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一眼庭前桂花,轻启朱唇,吐出两字:“快了!”

又过半晌,顺喜儿飞奔进来,禀道:“皇后去了翡翠轩,恐怕不时就要到咱们这儿来了。”

我与春分对视一眼,各自点头,站在外面等皇后前来。

不多时,皇后銮驾到此,我忙迎上去,才行了礼,皇后扶起我就道:“真是没想到,你宫里竟有这样一个祸害!心思竟这样歹毒,打起了皇嗣的注意!万幸王美人的胎没什么大碍,这要是有什么闪失,他万死难辞其咎!”

我狠狠掐了下大腿,瞬间眼圈儿就红了,嗫嚅道:“臣妾还浑浑噩噩的,倒是臣妾身边的管事宫女警醒,提醒了臣妾,臣妾这才告知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要不然,臣妾愚钝,受了小人挑唆,就要犯下大错了!”

皇后扶着我的手,叹道:“本宫知道你心思单纯,又进宫不久,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龃龉?那个小富贵必定是受了人指使,想一箭双雕!哼,既想除了王美人的胎,又想嫁祸给你,当真恶毒!”

我大惊失色:“娘娘,臣妾在宫里得罪的人就只有…”

皇后拍拍我的书,笑道:“本宫知道,本宫这就将小富贵一干人等绑去宫正司,必定会让他吐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我长舒一口气,跪下恳切的说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做主!有娘娘在,臣妾再无畏惧了!”

皇后娘娘扶起我,微笑而望,她一直想要的郑贵妃的把柄,这下总算抓到了!

第六章 酒醉

这件事,终以小富贵被皇上赐死而告终。

皇后因此又病了一场,我却平淡以对,大约是觉得这样的结果意料之中吧!

纵然知道此事的幕后主使是郑贵妃,因了二皇子和六皇子的关系,皇上也不会彻查下去。至少在二皇子立为太子之前,郑氏一族都不会受到牵连,但启恒一定会在自己百年之前,将整个郑氏连根拔起!他当年所经历的外戚专权,绝对不会带给自己的儿子。

“据说,小富贵受不得大刑,什么都招供了。皇后将供状交给了皇上,可是皇上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到一边不论。回头,就让人赐死了小富贵,其余什么都没说。”和妃和我一起站在承明殿庭院里,伸手掐下一枝桂花,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口说了这些话。

我看着她笑道:“姐姐的消息一向灵通。”

和妃笑了笑,说:“连皇后都病了,这消息可不光是我知道,阖宫上下,谁不知道?”

我笑道:“姐姐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呢!”

“那是你躲懒,不肯外出打听!”和妃将那支桂花上的花蕊捋下,放在掌心用食指轻轻拨弄着。“好在事发之前你就清楚了那狗奴才的真面目,不然的话…后果可真不敢想。”

我呵呵笑道:“有姐姐这样的耳报神,妹妹就躲懒了。那奴才刁滑的很,我也险些着了他的道儿,好在我身边有个伶俐忠心的春分,适时的帮我告诉了皇后娘娘,这才免了一场祸事。”

和妃回头看了春分一眼,点头道:“身边的人极是重要,聪不聪明倒在其次,第一要紧的就是忠心!如若不忠心,不聪明倒也还好。若是聪明而又不忠心,那真是养虎为患了。”

我也看一看她身后的两人,道:“姐姐身边的九华和金蕊就很好。”

和妃笑道:“可不是么!她们两人自我进宫起就跟着我,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有些事,也多亏了她们,不然我哪有这样便宜。”

于是,我们便从小富贵的事说到了各自宫中的奴婢,我身边的春分和谷雨,她身边的九华和金蕊,还有皇后身边的姚黄和魏紫,郑贵妃身边的芍药和蔷薇等等,都算得上是左膀右臂。

九月初,和妃在承乾宫设宴款待后宫姐妹,名为“赏菊宴”。

自从出了小富贵一事,皇后称病,郑贵妃做贼心虚,难得的消停了下来,王美人大约也知道了其中关窍,再也不像之前那样闹腾了。而几天前,皇上将今年静秋园中开得好的菊花让人剪裁好了,做成盆栽,尽数放到了和妃这里。

于是,和妃成了最得意的人了,便设了宴,请我们过去乐一乐。

静秋园中的菊花还没有全部绽放,而和妃这里都是已经盛开的菊花,看上去格外热闹。加上菊花的颜色缤纷,有红、黄、白、墨、紫、绿、橙、粉、棕、雪青、淡绿等。种类也很繁杂,有树菊、立菊、塔菊、香菊、绿菊、文菊、悬崖菊、案头菊、独本菊、五头菊、吊蓝菊、图案菊、铺地菊、银针、大理菊、金绣球等。

