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下虽是朝廷命官,但出生卑微,还曾当过雇佣军,若非遇见了皇后娘娘,她这辈子皆会活在了见不得光的阴.沟里。

得知自己被赐婚,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是否喜欢穆长风,而是自己高攀了。

等到了下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要嫁的人是穆长风---那个没脸没皮,总想着钻她被褥的穆长风!

她能拒绝么?

“臣谢皇上!臣还有一事也要说。”穆长风已经起身谢恩。

“穆卿,有话不妨直说。”今晚的帝王异常的好说话。

穆长风侧过脸看了一眼还在云里雾里的花菇,他一脸急不可待,“皇上,臣想尽快完婚!”

萧昱谨剑眉微挑,十分理解穆长风,男子对自己喜欢的女子,都是恨不能直接绑在自己身边,当然了,帝王仍旧面无他色,表面神情极淡,“朕允了。”

“臣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长风打心底第一次欣赏这个帝王妹夫,太上道了!

等到花菇回过神时,帝王又下了一道口谕,将她与穆长风的婚期也敲定了,就在一月之后。

花菇,“……”

“小姐姐趁早改邪归正,找个好人家嫁了。”这句她铭记于心,却又被她埋藏在心底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又冒了上来。

花菇以前以为她这辈子的宿命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后来遇到了皇后娘娘,她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护着皇后。

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真的会嫁人……

此刻,再看向皇后娘娘,发现对方正朝着自己笑,笑容高深莫测。

花菇,“……”

她最爱的铁柱,是不是老早就打定将她收入穆家的主意?

宫宴是如何结束的,花菇记得并不太清楚。

她此次立了大功,帝王赏赐了她一座京宅,她如今已不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侍卫,自然不需要继续住在宫里。

刚走出宫门,身后一个含羞带怯……不,确切的说是羞羞答答的声音传来,“花花~”

花菇后脊椎骨猛然一僵。

当初穆温烟给她取名时,她就该‘挑三拣四’一下,好歹不能姓花。

“穆世子,请不要这样称呼我。”

穆长风今日捯饬的人模狗样,一袭深蓝色素面锦锻袍子,腰上配了一块成色极好的麒麟白玉,墨发用了白玉冠固定,身上熏了时下贵圈风靡的龙涎香,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纨绔公子的风流气度。

“那喊你菇菇?”

穆长风倒是不介意这样亲密的称呼,不管是花花,亦或是菇菇都可以。

花菇的脸都僵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跟穆长风这样的男子计较个什么劲。

“随你。我走了。”花菇丢下一句,转头去找自己的马驹,若非一惯稳重,她差点仓皇遁之。

“我送你吧,大晚上的,姑娘家一人回家不安全。”穆长风很体贴的往前小跑几步,从小厮手里牵过花菇的马驹,又殷勤的将缰绳交到了花菇手上,“这阵子天凉了,就莫要骑马了,我已命人给你府上送了马车,你的府邸是皇上新赐的,好些物件不全。不过不必担心,我都会一一给你置办好。”

花菇动了动嘴,她这人从不喜占人便宜,但正要拒绝,穆长风又说,“反正都是一家人,不分你我。”

花菇,“……”她还能说什么呢?

赐婚的圣旨已下,她不能辜负了对她有再造之恩的帝后,但同时亦是不知如何面对穆长风,更是不懂如何嫁人,又如何为人妻,而且还得像铁柱那样怀胎生子……

她太难了,花菇怀着沉重的心情回了自己的宅邸。

穆长风并不知自己的‘美人计’压根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因着大楚民间习俗,在大婚的前一个月,男女是不宜见面的,否则会折损了福运,日后夫妻不睦。

穆长风虽是不去见花菇,但各类奇珍异宝,或是布料首饰,但凡他能购置到的东西,都源源不断的往花菇那边送。

因着婚期仓促,大婚就暂在京城操办。等一切结束,回到西南再补办一次。

镇国公也日夜兼程赶到了京城主持大婚事宜。

***

临近大婚这一日,穆温烟宣见了花菇入宫。

花菇是个孤女,自幼被发卖,无至亲给她送嫁。穆温烟就想着让她从皇宫嫁出去,也算是给她尊荣与体面。

花菇深知穆温烟的用意,她心中感激,但一看见穆温烟给她的一本书册时,花菇顿时化作石雕,一时间像个呆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穆温烟也有些难堪,可这件事她若不做,就没人做了。

穆温烟将避火图用了大红色绸布包好,递给了花菇,“花菇,本宫失智之时,你是本宫的小姐姐,从今往后这个身边不变。纵使你即将成为本宫的嫂子,但在本宫心里,你一直都是本宫的小姐姐,倘若本宫的兄长欺你,本宫第一个不会饶了他。这册子……小姐姐好生收好,女子头一遭难免受罪,学着这册子,你也能少受些罪。”

花菇,“……”

她能抗旨不尊么?或者连夜逃婚?

