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孪生子,恐怕会更麻烦一些。

苏禧还是不满,嘟嘴道:“一点也不好。”她生完孩子以后一定要瘦回去的。

卫沨沉沉地应了一声,这才道:“吕姑娘的亲事,是大皇子亲自向陛下求的。”

苏禧略略吃惊。大皇子亲自求的?可是在她的印象中,大皇子并未与姝姐姐接触过啊。

上辈子姝姐姐也嫁给大皇子了吗?苏禧苦思冥想,终究还是想不起来。

从书房出来,苏禧回到屋里,只是走了这几步路,她便有些累了。都怪肚子太沉。她坐在美人榻上,惆怅地看着自己凸起的肚皮,这么大,临盆时是不是会很疼?

听鹤端着一碗鹅蛋羹从外面进来,道:“姑娘,蛋羹蒸好了。”

没错,苏禧又要开始吃鹅蛋了。据说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吃,对胎儿的皮肤最有好处。

听鹤把彩绘灵芝纹碗搁在一旁的三弯腿香几上,见苏禧盯着肚子发呆,便随口道:“姑娘,您的肚子这么大,会不会怀的是孪生子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幼幼:(恍然大悟)昨天520了,你都没给我送礼物!!

卫沨:…(懵逼,520是个什么鬼??老古董卫世子只过上元节端午节中秋节和春节。)

幼幼:我不管,今天521你要补偿我。

卫沨:你想要什么?

幼幼:你知道521是什么日子吗?

卫沨:不知道,不如你告诉我?

幼幼:521,我爱你啊。

卫沨:(轻笑)嗯,我也爱你。

第129章 醍醐灌顶

孪生子?

苏禧动作微顿,仿佛忽然被人点醒了一般,醍醐灌顶。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都说能不能生孪生子,与家族有关。苏家往上数,苏老将军的妹妹,也就是苏禧的姑太太曾生过一对孪生子,两个男孩。

搁在普通人家,两个男孩肯定是再好不过的。苏禧记得姑太太生完儿子之后,姑太太的娘家人欢喜的不得了,将姑太太供得高高的,门前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可这会儿,苏禧却高兴不起来。

若是两个女儿,或是一男一女,都很好。可若是两个男娃娃…她心头悚然,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她是清楚卫沨一定会登上皇位的,那她的第一个儿子便是将来的太子。依照皇室的规定,这一胎若是两个男孩儿,那最终只能活下来一个。

倘若她真的生了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么舍得只留一个,让另一个死去…苏禧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就见她小脸惨白,全无刚才轻松惬意的神态,霍然从榻上坐起来,汲汲皇皇地对听鹤道:“快,去把周大夫请过来。”

听鹤不知她怎么了,惘惘然点了点头,转身牵裙就去请周大夫。

不一会,周大夫提着药箱过来,见听鹤语气着急,还当是世子夫人动了胎气,一进门就道:“夫人可有哪儿不适?”

苏禧坐在金丝楠木美人榻上,神色难安,犹豫片刻道:“大夫可否帮我看看,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还是两个?”

周大夫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在苏禧手腕下放了一个脉枕,见她不是动了胎气,这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有些奇怪,“夫人何出此言?”

苏禧倚着妆花迎枕,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语气并无多少欢喜,“我的肚子好像太大了一些,比旁的妇人都大。你帮我瞧瞧,我是不是有可能怀的孪生儿?”

周大夫点点头,开始替苏禧把脉。望闻问切之后,又思索了一番,才徐徐道:“根据我多年经验,夫人的情况十之八九是怀了双生儿。恭喜夫人,喜得贵宝。”说着站起来朝苏禧拱了拱手。

可是苏禧却笑不出来。送走周大夫后,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摸摸肚子,再叹一口气,惆怅的模样隔着大老远便能感觉出来。

听雁把鹅蛋羹热了两回,再次端过来的时候,道:“夫人,您别愁眉不展了。周大夫不是说了吗,您的心情对孩子也是有影响的,您应该每天高高兴兴的才是。”

苏禧托腮,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也想高高兴兴的,可是一想到两个孩子,就又忐忑又不安。

别人家还巴不得孪生子呢,唯有她一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卫沨从书房回来,见不到她,问了丫鬟之后才知道她在院里的秋千底下坐着。

