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易垂着头,俊逸的脸部线条掩盖在层层装束中,修长有力的指腹上动作未停,即便此刻他能轻易掐断人脖颈的手指隔着单衣落在主人柔软如水的肌肤上,也没有一点生怯的不安。

宫中这一手法,炉火纯青的人中,谁不曾捏碎过无数石板,捏成过千万板豆腐。

品易刻意把声音放在与主子一个度数:“娘娘是否还听说过,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唤醒晨光’。”

“哦?”端木徳淑有了兴趣,她自认在闲情雅致上钻研的最多,还真没有听说过:“说来听听——”端木徳淑放松下来,此刻,她全身的细胞才进入真正的休息……

膳食间内。

一名八九岁的小太监神色慌张的提着下摆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爷爷,爷爷——”

赞清看眼身旁的御膳房大总管,眉目不悦:“没规矩,这也是你能叫嚷的地方。”

小太监见有外人在,扑通一声跪下,清秀的眉宇间都是笑意:“请清爷爷安,请胡爷爷安,小的不懂事,冒犯了两位爷爷,两位爷爷恕罪。”说着又是一个头,前一刻还火急火燎的脸上,此刻笑容满布,可爱非常。

胡总管也是宫中老人,一看便懂了,也没有参合的意思:“你们聊,下次咱们再聚。”

赞清瞪了眼跪在那里的东西,笔直的点点头。

胡公公离开后,小太监急切道:“爷爷,不好了三哥哥死了!”

“你说什么!?”

派去清心殿处理品易的阿三哥哥死了,说是溺闭,他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在杂物司停了三个时辰了!爷爷,您一定要为阿三做主啊!品易那个家伙竟然敢在宫中下如此毒手!

第051章 礼

“爷爷!您一定要给三哥报仇啊!”

赞清满脸怒容:“报什么仇!你也说了是溺闭!一群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品易现在在哪里?”他直接带人把人处理了!说着疾步往外走!

小宇顿时垂下头:“在……在正殿伺候娘娘。”

赞清瞬间停下脚步,顿时回头:“为什么没人来报!”竟然还是晚了一步!可恶!

戏珠走进来,瞪了旁边偷懒的珍珠,不像话。

珍珠做个鬼脸,人家品易手艺不错的,连明珠姐姐都说没有什么可教的,而且他这些天接了顺圆的活,把主子的衣物首饰打点的很好,明珠姐姐便让她带着上手了,反正以后都是伺候娘娘的,就让他先熟悉熟悉吗。

就你有理,鬼灵精。

端木徳淑听到声响抬抬眼帘:“看完了?”

“回娘娘,奴婢看完了。”

“有用的呢?”

戏珠满脸苦涩:“回娘娘,奴婢没有看到……”通篇都是他露骨的白话,连句诗词用典都不曾见,难怪娘娘不看了。

端木徳淑心里有了数:“知道了。”

您知道什么娘娘?!她看完了,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本王都这样心悦你了,还有什么不能为你解决的。表达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戏珠完全接受不到主子的脑回路,觉得镇西王冒这么大的风险,写这些东西,完全就是给娘娘添乱,那么多张纸,害她处理起来还浪费时间。

品易跪在娘娘身前,手指上的力道不变,他知道主仆二人在说重要的事,也已经说完了,而以他现在的资历是分享不得这样的秘密的,便轻缓的道:“娘娘经常有腰痛的感觉吗?”

“嗯,有段时间了。”端木徳淑答的漫不经心。

品易毅然道:“娘娘可否让奴才帮您把把脉。”

珍珠立即起身行礼:“回娘娘,品易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品易懂些医理罢了。”冒失。

品易弓着身后退两步,神色平静,跪好,叩首:“奴才逾越,请娘娘责罚。”他是外来者,想得到重用,就要有功绩。

戏珠不悦的撇珍珠一眼,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娘娘……”

