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咎丝毫不认为这是骚扰,事实上,他觉得叶蓁蓁的思路很神奇,能够想到正常人想不到的点子上,往往让他有意外之喜。

比如这次。

在对待吐鲁番汗和鞑靼两部的军事策略上,除了主张从内部瓦解他们之外,纪无咎还打算玩儿个守株待兔。

“吐鲁番汗最可能攻打敦煌,此处为大齐西去门户,所以我们只要守在他们从哈密到敦煌的必经之路上,以逸待劳即可。”纪无咎分析道。

“那鞑靼呢?他们会打宣府还是大同?”叶蓁蓁问道。

“大同。”

“你为何如此肯定?”

“你忘了?”纪无咎说道,“大同的总兵是李旭,此人长于攻敌,不擅守城,且又有勇无谋,”顿了顿,他微微眯起眼睛,“多好的漏洞。”

这人太能算计了,叶蓁蓁心想。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其实如果知道他们的必经之地,我们也未必一定要派兵守着。咱们可以在路上埋炸药,炸他们。”

纪无咎听她如此说,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

“而且,最好是炸药不需人看着点火,只要他们踩上去,就能炸成一片。”叶蓁蓁补充道。

纪无咎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很可行,当即把军器司的军器监张封宣进宫商讨一番,叶蓁蓁在一边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嘴。

与此同时,张封还带来一个好消息,连珠鸟铳已经由六发扩充为二十四发,并且试制成功,过几天他就会正式上折子请求皇帝下令批量制造这种鸟铳。

叶蓁蓁一听眼睛就亮了,眼巴巴地看着纪无咎。

纪无咎被她炽热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就有点心软,便帮她要了两把,当然,还是只能玩儿枪壳子。

***

这些天,太后对纪无咎是颇有些微词的:她这个儿子以前从未专宠过哪个女人,可是现在,他在坤宁宫已连续住了将近一个月了。也不知那小妖妇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迷得他连亲娘都快不认了。

于是太后旁敲侧击地跟纪无咎提了提,要雨露均沾。

结果纪无咎很不给面子地回答,“母后多虑了,皇后是朕的妻子,我们夫妻之间琴瑟和谐,母后应该高兴才是。”

用这种话堵太后的嘴还是很管用的,因为名义上只有叶蓁蓁是和纪无咎地位对等的女人,也只有她,最有资格霸占纪无咎,谁让人家是正宫呢。

其实,纪无咎当然知道雨露均沾,在遇到叶蓁蓁之前,他从来都是如此践行的。但是现在出了点小状况:他跟哪个女子欢好时都容易把对方想象成叶蓁蓁,这让他觉得自己有毛病。

不过,如此疯狂地惦记一个女人的身体,好像还是有毛病。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种事情,纪无咎打算从心为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叶蓁蓁搞到手。虽然目前进展不太顺利,但至少她已经不反感被他触碰了,偶尔他举止轻浮一些,她也能接受。而且,半夜里抱着叶蓁蓁睡觉的感觉也挺好,心里头有一种很踏实平和的感觉,睡眠质量也好。等她睡熟之后,他还能亲亲摸摸蹭蹭,过过干瘾。实在受不了小兄弟的反抗,他就…额,你懂的。

虽然这样的夜生活看起来依然很有毛病,但是纪无咎乐在其中。他觉得他和叶蓁蓁现在很像是一对老夫老妻,同起同坐,同食同寝,虽然相互之间话不多,但却心有灵犀,足够默契。

以上,其实只是纪无咎的单方面想入非非。

叶蓁蓁没发现他这些有的没的。她最近正在学习女真语,整天抱着本书,磕磕绊绊叽里咕噜。纪无咎问她为什么学,她就回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纪无咎觉得挺好笑,“又不用你去前线打仗,知己知彼也轮不到你。”

叶蓁蓁不以为然,“总归是了解越多越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纪无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就凑过来一起学。他们靠在一起,共同看一本书,时不时抬头说句简短的鸟语,交流一下。两人一个红衣一个黄袍,挤在一起活似一盘番茄炒蛋。

素风偶尔轻手轻脚地进来添香换茶,偷眼看这俩人。男的俊美无俦,女的艳光四射,简直就是仙界的金童玉女,人间再也找不到第二对。烛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明明暗暗,色调温暖,像极了一幅画卷。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素风心想。

***

太后说不动纪无咎去临幸别的女人,便打算走迂回路线,从他身边儿的人下手。她先找来了冯有德问话。

其实,冯有德对于皇帝专宠皇后这件事,很有自己的见地:皇上如果发现自己那方面力不从心了,与其让所有女人知道,倒不如只让皇后一个人知道…

冯有德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后。皇上很要面子,皇后年纪轻面皮薄,大概也不会说,如果他们都这么拖着,那么皇上的身体就永远好不了,这个时候,倒不如让太后来做一做主。

于是冯有德给太后透露了四个字:“龙精不继。”

太后此惊非同小可,要知道皇上现在可是连子嗣都没有呢。这么年纪轻轻就…一定还能医好的!

