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乎突然转身,看向不远处。

宗之毅护着妩墨打算离开。

雷冥九突然开口:“娘娘,微臣斗胆,请问娘娘头上的发钗是哪里打的,甚是好看,微臣也想为家母打一支——”

端木徳淑闻言,笑笑,随手摘下头上的簪子,递给戏珠:“既然是送给老夫人的,本宫变托大赠与老夫人了,希望老夫人不要嫌弃。”

徐知乎骤然看向雷冥九。

宗之毅本来觉得没什么,被徐知乎看的好像突然想起雁京城的传闻,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介意。

虽然妩墨一定不会看上雷冥九,但想到雷冥九拿着妩墨的东西,万一他熊心豹子胆,自己留着,便觉得一股邪火往上冒,难保他不会觉得无望后,有了什么收集妩墨东西的癖好。

宗之毅骤然握住她递出去的手。

雷冥九、徐知乎顿时觉得刺眼一般的疼。

“你的东西你便收着,回头朕赏赐镇西王一批更好的。”

“也好。”

雷冥九闻言立即恭手:“皇上,不必,微臣觉得娘娘这支就很好,娘娘家学渊源,端木夫人八年前名下的首饰坊在雁京城闻名遐迩,家母是真的钦慕这套系列,如果微臣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东珠吐水中的一只钗,对吗娘娘?”

端木徳淑看他一眼,点点头:“镇西王好眼光。”

“偏巧看到过而已,家母正好少了这一支,微臣才斗胆越界。”

“那便送给镇西王了。”

宗之毅见状,扣得更紧,冷着脸不愿意,说的头头是道,但他就是怀疑他求人不得后换了见不得的爱好,想到雷冥九那五大三粗的样子会对着妩墨的东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他就不接受:“既然是一个系列,你也一定很喜欢,朕回头让人打一副新的送给雷母如何?”

端木徳淑想想也好。

雷冥九又道:“不敢劳烦皇上,家母就是图个念想,喜欢的都是有了它自己故事的东西,新的未必喜欢,还是娘娘这支便好。”

宗之毅见他屡次三番,脸冷了下来:没完了是吗!“朕说给你娘打新的就给你娘打新的!”

雷冥九坚持己见:“微臣还是觉得不必如此麻烦。”

端木徳淑看着两人僵持的样子,娴淑的神色中讥讽一闪而逝,有些闲言碎语宗之毅肯定听说过,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计较一个簪子,他什么意思……

端木徳淑不想再看两人废话,转身随手把簪子放在一旁的茶桌上,牵起宗礼的手;“臣妾想到还有事,就不劳烦皇上送了,臣妾告退。”

宗礼急忙弯腰,茫然的跟着母亲快步离开。

宗之毅见状突然一肚子火气,回头看见水沫儿一身土的站在一旁,更是怒火中烧,也不知道该气什么,全撒镇西王身上:“就你事多!要什么簪子!你能插头上吗!”

第042章 说话

雷冥九一点不在意天子的雷霆之怒,神情严肃:“主要是微臣的娘——”

“就你有娘!”宗之毅此刻看他极其不顺眼!本来好好的,莫名其妙又搞成这样!简直是无妄之灾!

雷冥九觉得冤枉:“回皇上,微臣娘的那套当初是为了微臣的将来当了的,后来微臣就一直帮她找,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如今就缺这一支了,所以微臣才——”

“缺一支就等不了了!不就是一套破首饰,还能给你添军买马了!”他跟妩墨就不能好过两天,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事,他及其怀疑雷冥九是不是故意的!

“还真有,这一套很贵的,不信皇上问徐相。”雷冥九说着暗暗的向桌子伸出宽大的手。

宗之毅见状,快一步冲过去抄起来,顿时又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回头……朕给你母亲打套更好的。”说完放进袖笼里,觉得自己跟雷冥九一样做了一件很傻的事,不就是一个簪子,雷冥九的理由都那么充分了,给他又如何。雷冥九龌龊的想法捅破天,也只是想法,妩墨瞎了看上他。

简直莫名其妙!