“好了,就是一个脉象,没有那么多规矩,起来吧。想看就给你看看。”说着伸出衣袖。

雪白的手腕露出寸许,紫色牡丹繁华纹袖搭在纤细的手腕处,垂落在榻上,映衬着雪白的肌肤更加冰清玉骨,仿若月光般灵怡。

饶是练过数年心性的品易也不禁有一瞬间的遮目,但瞬间便恢复正常,心性微丝不动。

身为奴才,为了练他的心性,师父曾经让他伺候过先帝和无数妃嫔的床事,基本要练到,妃嫔着缕与未着缕,同如物实。

但此刻品易也不免不解,为何人人都觉得拥有如此得天独厚外在条件又家世不俗的娘娘会失宠。

他不知道未来的未来他会总结出,没有嫉恨到想打死一个太监的,都不算爱主子爱到脑子有病的。

品易郑重的跪行向前,伸出手,指腹搭在主子的手腕上,瞬间一丝过分的沁凉顷刻间抵入他心尖……

片刻,品易收了手,心里已经有数。

“怎样?”珍珠微微紧张。

“娘娘没有大碍,定时吃药,辅助香料即可,若是娘娘信得过奴才,奴才……”

珍珠立即打断他:“你就说你有没有办法?!”

品易叩首,余光扫见娘娘与刚才无异的脸色,心里不禁更谨慎了一分:“回娘娘,这本就是需要耐心调理的过程,不可求急……”

“无妨。”太医、游医、神医看过无数,对这些早已不期待:“让珍珠带你去换身衣服,在内殿伺候还穿的像个杂役,像什么样子。”

“奴才谢娘娘抬举。”品易头碰到地上,停了好一会才起身跟随珍珠而去。

“回相爷,奴才查过了,最近与夫人接触过的两位夫人都是曾经和娘娘闺中关系较好的夫人,若是聊起宫事,言语上倾向娘娘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能’和‘坚信’是两回事,齐西雨谈起封后的语气要坚定的多,不过,这些事先放在一边,既然雷冥九已经做了,他便推他一把:“你让夫人明日进宫,替本相向她表表歉意,大意就是,那天是本相不好,让她受委屈了。”

辞诡自然知道这个她是谁:“是,可镇西王收了端木府的重礼,已经表明站在娘娘那边,京中现在风向都在倾斜,今日早朝提起后选,几乎一半支持娘娘,如果相爷这时候让夫人……”

“无妨。”

“但……”他们花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建立的封端木蔷薇的形象岂不是不攻自破!

“让你去就去!”免得她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乱想,‘病急乱投医’。

“等一下……”

“相爷……”

徐知乎看眼多宝格上放置多年的红木匣子,想说什么,又有些不甘心,他凭什么好的要送给她:“没事,让夫人把库房新得的两件东西都给她送去。”

“等等……”

辞诡转身:“相爷。”

徐知乎再看一眼飞鹤匣子,那是他……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挥挥手:“也带去给她。”说完赌气般转身,左侧的十二扇窗突然打开,徐知乎直接甩袖走了出去!

辞诡回头看眼多宝格上那个匣子,匣子并不出众,但里面的东西,是相爷这些年来亲手做的,多不胜数,多为梨木雕刻,梨,离?里面的每件首饰、摆件,小东西,大套件,从取木到完工都是相爷亲自挑选的,这些年只见相爷往里添,从来没见相爷取出来过。

辞诡心里叹口气,恭敬的对相爷的方向拜拜,走上前,伸出双手郑重的取出匣子,走了出去。

第052章 上品

齐西雨得了礼单,瞪着眼睛看了又看,觉得这都什么跟什么,一尊玉观音,一个檀木匣子,一块磨石。

如果皇后娘娘觉得相府讽刺她生不出孩子送她一个送子观音,或者觉得敷衍娘娘随便给她装了一堆木头,一块石头可怎么办。

即便皇后娘娘大度不这么想,这些礼物也只是中规中矩,没有任何价值。

齐西雨知道自己不能随便做主,但想到徐相为国为民、学识渊博,一生精力都为国付出结果连个太子太傅都没捞着就冤。

齐西雨咬咬牙看向辞诡:“相爷真的说库房的东西我可以随便再带两件吗?”

