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别急,总有办法的。”太子这时才有机会插嘴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锦曦今天美的似仙子,他嫉妒朱棣。瞧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中竟有隐约的喜悦。似察觉到自己心中的念头,太子讪讪地偏过了脸。

李景隆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床上的锦曦。她脸色苍白,嘴边那抹血迹特别刺目,心中有些不忍,而锦曦大红的喜服又刺痛了他的眼睛。暗暗哼了一声,听到白衣说能够驱毒,李景隆眉挑了挑。他侧过头看着白衣不信地问道:“你不是个小小的侍卫么?你也会解毒?知道是什么毒?”

“白衣不才,对药理略知一二,不管是什么毒,白衣尽力一试。”尹白衣不卑不亢正视着李景隆。目光平静淡然,却有一种自信的光华闪动。

李景隆心里暗暗吃惊。目光往朱棣一瞟,见他对尹白衣并无半点置疑,心里已有了几分肯定。看来朱棣对锦曦是志在必得,这个尹白衣怕是他的人了。

燕十七静静出现在门口,见里面挤了一屋子人,隐隐只能看到被朱棣摔到一边的凤冠,一角红罗垂在床边,心中一紧,碍于房中众人,强自按下冲到锦曦床前的冲动。这时听尹白衣要为锦曦驱毒忍不住出声道:“需要十七帮忙么?”

尹白衣目光威严,瞪着燕十七,把他欲说的话全逼了回去:“不用,王爷留下吧,请太子殿下,李公子回避。不要让人打扰我!”

太子叹了口气走了出去,有意无意地瞟了燕十七一眼。见太医已赶到新房门口,太子正想让他进去,尹白衣也瞧见了,轻声道:“太医不管用!”

朱棣心中又是一紧,太子便挥了挥手对太医道:“外间候着吧。”

李景隆站在房内,早收了嬉笑之色,若有所思地盯着尹白衣没有说话。心里犯了嘀咕,难道他真的能解锦曦之毒?

朱棣沉声道:“景隆也请早回府吧。”说完转过了身。

李景隆与朱棣目光对碰了一下并未如往日般回避,他突笑了笑:“景隆心事王爷早已知晓,只可惜魏国公不肯答允亲事,这个时候,景隆怎会安心回府呢?”

若是换了从前,朱棣必是为终于能窥得李景隆本色一斑而高兴,如今,他没了心思。

两个男人的目光久久胶结在一起,燕十七也曾与朱棣这般对视过,朱棣却没感觉到危险。从小一起长大的李景隆平日里的眼神总是飘乎不定,此时安静而坚定,毫不退缩。朱棣突然觉得不管是骑马比箭,斗酒论弈,李景隆似乎都掩蔽了真正的实力。

也就瞬间的工夫,朱棣肯定了长久以来的感觉。任李景隆衣饰如何华丽,表露的只管吃喝玩乐游戏人生都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为了锦曦么?朱棣嘴角微微一动,淡淡地吩咐道:“若景隆放心不下,前厅歇着等候便是。来人!”

侍从恭敬地对李景隆行了一礼:“公子请随小的来。”

李景隆偏过头,目光所及处,锦曦没有半点生气,尹白衣气定神闲似胸有成竹。他没有理会朱棣的话,急步走到床前,伸手就去搭锦曦的腕脉。

尹白衣出手一格,冷声道:“李公子请自重!”

“景隆对医术也有几分体会,想确认一下罢了,多一人确认不是更好?”李景隆望着朱棣说道。

“不必了!她已是我的王妃,生死已轮不到你操心了。”朱棣傲慢地盯着他。

“原来锦曦在王爷心中生死并不重要,若是魏国公知晓初嫁之女竟是这般待遇……”

“若我的王妃有什么不测,魏国公自当与本王一起缉拿真凶。景隆不怕耽搁了王妃病情?”

李景隆缓缓伸回了手,转身往门口走去,经过朱棣身边时轻声道:“景隆珍爱之人,关心则乱,王爷见谅。”

朱棣一怔,见李景隆走出去时背景萧索,突叹了口气道:“她现在是我的王妃!景隆……”

李景隆停了停回头苦笑一声:“她不再是非兰。王爷放心。”

两人的表情由猜忌到针锋相对,此时竟似相互谅解。而眼睛交接时却又明白对方的虚伪。

朱棣心里冷笑,李景隆你在本王面前露出一次马脚,休想再蒙蔽于我!他面无表情示意尹白衣关上房门。

尹白衣走到门口,燕十七犹自站在那里。他低低叹了口气:“相信我!”