雷冥九不禁有些失望,收回手:就差一点。

宗之毅心中烦躁,不是看不上雷冥九,虽然妩墨以前被这么五大三粗的人惦记着,但现在是现在!毕竟是爱将还是要安抚一下的:“朕说到做到,一定给雷母一套满意的。”

雷冥九点点头,对宗之毅现在的状态异常满意,既然要不痛快大家就该一起不痛快,不能只有你满意。

赞清小心谨慎的递上毛巾,殷切的伺候着:“皇上,您擦擦汗……”

宗之毅把毛巾扔一边:“镇西王,你如今身份不同,以后做事说话注意一点。”

“微臣谨遵皇上教诲。”

宗之毅看着他忠心耿耿,并不为他刚才失礼有任何不满的样子,就觉得最终还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不痛快!他理这头熊干什么!就他这幅尊荣,女人能看上就不错了:“你的婚事怎么样了?”

“回皇上,家母正在挑。”

“嗯,有合适的跟朕说,朕亲自给你下旨,你是朕的镇西王,雁京城所有待嫁姑娘你随便挑,挑好了告诉朕,朕不会委屈你的。”

“多谢皇上。”

宗之毅闻言,再想想刚才的事,便更觉得亏的莫名其妙,坐下来,灌了一口茶,冲着赞清就去了:“你们都是瞎子吗!娘娘来了为什么不报!一群饭桶!”

赞清闻言急忙跪下领罚,直言自己办事不利,他一直跟着主子跑,怎么可能知道娘娘到了,但主子不高兴,就是他们的错。

徐知乎闻言,心情舒朗的上前一步,觉得天高云轻:“回皇上,都是微臣的错,微臣有欠考虑。”

宗之毅看徐知乎一眼,更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彻底没有风度的事,但也做不出把袖笼里的簪子给雷冥九的事:“不怪你。”你也不知道她会过来,但还是觉得这件让人觉得寸到极点,什么不好的事都凑到一起了,最后还把人得罪了,想想就莫名点背!

三人见宗之毅沉默着,也安静的沉默下来。

宗之毅见状,虽然没心情,但还有度量:“要不都一起下场玩玩?”

徐知乎神色淡淡:“回皇上,微臣膝盖有些不舒服,改天吧。”

宗之毅闻言神色暗了一下,整个人心像突然被人捏住肆意撕扯,想都不能想起的痛彻心扉,继而脸色苍白,左手的小拇指忍不住微微颤抖,爱子落水时他距离太远,徐知乎第一个冲下去的,临近冬天,暗流众多,河流湍急,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的手臂撞到暗礁上,徐知乎伤了腿,孩子也再没有回来……

宗之毅这些年还一样不能联想起跟那天有关的一切,就像那天挣扎无果的是他,

水沫儿看到了,心里隐隐担心,想上前帮他攥住,但察觉到他冰裂如刀的眼眸,吓的不敢挪步。

徐知乎神色淡淡,心情没有因此有一点舒缓,那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的回忆,让他们就算走到今天的地位也没有什么可骄傲的,连个孩子都没有救上来。

雷冥九好像知道他们想到了什么,但没有一点同情的意思,丧事是他报给小仙的,那对小仙是多大的打击……

宗之毅没了心情,挥挥手:“这些马你若看中,朕都送你了。”

“微臣要这些马做什么,皇上留着自己骑吧。”

刚才要簪子的是谁!宗之毅觉得难怪自古君王不喜欢武将,首先就不懂看人脸色!想到就是他提议见乱七八糟的女人,才会有这种事,更来气:“朕看你也没有女人,水沫,跟镇西王走吧。”

水沫儿的心思还在皇上的手指上,闻言不禁怔了一下,但又很快垂下头,乖顺的向镇西王走去,她没有权利决定她的未来。

雷冥九见状,声音如钟的吼出:“别过来!最近对女人过敏!离近了想吐!”