辞诡恭敬的开口:“回夫人,是的。”虽然相爷对夫人无感,但夫人就是夫人,相爷再当夫人不存在也比他们品级高。

齐西雨点点头,下一刻,带着人站在徐家堆积如山的宝库外,把这个玉观音放回去,添了一套八扇红木漆画雪松屏风,一套皇窑葫芦圆肚宝瓶。

齐西雨想把充数的檀木匣子放回去,换一批珍贵的茶具。

辞诡恭敬的上前一步:“夫人,您看到匣子上的飞鹤了吗,飞鹤的一双眼睛是稀世明珠。”说完,又恭敬的退了回去。

齐西雨看眼匣子又看眼匣子,她就是觉得这只鹤活的一般,稀世明珠真没感觉,但辞诡说话了就是不是,她也轻轻的郑重的放回了礼单中,又小心翼翼的回头:“观音像……”

“夫人做主便是。”

齐西雨怕磨石也有说法,狠狠心,闭着眼指了库房中最耀眼的两米多高的红珊瑚树,赶紧让人装车带走。子智能不能成为太子太傅就看这颗树了。

虽然这件对徐家来说也算镇库之宝的东西送出去难免让人觉得媚上,但若是能让皇后在未来的太傅人选时考虑一下相爷,也值了。

“走。”

书房内,辞诡简单的汇报完,别说搬走红珊瑚,就是把相府搬走送过去,恐怕相爷眼睛也不会眨一下。所以就算徐府的这珠珊瑚树绝无仅有,可只要是送给宫里那位,就是没有不可的,所以他都懒得拦一下。

徐知乎坐在窗前,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心情尚可:“玉树,不可再生,且百年成寸,目前我国仅有三珠成树佳品,十年前药膳堂来借寸许,被祖上拒绝,此树就算在我徐府,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齐西雨竟然觉得她有这个权利送出去?”

辞诡却不担心:“回相爷,可能夫人觉得娘娘值得呢?”这话保险,为自己的机智满意。

徐知乎抬眸,懒得计较下面人所谓的小聪明:“依据呢?她足不出户,现在京中都是不利于她的消息,她为什么认为可以下这样的赌注。”

这……:“奴才愚钝,相爷,需要奴才追回来吗?”

徐知乎目光锋利的扫辞诡一眼。

辞诡立即垂下头,想给自己一巴掌,让你愚蠢!

端木徳淑纳闷,昨天送走了母亲,今日徐夫人便来了,执着棋子的手若有所思的看向戏珠,外务府竟然允许?

戏珠也不解,娘娘又不是皇后,重臣命妇总来做什么?端木夫人来是给娘娘撑腰,徐夫人莫非也是来给娘娘撑腰的?

那感情好了,镇西王收了端木府的礼,徐府再送些情分,娘娘的位置身份还不是妥妥的,管它为什么。

端木徳淑放下棋子,下榻。

品易立即上前,双膝平跪,双手平伸将娘娘的脚捧至于膝上,拿鞋、穿好,恭敬地双手托捧,放下,跪行到一旁。

戏珠上前让娘娘的手搭在她臂上下榻:“娘娘……”

端木徳淑抖落脚踝处的衣裙,又一派风华自成的淑雅:“让她进来。”

品易闻言退身而去传话,目前他除了掌管娘娘的衣裙收拾还在娘娘跟前负责传话和一些小事。

齐西雨看到出来的人,震惊了一瞬,品易公公!

竟然是他!那次南巡她见过他,穿着商人服,气质非凡,若不是那个人渣说他是个太监,她还真看不出来,那丝隐藏的中性气质让他看起来犹如不沾尘世的星光,也像今日她见到的檀木匣上几欲飞天的白鹤,乍一看不出彩,细看却别具洞天。

齐西雨真没料到会遇见他,想了想果断退下手上的镯子交给雾儿,连带着红包一起给了他。

品易微微一愣,但并没有抬头失礼,不管贵人送什么,都是贵人的意思:“徐夫人这边请。”

