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叶蓁蓁听来,那笑声像极了暗夜里索命的鬼差。她低着头眼珠乱转,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纪离忧边笑边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难为你竟然装了这么多天,我的蓁蓁妹妹。”

正好,省了装了。叶蓁蓁长呼一口气,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道,“他不会死。”

“是么,可是我听说他的尸体已经被找到了,现在举国上下要进行国丧,”他笑得越发得意,“我卖个人情,允许你为前夫穿几天孝,怎样?”

冷静,冷静,叶蓁蓁握紧拳头,心想,一定不能相信他的鬼话。她闭了闭眼,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事发当日没有下雨,怎么会突然爆发洪水?而且,虽然我没见过洪水,但是洪水决堤的动静怎么会和地震一样?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有人用炸药炸开了河堤。你说是不是?”

他哈哈一笑,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聪明。”

叶蓁蓁突然感觉全身发冷。这个人,为了杀一个人,而制造了一场洪水。这一片土地河田肥沃,再有一个月就到了秋收季节,然而他这一炸,万顷良田顷刻之间化为泽国一片,百姓半年多的辛苦劳作顿成乌有。最可怕的是,这一场洪水,会制造多少枉死的冤魂!

叶蓁蓁连牙齿根儿都在发冷。她站起身,走到纪离忧面前,抬眼看她,脸色平静。

纪离忧也在看她。他被她纯净无波的双眼所吸引。这双眼睛,盛装着他渴望的一切。干净,纯粹,简单,快乐。他是长在暗处的青苔,潮湿,阴冷,不得见天日。她却是开在向阳处的花朵,鲜艳,热烈,至高无上的纯净。她之于他,就像磁石之于刀剑,有着天生的、让人无法摆脱的吸引力。任你再锋利,却也会无法控制地走向她,靠近她,得到她。

啪!

纪离忧被打得脑子一蒙,回过神来。他保持着脸向旁边歪的姿势,转眼看叶蓁蓁,目光终于变得沉冷。

“畜生!”叶蓁蓁骂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害死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他冷冷道,“我只知道,我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

叶蓁蓁气得直哆嗦。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样冷血,无耻!禽兽不如!

“你只知道我害死多少人,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叔叔,也就是你那死鬼公公,害死了多少人?当年天下人于我无所助,我如今又何需顾及他们?所谓江山,也不过是尸山堆起来的。”他抚着她的脸,忽地粲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木有失忆梗…

我发现读者们想象力就是丰富,在宋若谷那头脑补地震,这边脑补失忆,大家脑补得挺high呀,哈哈

第87章 国丧

叶蓁蓁觉得纪离忧脑子有病。

这个人根本没有是非观,做事只凭自己喜好,但凡他想要的,毁天灭地也要得到。他对皇位有一种可怕的坚持。其实叶蓁蓁大体懂得他的想法,皇位是先帝从他爹手里抢走的,因此,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纪离忧当皇帝的机会被人抢走了。他肯定为此不甘心,越是不甘心,越是想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如果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为之成疯成魔,那么大概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做出来。

再说了,这个人三岁时家破人亡,之后在仇恨中长大,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么的憎世。

在洪水发生之前,叶蓁蓁觉得纪离忧挺可怜的,毕竟当年他只是个无辜的小孩儿。但是现在,她只觉得他可恨。无论你受到怎样的伤害,都不能作为伤害其他无辜人的借口。更何况,是那么多的人…

简直的,罪不容诛。

那天的谈话不欢而散,之后叶蓁蓁连出门散步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在这之前她可以由人跟着去院子外溜达一小会儿。

这晚,叶蓁蓁洗完澡,坐在桌前发呆。算了算日子,不管纪无咎怎样,消息也该传出来了,纪离忧虽没有杀她,但也不能证明纪无咎还活着,因为纪离忧好像对她有别的想法…

想到这里,叶蓁蓁心头浮起一阵厌恶。

这时,纪离忧又来看她了。大晚上的往一个女人房间跑,这纪离忧真不讲究,叶蓁蓁腹诽道。

这人似乎心情不错,叶蓁蓁一阵紧张。

“明天我们就出发。”他说。

“出发?去哪里?”叶蓁蓁问道。

“自然是去京城,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他笑道。

单从这句话,还是不能推测纪无咎的生死。叶蓁蓁只好自我安慰着,没有得到死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叹了口气,说道,“你只知道当皇帝的好,却不知道当皇帝的苦。”纪无咎的娱乐生活十分匮乏,整天闷在养心殿,批不完的折子,理不完的事情,他心里装着天下,劳心劳力的,真是一点都不快活,叶蓁蓁无数次感叹过,皇帝是个苦差事。

纪离忧却道,“既然当皇帝这么辛苦,他怎么不把皇位让给我来坐?”

