顶礼膜拜。

而这九人身上,都穿着青铜战甲,头上戴着同样的青铜盔甲,导致我一时半刻的,没法分辨这九人到底是殉葬者,还是假的青铜人佣?

但是,那条掉落在地上的胳膊,却是暴露了他们的本质——这九个人,都曾经是活人殉葬,那条掉落在地上的青铜胳膊,明显就是一只人手,曾经有着血肉之躯。

虽然如今看上去干瘪成了干尸,但依然保存完好,不知道采用了什么样的防腐技术。

胡胖子看着掉在地上的那只胳膊,摇头道:“我原本还以为是人佣。”

我轻轻的叹气,我原本何尝不以为这只是仿制的人佣?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居然是活人殉葬?但想想,在上古时期,平民奴隶的生命,比人佣要低贱得多。

但是,用人给一条蛇殉葬,还真是——荒谬!

“徐老大,你说这蛇…”胡胖子指着水晶古棺,低声问道,“为什么会放在这里?”

“我也觉得很是奇怪!”我摇摇头,若这是一条大蛇,古人崇尚龙,常常把一些诡异的大蛇当成龙来崇拜,可这么一条只有手指粗细的小蛇,却被葬在如此厚重的黄金古战车内,实在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莫名。

从大殿墙壁上的彩绘,可以看出来,这辆黄金古战车对于那位首领来说,是何等的重要?不——这辆庞大的战车,就算是放在现在,也同样的震古烁今,乃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绝对不会沦落到禽畜的殉葬品。

还有那水晶棺材——不管那棺材是人造琉璃,还是天然水晶,如此大块,完美无瑕,绝对是大自然的杰作,就算是现在,也从来没有开采过如此庞大的水晶,要打磨出来做成棺材,有需要怎么样的工艺和劳力?

这样的奢华水晶棺材,若是埋葬的乃是彩绘上的那个穿着黄金战甲的首领,我可以理解,穷奢极欲,视死如生!

但如今,这庞大的水晶棺材中,却静静的盘着一条小蛇,透着一种打从心底就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徐老大,你还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是怎么解释龙的来由?”胡胖子凑在我耳畔,低声问道。

“蛇的身体,鹿的角,鸡爪鱼鳞——综合合成!”我想起小时候老师的解释,皱眉说道。

“那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墓室的主人,崇尚蛇?这蛇就是他们的图腾,所以,最后被隆重的葬在了这里?”胡胖子低声说道。

我看了看胡胖子,这家伙虽然却跟筋,但并不笨,同样也感觉这水晶古棺里面的蛇,透着一种诡异,想要找个合理的解释。

“图腾不死!”我摇头道,“而且,这种蛇的品种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从它的形态上可以看出来,这应该是一条剧毒之蛇,古人不可能侍养——同样的道理,这样的蛇,也不会只有一条,所以…”说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反正,在历代的考古发掘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谁侍养蛇,最后还以帝王至尊,给这蛇隆重的修建墓室皇陵安葬的。

“你说,这会不会原本是个人,后来变成了蛇?”胡胖子低声道,“你想想,刚才上面的那个妖物?”

我闻言,脸色未变,刚才在上面的时候,那个什么淮南王刘安的墓葬,最后素锦里面包裹着的怪物,人首蛇身,诡异莫名。

刘安生前绝对不会是长成这副德行,否则,老早就被人当成是妖怪,活生生烧死了,岂容他长大成人,还成了淮安王?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他是死后变成这副德行的——到底在他下葬之后,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金帛上的记载,最后的数百字,都是我不认识的妖物,那应该是具体的关键,就像这彩绘上,那些文字记载的到底是什么?

用胡胖子的说法就是,这水晶古棺中,原本躺着的个人,而后,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的变成了一条小蛇?这说法,比古代人隆重的给蛇修建皇陵更加诡异。

“我就奇怪了,这蛇是怎么放进去的?”胡胖子开始再次纠结这个问题。

这水晶古棺乃是整块的,胡胖子用手电筒照着,我看的分明,没有丝毫的缝隙,自然也无法打开,不管是人造琉璃还是天然水晶,若是整块的,又如何能够盛放东西?入殓尸体?

我调整了一下头顶的矿工灯,陡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然后,我从胡胖子的手中接过手电筒,对着那水晶棺材细细的看了过去,良久,我终于可以肯定,摇头道:“这不是水晶,也不是人造琉璃!”

“那这是什么?”胡胖子好奇的问道,“难道是现代的玻璃?”