齐西雨心中了然,他现在恐怕还不得势。

品易?徳淑皇后身边第一红人,未来凤梧宫第一大太监,手握宫中半壁江山,就是大内第一总管也不敢触其锋芒,处理着徳淑皇后名下所有产业。为人阴狠毒辣,南方商业秩序几乎是他一手整顿,其雷霆手段甚至曾激怒过镇西王,可依镇西王那样的熊脾气都没能把他弄死,可见这人远不像表面上那样谦和。

“夫人,这边请。”

齐西雨收回打量他的目光:“多谢公公。”

齐西雨对徳淑皇后有一种隐隐的倾慕的情结,就像同样身为后宅夫人,同样身为家族主母,皇后的位置不比她的更复杂。

可徳淑皇后却做的很好,尽管她每年大半时间均在外为皇家祈福,明明在宫中时间不多,但却依旧受人爱戴。

哪怕遇到危险,不是她所出的皇子也会挺身相救,相比自己连个家都保不住……

齐西雨打起精神,越过殿中层层摆设,恭敬下跪:“臣妾参见……娘娘,娘娘万福。”这是齐西雨第二次见到徳淑皇后,比第一次更惊艳,更耀眼,说不出的绝色风华,让人臣服。

她——值得在这个春天、这个百废待兴的截点,这个未来无比繁荣强胜的国度里顺利封后。

第053章 机智

端木徳淑嘴角带笑,亦不能免俗的打量了打量这位传闻中的徐夫人,她今日的风光可是把雁京城里当年没有闹着嫁给徐子智牌位的夫人们得罪完了,这一方面,她当年捡到徐相玉佩时深有体会过。

“徐夫人快请起。”人却没有向前,谁还没有点别样的小心思,眼前的人嫁的可是当初她求而不得的人,那个眼睛长在天上无欲无求的大圣人,她花了整个年少时光都骗不来的人,想想还真是伤心呢。

端木徳淑嘴角的笑容扩大,想着往事便觉得心也跟着年轻起来,不自觉更温和几分:“徐夫人坐。”

齐西雨起身,察觉到娘娘心情好,心里更觉得皇后娘娘谦和大度、端庄贤淑几分,赶紧送上赔罪的礼单:“娘娘,这是臣妾和相爷的一点心意,相爷前些时日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雾儿上前恭敬的把礼单递上。

戏珠上前,双手接过,放在娘娘手里。

端木徳淑不慎在意的放在桌上:“徐夫人客气,什么事本宫都不记得了,快坐,说起来,本宫可是听闻徐夫人大名久已,就连家母昨日还夸赞夫人通达有度呢,要知道,本宫的家母可不是经常夸人的,当时本宫就想着本宫一定要见见这位妙人,想不到今日就见到了,可是解了本宫相思之苦了。”

齐西雨急忙起身行礼:“臣妾不敢当,不敢当……”

“坐,坐,又没有外人,在本宫这里不用客气,徐夫人能来本宫这里坐坐,也算帮本宫解解闷,难得徐相肯放人。”

齐西雨腼腆一笑:“娘娘不嫌弃臣妇愚钝,是臣妾添福才是。”心里顿时松口气,看娘娘的态度,想来真不是什么大事。

齐西雨的心放了一半:“相爷为前几日的事心中万分愧疚,一直寝食难安,特意来让臣妾向娘娘道歉,相爷那日如有言语不当的地方请娘娘责罚……”

“夫人说什么呢,这也值得相爷和你放在心上。”徐子智辜负了她多少次也没见他诚惶诚恐,现在演的哪出?

端木徳淑想到这里,忽然福如心至,不禁拿起桌上的礼单看了一眼,心中惊讶,雷冥九竟然说动了徐子智不成:“相爷有心了。”

“哪里,是娘娘大人大量。”

两人相视一笑,顿时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个愿意捧,一个愿意听,一个恭顺,一个也没有为难,场面其乐融融,温馨惬意,聊聊茶,谈谈天时间过得飞快。

临走时,端木徳淑执起齐西雨的手,把手腕上最爱的中空雕花金镯退下来戴到了徐夫人手上。

徐夫人顿时推辞。

端木徳淑拍拍她的手:“拿着,算本宫的回礼,徐夫人不会是嫌本宫的回礼轻了吧。”

“臣妾不敢,臣妾……恭敬不如从命。”