叶蓁蓁答道,“说句实话,我觉得,就算你有皇室血脉,也不适合来做皇帝。”

“哦?”他来了兴趣,“为何?”

“眼睛都不眨地就把河炸了,害了人之后一点愧疚之心也无,反觉得是理所当然,这说明你没有仁心。你还没当皇帝,就已经害死那么多人,倘若有一天手握天下,怕是会更加地滥杀无辜,害尽天下人。身为帝王,对待大臣狠一些无所谓,但对待普通的老百姓,必须要有仁慈的心肠。这一点,一百个你,也不及一个纪无咎。”叶蓁蓁毫不留情地说道。

纪离忧本来笑呵呵地听着她说话,最后一句却让他变了脸色。他摸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叶蓁蓁,皮笑肉不笑道,“我就算有一百处不如他,至少有一点是比他强的。”

叶蓁蓁低头不理他。

他突然凑近,故意压低声音道,“我在床上比他强,你信不信?”

叶蓁蓁抬头,厌恶地看着他。

他却笑了,“不用这样看着我,大概是个男人都比他强吧。其实对付女人,这一点就够了,你说是不是?”

叶蓁蓁突然站起身,粉面含霜,她指着门,对他说,“滚出去。”

他站起来,却不挪一步,“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让我猜猜,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废人的?你还没有体会过男欢女爱的滋味吧?或是尝过之后,却忘不掉,又得不到?”他的笑容恶毒,看到叶蓁蓁因为一番羞辱而气得涨红的脸色,他的心中浮起一阵别样的快感。

他笑道,“总之他千好万好,却连个男人都不算。你甘心吗?”

叶蓁蓁抄起桌上茶碗直砸向他的面门,怒吼道,“滚!”

纪离忧偏头躲开,他突然上前一步捉住叶蓁蓁的手腕,用力把她扯到面前,挑眉道,“这就害羞了?”

叶蓁蓁气得嘴唇直哆嗦。她用力挣扎着,却又被他突然搂住腰,接着,他低下头捉住她的唇狂暴地吻起来。

叶蓁蓁张口用力一咬,他吃痛躲开,气息凌乱。

纪离忧此时的目光已经变了,变得热烈而疯狂。他方才只是想调笑几句,气一气她,却不想最后发展成这样,现在,他满脑子只剩一个疯狂的想法。

得到她,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

纪离忧不怕叶蓁蓁恨她。反正她已经够恨他的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突然把叶蓁蓁拦腰抱起,走至床前。

叶蓁蓁又岂会不知他要做什么。她疯狂地踢打着,“混蛋,畜生!你给我滚!”

纪离忧把她放在了床上,自己倾身压过来,他又来亲吻叶蓁蓁的嘴唇,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咬他,他在她口中一通肆虐,渐渐地嘴唇向下游移,同时解开了她的衣衫。

叶蓁蓁眸光一闪,手假装挣扎,其实悄悄地伸向床边,那里,藏着几粒药丸。

是的没错,就是她曾在金陵买过的那种药丸。因为南方天气潮湿,为了防止药力消耗,医馆的老板制作药丸时会在表面裹一层防潮的丸衣。当时老板对自己这一新的发明可是大夸特夸。丸衣不怕水,只有进到胃里,遇到胃酸时才会化开。所以虽然那天药瓶里进了水,但后来叶蓁蓁把药丸都倒出来擦干净了,以备不时之需。为了确保一旦受到欺负能第一时间够到药丸,她在房间各处都放了些,身上也带了。

这会儿,最方便的就是床头了。

叶蓁蓁拿了两颗药丸,趁他不注意放进嘴里含着,然后,她突然翻身把他推起来,按着他疯狂地亲吻。

纪离忧方才情动,手上松开了些,因此让她得了逞。他冷不防突然被叶蓁蓁亲吻,热烘烘的脑子顾不得诧异,只余一片甜蜜,与越烧越旺的欲念。

他按住她的后脑,迎接着她的亲吻,张开嘴勾住她的香舌翻搅。他闭着眼睛,睫毛如寒风中的蝴蝶瑟瑟抖着翅膀。眼前一片黑暗,脑中却又仿佛火光一片。纪离忧吻着她,心口越发地胀胀的不知是甜还是酸。

叶蓁蓁一边把药丸顶进他的口中,一边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将他的下巴向上抬了抬,好方便药丸进入他的喉咙。这一举动像是迫切的催促,纪离忧的魂儿几乎飘起来,他搂着她的腰,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摩挲。