***

转眼到了大婚当日,穆长风一早就着装好。

一袭大红色吉服衬的身段修长挺拔,下巴的胡渣刮的一干二净,他骑着一匹挂着大红绸的雪色宝马,站在宫门外翘首以盼。

花菇头戴大红绡金盖头,由庄嬷嬷搀扶着上了轿撵,穆温烟给她备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仆从,因着庄嬷嬷此前也是镇国公府的人,对府上甚是了解,故此,穆温烟让庄嬷嬷给花菇陪嫁,等到回了西南,庄嬷嬷能帮上花菇不少忙。

穆长风总算是等到了新娘子,炮竹声在宫门外帕里啪啦响个不停,他有些等不及了,差点直接上前与花菇说话。

庄嬷嬷被气笑了,“世子!新娘子半途不得下轿,也不宜开口说话。”

穆长风只好暂时上马,对繁琐的大婚仪式十分不满意,这厢又一路浩浩荡荡的回到了京城的府邸。

镇国公与国公夫人早就在上首端坐着,就等着新人拜堂了。

轿子停下,庄嬷嬷刚撩开帘子,未及庄嬷嬷开口,穆长风已经凑了过来,“娘子,咱们到了。”

庄嬷嬷,“……”若非自己站的稳当,险些就被世子挤开了,世子这也忒猴急了。

花菇看见了一只大掌伸到了她面前,她垂眸看了看那只大掌的掌心纹络,认出了是穆长风的手。

犹豫片刻,花菇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下一刻就被这厮紧紧捏住。

他的掌心微凉,还有汗。

花菇,“……”

新人拜堂,一切都按着规矩,不紧不慢的进行。

因着花菇是新起之秀,又任五军左将军一职,而穆家如今更是不得了,这门亲事也算是强强联手,故此,今日府上高朋满座,京中但凡七品以上的官员皆携重礼登门道喜,到场观礼之人甚多,热闹非凡。

皇后娘娘月份大了,帝王不允许她出宫,倒也命了亲信前来道喜。

“送入洞房!”

随着这一声唱礼,花菇心头咯噔了一下,她被穆长风牵着,往后院方向走,身后是一片喧闹之声,她心跳极快,有种不切真实的错觉感。

花菇被稳婆搀扶着坐在了喜床上,穆长风与她并排挨近了身子坐着,喜婆唱起撒帐歌的同时,也向一对新人撒了各类干果,诸如花生、核桃、红枣……寓意着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撒帐东,光生满幄绣芙蓉。仙姿未许分明见,知在巫山第几峰。”

“撒帐西,香风匝地瑞云低。夭桃飞岸夹红雨,始信桃园路不迷。”

“撒帐北……”(注①)

这撒帐词充斥着淫.诗.秽.词的意味,花菇虽未经人事,但也听出了这撒帐词的精髓之处……不由得又是一阵怔然。

天色尚未黑,外面还有不少宾客需得应对,穆长风拿起如意秤,他挑起红盖头那一瞬,被第一次施了粉黛的花菇惊艳到了,一时间忘却了眨眼,引得屋内一众命妇抿唇噗笑。

花菇不知自己是该难堪,还是该一脚将面前这人踹出去,她瞪了穆长风一眼,“呆子!”

穆长风回过神,将手中如意秤交给了喜婆,突然俯身,双手握住了花菇的肩头,一低头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

总算是自己的人了!

他想亲就亲了。

花菇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灼烫,这人……怎么能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就……亲了她?!