端木徳淑看着齐西雨离开,她心里那点早已不存在的旖旎,此刻完全落定,她眼里,那个让她想象不出什么样子的未来徐夫人,如今住进了齐西雨的影子,一个温和沉稳、进退有度的女子。

“娘娘真是一位非常非常……怎么说呢,虽然同为女人,但总觉得看了之后还想看,怎么也看不够一样。重要的是,娘娘非常细心,您知道吗?娘娘今日还注意到妾身穿的布料是今年的新品,袖口用的花样娘娘也看到了,想不到娘娘这样温和,您知道吗,在我们女人聊天中,如果她愿意注意到你的小细节,就说明她有心看你,相爷,被娘娘认真看了一遍,妾身竟然觉得很开心。”

齐西雨身上这款布料,今春没有进贡多少,前几日估计皇上高兴过头全赏了下来,后宫没有女主人,自然不会有东西流入内库,她手里就算有,恐怕也只够做一件短甲。

“娘娘性格也好,还有,我发现娘娘的眼睛很好看,看多了就让人想一直看着娘娘呢。”

徐知乎放下茶杯:她的眼睛当然好看,小时候看人的样子、现在看人的样子,都如站在你心上,一个不高兴就要把心踩裂了才行。

“娘娘还提起相爷了呢,说起不少相爷以前的事。”

“我以前有什么事。”徐子智老辣的心神不禁有丝紧张。

辞诡注意到放在桌上的茶杯被相爷捏紧了不少。

“娘娘说,以前相爷是国子监最优秀的学子,端木大少爷非常欣赏您,娘娘小时候还见过大少爷偷拿你的策论珍藏呢。”齐西雨说的毫无保留还有点添油加醋,欣赏是相互的,也好让相爷对端木家有好印象:“娘娘说有一次她不小心动了,大少爷还急了呢。”

哪一篇策论?她拿了,看过吗?他有没有好好写?字迹是不是工整?有没有发挥失常?徐子智迫切的想知道端木徳禹拿过他哪篇策论。

“娘娘还说当年相爷可是雁京城里……”齐西雨眼嘴一笑,想说些什么逗逗趣,但见相爷兴致不高,而且闺中这种事,好似说了男人也不爱听,不禁收回思绪,停了八卦的心思,干脆绕过这个话题:“娘娘让妾身谢谢相爷对大皇子的惦记说相爷有心了。”

辞诡扼腕,你到是说呀,娘娘说当年相爷是什么?当年娘娘暗示相爷的时候方式之多招式之奇葩,至今让他们爷记忆幽深,现在还陷进去出不来呢,她敢说这些才怪,所以,您转什么话题,该说的为什么不说,您管相爷摆什么脸色,内心绝对一万个想听!

齐西雨不是辞诡心里的虫子,对接不上他的暗号,邀功般的伸出手臂:“相爷您看,娘娘还送了妾身一枚镯子,好看吗?”

徐知乎、辞诡闻言目光瞬间落在齐西雨的手臂上!

一枚镂空缂丝金线手镯。

一枚属于娘娘的可以让镇西王节操都不要、谎话如喝水一般乱说极力争取过,也没有如愿的属于娘娘身上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夫人带了回来!而且还是被娘娘常年戴在手上的,更贴身款!夫人,容小的为您的机智先跪一次!

辞诡咽口口水,相爷想要的吧。上次那样不如身份的诋毁镇西王还不是因为镇西王差点如愿了。

第054章 如愿

很快,徐知乎神色没有任何异样的移开目光,声音如常:“还行。”

辞诡却死死地盯着不放……

雾儿拿过一个盒子。

齐西雨退下镯子放进去,没有为徐相的不在意介怀,这枚镯子现在看来是没什么但将来这可就是皇后娘娘戴过的,完全可以入徐家库房了。

齐西雨想到这里,把盒子往徐相身边推推:“相爷,您不会怪妾身自作主张带走的红瑚树吧……”

徐知乎唯恐别人看出什么:“不过是一株树,送了就送了,这枚镯子你若喜欢就留着,她……娘娘的东西,又不是宝物,不过是做工上取巧了而已!”说完直接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齐西雨急忙起身:“恭送相爷。”总感觉哪里不对,徐家说宫里的娘娘都是她、她的形容吗?