叶蓁蓁忍着浑身的不适感,托在他下巴上的柔荑向下滑,顺着他的嗓子眼儿滑了两下。

纪离忧只觉喉咙一阵发紧,药丸就这么滚进了食道。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他推开叶蓁蓁,捂着胸口一阵猛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叶蓁蓁重新穿好衣服,用力擦了擦嘴巴。

纪离忧顾不上她,趴在床前催吐,却因晚饭吃得太少,这会儿什么都吐不出来。他终于坐起身,看向她,“我死了,你一定会陪葬。”

叶蓁蓁笑道,“放心吧,你暂时死不了。不过我以后会亲手杀了你。”

“到底是什么?”

“哦,就是能让你修身养性的药,据说药性挺快的,这会儿应该能发作了吧?”她说着,目光向纪离忧身下飘去。那里,他的小帐篷依然坚守着。

“你…!”纪离忧恼怒地看着她,突然又要扑过来。

叶蓁蓁竖起食指朝他摇了摇,“千万别冲动,就算你现在行,半柱香之后也就不行了。不信你等着。”

纪离忧不知如何是好了。男人,对自己那方面的能力都在乎,倘若刚刚入巷不过片刻便交代了,实在扫兴。可如果坐等着自己萎掉,似乎更扫兴…

纪离忧的纠结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的小兄弟坚持不住,终于弃械投降了。

“…”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

叶蓁蓁笑眯眯道,“至少从持久上来看,他似乎也比你强百倍。”

***

惹怒纪离忧是要付出代价的。第二天,叶蓁蓁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之上。

纪离忧坐在马车之中,闭着眼睛,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马车正在缓慢地行走,叶蓁蓁有些好奇,想要掀开窗帘向外看,手刚伸出去,纪离忧的声音突然响起:“做好心理准备再看。”

叶蓁蓁没理会他,掀开了窗帘。

入目是一片白色,仿佛暴雪过境。家家户户的门上窗上都挂着白布,有些树上也挂着。街口处立着白幡,在风中一荡一荡的。

“这是…”叶蓁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就告诉过你了,国丧。”纪离忧睁开眼睛答道,话中透着几分快意。

“我不信,一定是你故意让他们假装国丧骗我。”

纪离忧冷笑,“你不信就站在山上看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能耐买通那么多人。”

叶蓁蓁听到这话,走出马车,爬上车顶。她站在车顶上向远处望,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边。她只觉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刘冬孜蝉 和 柠檬青草茶 的地雷。谢谢大家!

晚上大概会双更,如果我能码出来~

第88章 北上

叶蓁蓁睁开了眼睛。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一片残忍的白色。

纪无咎死了,纪无咎死了,纪无咎死了…

叶蓁蓁蜷起身体,把脸埋在臂间啜泣。她的世界仿佛突然塌陷了。连日来能吊着她的精气神儿的唯一力量,就是他的生死。如今突然之间,尘埃落定,他已不在人世,她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孤魂野鬼,再不想在这世上独自流连。

不,不行。要活下去,为他报仇。她要亲手杀掉纪离忧。

叶蓁蓁擦干眼泪,坐起来,想先弄明白自己现在身处何处。房间有些小,床也小,地板是木头的,外面好像有阵阵的水声。

还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叶蓁蓁以为自己头晕,但是世界晃得好像挺有规律。她扶着额头下了地,刚一站起,世界猛地一晃,她差一点跌倒,还好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叶蓁蓁向外面走去,触目所见是一望无际的水。

原来她是在船上。可是…“这是河吗,怎么没有岸?”她喃喃自语。

“这是海,”纪离忧走过来,答道,他站在她身边,放眼望向大海的深处,“你没见过海?”

叶蓁蓁捏紧拳头,眼中恨意遮掩不住。

要怎样杀了他?

纪离忧收回目光,正好看到叶蓁蓁的满面杀意。他不满地皱眉,“别犯傻,你杀不了我。”

叶蓁蓁不想与他说话,更不想看到他。她走回房间,躺在床上发呆。心中想了无数个杀掉纪离忧的方法,然后又无奈地一一排除。

奇怪了,纪离忧为什么不杀她?难道真的打算留着她侮辱?想到这里,叶蓁蓁一阵犯恶心。

海,大海。她以前也憧憬过大海,纪无咎还说过要带她去海边玩儿,去视察大齐的海军。

等等…海?!

叶蓁蓁突然觉得很说不通。虽然大齐现在海路畅通,来往商船不断,但是纪离忧若是想尽快到达京城,最快的显然是骑马,其次是乘马车,为什么现在选择了海船?