我实在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撼,虽然我不像胡胖子那么贪财,但在这一瞬间,我连着手指都有些颤抖,低声道:“这是翡翠——极品翡翠!”

“翡翠不是绿色的嘛?”胡胖子不解的问道,“而且,也不是透明的啊?”

“翡翠中的极品,俗称玻璃种!”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是真正的玻璃种,这样的翡翠若是流传出去,那些珠宝店的所谓玻璃种,都要丢进垃圾堆里面,“也就是说,翡翠的透明度,达到玻璃的那种透明度,无暇无垢,没有一丝的杂质,才是真正的极品,我曾经在一次珠宝展上,看到过仅仅只有拇指大小的这么一块翡翠,价钱千万…”

“那这么一块?”胡胖子的眼珠子都要凸出眼眶了。

“这已经没有法子用金钱衡量了!”我笑道。

“奶奶的,干她娘的,老子把它抗出去,小蛇杀了炖汤,翡翠卖钱!”果然,重利之下,什么神仙鬼怪,胡胖子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

我要是说不动心,那绝对是骗鬼的,但是,把整个翡翠古棺扛出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胖子,你身上还有那种折叠型锯条嘛?”我问道,“我们就锯下一小块,出去后找人雕刻成首饰或者就这么出售,都够我们吃喝一辈子了,扛出去那是不可能的。”我立刻就想出来可靠而且可行的方法,而且,由于这是翡翠,就算拿出去变卖,不是文物,谁也不能够把我怎么着了,就像这黄金古战车一样,胡胖子想要砸一块黄金下来,出去后好找人打个首饰给将来的女朋友,完全是行得通的。

胡胖子被我一说,立刻就从背包里面开始翻锯条,然后对着翡翠古棺比划着,准备下手。

“别贪多,你快点,我在看看别的,寻找出路!”我吩咐胡胖子道。

“知道了!”胡胖子说话的同时,已经拿着锯条,对着翡翠的一角锯了下去。

看着胡胖子折腾那翡翠古棺,我心中感慨,这位墓室的主人好大的手笔,硕大的黄金古战车,翡翠玉棺,要是埋葬的他自己,我就认了,可是葬一条小蛇,我实在感觉不可思议。

“胖子,小心点,别碰那棺材里面的东西,邪门!”我嘱咐胡胖子道。

“好咧,知道的,你赶紧找出路,否则,再多钱也不管用!”胡胖子道。

“嘿…”我笑了一下子,这胡胖子什么时候也开悟了?话虽然如此的说法,可我们的情况却是一点也不乐观,我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路?出路在什么地方啊?

眼见胡胖子忙活,我向着黄金古战车的前面走去,这翡翠古棺放在中央部位,前后都空出了老大一截,看着空落落的——车厢内,都铺着那种古怪的黑色动物皮,虽然积着厚厚的灰尘,但已经展现出当年的大手笔,气势恢弘。

战车的前方,有着一个小小的平台,横贯延伸出去,正好盖在了车夫的头顶上,而如今,在这个车盖的上方,一条铸造的青铜小蛇缠着一只青铜瓶子,瓶子口有着灯芯,一抹清辉,静静的燃烧,恒古不灭。

这长明灯的摆上去的,还是天生铸造在上面的?我心中好奇无比,很想看看,这传说中的鲛人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么一小瓶子,居然燃烧了这么久?从远古时期一直到现在?

我心中想着,当即取出塑胶手套戴上,然后垫着脚,去取那长明灯。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那长明灯入手沉重无比,我用力的想要摇动,竟然纹风不动——我记得,彩绘的黄金古战车上,似乎并没有这个长明灯?难道是后来焊接上去的?古代就有如此精湛的焊接技术?

“胖子——”我招呼胡胖子,刚才他可就打过这长明灯的注意。

但是,胡胖子居然没有搭理我,我一愣,忙着转身,一瞬间,我目瞪口呆——胡胖子竟然不见了…

若大的黄金古战车内,空荡荡的就剩下了我一个活人,还有那九个殉葬者,就短短的这么一瞬间,胡胖子竟然不见了?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全身冷汗直冒,连着头皮都发麻了?胡胖子去了哪里?谁能够在无声无息间,把一个大活人弄没了?