不过,仅凭冯有德的一面之词,太后又不太确信,于是她宣来了太医,打听起皇上的身子。

“回太后的话,皇上最近龙体安康,请太后娘娘放心。”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铁太医回答。

太后故意诈他道,“你还当哀家不知道吗?你们这些人,若是胆敢欺瞒哀家,耽误了皇上的病情,哀家定不轻饶!”

看来皇上被扯小JJ的事情已经被太后发现了,铁太医心想,眼睛一转,答道,“回太后,皇上前一阵子确实伤到了龙根,不过只需要安心休养,定能痊愈无碍。”

伤到了龙根!

太后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铁太医顺手给太后诊治一番,她很快悠悠转醒。铁太医知道她是因为担忧皇上才如此,于是把纪无咎的情况耐心解释了一番,太后只当他是在扯谎安慰她,听了之后更加难受。

所以太后暂时不打算跟儿子提雨露均沾的事情了,要均沾,也得有雨露才行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后宫的主子奴才们根据最近的一些小道消息和蛛丝马迹,很快拼凑出这个惊天大秘密:皇上…不行了…

这个消息在三天之内以一种非常隐蔽的方式传遍整个后宫,坤宁宫的人自然也知道了,素月含蓄地向叶蓁蓁求证此事,换来的是叶蓁蓁的一脸茫然。

素月无语了,直截了当地问,“娘娘,皇上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我不知道啊。”

“娘娘!您要知道,您必须知道!”

“好,回头我问问他。”

“…”

素月以为叶蓁蓁是在开玩笑。她仔细寻思了一下,皇后不知道皇上行不行,说明皇上没碰她,既然皇上夜夜留宿于此却没碰她,那就说明谣言是真的。

这天中午,纪无咎又跑来坤宁宫蹭饭吃,蹭完饭吃蹭茶喝。素风制得一手好茶,整个后宫无人能敌。纪无咎发现,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叶蓁蓁似乎都比他这个当皇帝的还受用。

叶蓁蓁屏退所有人,说道,“皇上,他们都说你不行了。”

“噗——”纪无咎把刚喝进口的茶又给喷出来了。他掏出帕子擦着嘴,面无表情地看着叶蓁蓁。

叶蓁蓁淡定地喝着茶,等着他的回应。

纪无咎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乐了,他站起身走到叶蓁蓁面前,说道,“闭上眼睛。”

叶蓁蓁依言做了。她感觉到纪无咎拉起她的手,放到一个东西上蹭了蹭,然后那个东西就变硬变大了,而且越来越…

“事实胜于雄辩,你来亲自感受一下,朕行还是不行。”纪无咎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又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叶蓁蓁虽没怎么经历过男女之事,却知道那是什么,她猛地抽回手,睁大眼睛,脸上厌恶的表情很明显。

这种避如蛇蝎的态度让纪无咎很是内伤,他的心中升起一种淡淡的怒意以及,无法遏制的渴望。

他觉得自己快忍不下去了。

***

如果说全后宫只有一个人尚且不知道皇上不行了这件事,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人缘极差的苏婕妤了。她这些日子闭门养伤,可谓门庭冷落,连许才人都不来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许才人已经被降为选侍,也在闭门。

所以苏婕妤伤好之后非常仗义地去探望了一下许选侍。这俩难兄难弟凑在一起忆甜思苦一番,说着说着就抱头痛哭起来。苏婕妤一个劲儿地摩挲着许选侍的头皮,感受着掌中刺刺的涩感,越摸越上瘾。