就算海船张满帆在顺风的情况下速度也很快,可是谁能保证天天顺风且风力强劲?再说海船也不如马车安全,他就不怕船翻了大家伙掉进海里喂王八?

一定有蹊跷。

不走陆路的原因是什么?

有人在查,而且是严查,严到他无法掩人耳目的地步。

那么严查的命令是谁下达的?是内阁吗?

极少数人知道纪离忧的存在,更没人知道他和洪水有牵扯。因此,就算内阁有这个权利,突然失去君主乱成一团之际,他们也不会去查纪离忧。

再者,如果知道纪离忧的身份,他和谭寄两个人摆在面前,显然纪离忧更有资格继承大统,现在内阁当家的是方秀清,方秀清讨厌谭寄,所以纪离忧和谭寄摆在面前,他多半会选纪离忧,又怎么会查他?

所以,这个命令,一定是纪无咎下的!纪无咎他还活着!

叶蓁蓁激动地从床上直接跳起来,脑袋一不小心碰倒屋顶,咚地一下把她弹回到床上。

她坐在床上,捂着脑袋又把方才的推理捋了一遍,确定没有丝毫漏洞,这个结论千真万确。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不明,那些国丧又是怎么回事?她亲眼所见,纪离忧也没那个能力买通那么多人,虽然官府查得不严,但到底还是有人在查,他不敢过于高调。

她好像莫名其妙地就突然出现在那个地方,应是之前被迷晕了。那么纪离忧若是想让她看国丧,出门便是一个村落,肯定有国丧可以看,何必把她迷晕之后带到一个新的地方?太多此一举了吧?

解释只有一个,他们所在的村子没有,那个地方却有。

为什么?

叶蓁蓁闭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站在马车上看到的画面。不止是白色,而且,从地形上来看,他们所在的地方相较于四周围地势低洼。

如果遇到洪水,这样的地方自然首当其冲,死的人也会最多。大概家家户户会死人吧。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什么狗屁的国丧,那里处处挂白,只是因为死的人太多了!

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叶蓁蓁一阵狂喜,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都在欢乐地跳着,心脏更是震颤个不停。

纪无咎还活着,不仅活着,他这是在想法设法地宣示自己的存在,好让她知道他还活着。要不然,他假装驾崩,暗藏在深处,坐等纪离忧上钩,才是上上之策。

叶蓁蓁忽地眼眶发热,这傻子,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竟然错过这么好的时机。

不管怎么说,活着就好,活着才有机会。而且现在纪离忧不正在自己送上门去吗?

叶蓁蓁躺回到床上,抓过薄被盖着头一通狂笑。大概是憋了气,她感觉到一阵胸闷,又加上这大船不停地晃,晃得人胃里难受,于是这时候她又犯恶心了,这次没忍住,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外面去吐了。

这一吐就吐了个昏天黑地,叶蓁蓁把酸水都吐出来了,浑身脱了力,吐完之后,她瘫坐在甲板上,靠着栏杆吹海风,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纪离忧走过来,递给她一杯茶,一边说道,“第一次出海都这样,我当初比你晕得还厉害。”

叶蓁蓁接过茶来喝了,喝完之后把茶杯递还给他。作为一个有礼貌有涵养的大家闺秀,她头一次对“谢谢”两字如此吝啬。

纪离忧放下茶杯,又递给她一个剥好的橙子。橙子酸酸甜甜的,叶蓁蓁一点一点全吃光了,吃过之后感觉好多了。

于是她身上有了力气,站起身拍拍屁股又回房间了。全程对纪离忧不发一言。

纪离忧便坐下来,隔着栏杆望着大海,苦笑。

接下来,叶蓁蓁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活。她没想到晕船可以晕成这样,果然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海船就是和河船不一个档次的!

她乘河船虽然也有那么点晕乎,但胃里一点不难受,该吃吃该喝喝。可是到了海船上,她真是吃多少吐多少,只要胃里有点东西,多半会吐出来,胃里一空,她又得重新吃东西。虽然毫无食欲,可是不吃东西会出人命的,她可不想刚知道纪无咎没死,自己却翘辫子了。

于是叶蓁蓁就走进了吃东西吐东西吃东西吐东西的死循环中。

唯一能让她感觉稍微好受点的是纪离忧送来的橙子。她从一天吃一个发展到一天吃八个,纪离忧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她这么个吃法会吃出人命,所以无论如何不再给她加量,一天只给八个。

叶蓁蓁觉得,她能活下来,一定是橙子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