那秋千苏禧要求卫沨给她搭的,旁边还有一个紫藤花架。她说日后生了孩子,就抱着孩子坐在秋千上玩耍,累了便到花架底下纳凉歇息,等到了夏天,就把紫藤花架改成葡萄花架,葡萄熟了,一伸手便能够到。苏禧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就像洒了许多细碎的星辰,璀璨明亮,嘴角带着暖暖软软的笑意,整个人溢发出甜丝丝的蜜意。

目下那个甜丝丝的姑娘坐在秋千上,耷拉着脑袋,周围阴沉沉的,低落极了。

小狐狸雪瓷趴在她脚边,偶尔伸出爪子挠一下她粉缎绣鞋上的百蝶穿花纹案,想吸引她的注意。显然苏禧没有心情搭理它,只掀起眼皮子看了它一眼,便努努嘴,对着一只狐狸道:“不要闹,我现在不太想跟你玩。”说完自己停了停,又问道,“雪瓷,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她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卫沨。如果到时候真的生了两个儿子,她该怎么办?

雪瓷回视她,又挠了一下她的鞋头。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不慌不忙道:“那就生下来。”

苏禧慌忙回头,就见卫沨站在自己身后,嘴角微微噙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道:“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什么?”

“庭舟表哥。”苏禧嗫嚅了一下。

卫沨已经知道了她请周大夫的事。这件事他比苏禧考虑得更早,当初那名宫里出来的产婆看过苏禧的肚子后,便笃定苏禧怀的是孪生儿。卫沨得知这个消息后,坐在书房思考到大半夜,想了无数种可能。

这个孩子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如果是两个女儿或是龙凤胎最好,如果不是,那他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原因无他,他不想让他的小姑娘伤心,更不想让她恨他、怨他。皇室不能有两个继承人,但是他的儿子却必须好好地活着。

卫沨垂眸,看着她道:“后日我抽空陪你去一趟大慈寺,你若是心里不安宁,就当是出去散散心。”那儿的菩萨灵验,卫沨虽不信这些,但是苏禧却深信不疑,拜拜菩萨,或许能让她的心情好转一些。他俯身亲了亲她柔嫩的脸蛋儿,道:“幼幼,别害怕。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护好你们。”

有他这句话,苏禧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他的话比菩萨还管用呢。她伸出手,抱着他劲瘦的腰,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卫沨顺势接住她的身子,一只手伸到她的腿窝下,将她从秋千上抱下来,“因为我跟你想的一样。”

苏禧正感动着,手臂缠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胸口,准备说一句“庭舟表哥真好”。

然后卫世子就举步往屋里走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十分煞风景地来了一句:“鹅蛋羹还没吃完,我让下人再去热一热。昨天没吃,今儿个必须乖乖地吃完了。”

苏禧的小脸立即垮了下来,她连吃了好几个月的鹅蛋,实在是太讨厌鹅蛋了。

*

后日一早,卫沨带着苏禧前往城外的大慈寺。

苏禧许久没起得这么早过,加之昨晚又没睡好,坐在马车里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睁开。

原本以为自己怀了身孕,便能睡几个月的好觉。没想到卫世子手段多得很,又因为这阵儿憋得狠了,昨晚带着她胡闹到很晚,无论她怎么努力,他就是不出来。后来苏禧腮帮子都酸了,舌根儿也疼,仰起头,湿漉漉的杏眼可怜地望着他,用眼神央求他放过自己。

却不知这样无辜的眼神,最容易勾起男人的旖思。

卫沨伸手压在她的脑袋上,呼吸沉重,强忍着要她的冲动,哑着嗓音道:“幼幼,这样还不够。”

苏禧只觉得口中又涨了几分。这样还不够?那究竟要怎么样?