许选侍的头发已经长出来薄薄的一层,离远了看,活似一只发了毛的大甜瓜。因此,就算没有纪无咎给她下的禁足令,她也是轻易不出门的。

探望过许选侍之后,苏婕妤就贼心不死地开始一心一意地琢磨复宠的事了。她终于明白了,报仇什么的都可以无视,现在最要紧的是重新抓住皇上。

然后,她做了一件蠢事,蠢到令叶蓁蓁十分后悔没早一点拍死她。

39、刺客

腊月二十二,又是一场瑞雪。整个皇宫都仿佛躺在天鹅的翅膀之下,一片洁白安详。雪后的空气格外清冽,引得宫人们纷纷出来散步,舒散筋骨。

皇宫的东北角,有个小花园叫罗春园,据说是以前某个皇帝为了纪念一个自己喜爱的妃子而建的。因这个地方偏僻,又单调萧索,有石无木,且不如御花园热闹,所以鲜少有人来。但这里有个符望亭,修得很不错。此亭建在一堆人造的山石之上,亭内开阔,是后宫的最高点,站在亭上举目远眺,则整个后宫尽收眼底。看着宫里头形形j□j的人行走往来,纪无咎会有一种一切在握的掌控感,就好像,他是这众生命运的裁决者。

为什么有人对权力爱得如痴如狂?因为权力带来的是掌控,控制着越多人的浮沉生死,才越让他们有安全感和成就感。男人,从当猴子那会儿,就学会了分等级,争权力。这一点已经融入他们的骨血,经历了百万年光阴的打磨,毫无保留地传承下来,并将继续传承下去。

所以说,争权夺利是男人的本能。只不过有些人受客观条件所限,这种本能渐渐弱化。纪无咎站在整个大齐王朝权力的制高点——甚至,我们客观地评价一句,综合考虑经济、军事、科技、人口、影响力等因素,说他已经站在了这个星球上整个人类权力的制高点之上,也不为过。他站在这个高处不胜寒的地方,早早地把自己抛进了争权夺利的漩涡,与各路人马玩儿勾心斗角,经验丰富,技巧纯熟,连叶修名和方秀清这两个当世名臣都被他制衡得服服帖帖,可以说是一个不世出的千古小混蛋。

这就导致了另外一个严重后果:他习惯于用勾心斗角的方式去掌控一切。然而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能控制,更并非所有事情都能用算计去对待。

很久之后,纪无咎时常会想,如果他早一些明白这个道理,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后的那么多波折。

***

知道纪无咎会偶尔来符望亭登高远望的不多,跟了他许多年的苏婕妤算一个。所以纪无咎在符望亭站了没一会儿,苏婕妤就上来了。她亲自端着个托盘,上头放着两个大盖碗,繁春跟在她身后,见礼之后,把两张狐狸皮坐垫铺在亭中的石凳上。

苏婕妤放下托盘,揉了揉发酸的手臂,柔柔地笑着,媚态横生,“皇上,此处风凉,喝杯热茶暖一暖身子吧。”

纪无咎坐在石桌旁,苏婕妤掀开一个大盖碗,里头用热水温着一碗茶,这么多水,难为她就这样端上来。她把茶碗四周上下的水拭干净,双手托到纪无咎面前。

要是论玩儿体贴,贤妃嘴上玩儿得最好,而苏婕妤手上玩儿得最好。这么些年了,她闯了多少祸,得罪了多少人,也还好好地活着,直到叶蓁蓁进宫才真正栽了几个大跟头,原因无非就是她总能体贴到纪无咎的心坎里头去。

此时冬风凛凛的,不正好需要一杯热茶暖身体吗。

纪无咎接过茶来,微微掀起盖子一看,茶汤红亮,浓香四溢,是祁红贡茶。祁门红茶号称“群芳最”,是享誉已久名茶,每年祁门红里头最顶尖儿的三四十斤都要进贡给皇家。这祁红茶的口感不是顶好的,但纪无咎十分喜欢它的色泽和香气,所以苏婕妤这会儿也算是投其所好了,看到纪无咎闻过之后满意地尝了一口,她稍稍放下心来。

这时,下边又爬上一个人来。

叶蓁蓁再次被素月打扮成一个皮毛贩子。她手中抱着个暖炉,头上顶着个大虎皮帽子,一看到亭中的纪无咎和苏婕妤,掉头就走。

纪无咎喊住她,“皇后何不过来一坐?”