燕十七眼睛亮了起来,背过了身体,守护着新房。

尹白衣关上房门,回身蓦地跪倒在地:“王爷责罚!燕影无用,没有保护好她。”

朱棣这才大惊,手指向他竟在颤抖:“你,你救不了她?!”

“能救,只是,王妃一身武功便废了!”尹白衣低声说道。

朱棣心头剧震。他慢慢走到床边。

锦曦脸色惨白如纸,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的无力。朱棣抬手取下她的项饰、手镯,目光落在那双玉底红缎攒珠绣鞋上。想起订置这些东西时还特意暗示礼部加重份量,酸楚之意在胸腔中来回冲撞,他感到内疚。

她穿这么重的东西心里不知道有多恨自己呢,朱棣眼角抽搐了下。想起当日在凤阳山中问起锦曦若是没了武功会如何时,锦曦的茫然伤感。

“没了武功要受人欺负,也不可能随心所欲了。要是在府中……”

当时自己是多么高兴,还暗暗想有一天能废了她的武功,断了她的翅膀报仇……“只能是这个结果么?”

尹白衣望着静静伫立的朱棣说道:“这毒名叫独憔悴。只对习武之人有效。中了此毒,当时看似情况危急,其实第二日便会醒转,三日后与常人无异,将来想起武功尽失只能独自心伤憔悴。此毒只是传闻,从未见过,习武之人均视下毒之人是江湖公敌。燕影是从师傅口中得知。王妃中毒后的表象与脉象极似中了此毒后的模样,燕影因此断定就是此毒。”

“你是说下毒之人只想废了她的武功?是何用意呢?”朱棣沉思起来。

“燕影道运功驱毒只是幌子,王妃明日会自然醒转。没了武功,王爷难道不是也这样希望的吗?”

是啊,从前就想废了她的武功,好生出口气,可是现在……朱棣叹了口气道:“这毒的名字……她真的会伤心憔悴的。燕影,你好好想想,真是无解?”

“王爷,或许王妃没了武功更好!”尹白衣一咬牙说道,“难道王爷忘了她曾经几次三番仗着武功……”

朱棣突厉声喝道:“燕影!是你擅自做主下的毒?!”

“燕影不敢,只是……”尹白衣低下了头。

“你会解毒是么?”朱棣心情一下子放松,知道尹白衣是忠心护主,不会对锦曦下毒。他伸手拭去锦曦唇边的血迹,手指触碰,小心翼翼仿佛在碰最娇懒的花儿。

“王爷,记得白衣给你服过一粒秘药吗?那是我师傅花二十年研制出的秘药,天下间只有一枚,可让王爷百毒不侵……王妃只是没了武功,性命无碍,还不会仗着有武功多有想法……”

“她没了武功……”朱棣想起锦曦有武功真的是个麻烦,然而看到锦曦苍白的面容,他的骄傲之心油然而生,难道自己就真制不住她么?他伸出手腕:“本王既然百毒不侵,本王的血自然可解百毒,放血!”

尹白衣跪倒在地:“王爷,您再三思!”

“放血!”朱棣微笑起来,凤目眯了眯,笑容直达眼底,充满了邪魅,“可否有令她暂时失去武功的药物呢?”

尹白衣佩服得五体投地:“王爷高明,如此一来可保王妃武功不会尽失,二来也可让下毒之人不会心生警惕。”

“燕影,你最近心变得极软!”朱棣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尹白衣。

尹白衣心思转动,便明白朱棣说的是告诉燕十七锦曦外出狩猎之事,跪地请罪道:“燕影再不会犯第二次,王爷明鉴。”

“起来吧!”

尹白衣站起身给在朱棣碗上放出一碗血来喂锦曦服下,过了片刻又放了一碗,如此这般连续三次,朱棣的唇已变得苍白,目光却粘在锦曦身上不肯移开。

“王爷,王妃应该没事了,再服些汤药清下余毒就好。您的身子骨……”

朱棣松了口气,任尹白衣给他包扎好伤口,笑了笑:“我没事。还以为解不了呢。”

尹白衣叹了口气,佩服地看着朱棣,想起燕十七神色又变得黯然:“我喂她吃了化功散,王爷随时可给她服解药。燕影告退。”

“白衣!”朱棣看见锦曦面颊慢慢转红的同时吐出了两字。

尹白衣目中狂喜,张大了嘴不敢相信。

“你以白衣身份投入我燕王府,将来,必有你出头之日!”