众人一时看花了眼,纷纷夸赞和妃之爱菊,而皇上盛宠和妃来。

皇上的宠爱,和妃并不看重,相比之于,她到更希望皇上将她的宠爱都付诸到七皇子身上。

正当我们赏花时,皇上又给和妃长了脸,命尚食局准备了肥美的螃蟹送来,说是给我们当下酒菜的。

皇上从来不会对一个妃嫔表现得如此细腻关心,这样的举动,无疑让和妃面上增光不少。比之皇后的“病”,郑贵妃的收敛,和妃一时风头大盛。

“后宫从来都是此消彼长,皇上此举,显然是要抬举和妃,打压郑氏了。”宴会归来,春分给我卸下簪环,在我耳边说道。

我又何尝不知呢?笑了笑,用手摸了摸绯红的面颊。中午在那里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

“夏至,醒酒汤好了没有啊?快做好端来给娘娘喝下,好歇会儿午觉呀!”谷雨一看我这模样,连忙跑去小厨房。

我摆摆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不理她了,我这就去睡会儿,醒了喝也一样。”

春分扶着我,还没走到床边,谷雨就跑了进来,惶恐的说:“皇上传旨,请娘娘去延英殿伴驾。”

我酒劲一上头,怒道:“告诉他,我喝醉了,不去!”

谷雨长大嘴巴不知道说什么,求救似的望着春分。

春分叹口气,道:“好好儿的跟内侍监的人说,就说咱们娘娘中午在承乾宫多喝了两杯,恐怕不能前去伴驾了,还请皇上恕罪。”

谷雨去回话,谁知苦着脸又回来了,道:“那公公说,皇上说了,就算娘娘醉了,也要去。”

我推开她俩,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恶狠狠的说:“去就去!他既然不怕我熏着他,我就去吐他一脸一身!”

春分和谷雨脸色大变,忙追上我扶着,手忙脚乱的给我更衣梳头,扶我上了步辇。

要是再不到延英殿,我被步辇晃的真要吐了!

眯着眼由江守全亲自搀扶了进去,我还有些清醒的问:“皇上怎么了?明知我醉了还让我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江守全笑着说:“没出什么事儿,就是皇上惦念娘娘您了。”

切!惦念我就晚上去看我呗!这是存心想看我笑话还是怎么着!

江守全把我交到皇上手中,退了出去,延英殿内又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推了推他,没推动,蹙眉道:“李启恒,你烦不烦啊?”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往后退了一步,没站稳,跌坐在地。发髻上唯一的一根金簪掉落,青丝一泄如瀑,我仰着头,眯起眼看他。

反正我喝醉了,你能奈我何?

他神色端凝,弯下腰抱起我,把我抱进后殿,放在软榻上。

我心里直犯嘀咕,翻了个身,背对他闭上眼睛。

原来是叫我来睡觉的。

可是,他并不允许我一个人睡觉。

感觉到巨物在身体里进进出出,我很不耐烦:“李启恒,你能不能快点啊?”他俯下身子,亲吻我的嘴角,然后也很不耐的说:“满嘴酒气,以后不许喝这么多!”

我大概是出现幻觉了,只觉得他的动作变得温柔了许多,那说话的语气里也是满满的宠溺。

闭着眼,昏昏欲睡。

(PS:启恒什么时候爱上女主的?发展是不是太快了?其实,这是因为…)

第七章 长大的危险

我好像堕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里,深陷泥潭,呼吸困难。那深渊里仿佛有一双手在撕扯着我的灵魂,意欲将我撕成碎片!又似乎有一把匕首,频频刺入我的小腹,生生扯着我小腹中的一块肉往外拽,沉沉钝钝的痛…

启恒站在我面前,面色铁青的望着我,皇后和贵妃得意的站在他身旁,指着我厉声道:“皇上,就是这个贱婢!她残骸了您的骨肉!皇上,快把她打入冷宫赐死吧!”

我匍匐在地,满脸泪水,哀求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真的是冤枉啊!臣妾没有害梁宝林的孩子,臣妾没有!”

郑贵妃狠狠踹了我一脚,正踹在我的小腹上,狞笑道:“你这贱婢!还敢抵赖,分明就是你嫉妒梁宝林腹中胎儿,除了你这毒妇,谁还会做出这等恶事!”

皇后也在一旁说道:“就是啊!皇上,快下旨赐死这毒妇吧!”

我可怜巴巴的看向启恒,他依旧是那副表情,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纵然我苦苦哀求,他也不为所动!袍袖翻飞,他转身离去,一群太监欺上前来,将我按倒在地,用麻绳勒住我的脖子,想要将我勒死!