穆长风离开后,屋中妇人又是一阵嬉笑。

“国舅爷当真是性情中人呐。”

“花将军好福气,这一嫁入穆家,日后荣华享之不尽了。”

“国舅爷仪表堂堂,身边也没个侍妾,倒是个疼妻子的。”

“……”

屋内妇人七嘴八舌了好一阵子才陆陆续续离开,待到暮色四合,庄嬷嬷让小丫鬟伺候花菇洗漱,但花菇似乎根本不习惯让人伺候,整个人显得束手束脚,还差点踢翻了铜盆。

庄嬷嬷一眼瞧出她的慌乱,笑道:“少夫人,莫要慌,这女子总该有这一回的,老奴是看着世子长大的,世子为人忠厚,将来定会对你好。”

花菇手心出汗,穆长风是否待她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熬过今晚再说。

“世子爷。”

随着守门小丫鬟的声音响起,花菇一抬头,就看见穆长风大步迈入寝房,他面上染红,双眼外勾里翘,眼梢微微上翘,尽显风流。

“都退下吧。”穆长风直接挥退所有下人,用意昭然若揭。

庄嬷嬷带着一众下人很快退了出去。

此时的花菇已经换上了一身红纱睡袍,她不喜着妆,脸上的脂粉已经洗净,墨发及腰,比往常多了几分柔态。

“花花~”

穆长风的嗓音微哑,眸光暗了下去,轻唤了一声就大步朝着红衣美人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穆长风简介】

职业:武将

身份:镇国公府世子

配偶:花菇

爱好:怼人(人称穆怼怼)

职业经历:守边、大败北魏、突厥

平生爱好: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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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摘自《鄮峰真隐漫录》卷三十九《撒帐文》中的两句,原词作者是南宋人史浩。

PS:其实古代并不比现代保守,比如这一章 的撒帐词,真的是相当……咳咳咳,风花雪月~姑娘们都懂的哈哈哈~

第79章

花菇受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势。

她不是一个轻易怕疼的人, 可就在方才,穆长风让她真真切切体验了一回众人口中所谓的‘疼’。

要如何形容这感觉呢?

并非是令她难以忍受的痛楚,但有伴随着令人羞.耻的颤.栗与酸.胀。

两个人已经坦诚相待, 花菇第一次看到穆长风的身子,他表面纨绔,却又时而呆愣, 但不成想胸膛却是有好几道刀疤。

花菇是过来人, 一眼就能根据刀疤判断出他此前受过多重的伤。

她张了张嘴, 想问一下穆长风的伤是怎么回事,但下一刻这人不知突然中了什么邪,突然将她掰了过去, 换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姿势……

她好像翻看避火图时瞧见过一眼。

“穆长风!”这人是个老手啊!

花菇太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她好歹也是一位将军,被男子这般对待, 强大的.羞.耻.感.袭上心头。

此时, 已沉迷温柔乡而不可自拔的新郎官魅惑一笑,“娘子, 你喊我?”

花菇不知该与他如何解释, “你不能这样!”

穆长风委屈了, “娘子,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你我已是夫妻, 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如何不能这样了?”

他不依,动作更是放肆。

花菇突然意识到,穆长风方才可能是在手下留情, 她终于明白庄嬷嬷今日意味深长的眼神,和皇后娘娘赐给她的那瓶药膏子究竟是何用意。

但姿势不是她能够接受的。

“穆、穆长风,你到底放不放开?!”

她的声音被.撞.散了。

穆长风此刻只顾及他自己,完全忘情其中,他又是头一次开.荤,难免失控了些。

花菇被折腾的够呛,等到一切归为平静,她以为总算是熬过去了,但总觉得颜面无存,羞愤异常,真想向皇上主动请缨,独自一人调去边陲吃沙子。

花菇的手在床上摸索着衣裳,就这时,穆长风突然抓住了她的双腕,将它们抵在了她头顶,这人一脸不知餍足的样子,“娘子,时辰还早呢。”

花菇,“……!!!”

门外守着的丫鬟又听见了古怪的声音传出,好像有人在床榻上打了起来,而且动静闹的很大。

接近着就是少夫人的声音,“穆长风!你自己找死!”

“啊——不是!娘子!手下留情!不能打脸!”