我转身,愣愣然的看着那盏青灯,一灯莹然,恒古不灭,照着这荒凉古殿,透着难以言喻的苍凉无奈,而我——仅仅只剩下了一个人。

我大着胆子,一步步的向着翡翠蛇棺走去,那翡翠蛇棺还如刚才一样,静静的摆在哪里,一角,有着浅浅的一道缝隙,明显就是胡胖子的杰作,但胡胖子并没有能够锯下一段翡翠,人去无声无息的失踪了。

那九个殉葬者,以各种不同的姿态,俯伏的跪伏在地上,对着棺材中的小蛇,顶礼膜拜,身体都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像是蛇…

是的,我一直感觉这九个殉葬者的身体怪异无比,知道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九个人之所以怪异,那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都扭曲成了蛇的模样。

可是这九个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再怎么怪异也和我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我关心的只是胡胖子去了哪里?只是这么一瞬间,为什么他就不见了?

不要慌!不要慌!我一再的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够自己乱了手脚,这地方虽然处处诡异,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太过离奇可怖的事情,一定可以找到胡胖子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忙着四处查看,可是这地方除了中间的翡翠蛇棺,就只有那九个殉葬的死人,再也没有别的了。

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了其中的一个殉葬者身上,这人身上也穿着青铜战甲,头上戴着面具,但是——从青铜战甲下面露出来的衣服一角,却看着是如此的熟悉…

这不是古代之物,这应该是现代人纤维纺织品,藏青色的布料,越看越是眼熟,我努力的回想着,突然,一个念头闯进脑海,这衣服——是钱教授的。

没错,这衣服的颜色款式,都是钱教授的,可是——钱教授的衣服怎么会穿在一个古人殉葬者的身上?

我呆若木鸡,只是直直的看着那个跪伏在地上,身体以诡异角度扭曲着的人。

“教授?”我试探性的叫着,但我的嗓子却是嘶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古殿里面回荡着,宛如鬼哭,说不出的难听。

我愣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感觉手脚都的冰冷的,最终,我还是打着胆子,小心的走到那个身边,我不敢确定,这人就是钱教授,也不敢确定,这人是不是上古时期的一个殉葬古人。

唯有揭开他头上的青铜头盔,看个明白,才知道究竟。所以,我一步步的向着那人走去,只是我的脚一直不停使唤,颤抖得厉害,走到那人跟前的时候,我的腿肚子都涨得痛,短短的几步路,我好像是越过了天彀。

站在那人的身后,我伸出手来,手指颤抖着厉害,但是,我还是用力的咬着牙齿,伸手对着那人头上的青铜头盔摘了下去。

青铜头盔下面,那人的庐山真面目,一点点的展现在我头顶矿工灯之下——当啷一声,青铜头盔落在了地上,我惊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或者说,那是两张被挤压平了的脸?

虽然已经挤压变形了,但我依然能够分辨得出来,这两张脸,其中一张是属于钱教授,另外一张,竟然是小张。

只是这两张脸,如今以一种诡异的形态,挤压在一起,共用了一个身体。

教授…小张…

我痛苦的呻吟出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这两个人,最后居然变成了这等模样?还有,从衣服上可以分辨出来,这身体是钱教授的,那么小张的尸体呢?他总不会就剩下了一个头颅?不,具体的说,那仅仅只是一张脸皮而已。

我想起了黄裳和小何,这两人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在一起,最后的一刻,黄裳的清醒的,那么就证明——他没有完全的死。

而现在,教授死了没有?我不敢肯定,但他绝对活不成了,人的身体不可能扭曲成这等诡异的角度。

不过,黄裳和小何两人脸上都有着诡异的黑色鳞片,身上散发着腐烂的鱼腥味,而教授身上还算干净,一张被挤压过后的脸皮,诡异莫名,似乎是在狰狞而笑,看的我毛骨悚然,可是,他脸皮上还算光滑,没有鳞片。

为什么钱教授和小张会在这里?这地方应该原本就有九个殉葬者的,从蛇棺旁边的排列秩序来看,分毫不乱,那另外原本的一个殉葬者,又在什么地方?

总不可能,这地方原本就空着,留下一套青铜盔甲给钱教授吧?

两米来长的翡翠棺材,分左右前后四个方位,前面只有一个人,而在左右两边,各有八个人,分列两边,钱教授现在所占的位置,在最末端…

九龙朝尊?葬龙诀里面有记载,这应该是一种九龙朝尊的入葬之礼,显示主人非同寻常的身份,可是,原本的那个殉葬者的尸骸呢?这黄金古战车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总不会自己跑了吧?