后来苏禧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连小时候吃冰糖葫芦的方法都拿出来了,卫世子才终于肯放过她。眼下她困耷耷地缩在卫沨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副不知身在何处的模样。

两人一起到了大慈寺,拜了菩萨,又求了签。

求签的时候身旁一位穿粉色襦裙的姑娘不慎撞了她一下,签筒里就掉出了两支签,一个是第四十五签,一个是第八十九签。那位姑娘赶紧朝她道歉,苏禧看了她一眼,怔了怔,认出她来。

文渊阁大学士的女儿韩玉馥。

韩玉馥也瞧见了她,一时更加愧疚了,道:“不如晋王世子夫人再抽一签吧?都是我不好,扰乱了您的佛缘。”她后面跟着两个丫头,还有一个梳花苞头的小姑娘,正是她的小侄女韩素眉。

她刚才撞着苏禧,是因为韩素眉淘气地在后头推了她一把。

苏禧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两支签,拧着眉尖思忖片刻,摇摇头道:“就这样吧。”既然掷出了这样的签,就必定有它的原因,苏禧还是更相信宿命一些。

于是她拿着那两支签去解签,结果一支第八十九签是上上签,另一支是下下签。

苏禧看着手里的两支签,有些懵懵的。

这是什么意思?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娃女娃?

卫沨抽出她手里的签,放到解签的小沙弥跟前,握住她的小手便往殿外走去,道:“凡事只能信五成。你只需信上上签那五成即可,旁的事情不必操心。”

苏禧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仍旧有些惴惴不安。

后头韩玉馥提着裙襕追了上来,显然听见了解签小沙弥的话。她叫了苏禧一声,停在两人身后,面露歉意道:“世子夫人还是重新抽一支签吧,方才都是我不好,那只签应当不作数的。您再求一签,说不定便是上上签了。”

她微微喘息,因常年卧病在床的缘故,皮肤比一般都白,眼下脸颊泛着绯红,语气柔和温婉,无端端就叫人想起“弱柳扶风”这四个字。

苏禧想了一想,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她没有那个勇气,万一掷出来的是下下签怎么办?她宁愿这样抱着一丝希冀,也好过被狠狠地打击。

苏禧向韩玉馥告辞之后,便与卫沨一块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苏禧脸上落了香灰,就见卫沨停了下来,用拇指轻轻拭了拭她的脸颊。苏禧仰头说了一句话,他薄唇微弯,眼里宠和爱几乎要满溢而出,手下却微微使力,苏禧捂着脸蛋痛呼一声,嗔了他一眼。

两人离去,韩玉馥才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大雄宝殿。

*

春末最后几日,阳光晴好,惠风畅畅。

昭元帝唯一的子嗣卫季常天生残疾,不能继承皇位,他在底下两个兄弟豫王和晋王的宗室之间挑选新帝。昭元帝明中暗中观察了多年,终于在季春最后一日,立了一道圣旨,将晋王嫡子卫沨过继到膝下,立为储君。

第130章 儿女情长

圣旨下来之后,苏禧与卫沨去了宫中一趟,改了玉牒,又正式拜见了帝后二人。刘皇后送了苏禧一对金镶四龙戏珠的镯子,言辞亲切,平易近人,并无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兴许是卫季常尚未娶妻的缘故,皇后娘娘待她就像儿媳妇一般,拉着她的手道了许久的家常,直到暮色四合,方才放她回去。

那头昭元帝也有事情交代卫沨。

苏禧从昭阳殿出来时,恰好卫沨从御书房过来接她。苏禧迈着小步子走过去,把手钻进他袖子里牵住他的手,仰着小脸问:“陛下都跟你说了什么?”

卫沨捏了捏她的手心,每次见她挺着大肚子走路都心惊胆颤。“陛下问我是否要搬进东宫。”说罢停了一下,看了身边的姑娘一眼,见她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便无声地笑了笑,继续道:“我说你怀着身孕,搬来搬去恐怕不大方便,便暂且推迟了。”

苏禧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宫里虽好,可总归没有外面自在,时间久了怪没意思的。她今天只是陪皇后娘娘说了一会话,便觉得有些拘束了。幸好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她可以忍受。

卫沨见她这小模样,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刮了刮她挺翘小巧的鼻子,“这会就开始嫌弃了,日后当了皇后怎么办?”

苏禧微微一怔。她倒是忘了这一层,日后卫沨当了皇帝,自己不是得天天住在宫里吗?兴许是一切都太理所当然,她竟然没把自己算进去。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挽住卫沨的手臂,抿着粉唇,“那不一样。”

卫沨不慌不忙地“哦”一声,好整以暇地问:“哪里不一样?”

苏禧思忖片刻,悄悄松开了卫沨的手,捂住自己的小脸,担心他拧自己:“庭舟表哥听过一句话吗?”