众婢女,“……”啧,少夫人不愧是女中豪杰,这才进门第一天就开始.调.教.世子爷了。

屋内,穆长风任由花菇打了几下,他这人依旧嬉皮笑脸,长夜漫漫,接下来他当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可花菇也不是好惹的,被穆长风压了一会,她气不过那样的姿势,腰.身一用力,一个翻转,将穆长风.压.在了.身.下。

‘委曲求全’是不存在的,‘有仇必报’才是她的本性。

穆长风的脸更红了,相比起花菇的羞.愤,他却是毫不反抗,他双手揪紧了软枕,这种事好像是应该‘礼尚往来’,不过他可能高估了自己的毅力,不一会就彻底缴械投降了。

穆长风红着脸,眼神是懵的,“……”

花菇也有些难为情,但事已至此,她方才也对穆长风做出了那事,她与穆长风已无任何区别。

花菇缓缓下来,借着幔帐外的光线,摸索到了自己的衣裳,长袖一挥,稍微遮挡了一下就下榻去了净房,独留穆长风一人回味良久……

人人都道,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乃人生极乐,他今日总算是明白其中真谛了。穆长风也悄然下榻,随后也跟去净房……

***

翌日天还未亮。

另一波守门的丫鬟又听见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虽然动静不像昨晚那般激烈,也不像传言中的哭啼与喘.气声,但也令人一听就耳红。

庄嬷嬷已经睡了一宿,没想到她再度来到婚房时,里面还有动静……

这到底是一宿未歇?还是世子爷又重整旗鼓?

庄嬷嬷装作什么也不知,也一句不多问,知对守夜的婢女道:“去通知后厨,让厨娘给世子与少夫人多准备一些吃食,越补越好。”

哎,说到底,武将就是不一样啊。

若能日日如此,穆家还担心子嗣凋零么?

庄嬷嬷笑出一脸慈爱,仿佛不久之后,她就能继续照顾小世子与小郡主了。

***

花菇眼底略有暗青,穆长风亦然,但两人的精神气还算好。晨省时,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出手阔绰,给两位新人封了大红包。

国公夫人是婆母,还特意给花菇戴上了沉甸甸的大金镯子,笑着道:“花菇,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穆家人了。”

花菇被这抹笑容晃的眼花,更觉得手腕沉重,也不知这镯子几时能摘下来,着实碍着她的事了。

国公爷也笑道:“一会你二人要入宫给皇后与娘娘请安,三日后咱们一家子就启程回西南了,这几日该交代的军务定要交代好,万不能辜负了皇上信任。”

花菇身兼五军左将军一职,虽是即将离开京城,但头衔还在。

穆长风应下,“是,父亲,吃过早茶,儿子就带娘子入宫。”

花菇换上了女装,她穿着一身水红色刻丝小袄,披着平绣盘花四合如意云肩,盘云髻上插着一只累丝珠钗,身段高挑曼妙。

虽说对新妇而言,花菇的这一身打扮稍显清寡,但她胜在眉目英气秀丽,即便不是.顶.尖.的美人,可气度绝佳,只一眼就能叫人记住,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闺中妇人。

国公夫妇二人对这个儿媳那是相当的满意,吃饭期间,不住的给她夹菜。

“花菇啊,你多吃些,前阵子在前线打战,身子骨多多少少没有料理好,趁着严冬赶紧补补,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咱们穆家不拘礼数,你不必拘礼,就像是在寻常百姓家中一样过日子。”

花菇第一次吃撑了,公婆的盛情难却,她又不懂拒绝,给她夹多少,她便吃多少。

直至上了入宫的马车,花菇还在因为吃的太饱而犯困。

然而,这一幕落入了穆长风眼中却平添了其他意味,他清了清嗓子,道:“花花,今晚咱们谁也不要招惹谁了,好生睡个觉。”

花菇闻言,忍不住怒嗔他。

到底是谁招惹了谁?!

亏得皇后娘娘给她的药膏子管用,不然今日入宫就该.难.堪.了。

***

穆温烟的月份渐大,帝王索性就搬到了未央宫,每日下朝后就过来拉着穆温烟四处逛御花园。

穆温烟骨架小,身子纤细,纵使帝王勤于‘疏通’,也节制了她的吃食,但月份大了之后,她的身子骨还是有些吃不消。

好在兄长与花菇大婚之事,令得穆温烟心情甚好,这阵子精神头还不错。

“阿兄与嫂子就快要入宫了吧?”穆温烟问道。

玳瑁给她系了一件红刻丝镶灰鼠皮的斗篷,如实答话,“回娘娘,算着时辰,世子与少夫人是该入宫了呢,皇上让奴婢先伺.候您用早膳,皇上他一会就过来。”

穆温烟点头,她正要转过身去外间,却是突然之间怔在原地,一动也未动。

“娘娘?”玳瑁也吓到了。

穆温烟忍着第一轮阵痛,吐了口浊气,道:“去、去叫皇上,本宫要生了!”