“多谢王爷!”尹白衣当上燕影之后,只能做个影子在暗中行动,他是燕卫中唯一的燕影。此时得朱棣亲口承诺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到明处,他日可依功提携,自是喜不自胜。

“下去吧。”

“是!”拉开房门,尹白衣对焦虑的燕十七笑了笑:“走吧,去歇着,王妃无事了。”

燕十七还要回头望向新房。尹白衣一把搂住他的肩:“十七,你答应过大哥。”

十七身体一震,又挺直的胸,星眸暗淡又重新亮起:“我明白,她没事便好。”

朱棣握住锦曦的脚轻轻一勾脱下了绣鞋,称了称那双加了料的鞋,随手一甩,再用手掌量了量锦曦的脚,“扑哧”笑出了声。他仔仔细细反复比划了下长短,喃喃道:“再大的脚也不过本王手掌大而己,锦曦,你醒来后发现武功尽失会是什么样呢?本王很期待呢。”

他想起在宫中踩住锦曦脚上的绳子,害她站了半日,心里得意之极,俯下身子靠近了她,手指从她脸上划过:“嗯,你的眉很好看,浓黑油亮,你的睫毛也是,黑羽蝶似的……是这张嘴么?辱骂本王,倔强得很呢……若是服软会吐出什么好听的?”

锦曦正在酣睡中,药力发作,额上密密浸出一层细汗来,脸色更显嫣红。朱棣怜惜的伸出衣袖拭去。见她的唇已恢复红润,鲜艳欲滴,忍不住低头轻啄了一下,“很软,有点,甜。”他又亲了一下,顺手拿起她的手看了看,胸腔里爆发出低低的笑声:“还想揍本王?没了内力如同骚痒,呵呵,本王让你揍,就怕你的手会痛。”

朱棣越想越开心,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脑中闪过各种想法,英气逼人的眉宇间跳动着一层兴奋。

“春霄一刻值千金,呵呵!”朱棣站直身体喝到:“来人!”

房门推开,守在外面的侍卫垂首道:“王爷!”

“嘱王妃的陪嫁侍女与喜娘进来服侍,给我看紧了,不准任何人进房门半步!”

“是!”

朱棣浑身轻快,整理了下衣衫,施施然前厅敬酒去了。

得知王妃无事,燕王府的气氛恢复了热闹。见朱棣满面春风走进来,在场的人都舒了口气。

李景隆心里诧异万分,面带笑着问道:“王妃无事了?”目光却掠过朱棣大红袖袍中闪过的一角白布。朱棣受了伤?

朱棣心中明白,也含笑作答:“无事,不妨碍洞房花烛。”

他说的时候直勾勾地瞅着李景隆,大红吉服平添几分潇洒,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也就霎那工夫,朱棣满意地看到李景隆眼角抽了一下,快意瞬间涌上心头,笑容更加灿烂。

“虚惊一场,如此恭喜王爷了,只可惜刺客自尽,查不到这幕后主使之人!”李景隆恍若方才新房之中并无与朱棣争执过,脸上微笑依然。

“既是如此,当敬新郎一杯才是,新王妃国色天香,令人艳煞!”旁边有人起哄,喜庆之意融于满堂笑声中。

朱棣大笑着接了,来者不拒,任谁也劝不住。他本已失血过多,已在强撑,才几杯酒下肚,步履踉跄,头晕眼花。朱棣靠在侍卫身上,睨着众人:“本王少陪!这……这就见王妃去了!”

太子抢前一步皱了皱眉道:“四弟妹真的无事了?四弟万不可强撑!”

“大哥不必担心哪,喜娘正陪着她等本王去呢,哈哈!”朱棣笑着回了,转身往新房行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深深一躬:“多谢大哥关心,如此一折腾,呵呵,别是一番滋味!明日还要进宫谢恩,小弟先行一步啦!”

李景隆还是微笑,笼在袖中的手已悄悄握紧。难道尹白衣真的能驱出独憔悴之毒?为何朱棣的手腕会受伤?他突然没了信心。目光随着朱棣的背影移动,就有一种冲动想去瞧瞧。

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上,李景隆一抖,回头看到笑嘻嘻的朱守谦掩饰道:“靖江王的酒还没喝够?”

朱守谦知道李景隆去魏国公府提过亲,想起平日里李景隆总是瞧不起他的模样,此时心中痛快大笑道:“锦曦得此好归宿,又是虚惊一场,啧啧,为此当浮一大白!”