叶蓁蓁本不打算理会他们,但又怕苏婕妤做怪,于是便也坐在了石桌旁。

兴许是那几十板子造成的摧残太过深刻,苏婕妤看到叶蓁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臣妾不知皇后娘娘要过来,所以只备了两杯茶,请皇后恕罪。”

“她自己有。”纪无咎看着王有才提着的一个广口大瓷瓶,说道。他知道那瓷瓶里头温着的是什么,那是他的大红袍。

最正宗的大红袍茶树,长在武夷山的山岩上,总共不过七八株,人上不去,要训练猴子上去摘,摘下来之后再经过多道工序,制成极品大红袍。这种茶,一年的产量不到一斤,全部进贡给纪无咎,可以说是茶中的皇帝。前些天纪无咎给了叶蓁蓁一些,素风用羊奶把茶煮沸,滤掉茶渣,又加了些蜂蜜进去,温起来给叶蓁蓁喝。

叶蓁蓁很喜欢这种奶茶,纪无咎不喜欢奶腥气,所以只尝了一口便不再喝。但是他喜欢看叶蓁蓁喝。她喝完一口奶茶,嘴唇上会沾一层,然后她就会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一圈,每到这个时候,纪无咎都会觉得喉咙口发紧。

于是他就把自己最爱的大红袍全部给了叶蓁蓁。

素风给叶蓁蓁倒了一小杯奶茶,叶蓁蓁端起来喝完之后,照例舔了舔嘴唇,也没发现纪无咎看她。突然,她听到苏婕妤尖叫一声,“皇上小心!”

再定睛一看,凉亭后头竟然闪出一个人,举着剑直直刺向纪无咎。苏婕妤就坐在纪无咎的身边,叶蓁蓁听到这句话时,她已经扑过去挡在纪无咎身后。

叶蓁蓁反应极快,手腕一转,茶杯迅速飞出去,直奔刺客面门,刺客横剑一挡,须臾之间,错失先机,纪无咎起身和他交起手来。叶蓁蓁看到刺客身上穿着侍卫衣服,顿感不妙。

此时那刺客虽然执剑和赤手空拳的纪无咎对打,但应付起来依然吃力得紧,很快就落了下风。叶蓁蓁想捉活的,便也加入战局。二人联手,对方再无招架之力,被纪无咎一掌拍出去,眼看着就要掉下山石。这人工山距地面至少十丈,人掉下去肯定再难活命。叶蓁蓁想也不想,跨到山石的边沿处抓住他。纪无咎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捉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回一扯,兴许是急得,他这一下子手劲出奇地大,那两个人都被扯了回来。刺客被甩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连连,冯有德和王有才扑上去卸了他的兵器,按住了他。

“你疯了!”纪无咎白着脸斥责叶蓁蓁。

叶蓁蓁看到刺客的下巴动了动,大叫道,“不要让他自杀!”

纪无咎三两步走过去一脚踏在刺客的脖子上,脚尖微微一抬,在他的颊边找准位置,轻轻一撞,只听咔擦一声轻响,刺客的下巴便被卸了。

冯有德从他的嘴里掏了掏,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纸包,纸包上有两个牙印。里面装的估计是毒药,他想咬破纸皮吃下去,但还没来得及。

叶蓁蓁总算舒了口气。

下面的侍卫闻风赶来,压着刺客下去了。叶蓁蓁跟在后头问道,“你们认识他吗?”

“回娘娘,他是三等侍卫康承禄。”

于是叶蓁蓁便叮嘱他们,“看好了,千万别让他有机会自杀!”

苏婕妤从惊吓中缓过来,扑进纪无咎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纪无咎没有推开她。他一手揽着苏婕妤,看向叶蓁蓁,目光幽沉,“为何怕他自杀?”

“我怕死无对证。”叶蓁蓁答道。

“为何怕死无对证?”纪无咎不依不饶。

叶蓁蓁觉得纪无咎好啰嗦,便没有回答,告退回去了。回到坤宁宫,她还是觉得不放心。皇宫里出了刺客,无论如何陆离逃不了失察的责任,但这只是最轻的。因为刺客是个侍卫,作为侍卫统领陆离就不仅仅是失察了,弄不好会有人说他和刺客是一伙的,再顺着这条藤爬上去,陆家和叶家怕是都逃不脱干系。

叶修名作为三朝元老两代帝师,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什么罪名都不怕,但唯有谋逆之罪,是任何人都沾不得的,他也不例外。且他的身份和地位太过敏感,若说他谋逆,也会有人信。到时候不用纪无咎动手,整个朝野的唾沫就能直接把他淹死。

其实,叶蓁蓁最怕的是,纪无咎故意把白的说成黑的。他是皇帝,忌惮叶家已久,若是趁此大好时机,给叶家扣个摘不下来的大帽子,将整个叶氏连根拔起也不是难事。

叶蓁蓁越想越觉得可怕,房间内明明温暖如春,她还是觉得身上阵阵发冷。

不行,一定要在纪无咎动手之前,揪出真凶。

想到这里,叶蓁蓁发现此事的一个疑点:刺客为什么要杀纪无咎?