有了头一胎的经验,穆温烟这一痛就知道是开始发作了。

玳瑁立刻对外面大喊,“快来人,喊皇上、喊太医、喊稳婆!娘娘要生了!”

这厢,萧昱谨的眼皮跳的厉害,李德海一路小跑到了帝王跟前,“皇上,皇后娘娘发作了。”

萧昱谨几乎立刻起身,这一幕甚是眼熟,在场大臣已经是见怪不怪,上次娘娘生皇太子那日,皇上也是这般不顾仪态狂奔了出去。

***

“烟儿!”

萧昱谨来时,高挺的鼻梁溢出薄汗,外面天寒地冻,他身上还带着严冬寒意。

穆温烟知道机会来了,趁着自己还有力气与帝王周旋,她又发挥了失智时候的哭功,当着帝王的面就红了眼眶,“皇上,我就要不行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行么?”

萧昱谨不想听见这种话,带着墨香的指尖抵住了穆温烟的唇,“不准胡说!朕就这里,朕也不准你有事!”

穆温烟的眼泪根本止不住,这阵子被帝王独宠着,性子愈发骄纵,越活越回去了,“皇上,女子生产本是九死一生,你又何故装作不知?看在我给你生育孩子的份上,那些字据都毁了吧,成么?”

那可是实打实的证据,穆温烟即便曾经当真.浪.荡.过,但也只有她和萧昱谨知道,可字据实在太惹眼,也太过‘证据确凿’,每每萧昱谨故意提及,她总觉得这辈子会一直活在字据的阴影之下。

帝王手一僵,倒也没有犹豫,吩咐道:“来人,去国库将那只檀木匣子取出来!”

穆温烟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在嘀咕:他太狠了!竟然真的藏在了国库!

这厢,产房外,穆长风与花菇也在着急的等待着。

穆长风已经不是第一次当娘舅,但依旧紧张,他捏住了花菇的手,“娘子,我急。”

花菇,“……”

虽然……但是……

其实,她也很急。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花菇宽慰了一句,“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两位皇嗣一定能安然降生。”

她以为穆长风会就此闭嘴,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皇后生产不好么?

这时,这人又道:“娘子,亏得有你在身边,不然我当真难以承受。”

这人都二十大几了,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花菇的手被他牵着,怪不好意思的,幸好人人都留意着产房,没有察觉到她与穆长风的小动作。

一穿着蓝色太监服饰的宦官一路狂奔到了产房,他手里捧着一只锦盒,但并未踏足产房。

而产房外早有婢女等待已久,见到那只锦盒,又当即抱着进入产房。

萧昱谨打开了锦盒,二话不说,当着穆温烟的面将字据撕碎,帝王做好这一切,抱起了穆温烟的上半身,让她躺在自己怀里,“烟儿,这下你该放心了吧?现在什么也别想,好好给朕把孩子生下来。”

瞄了一眼撕成碎片的字据,穆温烟又长长吐了口浊气,仿佛从今往后又能挺直了腰杆重新做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烟烟:本宫终于又能扬眉吐气了。

字据君:这就……领盒饭了?嘤嘤嘤~

穆长风:我太慌了,不久之后我家娘子也要生孩子了。

花菇:→_→孩子在哪儿呢?我怎么不知道。

第80章

许是积压了已久的心理负担总算是解除了, 穆温烟一门心思生产。

第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响彻产房时,她暗暗松了口气,可一想到下面还有一个, 她忍不住又矫情了,仿佛又回到了失智那会,揪着帝王的衣襟, 怨道:“都怪你!这两年我肚子就没歇过!”

产房内还有稳婆与宫人们, 帝王倒是不怕丢脸, 一口一声应下,“是朕不好,都是朕的错, 下回再也不生了。”

第二个孩子出来时,帝王比穆温烟还要紧张,额头早已溢出大滴汗珠, 来不及询问婴孩是男是女, 帝王已经险些.瘫.软。他命人查过双生胎存活几率,能母子平安的不到两成。

纵使历经磨难, 他也不曾这般畏惧过一桩事。

好在眼下母子俱平安, 帝王虽然很快收敛神色, 但心跳仍旧不太稳,一手抱着穆温烟,另一只握着床柱的手早已骨节发白。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两位小皇子!”