水沫儿怔住,看向皇上,目光楚楚。

宗之毅对上雷冥九:“就你多事,京中女人挑花眼了是不是,什么过敏!也不怕吓到雷老爷子。”赶紧成婚,免得想些不该想的。

雷冥九无奈:“皇上!操不着的闲心你就别操了!与其想着我的事,皇上不如赶紧封后,让皇后操心操心全天下的事。”雷冥九说的坦荡,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小仙,但所有人更相信他们不可能。

以前雁京权贵明着把他当笑话看,以后知道他不成婚,话也不会好听到哪里,不过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没人敢明着胡说八道而已,既然这样,他何必不做的坦荡些:宗之毅,吊着小仙的后位想吃吗!

宗之毅闻言看着他,又有些莫名火气,有些理解岳父大人当初想打断他的腿的心情,明知道没他的事,但搅和的人也心烦:“镇西王心中有人选了?”宗之毅颇为不耐烦,不耐烦他不懂避嫌,但想想他为什么要避嫌。

雷冥九无惧无欲:“端木娘娘宅心仁厚、宽以待人,又是名门闺秀,做皇后不是实至名归吗?”

第043章 各异

宗之毅不想跟他谈这个:“你操心的事还真不少。”

“微臣只是就事论事,端木娘娘无论从出身还是品行都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皇……”

“行了。”宗之毅口气不耐,妩墨的事他心里有数,不必任何人来说,她的位置自然是自己给的轮不到领任何人的人情!

“皇后人选乃一国——”

“你没完了是不是!你问问子智。”宗之毅说着指向徐知乎:“子智就从来不像你那样想什么说什么。”

徐知乎眉宇间一派儒雅温润,犹如梅落寒现的穹枝,傲骨天成、清冽俊逸:“微臣是不便插嘴,封后之事乃皇上的家事,皇上决定便好。”

“你听听——”

“徐子智你——”

徐知乎不紧不慢继续道:“不过,自古皇家无家事,两位娘娘的人选都是端木家的姐妹,皇上还是要早做决定才好。”是他想差了,端木徳淑只有坐上那个位置,一切才能回到以前,帝后两人还是尽早相敬如‘冰’才好。

宗之毅无奈,想不到徐知乎也难得开口了:“你们两个,你说说你们——”别人不知道,他们也认为关端木蔷薇的事,风言风语传的有板有眼,他放着原配不封,封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徐知乎恭手:“微臣有什么言论不当的地方,请皇上恕罪。”

宗之毅叹口气:“都是小事。”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女人,参合的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徐知乎深有愧意:“是臣等逾越了,刚才见娘娘似乎误会了什么,都是臣思虑不周,望皇上帮微臣求个情,另外大皇子的事,还请皇上和娘娘仔细考虑考虑,臣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这就走——”

“臣也告退。”雷冥九不等宗之毅说话转身就走。

越来越没规矩:“都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喂马!”

“徐相,多谢。”刚出宫门,雷冥九上前几步跟上徐知乎。

徐知乎看他一眼,目光清冷,转过头,脚步未停:“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雷冥九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高大的身影在巨大的城门前也显得渺小纤细……

端木徳淑拨弄着自己的首饰盒,手指触摸到一枚紫檀朱钗时,停了一下,继而挑了一支缂丝点翠尾雀钗给了戏珠。

戏珠神色忧虑的接过来,缓缓的将簪子没入娘娘发间,怎么办簪子没有递出去?会不会影响娘娘的事,急死人了。

端木徳淑神色如常的盖上盒子,已经知道了雷冥九的意思。

端木徳淑并不担心自己和雷冥九的事被人知道,主要是,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她也会一口咬定是诬陷。

她思考的是刚刚宗之毅的态度,一枚簪子而已,却不让赏给雷冥九……

端木徳淑雪白的手指放在镶有珠宝的梳妆盒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觉得应该不是自己想多了,宗之毅目前多多少少是把她当后院主母看的,这枚簪子不能给雷冥九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并非皇后,不能赏赐,所以东西在她妾身不明的环境下流露出去,对她反而不好。

端木徳淑收回手,这就很值得商缀了,这说明宗之毅无意立端木蔷薇为后,还是宗之毅只是惯性的把她当后院主母。

不过,无论是哪一点,对她来说都是好消息,证明在必要的时候他还是愿意给她留颜面的,多少念着八九年的夫妻情分。

端木徳淑看眼镜子里相对了二十多年的脸,心里重新有了计较,皇上在哪一个阶段宠爱谁是很重要的,就比如他目前喜欢蔷薇,在后位空悬时,蔷薇就有问鼎后位的可能;