卫沨抬眉,“什么话?”

苏禧眨巴眨巴眼,一本正经地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呀。”

果不其然,卫世子脸沉了沉,旋即又忍不住一笑,想教训这姑娘,招了招手,道:“幼幼,你过来。”

苏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倒是学精明了,“不要。”

卫沨问她:“你说谁是鸡,谁是狗?”

苏禧黑亮的眼珠子骨溜溜地转了转,没有上钩,替自己辩解道:“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的。”

情话倒是说得好听。偏偏卫世子就吃这一套,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带到跟前,低头,咬了一口她的鼻尖,语气带着一丝笑意,“不然你还想去哪?”

苏禧推了推他的脸,娇嗔道:“这里是皇宫呢。”

卫世子不以为然,“皇宫就不能亲自己的媳妇儿了吗?”

他脸皮厚,苏禧早就领教过的。这会也说不过他,好在已经快出皇宫大门了,四周没什么人,苏禧白了卫沨一眼,赶紧领着他往外头走去,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

这厢,豫王府。

立储的消息出来后,卫渊独自坐在书房,沉着脸。屋里气氛压抑阴沉得吓人,谁都不敢上去触霉头,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迁怒了。

少顷,只听屋里传来一声巨响。书房外的下人吓得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惶恐不安。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卫渊一脚踢翻了紫檀木书案,又将多宝阁上的东西砸得一干二净,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倒是有不怕死的。侧室白氏听说卫渊心情不好,就做了几碟清香可口的点心,装进剔红缠枝莲纹食盒里送了过来。她生得娇媚,因着生过两个孩子,胸脯鼓鼓囊囊的,身段儿保养得好,腰肢跟没生过孩子一样纤细,平日里卫渊最常去她的院子。

这会儿她扭到了卫渊跟前,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绣墩上,柔着声音道:“什么事情惹得世子爷这么大发雷霆的?妾身做了几样点心,世子爷尝一尝,消消气儿吧,气坏了您的身子可不值当。”

前阵子卫渊休了傅仪,加之卫渊又宠爱她,她就以为自己有了扶正的机会,在卫渊面前愈发地殷切周到了。

可惜这回却撞到了枪口上。卫渊心情不豫,没工夫搭理她,坐在椅子上冷声道:“滚。”

白氏也是没有眼力见儿的,卫渊都说得这般清楚了,她仍旧自作主张地掀开食盒,端出一碟白糯精致的糕点,道:“这是妾身亲自做的藕粉桂花糕,世子爷平日最爱吃这个了,妾身特意多做了一些…”

话未说完,一抬头便迎上卫渊冷飕飕的眼神。卫渊道:“我叫你滚,你没听见么?”

白氏微微一怔,被他看得心头一骇,但还是坚持道:“妾身,妾身只是想…”

卫渊伸手,直直地握住她的脖子,脸上阴云密布地威胁道:“我再说一遍,不想死就给我滚。”

白氏脸色煞白,从未见过他如此狂躁的模样。

立储的事尚未传开,白氏这种深闺妇人自然不清楚卫渊发怒的原因。她从卫渊手里挣脱出来,糕点全部打翻了,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慌慌乱乱地逃出了书房。

当晚,卫渊在书房坐了整整一夜。

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谁也不知他在里头想什么。

*

立储之后,一切看似没什么变化,但来晋王府拜访的官员却比以前多了一些。

昭元帝命卫沨开始辅国佐政,好些事情都直接交给卫沨处理。昭元帝年纪大了,渐渐力不从心,想着早些退位,与刘皇后一起安享晚年。

苏禧回忆了一下,昭元帝似乎是明年年初退位的,不多久卫沨就顺利登基了。

那时候卫沨对于苏禧来说,是一个陌生和关系颇远的表哥,她根本没留意过他。唯一有的一点点牵扯,也是儿时不怎么愉快的回忆。谁知道重新活了一辈子,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夫君了。

而且当时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表面上清风朗月一般的卫世子,私底下却是“恶劣又蔫坏”…

苏禧正在走神儿,冷不丁一个花花绿绿的粉团子扑了过来,甜甜地叫道:“禧姑姑。”

卫德音仰着圆圆的小脸儿,趴在苏禧腿上,希冀地瞅着她,“徳音想出去玩,你带我出宫好不好?”