稳婆抱着两只明黄色的小襁褓递了过来,穆温烟抬眼一看, 顿时心疼的不行。

她知道刚生下来的孩子很小,可没想到双生胎会这样小,估摸着仅仅萧昱谨的一只手掌大。

都是男孩儿?

穆温烟,“……”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她梦见过。

刚刚生产完,情绪依旧不太稳定,穆温烟哽咽了,“皇上,我想要个女孩儿。”

她倒不是不喜欢儿子,只要是她自己的骨肉,她都喜欢。可这都接连生下三个儿子了,穆温烟对女孩儿的渴望愈发强烈。

萧昱谨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了。他虽一直没有表露出来,但得知穆温烟怀上了双生子之后,他就一直不敢掉以轻心,整整九个月过去了,帝王第一次松了口气,但表面仍旧没有表露,他低头亲吻了皇后的额头,声线低哑,仿佛方才历经了九死一生,“烟儿,下回咱们再也不生了。”

穆温烟没甚力气,眼神蔫蔫的,不多时就睡下了。

***

一个月之后,丁点大的两位小皇子在.乳.娘的哺育之下,已经长的白白嫩嫩,虽是比不得他们皇兄满月那会,但好歹五官已经初显了。

穆家一家子已启程回西南,穆温烟瞅着两只小团子生的太过粉雕玉琢,就想着日后要将两个小儿子送到西南历练历练,男子如何能这般白皙粉嫩?

老大生下来第三天就送去了东宫独居,对老二与老三,穆温烟怎么都舍不得,她虽是没有亲自喂养,但坚持要让孩子在未央宫长大。

帝王考虑穆温烟的身子生产之后有些亏空,也不敢与她置喙,只好暂时首肯。

帝王还是每日处理完政事之后就来未央宫。

后宫早就废除,除却未央宫之外,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小皇子见风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的圆滚滚的,穆温烟终于稍稍放了心,于是心思又回到了她自己身上。

经两个月的调理之后,她又来了月事。太医言,这正是她恢复良好之故,寻常妇人生产过后,有些人半年都不曾来月事。

穆温烟收腹两月后,小腹又瘪了回去,此前每日都在肚子上涂抹药膏,致使她的小腹上不曾留下什么痕迹,只是胸脯上的肉实在难以消减,脸上也红润饱满。

萧昱谨这两个月一直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即便晚上还是抱着她睡觉,也不曾做过什么,这无疑让穆温烟胡思乱想。

以她对萧昱谨的了解,这人只不过是表面上禁.欲、君子,只要上了榻、脱.了衣,他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是穆温烟怀疑他和她之间的感情,而是古往今来,就没有一任不是三宫六院的皇帝。

萧昱谨会不会后悔废弃六宫?

这一点,穆温烟此前就想问,但一直不曾找到合适的机会。

***

两位小皇子百日这一天,宫里又举办了宴席,朝中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带家眷出席。

两位小皇子的五官已经清晰明朗,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非是伺候他们的宫人在襁褓上做了记号,很容易将人认错。

穆温烟是他们的母后,也时常会混淆。

萧昱谨待穆温烟的态度如初,甚至于比此前更是贴心疼宠,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帝王还亲自给皇后娘娘布了菜,在外人看来,帝王待皇后当真是圣宠无度。

而穆温烟也没有察觉到萧昱谨任何‘变心’的迹象。

但自从她生下老二、老三,萧昱谨没有越过雷池半步,若说是前阵子也就罢了,可如今她的身子已经修养好,这头恶狼没有道理继续吃素了。

莫不是嫌弃她了?

穆温烟不是那种患得患失的人,刚入宫那会,她也思量好了往后余生,哪怕帝王有朝一日嫌恶她,她也能泰然处之。

可眼下不一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昨夜还梦见了萧昱谨又重新开始选秀,充盈后宫……她惊醒那一瞬,竟有种万念俱灰的错觉,同时也盛怒至极,若非足够理智,她都想揪着萧昱谨质问了。

是夜,从筵席处回到未央宫这

段路,孟春的风微凉。

萧昱谨在席上饮了几口酒,帝王倒是心情甚佳,他拉着穆温烟的手,放在了他冒出胡渣的下巴处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