胆大包天到杀皇上,要么是有天大的血海深仇,要么就是谋反。纪无咎登基的时候大赦天下过一次,大婚的时候又赦过一次,他没做过什么大恶,即便赐死谁,杀的也是奸恶该杀之人,所以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小。

要说是谋反,那就更奇怪了。谋反的道路大致有两条,一个是农民暴/乱,一个是政变。现如今太平盛世的,农民都吃得饱穿得暖,谁和你去搞暴/乱;再说政变,想要政变,前提是你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皇室一族据说是受过诅咒,代代子息稀少,纪无咎莫说兄弟,连亲姐妹都没有一个,旁支的又太远,根本没资格染指皇位。想杀皇帝?好吧,杀了他之后,谁来当皇帝?想当就当吗?谁人能服你?

叶蓁蓁发现自己走进一个死胡同。别说真凶了,他现在连对方杀人的目的都摸不清楚。

等等…杀人,杀人?如果…他并不是真想杀人呢?

叶蓁蓁的面前好像突然打开一扇门。

她想到了苏婕妤为纪无咎挡剑时那迅捷无比的动作。苏婕妤一个弱女子,又没练过功,怎么会比她和纪无咎的反应都快?刺客在苏婕妤和纪无咎的身后,想要看到刺客得先回头,苏婕妤没事儿回头干嘛?而且,刺客出现的位置就在叶蓁蓁的对面,如果说看到刺客,也应该是她叶蓁蓁先看到吧?

再说,一个胆小的、没练过功的、反应慢的女人,看到有人持剑跳出来,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惊惧和尖叫?她怎么会跳过这一步,直接去为纪无咎挡剑?她怎么那么清楚对方的目标就是纪无咎?

所有的怀疑连成一条线,叶蓁蓁终于为这件事情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苏婕妤想争宠想疯了,不知道是听了谁的主意,也或者是她自己苦思冥想走火入魔…总之,她使出这么个昏招儿,想作一出戏,通过为纪无咎挡剑的方法重新博得他的好感。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苏婕妤就真的蠢到家了。此计看起来可行,倘若成功也一定会让她东山再起,但是她就没想过失败吗?一旦败露,就会有无数人遭受牵连。这可是刺杀皇上啊,甭管你真的假的,都是绝对的罪无可恕,到时候苏将军晚节不保是一定的,甚至苏家满门的性命都可能陪进去。

不行,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她或者他认罪,不能让这把火烧到叶家。叶蓁蓁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地踱着步,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zg070329和14133916的地雷;感谢minmin73的手榴弹。爱你们~

40、暗流

皇上被刺,举朝震惊。待听说刺客是个大内侍卫之后,又一片哗然。

这些天,不少人都不着痕迹地和叶修名保持着一定距离,因为不知道下一步皇上会如何对待他。

叶修名和陆离并无直接的关系,所以这些天他没有闭门谢客,而是该干嘛干嘛。虽然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也在打鼓。

说实话,他很怀疑刺客是不是纪无咎自己搞出来的。现如今那刺客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任何人没有圣旨都无法接近;陆离也被软禁在家中,由几个侍卫看守。

这个节骨眼儿上,也不能让叶家的女眷进宫去和叶蓁蓁打听。

于是叶修名就有点抓瞎。

此时身在皇宫的叶蓁蓁同样抓瞎。虽然她对自己的猜测有几分把握,但是…没证据啊。表哥已经被软禁起来,一旦罪名落实…她简直无法想象那种后果。

不行,不能再自己闷头想了,先去见一见苏婕妤再说。

叶蓁蓁带够了人手,来到露华宫。苏婕妤因为当初那一挡,赢来了纪无咎几分好脸色,叶蓁蓁却没感觉到她的高兴和得意,反而有点惊慌。这就更坐实了叶蓁蓁的猜测:侍卫没及时死掉,苏婕妤怕他招出她来。

屏退了所有人,叶蓁蓁说道,“本宫十分好奇,你到底许了康承禄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他甘愿赴死。”

苏婕妤的手指紧紧抓着衣角,“臣妾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不是戏子,演不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