要说还有什么改变的,那就是苏禧在宫里走动得更勤快了一些。每隔两三天,她就要来昭阳殿给刘皇后请安。毕竟卫沨已经过继给了帝后,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的。正好卫沨也是从早到晚都在宫里,苏禧从昭阳殿出来之后,通常会等他一会,俩人一块回晋王府。

今儿又是请安的日子。刘皇后听到卫德音的称呼,蹙了蹙眉,正色道:“徳音,不可以再叫‘禧姑姑’,应当叫‘皇嫂’。日后你再乱叫,母后可要惩罚你了。”

以前刘皇后便注意到卫德音的称呼问题,只不过当时念着卫德音年纪小,没放在心上。眼下卫沨已经过继到自己膝下了,就不能容着她乱叫了,姑姑和哥哥,成什么体统?把辈分都叫乱了。

卫德音噘噘小嘴,嘟囔道:“可是柏羽哥哥就是这么叫的…”

皇后娘娘这回没再纵着她,清清楚楚道:“那是因为你的辈分比柏哥儿高,日后不能再叫柏羽哥哥了。柏哥儿见到你应该喊一声‘姑姑’才是。”

卫德音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睁着大眼睛思考了很久,“那我叫柏羽哥哥什么?”

皇后娘娘沉默一瞬,道:“侄儿。”

苏禧禁不住轻笑,摸摸卫德音的小脑袋。难以想象柏哥儿日后见到她的时候,会不会开口叫她“姑姑”。

卫德音这时候还不清楚侄儿代表什么,讷讷地“哦”了一声,转头看着苏禧,乖乖地改口道:“皇嫂嫂。”

皇后娘娘这才算是满意了。接着卫德音又缠着苏禧带她出宫,说是出宫,其实是想去见苏柏羽。苏柏羽有好一阵子没入宫了,卫德音想他,就有话学话地说:“我要去找柏羽侄儿玩。”

苏禧忍着嘴边的笑意,看了皇后娘娘一眼,见她没有反对,这才对卫德音道:“下个月便是柏哥儿的生辰,我再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卫德音思索一番,虽然觉得有点久,但还是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日,有一次苏禧去昭阳殿请安时,恰好吕惠姝和威远将军夫人陆氏也在。吕惠姝与卫季常定亲了,婚期定在今年年底,皇后娘娘就请威远将军夫人过来商议婚事。

苏禧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中,对面坐着吕惠姝。这是吕惠姝定亲后俩人第一次见面,吕惠姝仿佛有些不自在,但坐得端端正正。

苏禧悄悄朝她眨了眨眼睛。过了晌午,从昭阳殿告辞出来,吕惠姝才松了一口气。

威远将军夫人走在前面,苏禧与她走在后面。苏禧偏头看着她,脸上笑笑的。

吕惠姝被她看得不大好意思,故意问道:“幼幼,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苏禧翘着嘴角,轻声反问:“姝姐姐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的吗?”

俩人走了几步,吕惠姝才摸了摸脸颊,坦白道:“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关于她和卫季常的婚事,说起来有些乌龙,一日刘皇后和威远将军夫人一道去明觉寺拜佛,各自写下了卫季常和吕惠姝的生辰八字,求明空住持给俩人算一算命格。送回来的时候生辰八字不小心送反了,又恰好这俩人的生辰八字十分对得上,是各自命里的贵人,遇到了就一帆风顺,夫荣妻贵。从明觉寺回来后,刘皇后就将这事儿记在心里了,还命人去威远将军府打听了一下,得知吕惠姝尚未许配人家,更加决定两人是“天作之合”。

只不过因着卫季常的条件,刘皇后担心吕家的人不愿意,着人先打探了一下吕家人的意思。

威远将军夫人一开始确实是有些不愿意。卫季常虽然身份尊贵,可天生耳聋口哑,她不求女儿嫁得多么富贵,只希望女儿家嫁给一个正常人。后来找人算了好几卦,都说吕惠姝和卫季常的八字很合,与威远将军吕驰思考了大半个月,终于点头了。

说来也巧,吕惠姝与卫季常刚定亲不久,威远将军多年风湿的老毛病就好了。

这让陆氏更加坚定了结亲的念头。

苏禧听罢,不禁唏嘘道:“还有这么奇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