我呆呆的站在当地,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止了,只有我不安的心跳声,砰砰砰——似乎要从口腔里面跳出来。

钱教授就在距离我不到三步远的地方,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俯伏在地上,两张被挤压过后个脸,苍白狰狞,冲着我恐怖而笑。

突然,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是人?是鬼?还是妖物?

“啊!”我大叫出声,陡然回身,重重的一拳对着后面的东西狠狠的砸了过去。

“徐老大,你疯了?找到出路没有?”胡胖子的粗大的嗓子,从我背后响起来。

“胡胖子?”我看着胡胖子硕大的身子,愣然以对。

“这——”胡胖子突然惊叫道,“钱教授?”说话的同时,他已经一把把我扯开,然后,他颤抖着指着车厢里面的那个人,战战兢兢的问道,“是不是钱教授?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我废然摇头,进入黄河龙眼的几个人,如今还保持人样活着的,就剩下了我和胡胖子,小何和黄裳就死在了我们面前,如今,钱教授这等模样,成了妖物,而小张的脸,和钱教授的脑袋挤在了一起,身体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这样?”胡胖子呐呐问道。

只是这个问题,谁也不能够回答他,我不成,已经变成妖物的钱教授也不能。

“你刚才去了哪里?”我忙着问道。

“车厢下面的中空的!”胡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翡翠棺材末端的一头,哪里,车厢已经被胡胖子扯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空的?”我不禁呆了一下子,难怪胡胖子一下子就消失了。

“是的,想来原本是用来存储武器什么的所用,或者,遇到危险,也可以躲进去!”胡胖子说道,“但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尸骸,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我一碰,就化成齑粉了。”

“尸骸?”我愣然,难道说,车厢下面的那个尸骸,就是原本扭曲着身子跪伏在地上的殉葬者?

可是,钱教授和小张两人,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们竟然剥下了尸骸身上的青铜战甲,穿在了自己的身上,顶替了那个殉葬者?

“你有什么发现,好歹也和我说上一声,就这么下去,我差点吓死!”我抱怨胡胖子,目光再次落在钱教授和小张那张被挤压过的脸上,心中有着难掩的恐慌。

这地方实在太过邪门了!

黄金战车、翡翠古棺,葬的居然是一条诡异的小蛇?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我说。

“你等我一下,去锯下这块翡翠就走!”胡胖子说着,再次动手去锯那翡翠古棺的一角。

“你刚才去车厢下面做什么?”我问道。

“我以为下面藏着什么宝贝,这翡翠棺材太硬了!”胡胖子道。

“翡翠的硬度非常高!”我说。

胡胖子的言下之意很明白,若是车厢下面有什么宝贝可以带走,他就不用锯那翡翠棺材了,可是——车厢下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具不知道死了多少岁月的尸骸,已经腐化成灰。

所以,胡胖子只能够再次出来,动这翡翠棺材的脑筋。

“快点,我们赶紧走!”我说,在催促胡胖子的同时,我抬头看向刚才的那盏青灯。

“胖子…”我突然低声叫道。

“别催,很快就好的!”胡胖子忙着锯那个翡翠棺材,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那灯不见了…”我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低声说道,是的,就在这一瞬间,原本竖立在黄金古战车的车棚上,青灯莹莹,如今,那盏灯居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长明灯不是灭了,而是连着整座灯,包括那条缠着青灯的青铜小蛇,全部不见了…

车棚顶上,如同是从来就没有过那盏青灯,如今,整个古殿内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我头顶上的矿工灯。

第十八章 百鬼夜行

连着胡胖子手中的手电筒,都被他熄灭,收了起来,他这么做,无非就是要节省资源,毕竟,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出路,否则,一旦手电筒电源耗尽,在这无尽黑暗中,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那青灯,我刚才用手触摸过,明明沉重无比,感觉像是焊接在黄金古战车上,可是——如今它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恒古不灭的一盏青灯,如今也熄灭在这未名的古老大殿中。

“灯?”胡胖子抬头,看着车棚顶上。

“不理会它!”胡胖子说了这么一句,再次低头,使劲的锯那翡翠棺材的一角。

“扎扎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移动着,我茫然四顾,突然发现,那两扇沉重的大门,正在缓缓的关闭。

“不好!”我心中知道不妙,忙着叫道,“胖子,快走——”

“不要急,就要好了…”胡胖子说道,很快的。

“门关了…”事实上,就算我发现青灯消失的瞬间,冲向门口只怕都来不及,沉重的木门,就这么关上了,我盯着那木门,心中暗道,“还好还好,仅仅只是木门罢了,大不了,等下用炸药炸开了。反正,这大殿坚固得紧,这么久都没有塌陷下去,大概也禁得起胡胖子用炸药炸上一下子。”