“哦?靖江王有兴致,景隆自当奉陪!”李景隆正找不到人撒气解闷,反手新取过酒坛拍开泥封大口饮下,挑衅地扬了扬眉。

朱守谦那肯示弱,也拎过酒坛喝酒。

等到夜深,宾客散尽,两人还在斗酒。

朱棣几乎被抬进了新房,他知道自己是失血过多而体软,并无大碍。挥手遣开珍珠与喜娘侍女,靠在床边瞧着锦曦出神。

为什么有人会想要废掉她的武功?是不想让她顺利进洞房吗?朱棣冷声地笑了。难道明日她醒了就不能洞房?

李景隆表明对锦曦钟情,所有的一切反常都是正常,为何自己的感觉却这般不同?朱棣静静地坐了良久,邪魅地笑了。

他伸手解开锦曦衣襟,看到一片温玉软香,脑中一热,听到心脏扑扑的急跳声。他闭了闭眼镇定了会儿,吹熄了红烛。

房间内暗了下来,清泠泠的月衣从窗户格子洒进来,借着月光朱棣脱下了吉服,拂落了纱帐。

手指触到锦曦温润如玉的肌肤,情不自禁血脉贲张,他叹了口气喃喃道:“真是要人命!”扯过锦被将锦曦裹住,做完这一切已然没有了力气,闭上眼就晕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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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梢情动初相许

“啊!”

刺耳的尖叫声吵醒了朱棣,他睁开眼,锦曦坐在床上惊惶失措。

“醒了么?”

“啊——”锦曦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一把捞过锦被裹住自己,情不自禁往后退缩。

朱棣笑了笑下了床,边穿衣服边说:“今日要进宫谢恩,本王没时间与你解释,回府之后再问吧。来人!侍候王妃沐浴更衣!”

锦曦反应过来,脸一红喝道:“你出去!”

朱棣听了这话怔了怔,邪邪一笑,大步走到床前,连人带被把她抱了起来。

锦曦大惊,伸手去推,只觉手软绵绵的竟使不出什么力气,心中一慌,提起丹田气,内息空空荡荡,她张了张嘴,脑中白光闪动,眼泪就滴落下来:“你狠,朱棣,你真是狠!”

她抬手一巴掌轻轻脆脆扇在朱棣脸上,朱棣抱着她大笑着迈步走入屏风后面,当她在扇风。

“你废我武功!”锦曦胸膛起伏,头抵住朱棣哭了起来。

“扑通!”朱棣把她扔进了木桶。居高临下望着她,“误了进宫是大事,回府后再与你细说原委。我想,你也不愿被人瞧魏国公府的笑话!本王也丢不起这个人,你若一直哭下去,本王便独自进宫。我给你半个时辰,打扮停当!”

锦曦浸在水里,泪水涔涔而下。脑子里一个声音在说,不能,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她骄傲地抬起头:“从宫里回来,王爷会给锦曦一个满意的答案吗?”

朱棣瞥她一眼,锦曦赶紧往水里沉。“呵呵,衣衫是本王脱的,洞房花烛已经过了,你已是本王的人了,难道还怕本王看?半个时辰,你若迟了,本王便独自进宫!”说完一甩衣袍离开。

锦曦恨得一掌拍下,水花溅起,她脑子晕了,现在却顾不得去想发生了些什么事,只知道要在半个时辰内打扮好。

“珍珠!”

站在屏风外的侍女赶紧进来:“王妃!”

锦曦没看到珍珠,顾不得问她去哪儿了,心想一切都等回宫再说,便对侍女喝道:“半个时辰内把我打扮好!快点!我全身无力!该死的朱棣!”

侍女见她怒骂燕王,惊愕得不敢多嘴,齐齐动手为锦曦沐浴。

朱棣在外间听到,哼了一声,眉梢眼角却全是笑意。“来人,去把尹白衣叫来。”

“是!王爷!”

尹白衣进来时,朱棣悠然的坐在外间喝粥。

“都下去吧!”遣下侍从,朱棣才慢慢地站起来,眉头微皱:“白衣推断是何人所为?”

“太子得不到,有可能。李景隆表现反常也有可能。秦王……也不可小觑,白衣心中最大的怀疑人选却是徐辉祖,他极不喜欢王爷,一心想让王妃嫁给太子。”尹白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朱棣负手在房中踱步,回头道:“王妃醒了,因为武功尽失发脾气。今日要入宫谢恩,怕是宫中早知昨日发生的事情了,她必须完好的出现在宫里。从宫中回来再和她解释吧,只是这几日都给我盯紧了,任何人往来,只要不伤着她,就不要多打扰了。”

“王爷是想……”

“他会出现的,早迟罢了。”

“王爷这两日注意休息,你手上还有伤。”

朱棣扬了扬手,笑道:“自然是为救王妃挡刺客而受的伤,你说,王妃会为之感动么?”