如果皇上过些年宠爱蔷薇,后位已有人选,蔷薇便只有位列四妃的可能,这便是人的气运,有时候撞上了拦也拦不住。

这也是端木徳淑不讨厌蔷薇的原因,她只是正好出现在这个节点,而她要做的就是让这个节点向自己稍稍偏移,毕竟她还有原配的筹码在身上。

“娘娘……娘娘……”

端木徳淑回神:“怎么了?”

“回娘娘,您早上让圆圆找的料子送来了。”

端木徳淑立即有了精神:“拿来我看看。”不努力试试,怎么知道她想的事情不可能呢?万一是呢,她也可以省很多事。

静鞭声响起。

戏珠愣了一下,这么快?

端木徳淑穿线的手未停,金色的丝线从绣针中穿过,徳淑带着雕刻着隐纹暗花的顶针,垂着头,捏着专供皇家的黄色绸缎,缝针走线。

很快殿前宫女来报:“娘娘,皇上来了。”

端木徳淑没有动。

戏珠见状快步放下箩筐,听着一层一层的传唤声,着急的看眼娘娘,确定娘娘真的不出去迎驾,才急急忙忙带着满屋的丫头出去迎安。

宗之毅玄袍未脱,还是马场的一身装扮,俊朗高挑的身影站在高大的屏风割出的室门外,透过红衫木的家具,看着她独自坐在暗红色的锦榻上,眉眼低垂,柔顺坚韧,手指轻挑,勾起一丝线,旁边与她高的鹤兽香笼内,香气清淡。不远处的海棠大簇簇的开的耀眼夺目。

宗之毅见状脚步不自觉的放轻,心里又不安几分:“生气了?”宗之毅掀起衣袍慢慢的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手中的绸缎,心里莫名一暖,她现在不用明黄,便是做给自己的,心里更安和了几分:“是我不好。”

端木徳淑眉眼依旧,小小的一个人,仿若没什么脾气:“哪有。”手里又挑起一根线,金色的线落在她的手背上,浅浅的一道痕迹,像一道细细的金链。

宗之毅不自觉的握住她的手,摩擦着她的手心:“还说没有,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就对朕摆脸色。”她女红虽然不出挑,但缝制的里衣非常合身,他也已经好些年没穿过了,想到这里,心里话也多了几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雷冥九那人惯没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放心他。回头让戏珠给你做些雪花膏,好好养养,都出茧了。”

端木徳淑闻言挣了两下,没有挣开,漂亮的眼睛如一弯弦月,用最锐的尖端勾人:“那你找没有的去。”眉宇间不见一丝柔和,锋利更甚。

宗之毅却爱在了心尖上,她厉害的一点不留情面的样子,如果不是有几分分量的男人还真震不住她。

而现在能震住她的人是他,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就忘了吧。所以说岁月到底还是厚待他们的,留给他们可以回归平淡的可能,虽然不再轰轰烈烈,但依旧安宁豁达:“吃醋了?”宗之毅把她揽入怀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也值得你在意。”

第044章 深明

宗之毅志得意满。

端木徳淑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我哪有在意什么,都是皇上的人,只要把皇上伺候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宗之毅前一刻的壮志满怀仿佛成了笑话,手慢慢松开,没了情志。

端木徳淑察觉到了,微微诧异。

宗之毅脸上的柔和已经散尽,起身:“朕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晚上可能会忙到很晚,就不打扰你休息不过来了,你自己注意点。”说完安抚的看她一眼,直接起身走了。他怕走晚了,忍不住黑脸!

端木徳淑等着他莫名其妙的消失后,慢慢的把手里的衣物放进箩筐里,想事情,他为什么又生气了?