只是我一念未了,陡然之间,整个黄金古战车突然就像是遭遇了地震一样,剧烈的摇晃起来,随即,一声恐怖的嘶鸣,在我耳畔响起…

怎么回事?胡胖子抬头看着我,由于这突来的一下子,我站立不稳,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出于本能我忍不住就去抓那个跪伏在地上的殉葬人佣——百忙中,我抬头看过去,只见那拉着黄金古战车的九匹战马,居然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战马嘶鸣,拉扯着黄金古战车,不断的挣扎着,整个黄金古战车都颠覆起来。

“活了?”胡胖子也是目瞪口呆,看着那九匹不断嘶鸣的青铜战马,愣愣的说道。

“砰——”的一声重响,我的背后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子,只打得我眼冒金星,忙着转身看时,顿时吓了一跳,那个原本跪伏在地上的钱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了起来,双手握拳,刚才就是他在背后,重重的给了我一下子。

“教授…”我哆嗦了一下子,钱教授的一张脸和小张的脸挤压在一起,狰狞恐怖之极,嘴角咧开,正在狞笑。

教授已经死了,但是,他现在却穿着青铜盔甲,双手握拳,站在我的面前。

“胡胖子,我们快走!”我见势不妙,忙着招呼胡胖子,但是,已经迟了,原本俯伏在地上的九个人,就如同是活了过来一样,全部站了起来,团团把我们围在中间。

“他妈的,诈尸了?”胡胖子见状,大吼出声,“这翡翠真硬,老子还没有锯好呢!”

“别锯了,快走!”我从背包里面拔除青铜古剑,对着钱教授狠狠的砍了过去。

虽然钱教授站了起来,包括哪些穿着青铜盔甲的殉葬者,把我们围在中间,但是他们的行动都很是迟缓,像是反映迟钝的木头人。

我手中的青铜古剑对着钱教授的脖子上狠狠的削了过去,钱教授和小张挤在一起的两张脸,连同人头,居然毫无阻碍的被我一剑砍了下来。

我反而一愣,原本以为会有什么厉害东西,或者,他们会像小何和黄裳那样,具备很强的攻击性,行动如风,快捷无比,但是,却没有想到,钱教授的脑袋,就这么被我一剑砍掉了。

钱教授的身体,顿时软软的倒在了黄金古战车的车厢内,而那颗人头,滴溜溜的一滚,顿时就滚到了翡翠古棺前,有鲜红的血液,溅在通透的翡翠蛇棺上——

“啪”的一声脆响,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碎了,当即转身,却正好看到胡胖子那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硬生生的从翡翠棺材上,扳下一块通体透明的翡翠。

虽然翡翠的硬度很高,但是,被胡胖子采用锯子锯开了大半,如今又被他采用蛮力,一使劲,终究还是扳了一块下来。

据说翡翠也是容易碎的,我曾经听得一些珠宝商人说起过,高档的翡翠饰品,那种可以作为传家之宝的,都是藏在保险柜里面的,轻易不会拿出来佩戴,就担心磕磕碰碰的损伤了可惜。

“成了,快走!”胡胖子说着,一把扯过我,拉开我背包的拉链,就把翡翠赢塞了进去,然后,顺势一脚把一个青铜人佣踩下去,口中骂道,“做鬼都不敬业,这么慢的速度,你吓唬谁啊?胖爷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快走快走,别说废话!”我说,事实上我也感觉奇怪,这些青铜人佣如果真是墓葬主人留下的厉害杀着,为什么行动如此的迟缓?也不见有别的动作,根本不具备丝毫的危害性,只能够吓唬吓唬人。

但话说回来,敢进入古墓者,谁怕这些玩意?

这个古殿气势恢弘,那黄金古战车,翡翠蛇棺,还有那恒古不灭的青灯,处处都显示出此地主人非比寻常,怎么会最后的防御措施,如此的薄弱?

“砰”的一声大响,那几匹披着鳞片的战马,再次剧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想要挣脱束缚,驰骋沙场,但终究,它们还是动弹不得。

但这九匹战马威力庞大,居然把整个黄金古战车拉着摇晃起来。

我也忙着踹开一个挡在我面前是青铜人佣,抢到了战车边缘,一看之下,顿时寒气直冒——大事不妙也!

“这是怎么回事?”胡胖子看着古殿的地面上,也一样是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