尹白衣愣了愣,咧开嘴笑了。粗犷的脸上闪动着了然的温柔。“属下祝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白头到头。”

朱棣只笑不语。

“公子,燕王与王妃今日入宫谢恩,皇上皇后极为高兴,赏赐丰厚。责刑部破案。”

李景隆目光凝视在那盆素翠红轮莲瓣上,恍若未闻。

银蝶展开另一张纸卷瞧了瞧,未读。

天气寒冷,兰园中的兰被小心的罩上了棉纸罩,像一棵棵小蘑菇星罗棋布在园中。李景隆叹了口气,小心揭开一个纸罩,里面是苗极普通的春兰,他轻抚着兰叶,叶面上几丝淡黄色的经络挺拔秀美。李景隆又想起锦曦长发垂地微风轻扬的样子,心中烦闷,手指用力掐下一片兰叶来。

“公子,燕王妃与常人无异,据宫中线报,燕王夫妇伉俪情深,燕王不顾礼仪,始终陪伴在王妃身边,皇上皇后听说大婚遇刺之事,也没有责怪燕王。”银蝶思量再三,斗胆将纸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伉俪情深……哼!”李景隆冷笑了声,手中的兰叶在他手中抚弄着。指尖那末绿意在风中微微颤动,似耐不住他的指力。

银蝶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叹气。

“你叹什么气呢?你家公子风度翩翩,像是落入情网之人?”李景隆没有回头,慢声说道。脸上浮现出一朵笑容来,“燕王夫妇三朝回门之时,把这片兰叶送给燕王妃!”

“是!”

李景隆长吐一口气,在兰园中即兴打出一套拳法,兰园中但见锦衣俊逸,身形潇洒之极,等到收掌,他呵呵笑了起来:“我怎么就怀疑独憔悴的毒性呢?锦曦,以朱棣骄傲的性子,你会提剑想杀了他是么?”

笑声在兰园中回荡,他蓦得噤声,脸色变得铁青:“你居然敢把兰花改绣成梧桐,还做成轿帘招摇过市,锦曦,你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你以为靠住了朱棣,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李景隆并没猜错,从宫中回到王府,锦曦便冷了脸,瞅着朱棣让他给个解释。

“不错,今日表现真的不错,连本王都相信王妃情真意切,温柔斯文呢,呵呵!”朱棣想起锦曦没了内力,武功变成花拳绣腿,就忍俊不禁。

“王爷答应过锦曦,从宫中谢恩回府,便告之锦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内力反正也没有了,锦曦只想知道是何人下毒,为什么一早床榻如此凌乱而自己却没有什么不适。

朱棣转过身,心情如银白素锦上的四条团云龙在腾飞,他含笑道:“你中了毒,是尹白衣救了你一命,我已收他做我王府幕寮。你中的毒叫独憔悴,意思是说要么保命,要么没了武功,本王怎么忍心让新过门的王妃死于非命呢?自然就保命了,你的武功么……自然就没了。呵呵!”

“何人下毒?!”锦曦心沉沉往下落去,死撑着不肯哭出来,哑声问道。

“这个么……刺客自尽,死无对证。还在查。”朱棣老老实实地告诉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锦曦站起身,挺直了背:“锦曦能否见到侍女珍珠?”

“当然,你是本王的王妃,难道见个人也要向本王禀报?”朱棣走到锦曦面前,对她服软的表现极为满意。

朱棣屡受锦曦欺负,这时扬眉吐气,走到锦曦身边伸手轻挑地曲起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你也有想哭的时候?还记得本王在凤阳说的话么?天意啊,老天都要派个人来废了你的武功,不过,如果你听话,本王没准儿能寻到解毒之物,恢复你的武功呢?”

“啪!”锦曦气闷已久,再听朱棣嬉笑得意,一扬手就打了过去,朱棣没想到锦曦说打就打,俊脸上顿时浮起几道红痕。

锦曦知道自己这巴掌倒是出了气,朱棣就不肯放过她了。她抬头下巴倔强地看着朱棣,打定主意,绝不认错!

朱棣震惊的看着锦曦,这个女子没了武功还敢这么嚣张?!他盯着锦曦,凤目中涌起怒气,拦腰抱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