我呼不出气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看着皇后和郑贵妃得意狰狞的嘴脸…我声嘶力竭,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声音:“啊——”

“娘娘,娘娘?”身边有脚步声和焦急的声音传来,我睁开眼,看到鸳鸯戏水的帐顶。自己满头大汗,浑身都湿透了。双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灯光一亮,我惊恐的看了看旁边。春分和谷雨站在床边,很是焦虑:“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谷雨忙去打洗脸水,春分扶着我,用帕子擦拭着我的额角,一手揉着我的胸口,柔声道:“娘娘一定是做噩梦了,天气凉了,奴婢换了厚被子,今夜却有些热,想是这被子太沉,压着娘娘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喘息,忽然感觉腹中沉痛,我痛苦的按住小腹,伸手摸向身下,黏湿的感觉传来,我抬起手掌一看,惊叫道:“血!”

承明殿内灯火通明,沈太医刚给我把过脉,开了方子。我一个人缩在被窝里,望着藕荷色的缴销帐顶发呆。

春分掀开帐子看了看我,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我转过头,面色绯红。

我并没有生病,而是葵水来了。

十五岁,我长大了。

太宗生母端妃曾说,对于皇室和后宫的女人来说,长大,意味着危险。

我不知道等待着我的危险会是什么,但当我看到皇上那晦暗莫名的眼神,我隐隐感觉到:那个让我提心吊胆的东西,似乎在慢慢向我逼近。

因是初潮,日子并不久,三日便完了。

沈七来诊脉,嘱咐道:“往后娘娘应尽量避忌生冷食物,微臣给娘娘开的药,您还是吃着吧,等下次日子再来,若是时间对的上,就不必吃了。”

我蹙眉:“岂不是要吃一个月?”

“正是。”

我嘟嘟嘴,无奈的道:“既然太医都说了,吃就吃吧!”

春分笑道:“娘娘如今都长大了,还小孩儿心性似的,幸好那药不苦,不然娘娘岂不是又要抱怨?”

我笑:“别人比我大许多还嫌药苦抱怨,凭什么我就抱怨不得?”

王美人虽然没有再折腾,但是在自己宫里还是常拿下人出气,安胎药总是隔三差五的不肯喝,说是太苦。

“好在出了那档子事,沈太医不用在伺候那个难缠的了。”春分笑着奉上药碗来。

我又皱眉,端来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再含了一颗梅子,才好受些。

沈七道:“娘娘虽不喜喝药,但这药是调理身子的,能让娘娘的月事日子来得精准,若是不准,以后于孕事上恐怕不太好了。”

我愣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沈七道:“女子来了葵水之后,方可成孕,但若是月事不准,就很难…”

我呆住了,虽然重活两世,我于这些上面仍是不通。如今听到他说,一下子竟有些懵了。

如果来了月事才能受孕,那我之前努力的种种,是不是都白费了?

想起前世也是自己在来月事之后那个人才赐了九合香给我,现在想来,就是这个缘故了!

春分倒是没我想的那么多,只道:“娘娘现在年纪还小,好好的再养一年,到时候怀了孕,就能诞下一个健健康康的麟儿了。”说着,她也红了脸,低声道:“太医是有能之人,到时候若是有什么方子,太医别吝啬才是。”

沈七看着她道:“唯今之计,最要紧的是调理好身体,身体好了,受孕容易些。若是过早受孕,底子打得不好,母子受损,宫中也不少见。”

春分忙道:“太医说的极是。”

我心思恍惚,已没了兴致听他们说话,春分见我面色不好,和沈七止了说话,扶我进内殿歇下。

“过两天就是娘娘的十五岁生辰了,不知皇上会不会为娘娘庆贺,怎么说娘娘也算及笄之日呢!”春分笑道。

我恹恹的,道:“什么庆贺不庆贺,只要他别往我心口捅刀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娘娘!”春分吓了一跳,好在这是内殿,没人听到我的大逆之言。

我冷冷一笑,有些心灰意冷,妄我自作聪明,却没想到,算错了时机。我甚至还在侥幸,也许因我这一世的听话柔顺,他不再防我,所以这些日子虽然宠我,却没有赐我九合香。原来,是我误会了。

“春分,我真是害怕…”鼻子一酸,眼圈儿也红了,泪水就这样瞩满了眼帘。是的,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怕他还是那样防备我,怕我离用九合香的日子不短了,怕…我算计的再多,也逃不过他的掌心!