不过想到徐家的身份和徳淑皇后还没有封后的现状,徐家放肆些也说的过去,所以也因此有些开罪后宫吧?

辞诡傻眼的急忙跟着往外走!为什么不要!那可是娘娘不怎么离身的东西!莫非真的不想要?但可能吗?如果可能,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让宫里那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辞诡想了又想,突然停下脚步:“相爷,奴才想到还有些要办……”

“滚!”

辞诡立即让人去找几年前高仿的娘娘身上的所有东西,他记得有这枚手镯!

果然,东西很快找来。

辞诡放入袖笼里,整理好情绪,姿态恭敬,不急不缓的出现在夫人面前。

雾儿神色激动,是不是相爷要回来了?!哼,刚才竟然还走,让府里人怎么看她们夫人。

辞诡万分愧疚,又有些难以启齿,‘扭扭捏捏’的表示想送母亲一件寿礼,想了很久了,今日看到夫人得的这件首饰用料不贵重,却做工精湛,样子新颖,所以想观看一二,为母亲尽一点孝心:“奴才知道让夫人为难了,奴才的要求也不合理,要不夫人让雾儿拿着,奴才只看一……”

“不用。”齐西雨把盒子拿出来,辞诡的生母是老夫人身边的大管家,这个面子她还是愿意卖的:“你拿去让匠师看看吧,不过小心些。”她也相信辞诡的办事能力,若不然也不能成为相爷的得力属下。

“不用,不用,奴才看一眼就好,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辞诡拿起来好似细细的看了一眼,又恭敬的放了回去。曾经练出的一身本事,这时候用起来也轻车熟路。

辞诡把东西放下,恭敬的向夫人告辞。

辞诡把真品放在静静地书房的桌子上,他没有邀功也没有请赏,这种事,说了就是打相爷的脸。

但,就算这样,也够打徐子智的脸的,让他觉得自己蠢透了,一个镯子!也需要属下去偷!

辞诡退出去后,徐子智扔下笔怒火冲天走过来,拿起镯子,顺着窗户直接扔了出去!噗通一声传来镯子落水的声音,徐子智心里的怒火才平息一二。他不屑于她任何东西!以前不屑!心中更不屑!

徐子智的手搭在衣扣上,目光空洞的看着不知名的地方,一颗一颗的解开衣服的扣子,衣衫退下,徐子智从窗前跳了下去。

躲在假山外的辞诡,瞬间撇开头,确定听到游动的声音,沉默的转身离开!继而一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脸上!没用!

一道身影翻墙而入,诫谄来不及放下包袱,骤然看到这一幕,急忙抓住辞诡的手:“你干什么!红成这样!你一会还要不要当差了!”

辞诡看眼风尘仆仆的兄弟:“回来了?”

“嗯。”

辞诡放下手:“事情办妥了。”

“妥了,但毕竟在宫里不如外面行事方便,想要人不知怎么也得一个月后才能断那个女人一条腿!”

辞诡目光阴狠:“杀了她都是应该的!”当年若不是她……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么还这么大火气?”

辞诡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兄弟两人脸色凝重的靠着墙,神情萧瑟,是啊,这么多年了……相爷为了一枚镯子还如此执着……

端木徳淑打开这个奇怪的大匣子,一件件似珍如幻的物品散发着淡淡的梨木香静静的躺在匣子里。

它不是红珊瑚,没有一眼能看到底的名贵。也不是红漆屏,需要一气呵成的手感爆发。

它像一个蒙纱的宝藏,需要你一件件的取出来,一件件的观赏,一件件的体会匠师的用心,一件件的惊叹它们的记忆,重要的是,如此匠心独运的东西,又被随意的放置在一个匣子里,融合在一起。

好像能看到一名技艺精湛的老匠师在放下一天的工作之余,坐在夕阳余晖里,赏着二三好景,慢慢的雕那一瞬间福如心至的东西,所以件件用心却绝不普通。