宗之毅出了清心殿,心情反而更糟,也没有搭理赞清上轿撵,慢慢的往回走着,他知道他挺莫名其妙,甚至还有些不知所谓。

身为主母,她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可以说贤惠,那是她的心胸和当家主母的气度,是安家和顺的根源。可是他竟然觉得心空,他记得新婚的时候,因为他去了后院,她生了半个月的气,任性的闹着不让他踏足她房里一步。

后来他几次三番低三下四的好不容易哄回来,她红着眼睛抓着他的手,眼睛里仿佛燃烧着涅槃般的火焰,热烈执着的扑进他怀里,紧紧抓着他,说:他是她的,他只能是她的。

那是一种慰贴到极致的心动,仿佛浑身上下所有的情怀都激动的翻滚涌动,不知道做什么能宣泄那种中毒般的热烈,那晚他抱了她很久,也知道了原来她也一样,会想他,会患得患失。他也看清了,怀里的人会是他一生安逸的归属。

宗之毅想到这里,心里苦笑,都多少年了,还要求这些,那时候他们新婚燕尔,她年少,他也有不足,冲动之下,难免任性妄为。

如今她为主母多年,他也不是以前,她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如果那样又怎么能母仪天下。

宗之毅心里明明知道,可这些话从她嘴里出来,还是莫名其妙的介意。

她又觉得他不好相处了吧。

宗之毅负手,自己也看不上自己几分。

赞清看着皇上的衣角,心里隐隐有了忧虑,回头一定要尽快把品易彻底做了,不能让他入了端木大小姐的眼,否则会很麻烦……

端木徳淑心里有了计较,只是这个计较太荒谬,她还是就当不知道的好,要不然每次皇上去后宫一次她就闹一次,她成什么样子了,累不累。

不过既然他喜欢,这段时间她会配合一二,毕竟她需要时运。

至于爱?多多少少是有的,就像她也爱他一样,这种爱可以生死相随,可以轰轰烈烈,可以永不计较,甚至可以他死她殉,但……也仅此而已。

端木徳淑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既然都可以生随死殉了,为什么不可以相互相依,永不背叛,却还执着权势。

端木徳淑不懂,觉得自己或许还是经历的事少,还是太年轻,有些事知道原委,却不明白道理,或者等她老的入棺时,某些道理自然就懂了。

所以她会安静的等着岁月让她通达豁然的一天,或者万劫不复,被权色熏染的自己都觉得肮脏、难堪。

端木蔷薇听闻皇上又进了清心殿,坐在窗前,心中不禁升起惊涛骇浪!

如果自己是姐姐,就算不介怀老公宠爱其她女人,但要被取代,心中肯定是恨的吧,恨不得把这个男人千刀万剐,让他不得好死!重生回来都要弄死他!

姐姐受了委屈,竟然还不在意的伺候皇上,在她身后有端木家族,最次也是妃位的时候依旧能和颜悦色的伺候皇上!?

这——这是圣人吧。

端木蔷薇难以理解古人的豁达,怎么可能对着一个不在乎自己的男人还笑颜以对——圣母也不外乎如此了!

为什么呢?

端木蔷薇突然福如心至,莫非是皇后之位?!姐姐的目标是皇后,她不满足于一个嫔妃?!

姐姐竟然看不上嫔妃?

端木蔷薇心中突然有些紧张,她现在觉得嫔妃已经很了不起,四妃之一正二品,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坐上去的,有些人甚至要熬十多年的资历。

端木蔷薇一时有些紧张,如果姐姐的目标是皇后之位,她的希望几乎就碎成渣了,毕竟人家位高权重不说又拉的下面子努力。

端木蔷薇觉得自己蠢透了,她受了一点委屈,就恨不得皇上死了;她那心高气傲的姐姐可实打实的被人弃了,还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什么心机……

端木蔷薇第一次有些后悔,以前觉得姨娘荒谬愚昧,没有听听她的心声。

“没去。”

雷冥九负手站在被他糟蹋的差不多的绝色庭院内,觉得自己挺自欺欺人,今天不会去明天也不会去吗?他自始至终什么也不是。不过他从小到大就什么也不是,也不觉得自己是盘菜,什么心性也忍得下去。

雷冥九挥挥手:“让端木夫人进宫前把东西尽快送来,不用大张旗鼓,也不用闹的人尽皆知,怎么做让她拿捏分寸,去吧。”

“是,王爷”