春分握着我的手,我顺势依在她怀中,默默啜泣。她再也顾不得礼仪,另一只手抱住我的背,语声轻柔而缓慢:“别怕,奴婢会一直在娘娘身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会倾尽全力保护娘娘,不让娘娘受一点伤害。”

第八章 及笄

九月十五,是我的生辰。早上去给皇后请安时,皇后问了一声,赐给我两柄玉如意,其余妃嫔也纷纷道贺,等我回到承明殿后,和妃等人的礼物也送过来了,比照着皇后的玉如意,礼物都不算贵重,有的是金步摇,有的是流苏钗,还有璎珞圈,碧玺串等等。

早膳春分让夏至给我做了长寿面,味道鲜美,面条劲道,我吃着十分喜欢。春分绣了个芙蓉图荷包给我,立秋也做了针线算做礼物,谷雨见众人都有礼物奉上,惟独她没有准备,一时有些急了,带着哭音说道:“姐姐也不提醒我一句,我真不知今日是娘娘的生辰…”

我笑道:“不知便不知了,哭什么?难不成我还缺那几份礼不成?不过是她们一片心意,你也别急,你的忠心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了。”

春分几个也都安慰着,谷雨本就是直心肠,说开了也就放下了,只是仍有些不好意思。我便说道:“你要是实在心中不安,就帮我做两方墨来,不是还有两瓮梅花上的雪水吗?”

谷雨立刻高兴的说:“是呢!奴婢这就帮娘娘去做!”

看她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春分无奈摇头:“这丫头,还是这么个性子。娘娘也是别致,其他人只知用梅花上的雪水泡茶,娘娘用来做墨,很是风雅。”

我笑了笑,就见一人躬身进来,跪倒我面前,道:“奴才刘有余,给娘娘请安,恭祝娘娘福寿安康,青春永驻。”

“哎?你的伤到好了?”我笑问道。

刘有余回道:“奴才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是娘娘大喜之日,奴才特意来请安。”

春分笑道:“你倒是机灵。”

我也道:“既然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择日就回来当差吧!顺喜儿已经胜任了副管事一职,你回来直接顶了小富贵的差。”

刘有余忙磕头谢恩:“奴才谢娘娘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正说着,曹红喜滋滋的过来禀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商量了今日是婕妤娘娘的生辰,特准备了今晚在紫宸殿设家宴为娘娘庆生。”

我淡淡应道:“知道了,替我回皇上,晚上定会准时前往。”

曹红一走,春分就笑道:“皇上心中还是记挂着娘娘的,娘娘身在宫中,不能行笄礼,好歹也设宴庆贺了。”

我只是淡淡的,春分等人并不知我为何如此,只以为我是思念家人,便也没理论。

晚上去了紫宸殿赴宴,除了皇上和皇后,也只有和妃一人罢了。

“今日是家宴,想着你与和妃交好,也算你的姐姐,所以便也请了她来。”皇后微笑着说道。

我感激的说:“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起身时对和妃报以一笑。

既然只是家宴,并无歌舞等,只是四人一桌,吃了顿便饭。

饭毕,和妃先行回宫,我也准备告辞。

因今日逢五,按照定制皇上要在皇后宫中就寝,从无违例。

“等等,”皇上开口了,然后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道,“听皇后说后宫众人都送了礼物,朕也不能免俗,这是朕送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可喜欢?”

我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微笑端坐,对我点点头。我便打开了盒子,红色绒垫上静静卧着一根凤凰于飞的赤金簪子。那簪头碗口大小,凤凰雕刻的栩栩如生,雕工精湛,展翅欲飞,祥云环绕,层层叠叠中,凤凰首尾相望,金碧辉煌,灿夺人目。那祥云周围还有一圈指甲盖大小一模一样的红宝石,骤然看过去,金光红宝,刺得人竟有些张不开眼睛了。

“这…这太贵重了,臣妾不敢收。”我惶恐的垂首低语。

皇后安慰道:“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不管皇上赐你什么你都收下就是,这簪子华美,那是因为皇上看重你,收下吧!”

皇后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便谢了恩。

皇后又道:“皇上,今日既然是妹妹的生日,不如请皇上移驾承明殿吧?”

皇上睨我一眼,道:“今日是十五,应在皇后这里的,明日朕再去承明殿。”

我躬身退下,知道皇后心里十分满意,也庆幸皇上给了她这个面子,要不然,若他今日真的去了我宫中,皇后难免对我生隙。

我不知道我至今仍在乎这些做什么,如果他不肯让我生孩子,一切都是空的!

坐在步辇上,举头望去,只见天上一轮圆月,依稀几缕淡云围绕。月光清绝,照在地上如水银泻地。月光下的紫宸殿殿宇琉璃瓦当波光粼粼,殿前佳木在月色下树影婆娑,晚风清寒,吹得人一凛。

我裹了裹披风领口,不让夜风钻进去,忽道:“停下,坐在上面怪冷的,让我下来走走,你们先回去吧!”

春分忙问:“要不奴婢回去拿件厚的斗篷来吧?如今这天越发冷了。”

“不用,我正想走走,就当消食,”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