第045章 查一下

天还没有亮,齐西雨已穿戴整齐,出了后院,烛灯依次亮起,看着还没有落地的月色,叹口气带着丫头往明心堂去。

雾儿提着灯笼,嘱咐夫人小心,她觉得夫人虽然出身不高,但也丝毫不会弱了徐家当家主母的气度,反而更添一股平和的亲切,不知道为什么徐老夫人不喜欢夫人,不过徐老夫人也不喜欢其她夫人。不知道老夫人喜欢什么样子的儿媳妇。

明心堂的灯已经亮了,丫头小厮出出入入,齐思雨便知道自己来晚了,他总是这样,忙碌的为了这个国家打转,这大概就是他文圣的境界,至少自己是做不到的。

齐西雨接过轻梦手里的外衫给徐相披上:“还不到时辰呢?”

徐知乎看到她也不意外,话也是千篇一律:“不早了,让管家说了你不必过来。”

齐西雨怎么敢不来,徐老夫人还不念叨她一天:“服侍老爷是妾身的本分。”齐西雨踮起脚,刚好够到他第二颗扣子,想着一更天了明心堂的灯还亮着,想来,他今天又只睡了两个时辰,心里不禁有些叹息,每个看起来风光无限的人背后,都付出了比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徐知乎尤甚。

这样的他应该更顺遂更得意才对。

齐西雨松开手,为他整整腰间的衣带,“相爷,封后的事,您有什么看法?”

徐知乎本闲散的目光瞬间添了几分沉静,声音依旧平稳:“为什么这么问。”

辞诡却知道主子每个细胞都复活了,再没有比关于那个人的事能让相爷提神。

齐思雨笑笑,状似无意:“哪是妾身问,现在夫人们私下里谈论的不都是这个,就连二老夫人还问起了呢,平时出门做客,私下里交好的夫人们也免不了说几句,不过,妾身倒是觉得端木大小姐贤良淑德,性格也好,又是皇上原配,皇上应该会优先考虑端木大小姐的。”所以相爷千万不要站错队,虽然这件小事不可能对相爷造成影响,但能一开始就不得罪这位皇后还是就不得罪的好。

毕竟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这位传闻中无法生育的皇后娘娘可是育有两子两女的,且德高望重。

她印象最深的是那次南巡,她在跪迎的队伍里,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突然乱象发生,剑尖几乎刺上娘娘的脖颈,站在她身边的五皇子突然就扑了上去,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狮,在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血浆四溅,那人被大卸八块!尖叫瞬间冲破天际。

她当事都看傻了,也不知道是被刺客吓的还是被那位传闻中不服管教的五皇子吓的。

这些至少说明这位皇后很得人心,身边得用的人多如牛毛,相爷何必不为注定的皇后娘娘锦上添花。

“你觉得皇上会选郡王妃。”

郡王妃?齐思雨随即恍然,才想起端木大小姐最正经的封号其实还是郡王妃:“是啊,因为端木大小姐好看啊?”

“你知道她好看?”她可不单好看那么简单,徐知乎心底微微有些笑意。

齐西雨故作天真:“妾身虽然没见过,但听来往的夫人们都说端木大小姐在家当姑娘那会可是雁京城有名的美人,无人可望其项背的,妾身就想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皇上自然也不例外了。”

徐知乎看她一眼,没了和她说话的兴致,如果那些夫人们真说过这些话,也肯定是相反的语气,嘲讽她美貌在身也不能登上后位,毕竟当时讨厌她的闺中女眷多过于喜欢她的。

“相爷……相爷……”是不是,她说错了什么?

她是想着皇后娘娘的长子会封太子,而相爷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太子太傅,按说,依照品级和威望,无论怎么选都该是徐相才对。

“我还有事,先走了,天还早,以后你不要特意过来。”徐知乎说完带着人抬步离开。

齐思雨还想说什么,只好屈膝:“恭送相爷。”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徐知乎出来后直接吩咐辞诡:“去查查夫人最近接触过谁,说过什么。”他倒要看看谁那么迫不及待。

“是,相爷!”

“东西送去了?”

张姑姑闻言欲凑近端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